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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红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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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去仔细看这个镜。这种八卦镜在街头巷尾都有得卖,是很平常的坊间拜神用品,镜象是新放上去不久,原来并没有钉在门楣上,而是随意用铜线吊在屋檐下,看起来有点歪斜,镜心正巧对郭家大门,其实却是用铜线精心固定着方向。

绿娇娇看屋里有人,于是往里喊人,喊出一个六十多岁的阿婆。

绿娇娇问阿婆这镜子是不是他们家自己挂的,阿婆说不知道这事,他们家一向没有挂镜子。

于是绿娇娇跟阿婆打个招呼后,就叫安龙儿爬上门楣取下这块镜子。

绿娇娇把镜子拿在手里,马上翻过来看看背面,在镜子的背后,用暗红色的朱砂画着一些由曲线连接着的小圆圈,组成奇怪的符号。

绿娇娇一看就明白,这是一个用风水杀人的连环局,这个杀局叫做……鬼镜照堂。

绿娇娇意识到,有精通风水的人在杀人,而且下手很重。自己在江湖中没什么恩怨,犯不着惹事上身,于是急急转身,带着安龙儿离开甲功坊。

在甲功坊的巷尾,一个男人靠在白兰树下,用破草帽盖住脸在睡觉,眼睛从草帽的破缝里,看着绿娇娇离去的身影。

“搞什么鬼……搞什么鬼镜照堂,搞得满城风雨。”声音低沉而烦燥。

一个高大的男人,下巴下面蓄着山羊胡子,身穿长袍马褂,手拿一把折扇,腰间挂着荷包,一身上下都是商人的打扮。

他站在一座小山上,对着一个坐南向北的坟墓,墓碑上写着“郭公守成之墓”。背后站着四个同样是商人打扮的男人。

山羊胡子继续说:“事情是要办,你们能不能低调一点?用什么不好,非得用个让人颠狂的鬼镜照堂?!嗯?”

四个被骂的人之中,有一个回答说:“现在是七月,用上个月的鬼金羊退神照杀的话,见效快呀……您也没说要布什么局……”

话没说完,山羊胡子头也不回,一掌反手就往回话的人脸上打过去,“啪”一声,响亮地打了一巴掌。

山羊胡子吹胡子瞪眼睛地转过身,正对着这个人,口水直往他脸上喷:

“保田镇里姓郭的四户,摆满月酒颠狂互杀,全镇哄动;在城里发达的郭家两兄弟,颠狂杀人血流满地,全城哄动;现在乡下要抹平,城里要抹平,是不是要我把你的脑袋也抹平了!”

山羊胡子用手掌往那个人的脖子上划了一下,吓得被骂的人整个抖一抖。

全部人都静下来,过了一会,山羊胡子黑着脸对那四个人说:

“这次的事,我在官府那边打点过。以后用什么方法,先通过我这边……”

说完山羊胡子狠狠地甩一下袖子,转身下山,那四被骂得鼠头脑鼠的人跟在后面。

山羊胡子猛地转过身,对那四个人大声喝道:“跟着我干什么,给我把你们那个鬼镜照堂的铜镜挖出来带走,王八蛋!全是王八蛋!埋得一山都是……”

晚上在天井里,绿娇娇依然躺在竹床上抽大烟。不过现在有安龙儿给她酌茶换烟,她的大烟抽得越来越有滋味。

鸦片烟有非常浓郁的香味,绿娇娇抽的云南老烟,是国货里的上品,香味更是幽远。如果不是隔壁万花馆有更浓的大烟味飘过来,附近几户人都会知道绿娇娇天天晚上在家里狂抽鸦片。

她断断续续地和安龙儿说着话:

“鬼镜照堂是天星风水里的邪门玩艺。本来风水这东西,和钱一样,无所谓好坏,就看你是正着用还是反着用。”

安龙儿来到绿娇娇身边这几天,天天所见都是非常新鲜的事物,绿娇娇对他说的任何话,安龙儿都会努力记下。

“镜子后面画的是鬼金羊的符咒,天上有二十八星宿,鬼金羊是其中一个星宿,上个月的主星,你现在不懂,以后就懂了。”绿娇娇说话懒洋洋的声音,让安龙儿听了觉得很舒服。

“镜子光挂着是没用的,可是背后用朱砂画上符咒的话就厉害了……”

安龙儿在细细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而且啊……”绿娇娇撑起身子,软软地丢过去一句:“看还有酒没有,给我倒一杯……”说完又倒在竹床上。

“而且这镜子放到了最凶的方位去,那个方位就是西南方的鬼金羊位,在这个月是最凶的,符和镜,方位配准时间,同时发出退气的凶力,一下就要郭大人的命。”

安龙儿给绿娇娇倒上一杯高梁酒,摆上一碟广州的油炸小面点“牛耳朵”。

“不过……不过也不该要了小孩子的命呀……小孩也逃不过的话,就是祖坟被破了,有人要郭大人断子绝孙……”绿娇娇抽了烟喝了酒越来越迷糊。

可是嘴里还在碎碎地念着:“还有跳珠江自杀的郭老板……应该也是拜同一个祖坟的人……全家死光了……陷家铲……陷家铲……”

(作者注:“陷家铲”是广府白话里是一句咒骂别人全家死光的粗话,请小朋友们不要模仿。)

绿娇娇一边骂人,一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安龙儿看着绿娇娇睡着了,坐在月光下盯着她的脸端详了一阵,收拾好烟枪和酒杯,然后走进房间里拿出一床薄被子给绿娇娇盖上。

(七)绿娇娇的私生活

绿娇娇的安全期到了,早上抽大烟的时候,她给自己算了一卦。

人活着总想有点新鲜和惊喜,有的事不想知道结果,当然可以放任自流,走一步看一步,只要有种扛下来就行了;可是有的事想早一点知道结果,算一卦可保万无一失。

比如今天,就得保个万无一失,绿娇娇还没有到想失的时候呢。

杯子咣当一声敲在茶几上,六个大钱排出来一个“咸”卦,绿娇娇冷笑一下,心想:

卦象利小女人,不利大女人被克失利。我是小女人而已,大女人就委屈一下吧。

绿娇娇在头上插好浅红色的头花,坐在客厅里端着茶杯喝着茶,一边给站在一旁边的安龙儿训话,茶几上放着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罗盘。

“早上起床不用挑水,你很走运,家里有个井,不过每天要保证水缸里有水……”

“起床后烧水,温着水等我洗脸,我洗完脸给我冲茶……”

“喝完茶我要抽大烟,你在旁边候着,倒水点灯就行了,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眼花……”

“双数日子跟我出门找人,单数日子你自己在家……今天不算,一会儿我有别的事要办……”

“白天自己在家,不许出门;中午自己做饭吃不许用厨房的腊肉,只能吃斋,晚上我回来了才能吃肉……”

“我不在家的时候做清扫,倒马桶洗衣服,还有把那箱书都读了……对了,你识字吧?”

安龙儿说:“读过两年私塾……”

“你家还挺有钱的,私塾都读得起……”绿娇娇接着训下去:

“那个木箱里的书,一个月看一本,五天考一次试,考试不合格当天没饭吃,打后四天只能每天吃一碗白饭,没菜没肉……要是偷吃的话我吊起你打一顿再报官捉你坐大牢……”

“每个月看完的那本书就交给我,大考一次,不合格的话就吊一天,打一顿……两天没饭吃……”

安龙儿记得西厢房间的墙角有个书箱子,其实也不是很大的箱,搬过来刚好可以当成凳子坐下一个人。

“娇姐,我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您吗?”安龙儿问道。

绿娇娇放下茶杯没好气的说:“字不懂可以问我,看不懂什么意思不要烦我,你全背下来,背出来给我听就行了。”

绿娇娇再从茶几上拿起罗盘,对安龙儿说:“箱里有本书叫《罗经解定》,把这书看完了就会看懂这个罗经……”

安龙儿看到罗经上有十几圈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号,伸手想接过来。

绿娇娇一手收起罗经,扬起下巴对安龙儿说:“你不是用这个,小罗经你还没有资格用。西厢房里有个大的,自己找出来看。一年之后,就是明年中秋,就考这个罗经,一年后还看不懂的话,我马上把你卖猪仔去金山,这辈子你也不用回省城了……”

当年广东有许多人卖身去美国开发西部,有淘金的也有修铁路的,这种卖身打洋工叫做“卖猪仔”。那而个时候,去美国都统称去金山,卖猪仔到金山后的华工苦难深重,十有八九都是有去无回。

安龙儿不知道什么叫卖猪仔,不过这辈子回不来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他收回双手,应了一声“哦”。

“晚上我会带你出去买菜,你会做饭吧?行,不用说了,会不会也得做,这么贵买你回来,这点事都不干还得了……”

绿娇娇要出门了,对安龙儿说:“我现在出门,我回来时你要把家里打扫了。”

“是,娇姐。”安龙儿早就习惯了被吩咐做事。

绿娇娇出门后,顺手把门从外面锁上。

安龙儿果然从西厢房翻出一个圆圆扁扁的大罗经,居然有锅盖一般大,上面写着字的圈圈有三十几层,比绿娇娇手里的小罗经多得多。

绿娇娇今天不是去给妓女算命,她提着香荷包摇着薄纱团扇,出了康平通衢就走向珠江边,向左转就是一条由单边洋房排出来的繁华大街——十三行。

十三行每天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商铺林立,中国南部地区的进出口贸易商行都在这里集中,是货真价实的财富中心。

绿娇娇走入一间门面不是很大的商行,商行门口上方有一块招牌,上面写着伍日发行。

商行有上下两层,因为楼底高,走进去感到特别阴凉。一层有五六张桌子,三个职员都在忙着,但是却显得悠悠闲闲,与街外的热闹很不相衬,一个在打算盘,一个在看书,还有一位掌柜模样的老人家在给一盆花浇水。

浇水那位老掌柜一见绿娇娇走进门,连忙招呼:“绿小姐来啦,公子在楼上呢。”

绿娇娇点头笑笑说:“麻烦你叫一下好吗?”

老掌柜抬头就喊:“伍公子!伍公子!”嗓门还挺大的。

从二楼梯口走出来一个穿洋装式样白衬衣的男青年,看起来二十多岁,中等身材脸色白净,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大户人家。这位男青年是这间商行的少东,名叫伍俊生。

为了做进出口业务,伍俊生跟老板伍日发出过两次洋,回来之后就喜欢上穿洋装,在商行的时间都以方便华洋业务为名,穿着从大英带过来的洋服。

伍俊生一见绿娇娇,喜形于色,连忙走下楼梯,边走边说:

“绿小姐来啦,最近生意还好吧……”

绿娇娇轻轻蹲了一下,微笑着点一点头,风情万种地道了一个万福,然后对伍俊生说:“公子有礼了,托公子的福。”

“绿小姐请到楼上谈好吗?”伍俊生语气迫不及待。

绿娇娇上了楼,走进一个房间。伍俊生随后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另一只突然抱着绿娇娇的腰,一转身把绿娇娇压在门板上。

“娇娇,想死我了,怎么这么久也不过来呀……”伍俊生一边压低声音说话,一头贴在绿娇娇的脖子里,用力地闻她身上的香气。

绿娇娇顺从地软着身体,放松的头侧向一旁,闭上眼睛,长长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嗯”了一声,以示回答。

伍俊生一手拉起绿娇娇长及大腿的深绿色竹纱褂子,从后面穿入她的背后,摸到光滑的背。然后用手抱住绿娇娇的背后一收紧,把绿娇娇的胸贴紧自己。

绿娇娇被这样一紧胸部,不自觉地又“嗯”地一声吐出一口气。伍俊生另一只手轻轻扶起绿娇娇的头,就要向微张着的嘴唇吻下去。

绿娇娇闭紧了嘴把脸扭向一旁,横了伍俊生一眼说:“轻点,衣服坏了我可出不了这门。先放手……”

伍日发行的二楼可以看到对出的沙面岛,沙面岛是珠江上的一个小绿洲,这时已经是法国租界,里面建起的洋房美仑美奂,进入小岛只有一道木桥,桥头有法国军队守卫,从沙面岛再对出就是珠江。

从楼梯上二楼,是一条走廊,走廊一排三个房间,全是老板办公和休息的地方,平时商客都会在一楼洽谈交易,只有很重要的客人才会在二楼接待。

最前面望江的房间,是老板的帐房,摆放着精致的广雕木家具,除了办公的大桌摆在正中,靠墙还很摆着光滑的酸枝木大床,以备抽鸦片之用。

两个人赤祼着身体,在床上缠在一起。

绿娇娇的身体纤细而丰满,全身象潮水一样起伏着,嘴里轻轻地叫着:“轻一点……慢一点……”透过彩色玻璃窗花的阳光斜斜散散地洒在她身上,一闪地闪地跟着她的身体摇动。

身体里充实得快要涨破,每一寸肌肤都被另一个身体紧紧包裹着,只有这样才有一点踏实的安全,只要闭上眼睛,一切就好象从来没有发生过……

绿娇娇无论趴着,还是侧着,双手都紧紧地抱着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伤,让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在冲击下永远离开那个地方……

侧身躺在床上的绿娇娇,从肩到腰,从臀到腿,连接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她身上卷着一块暗红色花丝巾,这是伍俊生从京城带回来给绿娇娇的礼物。

绿娇娇在抽着大烟,静静地闭着眼睛。伍俊生从身后贴着她,腿夹住她的腿,嘴吻着她的后颈和头发,手在绿娇娇的颈和肩,乳房和腹部慢慢游移。

绿娇娇的心飞到了另一个地方。打开窗子看出去,那一条江和珠江一样秀美,那一片河中央的绿洲和沙面岛一样,宁静地守候在岸旁边……那里绿洲上有一座楼,和这里一样可以看到天际远远流到的江水,远远飞来的白鹭,还有两个人……

“风月无边风月楼……白鹭留情白鹭洲……”绿娇娇不自觉地呢喃。

“什么?”伍俊生没听清楚。

“你老婆最近没过来吗?”声音很细,有气无力地拖得很长,绿娇娇没打算回答伍俊生。

“她一般也不出来,也就是初一十五出来对对帐,我父亲去了上海,家里就由她照看了。”伍俊生是个乖孩子,一五一十地告诉绿娇娇。

这个回答在绿娇娇意料之中,她只不过是随便说句话岔开问题。

伍俊生的手游移到绿娇娇的大腿内侧,这个男人的手很细很滑,绿娇娇更喜欢的是,这个男人温柔听话得象个妓女,完事之后也不会倒头就睡,可以让女人舒服到心里去。

“娇娇,嫁给我吧,老婆还没有生孩子,我和父亲说说,他一定同意的。”

伍俊生是诚恳的,从第一次见到绿娇娇,她的美艳、身体、和对他的若即若离,都让他神魂颠倒。如果绿娇娇同意的话,他甚至可以给她平妻的身份,娶绿娇娇过门。

按大清律例,妾要侍奉和从属于原属发妻,死后不列入宗族牌位,所生子女称为"庶出",不能接手家族遗产。平妻的地位比妾高,所有待遇都可以等同于原配妻子,生出孩子也被视为“嫡出”,可以成为家族的正式继承人。所谓“三妻四妾”的家庭架构,除了原配发妻,其中有两个岗位就是颇有地位的平妻。

绿娇娇失神地睁开眼睛,又闭上。如果要嫁给这男人,她还会和他在这里偷鸡摸狗吗?他喜欢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有老婆。

伍俊生见绿娇娇没反应,手向上摸到尖尖的小下巴,又说话了:“我过几天去一趟佛山,你和我一起去吗?我们可以好几天呆在一起。”

绿娇娇说:“远……累……不去……你回来给我带两包盲公饼吧……”

“你家在哪里?我可以去看你吗?老是要你走过来,我怕你累着了。”伍俊生试探着问。

绿娇娇冷笑了一下,深深抽了一口烟,等烟劲过了,才回答他说:

“切……别做梦了,我一个大家闺秀,难道还要贴上床等你来搞……”

绿娇娇知道伍俊生的担心,轻轻拍两下他正在摸上乳房的手,接着说:“我迟些再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伍俊生的担心不无道理,在大清律例中,“凡和奸,杖八十;有夫者,杖九十;刁奸者,杖一百。”

也就是说未婚前性行为,被发现报官的话,打八十大棍;两方都有夫妇的婚外性行为,被发现报官的话,打九十大棍;有一方单身,另一方已婚的话问题最严重,打一百大棍。

以一般人的抵抗力,别说八十棍,要是真打三五棍就会昏死过去。当然,花够了银子的话,衙门方面还是可以“假打”的。

最麻烦的是从此都要背上个罪名,一辈子抬不起头见不得人。对于伍俊生这种正当商家,名誉等同于金钱和地位,去持牌经营的妓院玩光荣纳税的妓女,天经地义,但要是绿娇娇这边被闹出事情,后果是很严重的。

如果绿娇娇愿意收伍俊生的银子,那在出事之后可以把绿娇娇定性为私娼,全部责任都可以推到绿娇娇身上。

问题是绿娇娇从来不收钱,只会要一点小礼物,而伍俊生却无论如何舍不得这飞来的艳福,开心之余还有颇有心理压力。

绿娇娇要的就是——玩火。

(八)当面撬女朋友

广州督军府的小偏厅大门紧闭,厅里的桌子上铺着一幅地图,有两个人站在桌旁细细查看。

一个中年男人长得高挑斯文,脸色白净,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地图,微微点着头。

另一个就是在郭家祖坟前骂人的山羊胡子,手上提着笔,正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高个子说:“章大人,整个广东都被你走遍,这几年辛苦了。”

章大人停下笔抬头看着高个子说:“不敢当,这是秉涵的份内事,还请国师多指点。”

原来斯斯文文的高个子是当朝国师,山羊胡子是国师府副使,因为国师府是直属皇帝的秘密机构,章秉涵这个副使名堂虽然不大,级别却是不小。

国师对章大人说:“几年在广东,你跑了不少地方,也完善了这张广东龙脉图,章大人功不可没。”

国师接着说:“经章大人的手,击破的几十个名穴,基本上都位于龙脉的主气,大体上也没有犯什么错误,只不过……”

“请国师教导……”章大人看着国师的脸,国师显得一脸沉吟,顿了一会继续说:

“广东省和别的地方不同,这里有九条龙脉,这九龙形成号称帝座莲花心的风水庞然大局,从气运计算来说,现在正是开始起运的时间,江山劫数迫在眉睫。运不起则已,广东的龙气一但受天运驱动,南帝就会出现,大清江山可就……”说到这里,国师看了章大人一眼。

章大人也放下笔,正身对着国师说:“我们在京城时已经知道这一点,现在还会加派人手。”

国师说:“章大人,我担心的问题不是你们的事办得不好,而是我们这样做下去,是否来得及赶在龙气发动之前,把位于真龙正穴上的祖坟全部破坏。九条龙脉,一个大省,地方不小啊……”

“而且……”国师细细地分析着:“龙气是自然之气,破而不死,一段时间后又死而复生;广东龙脉多,地域广,你今天破一个祖坟,明天就会有新坟葬下,我们有多少人?能看得住哪一个?”

“国师说的有理,国师有什么吩咐呢?”章大人问。

“双管齐下……”国师用两只手指,重重地点了一下桌上的地图说:

“治乱世,用重典。”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安龙儿独自在家,按绿娇娇的吩咐,先要收拾好这个地方。

外厅和天井,洗洗刷刷很快就清理好了。

再进去是一排三间房子,绿娇娇住在东厢房,安排安龙儿住在中房,西厢房放满杂物。

安龙儿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不是睡中间的房子,而给他一个下人睡。一般来说,中间的房子看起来更象主人房。

绿娇娇的房间用一把小锁锁着,不能进去。

自己的房间没什么好清理,才搬进来几天,四壁空空也算是窗明几净,但对于习惯和一群孩子同住的安龙儿来说,却觉得太冷清了,他宁可吃得差一些,和大家一起练功卖武。

西厢房杂物多,无非就是一些备用的桌子椅子,放着冬天用的棉衣被子的大柜。其中一个小箱子,象一张单人凳一般大,里面放的就是绿娇娇要求他看完的书。

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有几十本书。

安龙儿算了一下,一个月看一本,看两年也就看完了。他不明白这个老板为什么要他读书。

蔡标捡他回来,教他功夫是为了卖武,从安龙儿被捡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跟着蔡标要做什么,可绿娇娇却从来没有说过要他读这些书干什么。

仔细看看,原来这几十本书都按一二三四编上了号码,号码是用笔手写在封面上,应该是绿娇娇给他安排的看书顺序。

一号书是《易经》,二号书是《子平真诠》,三号书是《滴天髓》,四号书是《玉照定真经》,五号书是《洞中波月记》,六号书是《撼龙经》,七号书是《青囊赋》……

每一本都不同名字,幸好每一本都不是很厚。

安龙儿明白了,这些都是风水算命的书,可能绿娇娇以后要他去给人算命吧。

随手翻了一下,基本上看不懂。绿娇娇说了,不懂不要问她,只要背下来就行,要是自己不懂的话,以后又怎样给人算命,为绿娇娇赚钱呢?安龙儿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按绿娇娇的顺序看,自然就会懂吧。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安龙儿搬个小凳坐在天井,乖乖地开始看第一本《易经》。

绿娇娇并没有马上离开伍日发行,伍俊生邀请她一齐到西堤的法国餐厅吃晚饭,绿娇娇闲来无事,乐得换换口味。

一身洋装的伍俊生,陪着一身旗袍褂子的绿娇娇,走出伍日发行,向西边走去,不远处就法国餐厅,门前的装饰充满异国风情,式样不同不用说,连建筑用的材料都全用上石头。门前的牌子上写中法英三国文字,中文写着四季餐厅。

餐厅里清幽宁静,格子桌布和透亮的玻璃杯显得华丽而厚重。餐厅里复杂精致的蜡烛台上点着蜡烛,映得墙上的西洋工艺品和油画忽明忽暗,如果不说这里就在喧商闹的十三行旁边,真有世外桃园的感觉。

绿娇娇随伍俊生来过几次吃西餐,对这里并不陌生,而且还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伍俊生喜欢带绿娇娇来这里,多过于带自己的老婆。自己的老婆出身名门,可是见过识广之后却显得越来越傲慢,这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可是大忌。绿娇娇却很会为人处世,就算有些难堪的场面,她也会容忍下来,或是好看地化解尴尬。

他们走入四季餐厅,里面已经零零星星坐着一些客人。

酒吧那边有个穿洋装的人举起杯子向他们打招呼,伍俊生也热情地迎上去。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白人展开双臂迎向伍俊生:

“伍先生,很久没有见你,一定是发大财了……”

伍俊生和这个白人青年拥抱了一下:“嗨,杰克,想不到你又回到广州,来,我给你介绍……”

伍俊生把绿娇娇让到前面:“娇娇,这位是杰克,他是美国人,和我们商行做过几次大生意,大家都赚了不少钱。杰克,这位是绿娇娇小姐,她是……呵呵……”

伍俊生看了一眼绿娇娇的表情,绿娇娇似笑非笑,于是说:“她是我女朋友……”

杰克向绿娇娇伸出手,微笑欠一欠一身。绿娇娇礼貌地伸出手去轻握一下,想不到杰克却接住绿娇娇的手,以贵族的礼节轻轻地吻了一下手背。

绿娇娇有点意外,但是并不介意,她知道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礼节。

杰克定着眼睛看了一会绿娇娇,摇着头微笑赞叹:

“绿小姐,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中国女人。”

绿娇娇常常被街上的流氓吹口哨,但是从来没有被人在公众场合这样赞扬过,脸上一红,笑着低下头,忘记了这时团扇要遮在嘴巴旁边。

伍俊生很明白美国人的坦率,连忙打圆场说:“谢谢你杰克,娇娇会很开心的。来,我们一齐坐吧。”

三人坐下后,点好菜,杰克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故事。杰克的中国话说得很好,逗得绿娇娇和伍俊生不时哈哈大笑。

绿娇娇坐在杰克对面,有足够的时间端详他的脸。按绿娇娇的习惯,是希望在杰克的脸上找到他过去的秘密。

但是中国人的脸,和白人的脸实在相差太远,中国相学的口诀要套在一个白种人的脸上,显得不够用。

比如相学里认为的高鼻子,对白人来说是低鼻子,相学里认为眼窝深陷是金壳眼,不利婚姻子女,但是白人大部份都是这个样子,而且还以有眼窝为美,认为这样的眼睛最深邃有神。

当时在中国的白人并不多,绿娇娇也是第一次和白人这样近距离接触,没有看相的经验更没有总结。

如果不知道杰克的八字,对绿娇娇来说,短时间内,这个人是一个迷团。

反而,绿娇娇却被杰克的神采吸引住了。

杰克长得比大部份中国人都高大,绿娇娇本身就娇小,只有杰克的胸前一般高。杰克身材匀称,高大却显得很协调,一头短金发凌乱地竖在头上。那时的洋人都会把头发用发蜡梳得服服帖帖,杰克的头发却象一个流浪汉。

脸庞瘦削的杰克长着一双褐色的眼睛,睛神自信而有力。他穿着礼服,却闲散地敞开领口,神情轻松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着另一张椅背,象搂着一个透明的姑娘。

从杰克的话中,绿娇娇大概知道他在美国西部淘金赚了一笔钱,于是就跑过来中国做进出口生意。他从中国运茶叶和丝绸到美国,从美国把钟表和一些机械工具入口到中国,眼下政府很鼓励使用西洋机器,他的生意做得挺顺。杰克想赚够了钱回美国买地盖大楼,再卖出去赚钱。

杰克在说话时,眼睛不时看向绿娇娇。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绿娇娇知道这种眼神代表对她有意思。

这样的情况绿娇娇并不惊奇,她很了解自己的命运,她命带桃花,命里从来不缺男人喜欢。家乡的风水注定了她的命运,这是不为人力所改变的力量,她注定不是一个十贞九烈的节妇。

绿娇娇的八字水多,她的本命日元有如汪洋里的一叶孤舟,一生漂泊无定,在强大的宿命面前,做什么都是途然,能保住自己活下去,活得开心一点,就已经是最大的心愿。

杰克说完西部淘金历险,又说和大清官员们打交道的困难;说完在中国民间游玩的趣事,又说美国的风土人情,很快渡过了一个愉快的晚餐。

到了结帐的时间,杰克向绿娇娇发出邀请:

“绿小姐,你想和我们一起去骑马吗?”

伍俊生有些吃惊,他以为这种邀请,这种关系,杰克应该先请他,再带上绿娇娇吧。

绿娇娇看到伍俊生的反应,但是她毫不在乎,尽管她刚刚才推掉了和伍俊生一起去佛山。

绿娇娇笑着对杰克说:“好呀,我不会骑马,你可以教我吗?”

杰克很开心:“噢上帝,真是太荣幸了。三天后你方便吗?”

绿娇娇对杰克的真诚有直觉的信任,这一次不用起卦也不用掐指算算能不能行得通,爽快地答应:

“好,三天后早上辰时在这里门口见面。”

杰克说:“这么美丽的小姐不应该来等我,你住在哪里,我去接你。”

绿娇娇低头笑笑,用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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