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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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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胡思乱想着,老婆和姑妈在一边轻声说话,时不时的看看手中的表。等我再缓过神的时候,竟然已经十点多钟了。四眼终于睡眼惺忪的起来。
    关键时刻已到,尽管四眼看上去不靠谱,可等了一天,也不在乎最后的这点时间。
    我们起身,四眼却摆摆手,他指指我,“女人出去,男人留下。”
    “啊?”
    “你们到底懂不懂规矩,女人体质阴,而且还有个小孩,不是添乱嘛。”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那么神叨叨的东西,这一下多少让我有点肃然起敬起来。
    我冲着老婆点点头,意思是说这事儿就按照他的法子来办吧,随即让老婆姑妈带着孩子出去找地坐会儿。
    等人走了之后,四眼吧嗒一下就把灯关了,幸亏今晚的月亮够大,不至于完全盲视,月亮透过窗户,折射着寒光。我打了个哆嗦。四眼的动作迅速麻利起来,和白天判若两人。
    我似乎看到了希望。
    他从他的裤兜里,取出来一个小塑料袋,里面黑乌乌的装着一颗颗小颗粒,也不知道是什么。紧接着,他打开塑料袋,竟然往里面撒了一泡尿。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骚味儿,我看着他做,也不敢问,生怕打扰到他。
    撒完尿,四眼用塑料袋晃了晃,让那些小颗粒充分的和尿液混合,然后啪的一下洒在了地上。
    我差点没晕过去,他洒出来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而是瓜子,那种五块钱一斤的很普通的葵花籽。
    “这——”
    话音未落,四眼立即把食指竖在嘴前,做了噤声的动作,我们一起蹲了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又骚气逼人,我突然意识到,他不会是在用这个招鬼吧?
    想到这我不禁头皮发麻,一句话也不敢说,也不想去问为什么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房间里的变化。
    时钟滴答滴答,月光惨白,越看越觉得阴森,就在这时四眼转了身子,拍拍我,然后指了指墙。
    我后脊梁都湿透,墙壁上竟然印出来了一个影子,一个人的影子,就像有水渍从墙里面渗出来一样。
    四眼往前挪了一步,挡在了我的面前,我大气也不敢呼。过了一会儿,四眼开始对着那个影子说话。
    我竖着耳朵听,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深奥的口诀,没想到四眼就跟唠家常一样,对着影子说话,内容是什么人鬼殊途,走了就不要回来,如果还有未了之事可以说出来,一定帮你满足之类。
    我听得云里雾里。这——,这算什么?
    说也是奇怪,说着说着,那个影子似乎在动,它变换着形状,看得人浑身发抖,最后那影子,一笔一划,竟然在墙上划出了一个字!
    我彻底傻了,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但却由不得人不信,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确定不是在做梦。现在,除了毛骨悚然,没有别的感觉。
    那是个“危”字。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在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四眼往后挪了挪,“这算啥,我们也看不懂啊,你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那个字就印在墙上,一动不动,被月亮的寒光照的吓人。
    “我说,你要是有什么遗愿,再说的清楚点啊!”四眼等的不耐烦,说道。
    我却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字不会就是豆豆腿骨上的那个吧?
    我开口要问,墙上却起了变化,一笔一划重新排练组合,又出现了第二个字。
    第二个字有点潦草,但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是“走“!
    四眼愣了愣,“走?上哪去,还是说你要走了?伙计,你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们哪知道。你也别来为难我,就这么和你说几句话,是犯了天条,要折阳寿的,还是那句话,你先去吧,有什么事儿,咱托梦行吗!”
    “不能走!”我有点着急,那么多谜题,还没个解答呢。
    我刚要往上冲,被四眼一把拉住,硬生生的按在原地,“你不要命了!”他压着嗓子说。
    不确定是我们的争吵,还是四眼的“规劝”起了作用,那个字竟然慢慢的在淡化,慢慢的在消失。五分钟之后,墙面彻底恢复了正常。
    四眼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着我就是一巴掌,“你以为谁都可以和他这么说话!”
    “不是——”我被扇的眼冒金星,“走了?”
    “走了!”
    “那,那我还有很多事儿没弄明白呢!”
    “先保命吧,他肯走已经不错了,有什么问题看以后的缘分吧。”四眼疲惫站起身子,环顾四周,“你先打扫打扫房间。”
    我这才意识到,姑妈找来的是个不折不扣的高人。我也顾不得骚臭和那一巴掌了,去找扫帚,按命行事。
    “还有一件事儿——”我一边扫地,一边说,无论如何要把来龙去脉告诉四眼,我侧过身,准备继续,却发现墙上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又出现了!
    “怎,怎么了又回来了?”我指指墙。
    “嗯?”四眼转过头,看了看,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操!”
    “怎么了”看到四眼脸色苍白,我也紧张起来。
    四眼一下子顿悟似的,“我明白他先前说那两个字什么意思了,是让我们走——我们走,有危险。操,你们家不止一个脏东西,有两个!这个他妈的才是害人的!”
    
    第八章 鬼屋凶宅
    
    “啊!”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墙上的影子就是一滩,也不成型,时刻都在变化,我还想看看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四眼冲过来一把把我拉住,就往门外跑。刚跑到门口,握上门把,就听“吧嗒”一声,门自动锁上了,怎么开也打不开。
    四眼应该是见过“世面”的,我因为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儿,所以知道接下来肯定不妙。
    四眼一看苗头不对,又往窗户里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指着另一边,“你去那,把窗户打开。”
    我也没时间问为什么了,三步并作两步,可一到,就跟设计好的似的,窗把手也“吧嗒”一下锁上了。
    一定是这个东西在作祟!
    “打不开!”我叫着。
    “找东西,找东西把窗户砸开!”四眼那边估计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我想操起手边的一把椅子,可椅子滋溜一下滑走了,紧接着整个房间里的那些家具全都移动起来,它们顺时针方向开始打起转。
    “这,这怎么回事,该怎么办!”
    我转过头去看四眼,就看见一个茶几朝着他冲了过去,四眼双脚起跳,他看上去高瘦,身手并不灵敏,脚跟一带,摔倒在地,疼的哇哇直叫。我还没做出反应,客厅中间的一张桌子,也朝着我撞来。
    我伸出腿去挡,未料那桌子劲道十足,竟然逼得我连连往后退。我单脚着地,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危急之下,脚下用力,踩上了桌子,然后一跃而下。没喘上一口气儿呢,两边五斗橱和冰箱,就朝我这边挤过来。
    我已经试过这其中的厉害了,赶忙继续往前,只听身后砰的一声,两样东西撞在一起,顶上直冒白烟。
    房间里的那些物件,现在就像长了眼一样,灵活有序的朝我们撞来,一看就是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东躲西藏,很快就气喘吁吁。
    “喂,接下来该怎么办?”抽了个空,我冲着四眼喊道。
    四眼也狼狈不堪,鞋都掉了一只,他的腿好像被撞到了,一瘸一拐,“快点,快点把窗户砸破!”
    “我拿什么砸啊?!”屋里的东西比猫还灵活,根本抓不住。
    “你傻啊,不会用拳头嘛!”四眼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饮水机正晃晃悠悠的冲他而去。
    是啊,我也是被紧张弄混了头脑,用拳头砸嘛。此时此刻也顾不得疼痛了,我捏紧手掌,绕过桌子,就要把窗户砸破。
    窗户上倏的一下出现一个影子,我愣了愣神,影子不见了,在举起拳头的时候,一张脸贴在窗户上。
    “老公,救我!”
    竟然是老婆,她的怀中还死死的抱着豆豆,此时此刻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摁在了窗户的外面。
    “快点砸!”四眼还在叫,“不砸就没命了!”
    “老公千万别,你一砸,我们就掉下去了!”老婆泪流满面。
    这我哪里下得了手,我脑子一闪,腰部被重重的撞了一记,顿时疼的坚持不住了。
    “快砸,那是幻觉!”
    我强撑着站起来,老婆孩子在窗户外的脸如此的逼真,怎么可能是幻觉,这让我如何下得去手。
    “你妈的,你个笨蛋!”
    四眼破口大骂,此时我的肋骨又被狠命的一击,快要疼的晕死过去了。
    “我他妈的怎么下得了手,你没看我老婆孩子都在窗外嘛!”
    “操!”四眼恶狠狠的骂着脏话,他绕过攻击我,一把把我推开,躲过了一台风扇,然后跃至半空,一拳挥在窗户上。
    “啪”的一声。
    “不要!”我叫起来。
    迎面吹过来一阵风,就看见一股子黑烟,嗖的一下从砸破的窗户吸了出去,与此同时我的老婆孩子掉了下去。
    我疯一样的跑过去,打开窗户,楼下却什么也没有,根本不见老婆孩子。
    幻觉,果真是幻觉!四眼说的没错,我趴在窗台上上气不接下气,而四眼也是一样,蹲在地上疼的直咧咧……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这次和过道里的诡异经历还不一样,上次完全不知道在哪,这次却眼睁睁的发生在眼前。
    家具差不多都毁了,就好像刚刚被洗劫过一样,我身子上的伤口是实实在在的。四眼更不用说了,拳头砸在窗户上,手上现在淌满了血。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看四眼的表情,貌似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我猛然醒悟过来一件事情——老婆孩子。
    我赶忙掏出手机,手机在刚刚的混乱竟然被敲裂了。没法子,只能满房间里的找电话。电话落在地上,我拿起听筒,幸好还通着。
    “喂喂!”听筒那边,老婆的语气比我更焦急。
    “你们没事吧!”
    “我们当然没事,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啊,怎么回事儿,那我们现在赶紧回来!”老婆说。
    “不不,你们还是先在饭馆待着吧,那里安全。”
    四眼撇撇嘴,“没事儿,你还是让她们回来了,现在家里反而是相对安全的。”
    十分钟之后,我听到了敲门声。老婆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家里的情况,完全傻眼了,“怎么会,会这样!”
    “先别问了,稍微收拾收拾吧!”四眼费劲的躺倒沙发上,“妈的,早知道那么凶险就不来了。”
    姑妈抱着豆豆站在门口,嘴张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而豆豆的眼睛,穿过窗户,愣愣的望着遥远的地方。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崩溃的,或者说,现在就已经崩溃,只不过我自己不知道罢了。
    老婆蹲在地上捡拾残片,屋子太乱,她也无法下手。
    我想帮她,可实在是没力气了,指指厨房,“那个扫帚,先随便扫扫吧。”
    老婆走进厨房,半分钟不到就出来,她的神色很慌张,“老公,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
    “怎么了?”
    “我发现——”老婆的话在发抖,“咱们家的刀都不见了。”
    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儿,我对自己的婚姻还是很满意的。虽说是相亲认识的,但被没有沾染过多的世俗气。说句酸点的话,我和老婆是一见钟情的。就算不在相亲场合,而是大马路上相见,都属于我会主动上前搭讪的那种。
    我们的婚姻并没费什么周折,彼此的家庭都很普通,这反而免去了很多繁枝缛节。和大部分人一样,同居,贷款,买房,生育,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很快会进入轨道,成为促成社会,稳定而又平凡的一份子。
    我的工作还行,除了累,所挣的薪水,安稳的过日子应不成问题。老婆工资不高,但稳定。她不虚荣,虽然也会在PRADA的橱窗门口张望,但最终还是会从超市买回新鲜的鱼虾。她喜欢做菜,每天回家吃老婆做的饭,一度是我的期待。她把厨房整理的紧紧有条,甚至到了轻度变态的地步。每一把锅铲,菜刀,砧板,碗碟都会分门别类。所以她说刀都不见了,就一定是不见了。
    厨房里的刀都不见了!
    老婆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嘴唇上一点血色没有,站在厨房门口发抖,看的我一阵心疼。
    “什么,刀没了?”我问。
    “嗯!”
    我转过头去看四眼,他也一脸茫然。
    屋子里静默的吓人,没有人说话,极端的压力感,和对未来的无法预知,折磨着我们每一个人。
    “操他妈的!”我站起身来,“不管了,老婆,家里还有没有吃的,咱们先吃饭,日子总得往下过,管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啊?”老婆一下子没缓过神,看我突然爆发,以为我支持不住垮掉了,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说先弄点东西来吃,饿死了,管它是个什么东西。”
    老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进厨房找吃的。我走到房间边上,把倒在那里的冰箱扶了起来,里面还有鱼肉罐头和蔬菜,我拎起装着西红柿的保鲜袋到厨房,“下面吧,西红柿鸡蛋面。”
    20分钟后,我们在瘸了一条腿的桌子上,放满了热腾腾的吃食。姑妈找了张报纸垫在桌子底下,可桌子还是一摇一晃的。
    面里放了麻油,很香。一旦放下心理包袱之后,人反而放松了。我也不顾那么多,这几天来就没好好睡过一个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我吃的稀里哗啦,吃相很快鼓舞了他们。他们也跟着我一起囫囵吞了起来。
    罐头,面条,还有一个炒得土豆丝,被我们扫的一干二净,我打着饱嗝掏出烟来吸。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大概是怕打破暂时安宁。胃暖了之后,果然人精神了很多,伤口也没那么痛了。
    大家还是不说话,只有四眼还在吧嗒吧嗒的吃面条,感觉吃就是他人生当中唯一的大事儿。虽然不说话,可我的脑子却没有停。我瞄了一眼豆豆。现在我自然是更坚信豆豆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倒不是仅仅因为怪事接连不断,而是我觉得老头没必要骗我,而且为此搭上性命,死之后还特地跑来报信。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我和那个“世界”竟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切的源头是豆豆,她似乎带着什么使命来到这个世界,把我们一起牵扯进来。
    为什么生二胎是刺激点呢?在此之前豆豆再正常不过了啊,为什么生二胎就像一把钥匙,瞬间就把魔盒打开,弄得生活一团糟了呢!
    我再次看了看豆豆,她依然偏着脑袋,看着窗外无穷的黑夜,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四眼已经吃完了,伸过手来问我要烟。我从皱巴巴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递过去,点上,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
    有些姑妈已经说过了,另一些他还不怎么明白,时不时的打断我询问细节。他的眉头越锁越深,说到豆豆第一次袭击她妈的时候,我自己顿住了。
    我突然发现一个很重的事情被忽略了,豆豆开口“说话”的那天晚上,其形态和语气,都像极了一个老太太。我们原本就怀疑过这事鬼上身,那第二个脏东西会不会就是那个老太太呢?
    她一直在这间屋子里,看着我们日常起居,吃喝拉撒,所以我们买下的其实是一座凶宅?
    
    第九章 分析
    
    这一念头刚冒出来,我又觉得不对,当年的房主或者中介不提这事儿可以理解,但我们在这住了起码也有三年了,隔壁邻居都熟,如果真是凶宅多少应该听到点风声。
    我仔细回忆过去三年里的细节,和邻居聊天;和附近的人一块打羽毛球、玩扑克;甚至和门口的保安还一块喝过酒。这其中不乏在此生活多年的老居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不妥的地方啊。
    会不会隐瞒的深,连周围的人也不知道呢?
    可能性似乎也不大,这个小区的房龄有差不多二十多年,在此之前是毛纺厂的职工楼,住在这里的大都是厂里的职工,彼此都认识了不少年头。但凡有点风言风语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如果他是个犯罪分子呢?
    没被抓到之前,当然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电视里也说过,很多变态杀手,看上去都是文质彬彬的。
    一琢磨到这,我又要开始脑补了。莫非前一任房主是个杀人犯,在这个房间里杀人,肢解,又或者尸体的残渣埋在墙里?
    我感觉有点冷,忍不住开始四处查看起来。这房子进来后,我翻修过一次,因为我保持的新,所以看上去还不那么陈旧,我再度调动回忆细胞,想想当年找装修工人进来时,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
    想着想着,我就把烟掐进烟缸,跑到五斗橱前翻起来。老婆问我在干什么,我问咱家的房产证呢?
    老婆的思路还没跟上我,对我的问题一头雾水,“好像,好像在结婚证那一格,你再往下翻翻。”
    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我记得装房产证的那个塑料袋里,装有买卖合同,上面有上一任房主的信息。
    翻了一会儿,我找到了。打开塑料袋,把里面的资料全部抖到桌面上,一张张翻看,终于翻到了有用的资料。
    卖给我房子的房主姓刘,是个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上面还留有他的手机号。我想都没想,直接拿起电话就打,却被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开通来电提醒业务。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已经深夜2点多钟了。
    “怎么了?”四眼站起身。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说,他也觉得靠谱,然后拍拍我的肩膀,皱着眉头说,“你也不看看时间,现在这个时间点估摸着已经睡了把。更况且——”四眼说,“你有没有想过,真如你所猜测的那样,上一任房主有问题,你冒冒然上去,他会跟你说实话?”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四眼毕竟是“这行”混的人,不像我,只是一个工厂里的技术员。我把一些没用的资料重新塞回塑料袋,问道,“那怎么办?”
    四眼说,“反正现在是半夜,想干什么也干不成,还不如趁着功夫养养伤好好睡一觉,准备体力明天再说。”
    “啊?这怎么还来得及。”
    四眼没好气的说,“你倒讲讲看现在你准备怎么做?”
    这句话把我噎住了。我愣了一会儿没缓过神,四眼已经转身。我恍然大悟,黑灯瞎火的,我又没有上任房主的地址,除了等待,确实也没别的法子了。
    四眼走到客厅顶头,扑腾一下坐到沙发上,“喂,你们家有没有纱布酒精之类的。
    “有的!”老婆在一旁插话道,“老公,你要不要也擦擦。”
    先前不觉得,被这么一提醒,我才感觉到疼,刚刚那一出折腾的不轻,旧伤未了,又添新伤,是要好好疗疗。
    我和四眼并排坐在沙发上,一坐下就感到无限的疲惫和虚弱。毕竟这种事儿,不是谁都会经历的,就算经历了,一生也不会有几次。
    我们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伤口。不整不知道,一整吓一跳,身上的肿块更密集了。又黑又紫还成了一个个大包。老婆边给我擦药,边流眼泪,酒精碰到伤口生疼,我倒吸着凉气拼命抽烟。
    擦完药后,老婆给我倒了杯热水,我被烟呛得直咳嗽,赶紧端起茶杯压一压。痛疼感似乎消失了一点了。
    稍微好点了之后,我开始顺着手臂摸自己的骨头,上半身完了,下半身。生怕哪里骨折或者断掉那就麻烦了。一圈摸下来。似乎除了皮外伤,没伤到骨头。我又用力咳嗽,感觉胸腔里有点闷痛,内脏有没有受伤现在也不知道。
    就在这段时间,四眼竟然已经睡着了,躺在沙发上鼾声四起。他的裤脚管卷起,腿上的血渍还在,边上还有条很长的血痂。
    我招手让老婆过来,轻声问她家里还有多少现金,老婆翻了翻,说大概还有三千多吧。我说你自己留200,剩下的找个信封包起来。我用嘴奴了奴四眼,老婆立马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困的不行,心情一放松,很快感觉到生理上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睡觉的话,肯定得垮。反正什么都做不了,干脆美美的睡一觉得了。我找个枕头,让老婆带着孩子和姑妈到床上睡,自己则在客厅的空地躺了下来。
    我怀疑我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睡得毫无知觉。原本还琢磨着那个老头会不会托梦,结果屁都没发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缓了缓,回到现实中,去看墙上的钟表,只不过睡了三个小时而已。
    我躺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伤口又隐隐作疼了。睡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去厕所洗脸。
    镜子里的自己让我吓了一跳,憔悴的毫无血色,头发蓬乱,脸上还有黑漆漆的血渍。
    大概是洗脸的动静,惊动了大家,等我回到客厅,他们都已经起来了。
    四眼发现了口袋里的信封,“什么意思?”
    “先将就着收着,回头我再去银行取点。”我说。
    “这钱我可不能要!”四眼把信封又塞到了我的手里。
    “不是——”
    四眼斜着看我,“你可别以为我不收钱,我没那么高尚,但我有原则,事儿搞定了再收钱,再说你这活儿我接还是不接,还没准呢,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又被这话呛到了,“你——,”我几乎是哀求的说着,“讲实话,如果你不帮我们,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四眼摆摆手,“先别讲这些,如果我能做,自然会负责到底的。”
    从昨晚起,四眼的表现就和初见时截然不同,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才叫真人不露相。四眼现在在我心目中基本的信任感肯定是有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四眼想了想,“还是先打电话把上一任房主叫出来,毕竟他才是最了解情况的人,看看他能提供什么线索。对了,咱们先得想个理由,把那小子诓出来。”
    我一听便觉得有道理,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可电话还是接不通,始终处于来电提醒的状态,也不知道对方是换手机了,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我有点担心,毕竟时间过得挺长了,如果换了号,再从其它的途径去寻找,难免要绕圈子。更何况我已经准备好了一通说辞,现在根本没有用上。
    正在我愁眉苦脸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老婆从外面回来了,她的手里拎着豆浆和油条。我吓了一跳,刚开始都没发现她没在家。
    从昨天到现在,在四眼身上学到的最多的本事儿,就是想明白了一点,当什么事儿都干不了的时候,那就停下来,好好休整休整。
    我招呼着四眼吃早饭,大伙围坐在桌子前。老婆把豆豆也抱了出来,在给她喂豆浆。四眼尽挑肉包,好像每一顿都不能少了肉似的。
    吃完饭我又尝试了拨打了两次,情况还是照旧。窗户的太阳慢慢照进屋子,顿时让人放心了不少。起码白天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我间隔一段时间打一次,打通之前,也只能傻傻的等着了。到了十点钟的左右,我觉得前房主换了手机的可能性很大,不禁有点沮丧。我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来。
    
    第十章 找到你
    
    一想起这事儿来,我就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到柜子前。拿出了昨晚房产本的袋子。我前后翻,终于在一个本子的夹层里,翻到一张绿色的小纸片。
    那是一张收据,上面写有当年负责买卖房屋的中介的名字和地址。
    我把收据给四眼看,说道,“这家中介还在,要不咱们去问问,没准当年的那个房产知道点什么?”
    四眼擦擦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同意我的建议,“反正闲着也没事,去碰碰运气,也是不错的选择。”
    说走就走,我让老婆和姑妈在家收拾收拾,拉着四眼出门。刚出门电话响了,我一阵激动,却是公司打来的。
    电话那头是我师傅,“压着嗓子说,今天大老板来大陆,下午要开例会,整个技术部门都要参加,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这些天,连声音都没有。”
    我曾经打过电话回去请假,才想起来今天假又到期了。其实我已经做好了辞职的准备,但想想实在是对不起那帮兄弟。倒不是我业务能力有多强,而是这个项目我从头跟到尾,很多细节只有我清楚,并且短时间内还不容易交接,所以导致那边现在一团乱。
    按照我师傅的说法,没想到最信任的环节出幺蛾子了。
    这话说的我很不好意思,但我也实在是抽不开身,遭遇的这些还不宜外传,只好再打着马虎眼。
    师傅在电话那头叹息,“你是不是遇上难事了!”
    “别问了,反正挺严重的,等过了这段,我指定摆酒赔罪。”
    总算把工作上的事儿交代了,我和四眼继续前往房产中介。其实不用地址,凭着印象也能找到,就在路口。
    这是本地名为“捷家”的连锁中介,门头上贴着大大的标语,“选择捷家,放心全家!”看上起很眼熟,但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
    门口站了几个穿着便宜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皮鞋很旧,但被擦的锃亮,他们正跨在助动车上边聊天,边啃着煎饼。看见我们走过去,立马热情的打起招呼,“看房啊!”
    我点头又摇头,“不是,来打听一个人!”
    “谁啊?”
    “三年前我在你们这买了一套房,我想找到当年的那个中介。”我不想兜圈子,直接表明来意。
    那几个小子,神色顿时警惕起来,上下打量我和四眼,“三年前?那时候我们还没来呢,你去问问经理吧。”有人指指屋内。
    我也不和他们客气,大踏步的走了进去。最里面有个中年男人正在看电脑,发现我们立刻脸上堆起了笑,“看房啊!”
    我把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男人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这我哪还记得!”
    “你们不是有存根吗?”我冷冷的说,我没打算说好话哄着求着。
    那男人又仔细看看我们,我和四眼都是满身的伤,青面獠牙一脸狰狞,愣了愣,“我帮你查查,电脑隔段时间就会清空,我不知道还有没存档。”他坐下来,在电脑前拨弄着鼠标。
    “地址,姓名,你还记得当年是哪个业务员给你办理的手续吗?”
    “我只记得他是个平头,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记不清了。”
    “哇,这真难办了,我们的业务员平头多了去了,况且现在在这干的,没有一个超过三年的,就算我现在给你查到当年的那份单子,经手人是不是还在其它分店做,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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