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心有南墙-第3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有一天同村人忽然发了笔小财,拿回来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两个渔民忍不住眼红,追问下同村人告诉他们,这钱是靠赌赢回来的——每天晚上河里的船里,有一艘船会变成地下赌场,许多人人都在那里赌博取乐。据说有人在那艘船上发了大财,从此再也不用扛着沙子,拿着钱荣归故里修起了小楼,衣锦还乡。
多么好的机会啊!一本万利!渔民们这么想着,两眼放光。随后他们跟着同村人在夜里上了那艘船,尝到了赌博的快乐,赚到了几乎快一年的奖金。
——还会挣更多的!他们这么想着,然后又再把钱投了进去。
下注,输了,再下注,又输。
——不可能啊!我一定会赢回来的!点儿背也该有个头啊!
赌红了眼睛的两人,最终压上了全部身家,日复一日在船上醉生梦死,最后甚至借钱继续下注,为的就是那一丝暴富的渺茫。直到最后东方露出鱼肚白,他们才如梦初醒。
——一切都晚了,他们不仅变得一无所有,还背了一身的债。
之后的故事情节就非常老套了,渔民们为了还债东拆西借,不仅骗了家里人的积蓄,还借了赌场人推荐的高利贷。利滚利,利复利,赌债渐渐变成了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压得两个壮年汉子几乎没有喘息之力。无法还钱的两个人,最终选择在夜黑风高的某天逃走,却被赌场的人抓了回来。其中一个被人当场断了手指。另一个被热强压着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还不了钱,那就卖家里人,老婆你卖不卖?”赌场人问渔民。
“……卖。”渔民的眼神变得空洞麻木。
“卖老婆的钱不够,再把儿子也卖了,行不行?”赌场的人继续追问。
“……不卖!”听见儿子两个字,渔民的眼睛忽然变的雪亮。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赌场的人朝他啐了一口,“你不卖也得卖!”
“不卖!不卖!都是我的错!不管我儿子事!”然而渔民发疯一般站起来挣脱绳索冲了出去,他狂奔跑到码头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渔民熟悉水性,是不会被淹死的,所以没人去救他,大家都等着他浮起来,甚至还担心他借此水遁。
但那个渔民再也没有活着浮起来。
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满身都是被殴打的血印。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遇到了暗流漩涡,还是选择了自己放弃生命。
其实那个渔民不用死的,赌场的人只是吓吓他,追债人习惯用卖儿卖女来恐吓欠债人,因为那是测试他们是否被“整废了”的临界点。可惜老实巴交的渔民不懂这些,他害怕牵连自己的孩子,所以选择了跳江。
“那个跳江死了的渔民,是我爸。”
铁军说完这一切,望着南樯笑起来。
深秋的山风是如此寒冷,每一丝都恨不得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去,肆虐啃咬。
“另一个渔民吓坏了,他带着残废的手回了村子,没过多久就得病死了,只剩下老母亲独自生活。”铁军说到这里,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他就是龚阿婆的亲儿子,龚叔。”
“临死前,龚叔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他怕赌场的人继续追债,保留了一块当时船上的筹码,他把筹码交给我,告诉我这是证据。”
“后来龚叔死了,我拿着筹码去了码头边,想找到那艘传说中的船——龚叔说,船上写着3517四个数字。”
“我找啊找,找啊找,饿了吃干粮,渴了喝江水,困了就睡桥洞,等了好几天,可那艘船再也没有出现过。”
铁军继续说着,仿佛陷入了十几岁男孩的回忆里。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死了以后没多久,赌场的人就把船卖了,连同放高利贷的一起消失了。我以为他们是洗心革面,哪知道他们因为积累了足够的财富,早已上岸做起了生意,并且生意还越做越大。”
“当年他们合伙,一个开赌船,一个放高利贷。他们管我爸那样的人叫‘猪’,联合起来做庄坑‘猪’的钱。等猪欠了钱,他们再借机放贷坑‘猪’家里的所有财产,直到榨干最后一滴油水。最后‘猪’死了,人废了,他们的钱包鼓了。那些人管这叫‘杀猪’。”
铁军冷脸说着故事,眉目渐渐变得狰狞,每一根毛孔都往外滋滋透着愤怒。
“可笑的是,那些人最后还成功洗白,转向了房地产,成为了市里屈指可数的富豪,在市区里修起了一栋大楼。”
“现在你知道那些人是谁了吗?南大龙,蒋仁。”铁军从嘴巴里吐出的字,每一个字都让南樯五雷轰顶。
南樯脸上血色褪净。
她微微张嘴,很想反驳说这一切不是真的,她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南大龙是个体面绅士可爱仁慈的成功人士。但她记得当初母亲给她看的照片,南大龙在一艘船前笑得阳光灿烂,母亲说那是爸爸承包的船,是爸爸挣钱养家的地方。
而船上的数字,正是3517。
她惨白着脸,闭上了眼睛。
她终于明白当年母亲脸上绝望而崩溃的眼泪来自哪里,不是因为婚外情,也不是因为夫妻吵架。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不管多累多苦母亲都不会伸手找父亲要一分钱。
因为那是带了血的钱,沾了人家的命啊!
“我要女儿干干净净的长大。”母亲的誓言此刻在耳边当当作响。
“所以,你为了报仇杀了蒋仁?那南大龙的死也是因为你?”南樯握起拳头,身体微微开始发抖。
“不,不完全是这样。”铁军摇了摇头。
“我当然是想报仇的,但一开始没有想着杀人。反倒是蒋仁托人找到我,让我帮他除掉自己的眼中钉。”
“余思危?”南樯敏锐睁大眼睛。
“是南大龙的女儿女婿。”铁军微微一笑纠正她道。
“南大龙死了以后,集团一片混乱,随后就开始有人来找我试探意图。虽然中间转了几个人,但我一下子就知道真正的委托来自蒋仁,这个人渴望坐到更高的位置上,他不甘心一辈子被人压在头下,尤其对方还是是南大龙的女儿和女婿。”
“……所以,你最后杀了他们吗?”
南樯听见自己喃喃的声音响起,仿佛是在梦呓。
“不是那样。”
铁军回答着,他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背对南樯拿出一根香烟夹在手上,似乎想抽,却终究只是甩了甩又放回了兜里——他忽然想起,小芳妹妹说过不喜欢烟味。
“对他的女婿,我是用了点手段。我在他的登山绳上割了个口子,等着他出事。不过到目前为止那男人都活得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所以你瞧,命运有时候还是会偏心。”
铁军笑笑,笑容里有几分无奈。
“那他的女儿呢?南大龙的女儿呢?”
南樯的声音开始变得不受控制的尖锐起来。
铁军低下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那会儿听我妈说,你爸爸到处借钱,说你需要两百万救命钱。蒋仁给我开的价,刚好是除掉一个人就得两百万。”
他遥遥望着山下,走到这里前方已经没有什么公路了,都是一些砂石泥土的羊肠小道。于是他长腿一迈,跨了上去。
“所以我跟着南大龙的女儿到了国外,把她推下海,然后换了这两百万。喏,就是你刚才在存折上看到的。
“铁军缓缓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连同这几年我自己攒下的钱,一共两百六十万,我想着给你做手术肯定够了,也许还能用点进口药。”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一切,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原来是这样。
——原来,真相是这样。
南樯怔怔望着铁军,眼泪开始控制不住的纷纷落下。
“你怎么哭了?不要哭,小芳,不要哭。”
望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女孩,原本油盐不进的铁军开始慌张,“你是内疚吗?不!不要内疚!不需要你负责的,你只管用钱,其他的我会承担!你就当不知道好了!“他伸手想擦去南樯的眼泪,却又害怕她嫌弃自己太脏,手臂诺诺收了回去。
南樯边哭边摇头。
——两百万,两百万啊!原来我的命只值两百万,连公寓的装修费都够不上。
“……为什么要杀南大龙的女儿?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她喃喃自语。
“无辜?哪里无辜?明明挥霍着靠压榨别人得来的钱,还到处宣扬!”铁军的语气十分不屑,“你知道那个叫南蔷的女人多讨厌吗?她从来不将普通人看在眼里,在网上到处炫耀自己有钱,但那些明明都是黑心钱!是她爸爸用肮脏手段得来的!再说了,那个女的以前也是普通学生,是南大龙发财后半途接回来的,难道她从来没想过南大龙为什么会暴富吗?她花了她爸这么多钱,从来都没问过他第一桶金是从哪里来?!是南大龙中了彩票吗?是天上突然掉了钱袋子吗?“
”她只是想躺着花钱罢了!“
话到这里,铁军整个表情都变得嫌弃而厌恶,仿佛在说一坨沾了屎的垃圾。
“只愿意默默享受钱的好处,却根本没有付出!这和养在动物园里的猴子有什么区别?活得浑浑噩噩!实在窝囊!”
他的气愤的话在山谷中回荡。
山风呼啸,寒风中女孩早已哭得不能自已。
——真滑稽,原来还有人这么看那个当初的女神南蔷。。
——自以为自己是手持利剑的复仇者,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别人的复仇对象。
她过去所相信的,所骄傲的,所坚持的,在这一瞬间里被铁军完全颠覆了。
——怪不得当初余家如此反对自己和余思危的结合,怪不得余家老爷子总是旁敲侧击的说,不知道南大龙到底靠什么发家?
——南大龙把财富和宠爱给了唯一的女儿,然而吸食人血人骨开在有毒土壤里的花朵,因为美丽就可以被宣判无罪吗?
“你应该找蒋仁要四百万。“
过了好一会儿,南樯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拨开凌乱的额发看着铁军,双眼仿佛充血般通红。
“什么?“铁军一时不明就里。
“你不是说,蒋仁给你开的价是一条命两百万吗?其实你应该找他再多拿两百万。“
她静静盯着铁军,眼露冷光,
“其实南大龙的女儿怀孕了,当时她的肚子还有一个婴儿,还有条人命!难道你不该找蒋仁要四百万吗?!“
铁军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因为牛芬芳早就死了,我是被你杀死的南蔷。“
南蔷看着他,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道。
“你说什么?“铁军迷惑的瞪大眼睛,”小芳,你在说些什么?我知道你现在改名了,但你还是小芳啊?“
“我再说一次!牛芬芳已经死了!我是被你杀死的南樯!“
迎着寒风,女孩在山间大吼一句。
“不管你信不信,这具身体里装的就是当初被你杀死的人,那个还不如猴子的女人!“
凝视着铁军,南蔷的脸色白到几乎透明。
”三年前的十二月十三日,澳大利亚宾尼湾,你埋伏在一艘名叫‘公主’的潜艇上,把我从甲板上把人推了下去。为了掩盖身份,当时你穿着属于余思危的黑色潜水服,还穿了他的人字拖。拖鞋上的字母分别是y和n,这些细节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铁军吞了口唾沫。
他的右手无意识举起握紧拳头,然后又放下。
“我说过了,我是南蔷,那个被你杀死的女人。”双拳悄悄握紧,南蔷心中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你为了两百万杀了我和我的孩子,却不知道你的小芳妹妹也在同一天吃药自杀。现在住在她身体里的人变成了我!变成了我!!就算你杀了我,就算你有钱,现在她也回不来了!“
“是不是很滑稽?“她喃喃问了一句。
“是不是很可笑?”她又追问了一句。
然后在寒风中,流着泪哈哈大笑。
命运是个充满讽刺的圈。没钱的时候你以为有钱就一切都会变好。然而等你真的有钱了,又发现自己失去的可能更多。对南蔷来说是这样,对铁军来说也是一样。那个他所倾尽全力守护的,在海边奔跑欢笑的邻家女孩,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你撒谎!你撒谎!!”
铁军的表情在一瞬间里变得狰狞起来。
“你没有证据,你这是在诈我!”激动中他伸出手扼住南蔷的喉咙,下一秒就要掐死她。
“我没有撒谎!不然你以为余思危为什么会愿意娶我?他早就知道我是他老婆!”南蔷竭力抵抗,歇斯底里的大吼,“你这个魔鬼,杀人凶手!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争执中她的手腕将铁军胳膊刮了一条红痕,铁军忽然松开了手。她停下动作,看向那只刮伤他的表——正是余思危的“武士”。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早已做好了准备,她不知于何时按下了紧急求助的按钮,现在余思危和他背后的天罗地网已经飞驰在来这里的路上。键盘上的绿色定位显示,他们距离这里已经非常近了。远远的似乎已经有警笛拉响。
“你不是小芳。”
铁军望着南樯,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小芳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他又轻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我劝你自首吧。”望着眼前沮丧到极点的男人,南蔷沉静出声,“刚才我和你的对话内容已经被这只手表记录下来,同步到了云存储里,就算你把我掐死了,也会有指定人士接受这段证据,你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就算她死了,她相信余思危也会为自己的孩子换一个公道。
铁军颓然垂下了双臂,他在寒风中低下了头,似乎有些泄气。
“……南小姐。”
随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南樯,脸色已经重新变得平静。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向你肚子里的孩子说一句,对不起。”他表情诚恳,“我真的不知道你当时怀有身孕。“
眼泪在一瞬间里不受控制得涌了出来,南蔷昂着头瞪着眼睛,不愿意眨巴哪怕一下。
“但我不后悔我对你做的事。‘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当初你爸要我爸卖儿子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既然你爸逼死了我爸,欠我家一条命,所以如今我找你来取,这也是公平的。”
南蔷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的奔涌滑落。
“好了,不说这个了,南小姐,以前我给你开车的时候,也没机会和你说上话,现在,我想请你回头看看,山那边是不是有一条河?“
铁军指着南蔷背后的河流。
”当初同学嘲笑我是赌棍的儿子,被我他打得进了医院,后来学校把我开除了,他家里人要告我。我妈让我出去避风头,于是我逃到这条江边躲了半个月。每天晚上我都听着汽笛声入睡,又冷又饿,非常害怕,对于我来说,那些汽笛声简直就是噩梦。我边听边想,假如有天我有钱了,一定要包下河里的船,把他们的汽笛都拆掉。”
铁军轻轻说着,语气平和。
“现在我知道,钱是赚不完的。而有些事,是再有钱也办不到的。”
南樯怔怔望着山那边的河流,
等她回过神来。扭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半丝人的影子?山间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她张嘴刚想呼喊,却听见了什么自由落体的声音。
粉身碎骨,就像是谁曾孤注一掷的希望。
第六十六章 今天
窗外的白鹭第五次掠过湖面,落回到了高高的树上。
这种鸟的习性和人类很相似,一旦喜结连理,每天都会出双入对,捡拾巢枝,筑窝捕食,共同抚育后代。而一旦家庭群居生活结束,小鸟们会毫不犹豫的弃巢而去。
南蔷躺在圣心疗养院999号套房的病床上,望着这些生灵,面色平静。
“看我带了什么?今天是溪周手工鱼饼!”有人推开房门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
来者是圣心客户组代理组长李姐,她手上拿着一个漂亮的便当盒。如今圣心大力培养年轻人,她人到中年,提拔这事儿成了泡影。不过工作上她已到底比原来熟悉许多,慢慢也做出了一些心得,比如知道要了解客户的喜好,得按照客户的生长环境去挑选餐饮。
“谢谢。”南蔷接过来吃了一小口,然后顿住。
“怎么?不合口味?”李姐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
“没有。”南蔷笑着摇摇头。
——和之前铁军过来探病带的味道不一样。当初铁军带过来的鱼饼,比市面上所有售卖的商品都好吃许多倍,想必是自己亲手做的。
如今人已远去,有钱也买不到了。
“余先生在干吗?”放下鱼饼,南蔷慢条斯理吃起了白粥和酱萝卜,那是余思危让关姐送的。
“在发脾气呢!听说他和美国来的专家大吵一架,把人赶走了,还砸了房间里的东西,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李姐朝她吐了吐舌头,“成功人士脾气是不是都这么大呀?”
南蔷笑着摇摇头“专家说什么了?”
“这个……”李姐本来洋溢着八卦之色的表情忽然僵住,她面红耳赤垂下头去。
“不是和之前那些人说的一样吗?”南蔷眨眨眼睛,神情俏皮。
“非常罕见的情况,无法确诊病因,但细胞正在加速病变,病人活不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她声音轻柔模仿着翻译的口气。
“差不多,不过这次……美国人还多说了一点。”李姐吞吞吐吐有些为难道,“他们说,你的情况太罕见了,世界上从来没有过,所以想请你和余先生同意捐赠遗体,为人类的医学发展事业做一点贡献……”
南蔷扶住额头——她几乎可以想见余思危听完这些话暴躁如雷的样子,没挥着拳头冲上去打人已经算是他在极力忍耐了。
“可惜这具身体不是我的,我说了不算。这话等我死了再说,也许他接受度会高一点。”她笑着感慨。
望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孩,李姐心中实在佩服她面对死亡的淡定。
——至于为什么她会说身体不是自己的?嗯,可能是表示自己对病症无能为力的一种夸张修辞手法吧!
吃过午饭小睡一会儿,睁开眼的时候,有人正铁青着一张脸坐在自己面前。
“思危。”南蔷朝他抿嘴一笑,坐了起来。
“吃过饭了吗?关姐今天炖的鸽子汤很好喝。”她牵起眼前男人的手,放到了自己掌心。
余思危抿着嘴唇看着她,眉头蹙拢。不过短短两个星期,他瘦削苍老了许多,乌发间起了银丝,整个人看着压抑而沉重。
“明天会有德国的专家来,他们会再给你做一次全面诊断……”他对南蔷的话置若罔闻,开口说起了自己的安排。
南蔷笑笑没有说话,她并不责怪眼前这个男人,她完全能够理解他在面对绝境前所做的一切挣扎——如果没有与命运搏斗到最后一刻的勇气,他永远都无法从边缘二世祖变成如今功成名就的企业家。
“好的。”她握着余思危的手,笑容温和,“对了,基金会筹建得怎么样了?律师和顾问有在推进吗?”她另起了一个话题。
“全都按照你的意思在弄,第一批资助名单已经定下了。”余思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按照你的要求,选了贫困山区的单亲孩子和孤儿,以及没有子女赡养的老人。另外,龚阿婆和铁军的母亲也会在下周来圣心来养老,基金会将全部费用。”话到这里,他忍不住多加一句“你确定要用‘芬芳基金会’这个名字吗?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名字?”
——那样的话,百年后除了我,至少被捐助的人还会记得你。
“不用我自己的,就用芬芳这个名字,芬芳多好听呀,带着香气。”南蔷咯咯笑起来,眼睛里闪着光。
她不会忘记,铁军跳崖后自己在他包里发现的东西一张出事前天已经离开的飞机票。
——原来铁军早就准备好了退路,但因为“牛芬芳”说要在出院那天来接他,他最终放弃了唯一的生机。
——而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铁军,牛芬芳的遗物里,有一张两个孩子在海边笑着捡贝壳的合影。
斗转星移,如今少年们都已经远去。
余思危不再劝说,只是叹了口气。
他垂下眼睛握着妻子的手,默默将那双洁白的柔荑翻来覆去看着,仿佛想要看出朵花儿来。
南蔷默默回望他,无声看着对面人满是血丝的眼底。
她的思绪回到了两周前。
铁军在山崖上自杀身亡后,警方很快找到了被遗弃在废车场的汽车。证据显示,从铁军那儿上找到的车钥匙,与案发现场的汽车匹配,嫌疑犯dna匹配结果也一致,蒋仁案最终告破。
只不过,余思危并不开心,他因为南蔷的病情加重而情绪濒临崩溃。关键时刻南蔷告诉余思危,自己还有和神秘人进行最后一次紧急通话的权利,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在丈夫热烈渴盼的目光中,她拨下了神秘人留下的号码1234567810。
电话那头响起了嘟的一声。
“请求最后一次通话。”南蔷按下了免提功能,声音颤抖。
“被观察者一号,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想说的?”电话那头的神秘人叹气,“真相你都知道了。”
“我……我想知道我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吗?”南蔷轻声问到。
“看看刚才自己拨的号码,答案我早就告诉过你了。”神秘人的语气丝毫不以为然。
南蔷微微一惊,这才反应过来——1234567810,没有9这个数字,意味着根本无法长久。
“但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南蔷几乎快要哭出来
“阎王要你三更死,哪会留人到五更?再说了,你以为这种机会是随便能有的?我告诉你,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康飘得!”
神秘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暴喝。只见余思危面色铁青怒吼一声,走上来拿起了手机:“你t装神弄鬼到底在干什么?”他浑身上下都在滋滋冒着烈焰。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随即有些不情不愿道“啊,余先生,你也在啊?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声音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余思危冷笑一声呵斥道,“行了,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我太太?你到底还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康飘得在电话那头嘿嘿笑了两声,这才慢条斯理道“很贵的哦,余先生,这个价格会很贵很贵,比之前你付给我的咨询费总和还要要高很多,可能会超出你的承担极限,超出了你的想象……”
“我把南创给你,全部。”
余思危毫不犹豫打断对方的煽情。
“这个价格够不够?我还可以加码。”他冷冷追问一句。
南蔷抬起头惊讶看着余思维——这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整个南创?!那将意味着他前半生的心血和财富都会付之一炬!
然而余思危并不理会她的讶异,他紧紧盯着手机等待着回答,仿佛是在等一个左右自己终生的决定。
电话那头的康飘得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沙哑的声音才慢慢响起。
“对于被观察一号而言,这个答案也许够了,不过对于我来说来说,远远不够。”他语气惋惜,“对不起,余先生,实在没有可以让她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办法,她就必须离开,你们应该接受现实。”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响起了嘟嘟的盲音——被切断了。
思绪回到现实,余思危早已趴在病床前睡着了。南蔷看着眼前疲惫的男人,轻轻挠了挠他的头发,嘴角露出了笑容。
她将眼神投向窗外。
树影婆娑下,不知有谁挂了一个风铃,风铃下方飘着一根蓝色丝带,上面写着一个数字1。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沐浴在阳光里。
光影斑驳中,似乎有人带着满身华彩走向她,微笑着伸出手来。
“妈妈!”她高兴朝前方跑过去——来者正是她的母亲,宋方女士。
母亲朝她温柔的笑着,伸出手将女儿揽进自己的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
“你准备好了吗?”母亲问她。
“准备好了。”她点点头,“我每天都会告诉自己今天一定会来临。”
“你不问问他以前你介意的事情吗?他的初恋是谁?他究竟爱谁多一些?”母亲笑弯了眼睛。
“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了。”南蔷摇了摇头,“妈妈,我不是为了得到爱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我是为了成为自己才会来到这里的。”
宋方对女儿的回答颇为赞许。她微微颔首,牵起南蔷的手,一步步向光晕里走去。
余思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抬头看了看妻子——她还在安睡,这很好。今天养精蓄锐,等明天新的专家来了,也许她就能和自己一起去外面散步了。
他俯下身子,想在在妻子脸上落下一个吻,告诉她自己要离开一小会儿。
而后他的动作忽然僵住。
黑暗中他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床上人的鼻息,手臂颓然无力滑下。
夕阳下山,数不清的阴影铺天盖地的降下。
原来没有明天,只剩今天而已。
第六十七章 结束
女人睁开眼睛,发现头顶一片雪白。百度搜索笔趣阁文学网,更多好看小说免费阅读。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吸顶灯。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脚,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同样白色的蛋壳形物体中。
这什么鬼东西?
她坐起来,惊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皮肤上粘着一些黑色贴点探头,另一头连接着蛋形椅。看起来像是某种监控装置。她毫不犹豫的将探头们撕下,切断自己和蛋壳椅的所有连接。
一双赤裸的脚丫落到地上,女人从蛋壳中走了出来,来到了黄色的木地板上。
“这么快就醒了?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儿。”
熟悉的男声在室内响起。
一个文质彬彬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边上,他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约莫五六十岁,鹰钩鼻,身形瘦削,面容陌生。
“……康飘得?”女人下意识问了一句。
那个声线曾经无数次的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宣告她的复生,又宣告她的死亡,简直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梦魇。
“嗯,不完全是这样。或者说,部分是这样。”
男人笑了,他摘下眼镜放进外套口袋,动作舒缓而惬意,皱纹间一双眼睛满是狡黠。
“康飘得,puter,这不是人名,而是一台大部门时间由我控制的主机。”他不慌不忙回答道,“您好,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姓梅,你可以叫我梅博士。”
女人瞠目结舌,梅博士忍不住微笑。
“来杯咖啡怎么样?“博士绅士的摊开手,随即又合拢,”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