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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南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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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一会儿我直接去员工食堂,今天是总部后勤实行餐饮改革的第一天。”余思危低头签署着文件,看都没看精美的菜单一样。
  宋秘书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几个月前老板忽然拿回来一个餐饮改革的提案,主要内容是缩减食物分量,新装员工餐卡补贴购买商品种类,以及每年一次的餐饮供应商招标计划,老板拿着草案要求后勤部门选三个分公司进行对比实验,实验的效果非常好,公司的浪费现象大量减少,餐饮公司的菜色和味道调整也勤快了。最终员工对公司满意度大幅度提升,所以总部决定将这个方案铺开至全集团,而今天就是南创大厦总部实行的第一天。
  “对了,我太太现在在干什么?”余思危边签字边问。
  宋秘书已经习惯老板将还没结婚的未婚妻称呼为“太太”,在他看来这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一般只有被热恋冲昏了脑袋的年轻男人才会这样。
  “她说今天逛街大采购,让我们不要给她打电话。“宋秘书说完这句,不忘表明积极的工作态度,“我刚才确认了,太太的车gps定位从上午9点就到了theall,然后一直没动。”
  “这么早?”余思危忍不住皱起眉毛,“theall不是一般10点才开门吗?”
  “可能是联系了店员提供服务,提前为她开门吧。”宋秘书对富豪们享受的特殊待遇早就见怪不怪,以前的余太太就总享受包场服务,他都看习惯了。
  余思危停下笔沉吟一会儿,抬起头望着宋秘书:“她最近有没有找你打听什么?”
  “打听?没有啊。”宋秘书不明就里,“不过有一次她拿车的时候,问了我平时您都在哪里改装车,所以我把那边的名片给她了。”他忽然想起一件小事。
  余思危抿着嘴唇,眼中有精光闪过:“太太的手机gps定位现在在哪儿?“
  “也在商场,一直没有动过。”宋秘书喃喃回答。
  “我记得theall有内置室内导航,使用的是rfid定位技术,你马上查查手机具体位置到底是哪里?”余思危眉头紧拧。
  宋秘书无可奈何拿起电话,心中腹诽老板的多疑。
  只不过等他挂上电话,表情已经完全变了。
  “手机的具体位置是在负一楼的超市储物柜里面,并且已经放进去超过四个小时了。”
  宋秘书回望老板的脸色,一片惨白。
  两个男人在硕大而冷清的办公室里对望,他们都明白,以南樯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一个小超市里呆上超过四个小时,并且还故意忘带手机的。
  非常明显,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逃离。


第六十三章 赌注
  汽车离开市区中心朝高速路口驶去。在距离收费口还有大约几公里的地方,铁军找了个地方加油。因为路途实在遥远,南樯提议先去路边小超市买点补给用品,以防路上堵车。于是铁军将车子开到一条小路上,熄火等待着。
  南樯走开了,望着她远去的身影,铁军从旅行袋里摸出一把钥匙,低头朝中控台上插了进去。他将钥匙伸进锁孔尝试着转了几下,然而几乎是同时,汽车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呜——呜——呜——
  铁军被吓了一跳,慌忙抽出钥匙寻找警报控制器,然而一时之间似乎无从下手,他的神情越发紧张。
  幸运的是,几秒钟过后警报忽然自动截然而止,铁军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抬头望向窗外,表情有些茫然。
  然后他看到了一手提着矿泉水,一手拿着遥控器的南樯。
  她静静望着他,脸上神情是说不出的哀伤。
  “刚才不知道碰到哪儿,警报忽然响了。”铁军的表情有些局促,“这车行还挺警惕的,下血本防盗了。”他一边说着玩笑话,一边悄悄将什么东西滑进衣袖里。
  南樯眨了眨眼睛,将满腔话语吞了回去。
  她凝视着眼前狼狈的男人,只有在需要掩饰的时候,他才会说这么多话。因为自卑,平时铁军对旁人总是小心翼翼。而当初为了救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车祸瞬间违背人类本能,选择让自己那方迎头撞上货车,最终落得如今模样。在那本来高挺的鹰钩鼻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看着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是毁容前,如果是生在富裕的人家,受到良好的教育,这样的相貌应当是许多女人倾倒的对象,是豪车后排的贵客,是人生舞台的主角。
  普通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另一个人呢?仅仅是因为出色的职业道德吗?
  南樯心中有了一个更加符合现实的猜测。
  而现在,她决定基于这个猜测,进行一次攸关性命的赌博。
  “军哥哥,能麻烦你先把车开到另外一边去吗?”
  她坐进副驾驶,指了指路边:“回溪周以前,我有点儿事想和你说。”
  s市,南创大厦顶楼。
  余思危和宋秘书面面相觑,房间里的氛围一时安静到可怕。
  “我、我马上去查车厂那边,看太太到底和他们提了什么要求!”强烈的求生欲让宋秘书急中生智,立刻自己给自己安排活儿。
  余思危抿着嘴唇,脸色寒凉。
  然后他的视线越过了宋秘书,投射到了玻璃幕墙外——对面大楼上有几位蜘蛛人正在高空作业,他们拿工具清洗着玻璃外墙,保险绳随着他们的动作上下起伏。
  几乎是一瞬间里,余思危的眼睛亮了起来。
  “小宋,你还记得我今年的登山事故吗?”他忽然出声询问。
  “您用‘武士’手表报警的那一次?当然记得,当时您的登山绳在半途中断了,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割的,怎么了?”宋秘书还没从老板的跳跃性思维里回过神来。
  “当时你信誓旦旦的说,除了我和你,不会有第三个人碰到登山绳。”余思危盯着蜘蛛人,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不,其实你判断错了,还有一个人可以碰到绳子。”
  “谁?怎么碰?偷还是抢?”宋秘书有点糊涂了。
  “不,不用偷,更不用抢,他能够光明正大从你手中接过绳子,放进自己的地盘。等合适的时机来临,他会在绳子中部割个小口子。之后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安静沉默的等待。等你先把绳子收进储藏室,等之后某天,我心血来潮拿出绳子找地方攀岩——如果那样做的话,无法负重的绳子会在半途突然磨损断裂,我则会坠入深渊摔个粉身碎骨。而一切的一切,最终只会被判定为意外。”
  “他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手套不留指纹做这一切,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余思危冷冷补充道,面色如冰。
  “谁,谁能做到这样?”宋秘书惊讶极了,声音发颤。
  “一个常常在我身边,并且熟知我行踪的人。”余思危沉声吐出答案。
  铁军将车开到了人迹罕至的偏远小路上,熄灭了发动机。
  “怎么,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他转回头望着南樯,笑容腼腆。
  “军哥哥。”南樯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姑且当作是坊间流传的小道消息,随便听一听。”
  铁军不无彷徨的点了点头。
  “我想要和你说的,是一桩凶杀案。”南樯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一字一句道。
  铁军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里消失了。
  “南创的副总蒋仁死了,你听说过的吧?他是活活在水里溺死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富豪为什么会出现在偏远的市郊,而溺亡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如今看来,人为的概率恐怕要大一点。”
  无视铁军突变的脸色,南樯按照自己的步调,娓娓道来。
  “我猜啊,也许有这么一种情况,有人用借口在深夜里把蒋仁约了出去,这一定是个不得了得借口,足以让老谋深算的蒋仁愿意单刀赴会。然后凶手带着蒋仁来到没有监控的危桥附近,他非常熟悉地形,找机会让蒋仁落到了江中,也许是逼迫,也许是引诱。总之,亲眼确认蒋仁浮不起来以后,凶手收拾现场毁灭证据,直接离去。”
  “而其中的需要转移的证据之一,是蒋仁的车。也许是担心车会过早暴露蒋仁的踪迹,或者是担心行车记录仪,总而言之,凶手并不愿意蒋仁的车留在现场。所以他把车开走了。而到现在警察也找不到那辆车。那么大的一辆车,如何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呢?”
  因为那是一辆已经有些年头的老款豪车,所以我猜,汽车其实并没有不翼而飞,它只是被拆了车牌后,短时间内做了伪装被藏了起来。比如卸了轮胎,或者破坏发动机,总之它应该被直接扔到了某个废旧车场,或者某个大型二手车库里去,凶手反正是早就考察好了地点。”
  “但是,这依然是个有破绽的方案,因为也许有人会发现这辆车,然后花点时间把它修好,再投入市场使用——作为二手车贩卖,或者低成本出售给地下车行,后者可以采用套牌的方式,让这辆车看上去拥有合法手续。所有凶手留下了车钥匙,这是他另外一把保险。”
  “可惜,天不遂人愿,你知道,生意人为了换取高额的利润,总是不会吝舍冒险的。”南樯缓缓说着,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奇异的红晕,“他们完全可以重新配一把钥匙,对于现在的技术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地下车行拿到有安全隐患的车,希望尽快资金回笼,自然是要搞些活动吸引贪便宜的顾客,于是很不幸的,有个愚蠢的女人上钩了,因为贪图五分之一的费用,她长租了这辆曾经是案发现场证据的车。”
  “听到这里你多半会觉得,那个倒霉的顾客就是我对不对?”南樯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上翘,
  铁军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他黝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南樯望着眼前剑拔弩张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骗你的,军哥哥,我是骗你的。”她娇滴滴说着。
  多年美女经验,再加上曾经叱咤情场,南蔷面对男人早已拥有天生的敏锐,什么时候该示好,什么时候可以得寸进尺,如今已是信手拈来,
  铁军愣愣看着巧笑倩兮的她,不知不觉想要松一口气。
  “我是骗你的,其实我并没有租到蒋仁的车。”
  却听南樯话锋一转,自顾自补充了起来。
  “其实我是故意的。我故意找人要了台和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车,请他们磨花了车牌,做得像套牌车。钥匙也是请人废了原装,再专门配了一把糙钥匙,一看就是新配的。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坐的这辆车,一切手续都是合法的,这根本不是蒋仁的车。我在钥匙孔安装了报警器,如果有别的钥匙插入,报警器一定会响。所以——你本来不需要将手里的那把钥匙插进去试探的。”
  南樯望一眼铁军的衣兜,笑得温柔极了。
  铁军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瞳孔中也染上了阴霾。
  半响过后。
  “你没有证据。”他捏紧拳头出声,言辞生硬,“你没有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
  “我没有说人是你杀的,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手中会有案发现场的车钥匙?”南樯镇定自若的回答。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你愿意告诉我吗?”她的笑容越发舒展。
  笑着笑着,有鲜红的血从她鼻孔潺潺流下,南樯不得不拿出一张纸巾堵住鼻孔,动作熟练而流畅。
  “你看,我本来也活不久了。”
  她笑眯眯抬着头,眼睛弯如月牙,看不出丝毫的恐惧和紧张,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余思危拿着笔望着桌前满满一沓的照片和文件,勾勒出重点,脸色铁青。
  那是由改装车公司发过来的关于南樯的订单要约,并配合了改装现场的验收照片。各种细节都显示,南樯要求的改装方向是和常理相违背的:加大车牌磨损程度,更换原装钥匙为最低级的新配钥匙,甚至在车身上刻意制造划痕,加入做旧细节,让整辆车看起来有一些使用年头。
  只需一眼,余思危就已经看出来,那是辆和蒋仁案里失踪车辆车型一致的车。深知内敛风头好处的的蒋仁,、大部分时间都开着那辆中档豪华轿车,每当有人问起,他的回复永远是:我怎么能开比余总更好的车呢?
  ——蒋狐狸总是这样,表面看似低调务实,却最终要把矛盾转移到别人头上去。
  “这个,太太把车往破了改是啥意思?”对着眼看即将爆发的老板,宋秘书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硬着头皮往外报告,“对了,她还额外加了一个精准可遥控防盗警报。”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大概能猜到她是什么想法。”余思危脸上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荒谬!”他在脑海里迅速做了一遍推演,已经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忍不住怒斥出声。
  ——这个女人实在太任性了!事到如今还想着引蛇出洞的法子。当初宴会亮相有他陪,局势尚且可控,权当是他放任她玩一场游戏,如今她胆大妄为居然抛开自己单独行动,孤注一掷连命都不要了,真是不知好歹!
  “您说,她是不是瞒着我们在筹划什么事儿啊?这太奇怪了。”宋秘书喃喃说着,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有个很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他拿出了手机。
  “余总,物业刚才打来电话,他们说最近清洁工打扫大楼卫生的时候,总是在您楼下的消防通道垃圾桶里捡到一个装满带血卫生纸的牛皮袋,刚开始清洁工没注意,后来她发现每天都有,纸越来越多,血量也越来越大,清洁工觉得害怕,就上报了物业。您知道的,您的公寓是一梯一户,信息都是严格保密的,住客非富即贵,于是物业也觉得蹊跷,就调出了监控。”
  “你猜怎么着?他们发现每次来丢牛皮纸袋的,是南樯小姐!”话到这里,宋秘书已经不再称呼南樯为太太了,他实在不喜欢这个诡异的女人。
  “按理说,您家里有佣人每天打扫,丢垃圾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她去做,她每天蹑手蹑脚的收集这么一堆带血的卫生纸,偷偷走安全通道丢到邻居楼层的垃圾桶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做贼心虚?”莫非南樯是个魔女,在某处设了地下牢房,以虐待生命为乐?
  “每天都有?”余思危愣住了。
  “每天都有。”宋秘书点点头。
  “一大堆带血的纸?数量越来越多?”
  余思危喃喃出声。
  “是,一大堆带血的卫生纸!数量还越来越多!”
  宋秘书忙不迭点头强调着,如今他已经笃定南樯是个巫婆,勾引了老板的心,贪图老板的钱财,如今还在别处谋财害命!
  只听“啪”的一声,钢笔从余思危手中滑了下去。
  笔尖应声摔裂了。


第六十四章 影子猎人(上)
  车厢里,一片寂静。
  铁军望着眼前捂着鼻子的女孩儿,沉默不语。
  南墙倒也不着急,兀自等着止血。只见她用一只手翻开包盖儿。拿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的牛皮纸袋,将那些被鲜血浸透的卫生纸放进去,再叠上口子。
  “并发症?”铁军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微微的颤抖。
  南樯看了铁军一眼,欲言又止。
  ——在刚才那样尖锐的问题后,铁军竟然第一个开口关心的是自己的病,看来自己的直觉没有错,他果然是喜欢或者至少钦慕牛芬芳的。
  “军哥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南樯柔柔笑着,用问题回避了问题,睫毛忽闪,“你为什么会有现场的钥匙啊?”女人总会有自己的武器。
  铁军深深看了她一眼,拿出了原本藏在口袋里的车钥匙。
  “你说这个?”他问。
  南樯望着对方手中银色的钥匙——和蒋仁那辆失踪豪车的原配钥匙一模一样!她的眼睛里顿时发出了金属般耀眼的光泽。
  “是的。”她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你的问题太傻了。”
  看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南樯,铁军的脸色忽然变得轻蔑,他摇起了头。
  “就算拥有一把同样的车钥匙又怎样?难道我不可能恰好拥有一辆同样的车?仅仅因为有把类似的车钥匙就怀疑我是凶手,这理由实在太站不住脚了。”
  铁军的神情在一瞬间里变得沉稳轻松,仿佛置身事外的超脱。
  “你怎么可能刚好有一辆一样的车?这车绝不是你平时的收入能买的起的!”南樯忍不住出言反驳。
  她去过铁军的家,见识过那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寒酸出租屋,她也留心了铁军所有的衣食住行,知道他非常节省,消费水平远远不如普通白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拥有一辆价值六位数的老牌豪车?
  “从外观上看,钥匙完全一致,至于是不是真的犯罪现场证据,等找到蒋仁的车就能马上知道结果。”她高昂着头,坚持自己的推测。
  “我买的起!”
  不想铁军却被激怒了,他从行李包中拿出一个存折递到南樯面前:“你看看!我买的起那辆车!”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指和声音都在发颤。
  南樯看了那张存折一眼,注意力被余额数字吸引。一个司机居然能拥有七位数的存款,这是和铁军目前的年龄以及工资是完全不相符的。看来激将法起了作用,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铁军背后有人资助,他多半参与了一个有预谋的犯罪团伙。
  “对不起,我说错了。”她将存折递了回去,心里飞速盘算要怎么才能问出幕后黑手。
  “不用,你拿着吧,那钱本来也是存着给你治病用的。”
  然而铁军的下一句话,却让南樯彻底惊呆了。
  “之前听说你要做大手术,所以我一直拼命攒钱。”铁军推开存折,黝黑的脸上带了一丝苦笑,“只是现在你结识了贵人,可能也不再需要我的钱了。”
  南樯瞪大眼睛,又惊又惧的看着铁军。
  “你知道‘我’的病了?”她失声叫了出来。
  渔村妹牛芬芳是自杀的,这是南樯埋在心底的秘密。
  醒来后的她看完了牛芬芳所有日记,终于了解了这个女孩从希望到绝望的全过程,实在太惨烈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牛芬芳聪颖过人,懦弱善良。因为父亲收入微薄,作为村里好几年才出一个的重点大学生,她一直鞭策自己不断努力,成年后靠着奖学金和打工收入负担了学费生活费。眼看大学毕业即将参加工作,大好曙光就在眼前,她却被查出病情加重,影响了正常生活,继续手术。高昂的手术费,器官费,以及进口药费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顿时雪上加霜。筹集手术费的过程中,牛芬芳也曾经想过吃便宜的药物压制病情,却不曾想差点被副作用夺去了性命,最后只能继续借钱购买进口药。不忍女儿遭受折磨的牛父,为了求女儿四处奔走借钱,在漆黑的雨夜里步行滑落山崖身亡。
  拖着病体回乡办理父亲丧事的牛芬芳,刚露面就被债主们堵住。人们捏着欠条向牛芬芳嘶吼,告诉她自己应当牢记父债女偿的义务,质问她你不是名牌大学生吗?快点出去挣钱还我们啊!已经是孤女的牛芬芳被堵得无路可走。
  最后是龚阿婆站了出来,她用弱小的身板挡住了债主,用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方式,将那些人骂得狗血淋头赶了出去。趁着债主偃旗息鼓的当口,阿婆拖走哭泣的牛芬芳,叮嘱她赶紧离开再也不要回家。
  “不要还钱了,走吧!走吧!自己的命要紧!“阿婆如此告诉她。
  回到s市后,牛芬芳没有听阿婆的话,她变卖了一切家产,还清了所能偿还的债务,然后吞食安眠药死亡。
  事已至此,她决定追谁父亲同去,人生早就生无可恋,不活也罢。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恨这个丑陋的世界,再见。”
  ——“下辈子我要做个有钱人,有钱就不会烦恼了。”
  这是牛芬芳写在日记上的最后两句话。
  看完了所有的日记后,怀着同情遗憾的心理,南樯撕下了最后的遗书部分,将秘密埋在心底。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铁军竟然清楚记得牛芬芳的病,甚至独自为此储蓄了一笔巨款!
  这个男人不是自己出现在余思危身边后才与“牛芬芳”相认吗?怎么会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手术费呢?
  “小芳,别怕,我没有别的目的,这钱真的都是给你治病的。”看着眼前面色惨白花容失色的南樯,铁军竟然主动出言检讨,态度诚恳,“对不起,怪我来晚了,让你吃了那么多苦,以后也不会有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南樯抬起头,紧咬下唇‘
  “谁给你的?蒋仁?你帮他卖命了?”她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推测,“所以他是死于分赃?”
  铁军沉默了,随后深呼吸一口气。
  “为什么怀疑我?”他将话题切回到了要害上,“除了猜测,你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南樯看了他一眼,颤抖着拿出包里的手机,找到收藏夹中的短信,按下了号码回拨的按钮。
  “嘀嘀嘀,嘀嘀嘀。”
  寂静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一首机械而呆板的歌曲,而声音的来源,正是铁军那陈旧磨损的行李袋。
  听着手机铃声,铁军原本笃定自信的神情在一瞬间里飞灰湮灭。
  南樯从行李袋里拿出一只还在震动响铃的老式手机,那是非常落后的型号,仅仅只能发短信和打电话,如今市面上几乎已经绝迹了。
  “这些短信都是你发的,对不对?”
  南樯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部红色的老款智能机,那是牛芬芳的遗物。
  ——“最近好吗?”
  ——“你好吗?”
  ——“别担心,会好的。”
  ——“天凉了,记得加衣服。”
  所有曾经来自陌生号码的关怀短信,都被南樯保留在了在这部手机里,她用si卡做了备份。这样即使更换了手机短信也不会消失。
  铁军看着屏幕一言不发。
  “说来也巧,我曾经因为一些事情调查过南创集团的董事会成员,其中包括蒋仁。调查人员曾经提供了一份值得重点关注的蒋仁手机通话清单,其中有两个在凌晨拨通持续时间超过三十分钟的电话,我惊讶的发现,接通号码和和这些短信的发送号码一致。”
  女孩清冷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我回忆了短信内容,发现大都是问候关怀语,而其中内容第一次出现变化,是在我的钱包被人偷走以后。只有那一次发信人用了安慰的语气,说明他很清楚我遭遇了什么——被人在街头偷了钱包。”
  “所以我请人找到了当初的小偷,发现他被人断了食指和中指,变成残疾人。小偷颠倒颓废成了街头流浪汉,他说自己的手指是被人活活切断的,对方手起刀落举止利索,之后还警告他,不能再做小偷了。“
  话到这里,大约是觉得残忍,南樯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小偷描述了对方的模样,根据他的描述,我确定这个短信号码的拥有者就是你,军哥哥。“
  说出真相后,南樯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几乎可以想出当时的情景——孱弱的“牛芬芳“在路上狂奔着追逐小偷,差点因为心脏病而晕倒街头,而送老板来疗养院探访的铁军目睹了这一切。于是在完成工作后,铁军乘着夜晚回到原地找到惯犯小偷,愤怒切断了他的手指,拿回了”牛芬芳“的钱包,又在第二天一大早送老板去疗养院的时候,找机会将装着钱包的快递箱放到了前台包裹堆积处,从而将钱包完好无损还到了”牛芬芳“手里。
  仿佛一道见不得光的影子,铁军是“牛芬芳”的神秘保护者。
  作为受益人,她无法客观评价铁军的这些疯狂的举动,心中的情绪是感激混合着害怕。
  “他是罪有因得。”
  良久以后,铁军终于静静出声。
  “谁?那个小偷?还是蒋仁?”南樯瞪大双眼。
  “都是。”铁军嘴角露出了神秘又不屑的笑容,配合着脸上的伤疤,让人不寒而栗。
  “你说得没错,从小到大你都很聪明。那个小偷的手指是我断的,蒋仁也确实是我杀的。”他大大方方坦白道,“只不过,蒋仁不是因为死于分赃,他是先动手想干掉我,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蒋仁想干掉你?”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南樯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因为理由和她想的实在不太一样。
  “车祸。”铁军指了指鼻梁上的伤疤,不动声色。
  南樯眨了眨眼睛,脑子已经明白过来。
  ——所有人都以为,当初铁军和南樯出事是因为对方搞错了乘车人,仇家是奔着余思危去的。然而只有劫后余生的铁军明白,那是一场冲着他来的车祸。对方的目标只有铁军一人,牛芬芳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牺牲品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蒋仁想要杀你?”南樯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有预感,自己正在接近一个了不得的真相。
  “他想杀人灭口。”铁军忽然打开了车门。
  只听砰的一声,清冷的山风吹进来,车厢里的南樯顿时打了个激灵。
  “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走走?”他转头看向南樯,眉宇深远,“我也有个故事,你愿意听听看吗?”


第六十五章 影子猎人(下)
  铁军给南樯讲了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
  小渔村南崖是个交通不便的地方,都没有公路直通,村民出行要先坐船到对岸的镇上。长久以来村里男人大多从事渔民的工作,大家自给自足,没什么经济发展,日子仅仅是个温饱。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村里通了一座公路桥,此后村民们开始多了一个新的交通工具——汽车。通过这座桥,外地商贩来了,他们带来了很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比如能看节目的电视,能冻鱼的冰箱等等。商人们还告诉村民,在距离南崖村车程不远的s市,那里正如火如荼的发展,遍地黄金,有大量的工作机会,在城里上干一天活,就可以拿到在村里卖鱼一个星期的收入,好赚极了。于是有些大胆的村民放弃了渔民职业,通过桥梁走出去,开始探索外面的世界。
  借着南崖村外出的大潮,有两个关系要好的青年渔民相约一起去s市淘金。他们一个想给儿子挣学费,另一个想挣娶媳妇的本金。两个男人背井离乡来到s市,没有文化,不懂技术,唯一的选择是下苦力。经过同村人介绍,他们来到码头给人装沙运沙,每天背着沉重的袋子走来走去,确实能挣的比打渔多。
  然而这样的日子久了,他们渐渐发现,和城里其他人相比,自己挣钱的速度实在太慢了,灯红酒绿的生活让他们更加苦闷——同样身而为人,为什么城里人可以过上好日子?每天吃香喝辣,他们天天要在码头上吃苦卖命,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怎样才能快点挣到钱呢?
  有一天同村人忽然发了笔小财,拿回来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两个渔民忍不住眼红,追问下同村人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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