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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郡马出房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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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我,不生我气了好不好?”他将头埋入我的颈窝,由着说话呼出的热气一遍遍擦着我的耳廓,既痒且麻,我的脸逐渐灼烧起来,难受至极。
我有些喘,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你、你不要动了、我答、我答应你……”
他将面容贴得更近,我头一次觉得麦色的肌肤原来还可以这般腻滑,那股子灼人劲几欲焚得我灰烬不剩,身体越来越软,连小腿都微微颤抖起来,他无意识地瘫倒在我身上,呼吸逐渐低了下去,我平息了好久,面热总算缓了些。
夏力于我身后不再说话了,我试着唤了声,“将军?”
他不应我,拢扶在我肩上的双手也是力气没了半分,我心砰砰跳着回眸去看他,他却是早已在我肩上睡着了。
这厮……
我有些好笑着将他掺到前面一处游廊里靠着,暗忖着待会再正大光明来请他回去估计会更好些,便将他外袍解下来反盖在他身上,朝夫人院子去了。
夫人的卧房极静,不像有女帝于里间探视的样子,我斗胆叩了叩门,低声道,“陛下,定国公差卑女来请您入席,曲艺歌舞的婢女们都已候着了。”
房内静悄悄一片,我有些怀疑女帝已经离开,只有夫人一人还在卧病沉睡而已。
我又轻声唤了几声,依旧是毫无半点回应,我看了看四周,并无女帝的近侍,想着或许她早已去入席了也未可知,便转了个身准备离开。
甫一挪步之时,背后的紫檀木门却由人霍然拉开,我惊得回身去看,正是女帝的肃颜。
她一双杏眼如墨极其动人,我却眼尖地注意到眼角还有未拭干的泪痕,连忙俯首下去恭敬道,“定国公率众臣于花园恭候圣驾。”
我垂下去的眼睑都不敢睁开,感觉到她的视线淡淡却具有压迫性地朝我瞥了一眼,随即又不留痕迹地转开直视前方,我手心渐渐出了汗,却听得她清越如黄莺的嗓音威严地开了口,“将门关上,在前边引路罢。”
我忙忙地低头应下,按她的吩咐去做了。
将女帝引到她御座后,我低头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小姐略微回首过来含笑睨了我一眼,有几分暧昧。
我不明所以朝身后去看,以为她在与别人传意思,她却轻声笑了笑,“傻丫头。”
我有些懵。
女帝已在上席发了话,曲艺歌舞的奏演即刻便开始了,一干人举盏碰杯,笑闹着争奇斗艳,看来我想得果然没错,他们无一例外想要吸引到女帝的注意。
我暗暗在心里啐了一口,哼,都是群吃软饭的。
小姐拿纨扇半遮了面朝我悄悄道,“夏将军为何没与你一齐回来?”
我正要答,却听得女帝霍然扬声道,“为何夏将军未在席上?他去了何处?”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出声,女帝竟将杯盏往矮桌上狠狠一掷,“快去寻人!若夏将军今日出个好歹,朕绝不轻饶!”
春意阑珊篇 第十章 水漾桨声他醉雨(5)
女帝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惶然,就连定国公也是稍稍有些怔愣。
小姐忙将我拍了拍,“方才你没遇见夏将军么?我分明见你走后他便尾随你而去了。”
我噎了噎,总觉得这事情让我一时有些难以反应过来,小姐明知道他饮酒太多,还让他跟着我后头,这不是……
女帝兀自还在焦躁发怒,我这厢急忙出列跪伏在地叩首道,“陛下请息怒,方才我见夏将军有些醉了,正巧那处游廊避风,卑女便擅自做主让夏将军歇息在了那处……”
“怎的又是你?!”她更加震怒,我不知她意指为何,只得低低伏于地上请罪,“请陛下息怒,卑女这便带人将夏将军扶回来……”
“他竟然饮了酒?”女帝杏眼圆睁,柳眉几乎要倒竖起来,盛气凌人之势让人快要汗流浃背,“他竟然还敢饮酒?!”
我隐隐约约觉得另有内情,女帝却作势便要起身与我一起去找夏力,我慌忙上前抱住她的腿快要哭起来,“求陛下开恩息怒,夏将军只是薄醉,定不会有事的,卑女这便将他寻回来。”
她冷冷一哼,“以前还觉得你是个知事之人,没料到竟如此荒唐!”
我愈发不知她所言为何,背上几近要汗透中衣,她突然微转了身去厉声喝道,“李见微!可知你依旧还不死心!”
定国公却是慌了神,“老臣不知陛下为何责怪小女,她实是无辜……”
“无辜不无辜只有她自己知道!”女帝气急将袖摆一扬,“花容月貌竟如此心如蛇蝎,当真浪费了这副好皮相!”
我心里为小姐委屈得不行,回身去看小姐,她却竟是微微笑着,也不作礼,轻轻地启唇道,“谁手中握着的血债人命更多,谁才配得上蛇蝎之名罢?”
小姐温醇的嗓音轻轻说出话来仿似天籁,我却从未如此恐惧过,她竟敢忤逆犯上,一向连说话都会害羞脸红的她竟敢在暴怒的女帝面前不轻不重地指责起来!
我不知小姐与女帝之间有何过节,只是将夏力寻回来才是要紧事,回想起方才夏力睡去时的气息也甚是微弱,我心里猛然缩紧了许多,正待细细想来却被女帝喝道,“还愣着作甚?去将夏将军找回来!”
我慌忙领着女帝御前的侍卫队往方才的小径去走,因将女帝带到花园时考虑到圣驾尊贵也并未走这里,此时过去日影都移得干净,凉意如丝入骨,我心里愈发慌张,赶紧跑到夏力身前去看,他气若游丝青白着一张脸,竟是触及生寒。
我慌得六神无主,急急将他外袍裹紧些低声连唤了好几声,“将军?快醒醒,将军!”
身后有小侍卫请示道,“田侍卫长,陛下的意思是?”
被唤之人有一瞬的默然,随即开口急语,“姑娘可知最近的厢房在哪处?”
我知他用意,忙侧身让过他们来抬人,回身点头道,“各位请随我来。”
夏力的面色在卧到床上之后也依旧未回暖,女帝已是破门而来,身后鱼贯而入的是定国公府的大夫侍婢,我心沉甸甸地往下坠,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女帝连看都未看我一眼,径直从我身边疾步而去,宽大的袖摆重重拂过我的面上,似刀割般火辣辣地疼,我一时间人都僵住,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整个屋子静得让人恐惧,除了时不时因动作而掀起的袍袖带起的风声,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全都跪伏在女帝脚下,惶惶然不敢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连夜色都略微笼罩下来,定国公府较为年迈的大夫离开夏力的床榻边上战战兢兢俯首道,“将军他……将军……”
“是死是活?”
“中毒尚浅,饮酒却过多……”
“朕问,他到底是死是活!”
众人皆被这突然一声怒喝吓得颤了一颤,那大夫忙忙地擦了额上沁出的细汗快快道,“活的,是活的,请陛下息怒,老朽一向话多,请陛下息怒。”
女帝却从鼻间溢出一丝冷哼,“这么不中用,将命都不放在心上,怎么不干脆死了的好!”
众人皆是噤若寒蝉,女帝拂袖转身,几步便跨至我面前来,我未敢抬头,却能觉得她的纤纤玉指狠狠地指了我,“将她一并带回宫去!”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面前却来了个侍卫打扮模样的青年,他敛眉躬身做了个手势,“姑娘,请吧。”
女帝身形一闪而去,屋内迫人的气势陡然撤了个干净,我茫茫然起身,朝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小姐的身影,耳边却似乎隐隐约约听见她往日的笑言,“傻丫头。”
或许是小姐不便出现为我这个婢女求情吧,我如今,倒是真成了个被人利用到死的傻子了么。
宫墙深,夜色重,我连一句话都未出声,只身便去了皇廷内院。
女帝未对我安排,只吩咐将还昏睡着的夏力安置在她大殿的偏殿里歇息,接着便拂袖去了御书房。
我愣愣地等人来安排,便是让我下天牢,也应是有人拿了钢索铁链来套我入囚笼,可现下,无人上前绑了我或是直接诛杀,我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方才在定国公府出声的侍卫长走了过来,低声道,“姑娘不必害怕,陛下私下差我来带你去住处。”
他一派和颜悦色,还说是受了女帝的旨意,可女帝那副样子分明是欲除我而后快的,怎会让人如此温和地与我安排住处。
我有些犹豫,他竟是开怀一笑,“姑娘看我这样子,也不是恶人罢。”
他笑声自然,嗓音也温厚无比,我睁大眼去瞅了瞅他,他也正朝我笑着,我狐疑半天还是点头,“有劳了。”
他果然是带我去住处的,只是女帝为何还安排我一间偏殿住下,殿内极大,不应是我一个仆婢所能住的,那侍卫长临了退下,竟微微作了个礼,笑得意味深长,“姑娘的面相生得,是有些福气的。”
我怔了半晌,待外面长廊上脚步声渐渐微弱了下去,才往屏风后面转过去,没好气地低声说道,“要是皇帝是个男的我还指不定会有点这念头,可明明是女的,看上的也不应该是我面相才对。”
春意阑珊篇 十一章 生死攸关洗嫌疑(1)
这话一出我不由有些暗暗唾骂自己,现在遇见什么就爱想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丢人不丢人。
殿外有人轻轻叩,出语温柔的似水嗓音响起,“苏姑娘,陛下在御书房,唤您过去问话。”
我忙应了声,一骨碌便从床上翻身坐起,低头审视了一番所着衣物,并未有凌乱的痕迹才敢出门。
费力把殿门拉开,外面暮色四合,连月色都被云雾遮得不见,只余了那宫侍提了幽幽的一盏宫灯,见我出来,她也并未抬眼,和颜柔声道,“请姑娘随我来。”
她步态轻盈地在前引着路,所经之处皆是长长的回廊,有夜风穿透着袍衫带起盛春的花香,煞是宁神。
这样不急不缓地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于前面几步之处悠悠站定,俯身微侧了首看向我,目光依旧是垂着笑了笑,“姑娘,御书房到了。”
“多谢姐姐引路。”我心想身处这宫里,礼节之处也应该随这些宫人才是,可是若是像小姐所说,用银钱我此时也未带,只得绞尽脑汁使劲想了想,正好小姐前日里给了我一个澄碧澄碧的玉镯子,我舍不得带,一直放在腰间荷包里收着。
我咬咬牙,还是将那镯子拿出来,低头笑着作势要递给她,她终于抬眼有些惊诧地看了我,却是直直叫了出声,“呀,怎么是姑娘你?”
我也被她弄得唬住,眼睛睁得溜圆朝她瞅了半晌,“我?姐姐你认识我么?我这可是第一次进宫……”
她定了定神,面色又恢复方才如水的样子,将镯子连我的手一并推了回来正色道,“姑娘实在是……怪不得陛下与夏将军要带你进宫来好好看一看,恕奴婢多嘴,姑娘千万谨记,陛下的脾性是愈发不好了。”
这个我倒知道,小姐对女帝的描述我还是略知一二的,身居高位的女人,当然是铁血心肠才是。
她将话说完似乎有些惧怕的样子,头一低便匆匆走了,我足足深呼吸了三次气才赶踏步上御书房的台阶。
外面并未候着宫侍,我四周看了看,彼时正是我心跳愈发急促欲垂手低头出声唤一声“陛下,卑女来了”的时候,却听见书房之中幽幽传来一声轻叹,应是女帝的声音。
我心跳顿时漏了一漏,女帝那般傲气的人,也会有如此伤春悲秋心怀似水柔情的时候?
“进来罢。”她竟知晓有人在门外?我听着那声音又变得与白日里一般威严,脖子缩了缩,急忙低头应下,轻手轻脚推开了门。
跨进了门槛我又低头小心翼翼地回身把门关上,蹑手蹑脚地垂眉不敢看四处,几乎没踮着脚走起来,忽有一声轻笑响起,“怎么来了这里,像个做贼的了?”
我怔了怔,突然就不敢动了,好半天才喘上来一口气,忙低了头跪下道,“卑女叩见陛下,叩见将军。”
夏力似乎止了笑意,微微定神仔细地看向我,女帝哼了一声,“平身。”
我肃目敛眉站起来,不敢抬眼,大气也不敢出,额上微微沁出了汗,连衣摆都不敢捋平,垂手站在原地等女帝问话。
书房里很静,我甚至都不确定他们的所在,只知道他们姐弟二人俱是静静地看着我,似要看穿我这副什么都掩饰不住的皮囊。
良久,连燃着的苏合沉香都似了无气味了,女帝才开口轻声道,“朕突然便想起,我那时第一次入宫的情景了。”
她话里有着无限的怅惘哀思,沉浸了太多岁月更迭而透出的悠悠叹息如一根锋利的银丝刹时便穿透了我紧缩的心脏,在这掌控天下坐拥江山的九五之尊面前,我忽然没了惧意,取而代之的,是我满满地想让她放下那段或许极为让人悲叹的过往的心绪。
我不自觉抬首去看她,她容颜极为精致,虽是面沉如水,却还是有风华绝代自她眉目唇角处溢出来,我看得有些痴,竟是在大夏朝最位高权重的这二人面前,生了些许哭意,落泪的那一时,我自己都被吓住愣在了当场。
女帝居然笑了笑,转面止了些微笑朝夏力轻声道,“倒真是如此相似,阿力,怪不得你会注意到她。”
她笑起来的样子比小姐还要好看,我痴痴地想,全然未发现犯了直视圣颜的忌讳。
夏力轻咳了声,“阿姊,莫要当着她面说罢。”
女帝斜睨了他一眼,似乎不甚赞同的样子,却果然避而不谈了。
看来夏力的确很得圣宠,连这等抱怨之言入了女帝的耳也不会被斥骂,不过女帝所言“当真相似”是何意?
正当我想时,女帝开了口,“你可知,朕为何会带你入宫?”
我慌忙垂了首,“卑女愚昧,实在不敢揣测圣意。”
她的目光有如千钧沉沉朝我压来,我又将头垂低几分,始终不敢言语,女帝又转言道,“性子却比那人收敛得多。”
我顿了顿呼吸,女帝身边的夏力又带着几分撒娇意味道,“阿姊,我不是都说莫要提了。”
她随即止了这个话头,又面朝了我,“你可知今日在定国公府那一处闹剧,是为了何故?”
我额间冷汗又多了一滴,这摆明了是要刁难于我嘛,我若知晓是为何,也不至于将夏力放在那游廊转角处还忘了带回他。
女帝见我默不作声,冷哼了道,“阿力,这本来是你的事情朕不愿插手,可你也如此荒唐,明明那日遇刺身受重伤还亲自去赴约,今日又负伤饮酒,刚好的伤若是复发,朕看你以后如何提枪拿剑!”
夏力被她一席话说得连气都没空出,我却是越听一句心越凉了一分。
原来那日白露寺前他在日暮之时才赶来是遇刺了?可是谁人如此会抓时机,偏在他出门赴约的时候伤他?
他笑了笑,“苏苏你不要怕,我的伤早已好得差不多了,是今日酒喝得有些多,醉倒在定国公府里,并没有大碍的。”
洗清我嫌疑的最佳时机便在此时,我不敢去看,咬着牙双腿一屈便跪了下来,“求陛下明示,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将军?!”
女帝声音终不似之前那般寒彻透骨,“总算有些良心,可若是你知晓了,又能怎样?”
我听她话里又生了几分戾气,连忙敛息去细听,她果然冷冷扬声道,“况依朕看来,你与那人怕是大有关联罢!”
春意阑珊篇 十二章 生死攸关洗嫌疑(2)
我被她一番怒斥得整个人都不自觉低伏在了地上,冷凉光洁的地砖不及我心底一片寒意,我差点便要发起抖来,却听得夏力猛然出声道,“阿姊,现下尚无证据,苏苏怎可能与那人有关联?”
他腾地站起来,连座椅都向后倒了轱辘了几圈,女帝冷笑道,“是你清楚些,还是朕清楚些?朕手里有掌管天下机密琐事的暗卫队,你呢,你有什么?”
夏力果然不再出声,我忙叩首急急道,“求陛下明示,卑女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朕便问你,”女帝将袖子狠狠一拂,出语严厉无比,“陆景候他……”
“阿姊!”却是夏力突然直直跪了下来,双膝与地砖相击之声震得我后背一阵透凉发麻,他的声音几乎哀求了起来,“阿姊,你莫要问了,我信她的,我……我不急于让真凶出来,就算一时间不能将行刺我之人绳之以法也无所谓……”
我瞠目结舌地听他几欲快悲泣出声的话语,缓缓将眸子抬起来看他,他以头抢地,原本坚毅方刚的侧颜之上此时全化作了满腔的热泪溢出了眼窝,那一大滴一大滴的泪水扑簌着砸到光可鉴人的地面之上,清晰有声。
女帝未料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抬眼便朝我狠狠盯视而来。
我总算明白了,他们怀疑行刺当朝堂堂大将军之人,便是陆景候那厮。
可夏力维护我至如此,我若说不感动是假的,如真是陆景候,我便拼死也把证据拿到手使其服罪。
“陛下,陆景候虽是定国公府的准郡马爷,不过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若是他真胆敢行刺将军,只要有卑女能做到之处,定全心全力为陛下与将军效劳。”
我有些狗腿地将话激昂顿挫地说完,一番忠心已表,女帝也不好再当着夏力的面多说什么,只轻轻瞟了我一眼,“夜深了,各自回殿去歇息。”
我低头不敢动应了声“是”,女帝自己便举步出了御书房。
良久,夏力还跪在地上不动,我担心他是因为伤口疼痛才不能动弹,起身去扶他,他却牢牢地一把拥我入了怀中,像梦呓般在我耳边轻声道,“苏苏,你待我真好。”
我心里那根弦被某样东西轻轻拨了拨,漾出了些许波光潋滟,他又道,“我方才真怕,怕你亲口说出与陆景候实为旧识,那样的话,阿姊真的会立马将你收押天牢的。”
我怔了怔,也只得轻轻道,“陆景候从未与我有过接触,我与他并不是旧识。”
他将头靠在我肩上,缓缓点了点,“我信你。”
御书房的四处都是吊着宫灯燃着烛火,亮如白昼,我在这一片眩目的光亮中,刺刺地便流了泪。
有种危难之后绝处逢生的喜悦,更多的,却是此生孤寂太久之后多了个人可以依靠的触动,我知道,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感正缓慢地包拢着我的心,终会开出花来。
第二日,女帝便让近侍过来传话,说是可以送我出宫了。
我草草梳洗了下,犹豫着还是问了夏力身体可还有碍,那名近侍有些暧昧地瞅着我笑不停,“姑娘,你若是真的担心,自己过去瞧瞧不就得了,陛下有旨,说是允您过去将军那处叙叙话呢。”
我注意他对我用的是敬称,一时间有些窘迫,忙回道,“不用了,我先回府去。”
那人笑得促狭,“姑娘迟早是……”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忙后退几步依旧是笑,“得嘞,姑娘脸皮薄受不住打趣儿,那这便安排车马送姑娘回定国公府了。”
我这才低眉作了礼,“有劳公公了。”
他将我领到一处宫门下的马车前,躬身笑得喜庆无比,“姑娘可还有什么话差咱家带给那位的?”
他伸出小指比了比,这个动作我倒是知晓,是指的夏力,这夏力也真是命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让皇帝身边的近侍都不敢直言,我没好气道,“公公怎的罗里吧嗦的?”
“哎哟姑娘教训得是,”他笑嘻嘻地倒也不生气,“那咱家就不啰嗦啦,以后见着姑娘的时候多的是,姑娘也要关照着些。”
“公公言重了。”我也打着笑脸,躬身就要掀帘子上车,刚抬了脚却是远处有个小公公气喘吁吁跑来,“姑娘且止步,陛下说……陛下说了……”
我心顿时悬得老高,整个人僵住不敢动,等那公公终于将气喘匀了,咽着气艰难地把话续完道,“陛下宣姑娘即刻去永德殿。”
天色突然有些变暗,我拿手半遮住眼缓缓仰面去看苍穹之上,最后一丝光也被云翳遮了个干净,初夏的第一场雷雨,便这样来了。
永德殿内并未点着熏香,我甫一进殿却有些雾蒙蒙睁不开眼,因一路冒雨而来,鞋底拖沓着春泥让我踌躇在外不敢踏进殿中。
女帝正坐于龙椅之上冷冷俯视着下方,我顺着她视线看去,正有一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朗声侃侃而谈。
“草民虽与那丫头素不相识,可既是定国公府里的人,草民也不忍看她受牢狱之灾……”
他的确也是撇得一干二净的,我心里有点堵得慌,顾不上鞋底是否会弄脏偌大素洁的永德殿,提步跨了进去跪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卑女参见陛下。”
说出“卑女”二字时,我仿若心底某处被蝎子轻轻蜇了一下,分不清是何感觉,疼过一下,便麻木了。
陆景候一时被打断也竟似忘了如何续话一般,身形僵在那处再未开口,女帝从龙椅上仰面站了起来,凉意嗖嗖地指了我道,“将军遇刺,原因在你,虽是陆公子为你求情,一番刑罚也是逃不掉的。”
我怔了怔,不知为何她又转变了心意,明是要送我回去了,却又在陆景候求情之后愈发地不饶我。
陆景候听我愣神不说话,忙对女帝道,“草民受了乐易郡主所托,代为传达一句话。”
我仰面怔然去看他,却瞥见女帝在听见小姐封号时瞳眸骤地一缩,她神色愈发冷,声音也愈发凉,“讲。”
陆景候微微回头过来朝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又转过去俯首道,“郡主说,苏苏这丫头若是伤着了,只怕定国公已逝的小公子在天之灵都难安了。”
他一席话,让整个殿内再无声响,良久,面沉如水的女帝生生掰断了她案前笔洗上的一支玉管狼毫。
春意阑珊篇 十三章 生死攸关洗嫌疑(3)
定国公的小公子……
时隔这样久,我再次想起见放公子,还是一腔悲切难熬,思之如狂。
我突然想看看女帝的神色,待我仰面去看她时,她眉目萧索似悲戚似哀叹抿唇一言不发,只直直地朝我看了许久。
我头一次被她的眼神直勾勾地蛊惑,再移不开视线去,陆景候却突然语出有声,“陛下,这便是郡主让草民传来的话,另外,陆家深感皇恩浩荡,此月的例贡为朝廷多添了十万两白银,草民之前便听说陛下夜难入眠,便从民间顶级的调香师那处讨来了一座紫铜貔貅香炉,专为陛下您镇宅安寝。”
女帝的神色愈发地捉摸不透,到后来又忽然一笑,“陆公子的心肠倒是挺细,是听谁说的朕夜夜难以入眠呢?”
陆景候不疾不徐缓缓拱手道,“当然也是听郡主所言。”
女帝似笑非笑“哦”了声,“当真是一对璧人,看来陆公子与郡主相处得的确是极为融洽,朕也大感宽慰了。”
陆景候垂眸一笑,“多谢陛下赐婚成全。”
我心里有些不好受,也许是想着小姐要嫁给他如此不仁不义爱耍花招的人,心头甚为不爽。
女帝慢慢下了龙椅上的台阶,“罢了,既然夏将军的伤也将近痊愈,都回去罢。”
我谢了恩,趁着陆景候刚站起来捋平袍角的当口,瞬地站起来便往殿外跑了。
他在后头也没跟过来,我气喘吁吁地去了方才马车候着的宫门处,看了看四周,愣得傻了眼。
抬头一片刚晴的青天,低头一洼一洼的深浅水坑,哪里有半根马毛的影子。
我咬了咬牙,大不了走回去便是,想来出了宫门就不远了。
正踟蹰的当口,身后零零碎碎传来脚步声,我不用回头也知晓,定是陆景候无疑。
“怎么?跑得这样快是累了不成?怎的站住不走了?”
果然是他,笑着说出来的话让我浑身不对劲,我低头不与他对视,“的确,待我歇会再走,您先请吧。”
“莫非是迷了路不知方向了?”他笑笑,把袍子拂得哧哧作响,“所以便等我先走,你好跟在后头?”
我自然不能说是因为没有马车,索性咬了咬牙,“郡马爷说的是。”
“苏苏,你现在对我这样冷,”他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沉,“你可是怪我方才口口声声都在说你家郡主?”
笑话,我又何时对你热乎过?
我怔了怔,“郡马爷多虑,您与郡主天作之合,旁人自然羡慕都还来不及,况您本心系郡主,言语间不离也是理所应当,怎能觉得卑女是在怨怼呢?”
他居然伸出手来轻轻在我额间一点,“傻。”
我躲闪不及,被他指个正着,还未醒过神来,他将我左手轻轻一揽,牵住便往前走了。
陆景候,你到底起的什么心?
我不敢明面上太抗拒,只得低声道,“郡马爷还请放手,宫内人多眼杂,若是传出什么就不妥当了。”
他哼着一笑,“怕什么?”
宫门尽在眼前,周围人也少了,我横了心缓缓道,“郡马爷不日便要迎娶郡主,若传到郡主耳中,只怕会误会上些许时日。”
“你家郡主没与你说?”他拖长了声调,刻意将说话声音提了提,响彻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到时你随她一齐嫁来我陆府,若是她不得宠,你便是通房丫头了。”
我凉了半截身子,死命将他握住的手甩了出去。
他有些不提防,错愕地回身来看我。
我扯起嘴角嗤着笑了笑,“陆公子,你信不信我现下便去面圣,请她彻查当年木雪岛一夜之间全族被灭之事?”
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一双锋利的眉斜里挑了挑,“果真是长了不少本事,现下认得一个夏将军,便当真不把旧主放眼里了?”
“旧主?”我心里愈发阴恻恻寒透了一遍,恨声道,“我的主子从来都只有郡主一人而已,此先若不是你毁我的一切,我又怎会沦落到做人仆婢的下场!”
“你父亲积怨太多人,若不是我,也迟早有旁人来灭你全族!”他似乎气不可遏,低低喝道,“我不愿将你父亲的下作手段公诸于世,为的便是让你能好过些!”
“哦?”我眯眼笑起来,渐渐笑出了泪,“如此?我倒要感谢陆公子送我入囚室日夜鞭笞我的那几年了?”
他终于不再说话,身子僵了僵,良久才低声道,“苏苏,我的确错了那几年,现下我想要弥补也来不及了么?”
“来不及了,”我深深吸了口气,言语里皆是要将他生啖其肉的恨意,“世上焉有斩人一刀又将他救活的道理!你待我如此,总有一日,我会尽数还给你!”
“好啊,那你现在便去面圣,看她会不会应允你彻查当年木雪岛一案,”他缓缓直起身子,将折扇从腰间抽出低低一笑,“苏苏,你终究还是太天真,我每月都向朝廷上贡多辄千万的宝物银钱,你当真以为?陛下会砍了我这棵摇钱树?便是她动了杀意,现下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我只管狠狠看着他,他将我双肩扶稳了低眸渐渐靠过来,与我鼻尖相触,“我陆家的支脉商行遍布大夏朝,她决计无力将我连根拔起。”
在这初夏的一片艳阳天里,却有股莫名其妙的寒意慢慢从我脚底升起,一口一口地蚕食了我的四肢百骸。
他侧脸过来,将温软的唇轻轻触了我的左面颊,笑得一派温良,“苏苏,你要听话些,我对你自然会比从前更好。”
我只觉得讽刺,深切入骨的哀伤如利刃将我割裂得血肉模糊,在堪堪只余下最后一缕气时,他又拿世上顶好的药粉洒在我身上,让我重组肌理获得新生,仿若那些全是他唯独只给我一人的恩赐,并温柔地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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