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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射浮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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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承眸光浅浅看着她,始终表情寡淡的脸竟是忽而展现一丝笑意:“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我妈一人晾在别墅,然后跟你回陆宅住?没有这么当人家儿媳妇的吧。”
陆语消化了一下他的话才反应过来,顿感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有心情讲笑话啊。”
“有我在,你别胡思乱想了。”唐奕承说得轻松,招手叫服务生埋单了。
唐奕承不肯让陆语落单,沈素芳倒也没有任何异议,她其实早就猜到这俩目前处于同居状态了。可她越是嘴上什么都不说,陆语心里越不踏实,她又不是瞎子,沈素芳的臭脸从在机场看到她开始,就没卸下来过。
秦叔听说唐妈回来,已经收拾好了二楼的客房。
打道回府,沈素芳直接上楼,把唐奕承叫进了客房。
陆语拖着沈甸甸的脚步回到卧室,轻轻关上门,她这才终于松口气。她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唇角陡然垮下来,这晚上真累心啊。
母子俩关上门说的话,陆语完全不敢去猜想,估摸着沈素芳嘴里一定没好话,也不知唐奕承是否会被母亲的话影响?如果沈素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那他又会坚持到底么?
打开电视,陆语抱膝坐在床上看春晚。一个人的卧室太‘安静,静了就会让人胡思乱想,她必须得弄点声音出来。可是,相声、小品、歌声伴着主持人抑扬顿挫的欢快嗓音,传进陆语耳朵里时,却是从她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的心在别处。
其实陆语也挺理解沈素芳的,那些年想必她这个当妈的也不好过吧。久别重逢,她和唐奕承争吵过,猜忌过,也狠狠地相互再次伤害、折磨过,最终才得以解开心结。那么沈素芳呢?她始终是个旁观者、不知情者,母亲的天性使然,她会对儿子产生本能的维护,她不会仔细考虑陆语受过的创伤,她只会对伤害过儿子的人心生排斥。
这也算正常。
可就是因为想得通透,陆语愈加难受。
以前沈阿姨对她的好,一点一点地浮现上来,跟现在两相对比,那种反差令人格外伤心。陆语一直以来都认为在那段千疮百孔、又死而复生的感情里,唐奕承跟她承受的痛苦一样多,可到头来,却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他至少还有个妈疼他,而陆语,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是连一个关心她的亲人都没有了。
她只有他了。
“十、九、八……”
电视机里传出农历新年的倒数声。
那一秒一过的数字,仿佛敲击在陆语心上,配合着她的心跳,空落落地回响着。
外面世界的热闹,无形中催化了人心的孤独。
“……三、二、一!新春快乐!”
在那随之而来的辞旧迎新的祝福声中,陆语缓缓闭上眼睛,向后仰倒,整个人躺进软床里。不知不觉,有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顺着脸颊的弧度流进耳朵里。她耳畔忽然诡异地静了,心跳似乎也停了,她好似沉溺进了安静的水下。
窗外响起鞭炮声。
又是一年。
**
隔着一条静谧的走廊,和那扇紧闭的客房房门,唐奕承站在窗前,沈素芳坐在沙发里。
沈素芳的脸色还是不好,但到底不是凌厉的人,她叹口气,刚要张嘴说什么,只听有道低沉的、喑哑的嗓音从窗前飘过来。
“我和小语曾经有个孩子……”
沈素芳的嘴唇猛地一抖,喉咙像是被人一把掐住,阵阵发紧,所有反对两人交往的话倏然被堵在她唇边。
没有错,她也是个母亲,失去骨肉的那种痛苦,她曾经感同身受过。
唐奕承静静地看着她脸上那抹震惊,幽静的月光笼在他身后,他像是从很远很远的、缥缈的月光中走来,沉敛又平静。
他的嗓音如徐徐波动的水,沉缓,也坚定:“以前我不知道,这七年,小语比我受的苦多。陆爸爸和陆奶奶都走了,她现在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亲人了,如果你能接受她,那以后你也是她的家人。如果你不能接受她,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我还是会把我剩下的人生,都交给她,就这样。”
就这样,就够了。
唐奕承不再多说,也无须多说。
沈素芳的神色变了几变,有那么一瞬间,她在为往事震惊之余,也仿佛看到了二十一岁的唐奕承。
少年握着拳头咬紧牙关说,他不甘心,他要报复陷害他的人,要把所有失去的都找回来……如果说,当时沈素芳不理解儿子所谓的“所有”的是什么,那么,现在,她懂了。
唐奕承用了七年时间要找回的“所有”,从来就只是……陆语。
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才扯回沈素芳的混乱神思,她跳过了很多思绪,只剩唇边一声轻叹:“小语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
春晚不知何时结束了,陆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后来又被窗外的鞭炮声吵响。
卧室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她摸索着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里进来很多祝福短信,她迅速略过,只看了眼时间。
快到凌晨一点了。
晚上吃饭的餐馆味精下得重,陆语嗓子干,她从床上坐起来,掩上门,下楼喝水。途经客房,她瞥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没来由地心慌了一下。
唐奕承被沈素芳叫进去那么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唐宅的餐厅在客厅和厨房之间,陆语走过去,看到佣人没有收拾餐桌,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仍维持着她和唐奕承出门去机场时的原样。
她随意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准备去饮水机接水,可蓦然间,陆语像是发现了什么,神思一紧,她再次看向餐桌。
她包的饺子不见了?!
陆语犹在疑惑着,忽然有脚步声靠近,她飞快地扭过头,就看见唐奕承走进来。
他没换衣服,熨帖平整的衬衫和西裤衬得他身形完美,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他手上拿了盘饺子,看样子是刚去厨房热过的,还冒着热气。
陆语面露惊诧:“你和沈阿姨聊完了?你怎么不去房间叫我?”
其实,唐奕承刚才去卧室找过她,发现她睡着了,眼角还缀着眼泪,他没忍心叫醒她。
不过唐奕承不准备说那些,在餐桌前坐下,他朝陆语勾了勾手指:“过来,先吃饺子。”
陆语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饺子上,她挨着唐奕承坐下,脸上勉强保持着平日的镇定:“阿姨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唐奕承不疾不徐地递了双筷子给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吃完了,我就告诉你。”
陆语无奈地看向他,小眼神软软的,隐隐透着一点紧张:“你能别吊我胃口么?”
“你包的饺子,一直吊着我胃口呢。”说着,唐奕承夹起一颗饺子,送到唇边吹了吹,吃了。
他吃了一颗,又一颗。,又一颗……
难怪这男人晚上在餐馆不动筷子呢,原来是惦记着她的龙虾饺子。陆语拔凉了一晚上的心,突然就热乎起来了。
见她傻坐着看他吃,唐奕承夹起一颗水饺,递到陆语嘴边:“你真是越来越矫情了,还要我喂你吃?”
陆语顾不上他的揶揄,乖乖张开嘴巴,清澈的眼睛凝在他眉宇间。
唐奕承眼里是她熟悉的那种宠爱,带着一点极浅的笑意,她就倒映在那笑意里。那种盛满全世界的感觉,让陆语顿时忍不住想要泛起泪意来……
第43章
43。
大年初一。
陆语本来是想睡个懒觉的,可想起唐奕承昨晚跟她说的话,她还是在早上九点便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昨晚无论陆语怎么追问唐奕承,他都不肯说沈素芳究竟跟他聊了什么,只说,沈素芳今天要跟陆语去逛街。
陆语一开始听到这话有点紧张,琢磨着沈阿姨不会是要在私底下跟她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吧。可转念一想,陆语又稍稍释然了,沈阿姨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她应该是在向自己示好呢。
这么想着,陆语的心情总算没那么压抑了,大早上唐奕承还没醒,她已经钻进在洗手间洗漱了。
对着占据半面墙壁的欧式雕花镜子,陆语沾湿发梢,往下捋了捋。她是过肩的直发,睡觉压乱了,发梢弯弯的不好看,她用水顺了几次还是不够服帖,索性拿卷发棒在发尾卷了几个大卷。
镜子里的陆语化了点淡妆,眉如黛,眼如杏,鼻尖小巧,鼻梁秀挺,皮肤白里透红,宛若泛着米分光的剥壳鸡蛋。乍一看,像是原来那个人,又有哪里不像了。果然,一个女人无论再怎么天生丽质,也还是需要化妆品点缀的。这么一打扮,陆语看起来比平时少了一分稚气,多了一分娇美,只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唐奕承推门走进洗手间的一刹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陆语。
他眼眸里还带着晨醒时的惺忪,嘴角已经蓦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你跟我出去也不见精心打扮,怎么跟我妈出去变得这么积极了?”
说话间,唐奕承近了陆语的身,从身后环住她,镜子里映出彼此交叠的身形。他只穿了件白色的睡袍,带子系的松垮,前胸的热度透过衣料传递到陆语后背。
她身子僵了一下,从镜子里看着他。
眼睛一弯,陆语笑得又软又萌:“丑媳妇见公婆,怕被人嫌弃啊,当然得好好拾掇一下自己了。”
“原来你这么急着给我当媳妇。”唐奕承微微低头,嘴唇蹭着她的耳垂低低地笑开了。
陆语意识到自己上套了,有点懊恼,也有点羞涩:“你别闹了……痒……”
她刚歪了歪头想要避开他的唇,唐奕承却手臂猛地一紧,就这么将她抱了起来,陆语的拖鞋掉了,脚尖掠过地面,她的惊呼声还卡在嗓子眼里,转眼已被那十分强势的臂弯抱到了大理石洗手台上坐着。直到坐稳,陆语才发现彼此的姿势是,她坐着,他站着……站在她双腿间。
借着身高优势,唐奕承把她整个人都拢在了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他捧起她的脸颊,一瞬不瞬地看着。
这一刻,是无声的。
只有他那安静却灼人的目光,滑过她的长发,她的脸颊,她的眉她的眼,最后落在她的唇瓣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陆语却觉得脸颊脖子全都滚烫一片;他明明没吻,她却觉得像是被他吻了很久一样。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唐奕承问她。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陆语点点头:“当然记得啊。”
那时她被唐奕承从留学中介那位色‘魔手里救出来,她好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沿着哈德逊河的河岸走了好久,好久……直到他拽拽地转过头,睥睨着她。
跟现在一样,他也是这样黑得发亮的眼睛,慵懒又肆意。
就是那么一眼,让陆语的少女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仿佛那波光粼粼又平静徐缓的河面被人投下一颗小石子,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那是彼此人生的初见。
惊艳了,心动了,那一幕像是被刻在脑海里、心尖上,谁都不会忘记。
陆语关上记忆闸门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原本落在她脸上的灼热目光悄然消失了,下一秒,唐奕承头一低,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唇上。
她怔了须臾,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嘴,缠住他的舌,彼此舌尖相触的那个瞬间,她当即换来唐奕承更加疯狂的反噬,唇‘舌撩‘拨着,吮‘吸着,纠缠着,他的眸色深了又深。陆语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丝绸睡衣下缘不知何时有滚烫的手伸进来,沿着她玲珑的腰线和细嫩的皮肤一路往上,握住他最爱的那处,肆无忌惮地挑‘逗。
陆语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慌忙伸手过去,抓住唐奕承的手腕,红着脸道:“我和沈阿姨要出门呢,没时间了。”
“让她等会,没事。”唐奕承一点要停手的意思都没有,他嘴角噙着笑,眼里淬着火:“是你先招惹我的,谁让你今天这么漂亮……”
“……”男人啊,男人。
速战速决,陆语真怀疑自己是只冰淇淋,快要被他吃得融化了。从洗手台上下来时,她的腿都是软的,打理过的头发也乱了。没时间重新梳理,她只能扎上马尾辫,急匆匆地换上衣服,就要下楼。
唐奕承倒是不疾不徐的,用那种惬意又清醇的声音问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陆语瞪他一眼,波光犹存的眼神没有丝毫威慑力:“不用了!”沈阿姨又不是他,不会把她吃了的。
陆语下楼时,沈素芳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了。
“不好意思,我起晚了。”陆语压下那丝心虚,抱歉地笑了笑。
沈素芳看了看她脖颈上的那串红痕,不动声色道:“没关系,我也刚收拾好,走吧。”
“……”
**
两个女人出了门,唐奕承进了书房。
他给蒋仲勋打了个电话,问候了春节快乐之后,他直切正题:“梁氏在禧景湾度假村项目上使用伪劣建材的消息,我的人今早已经曝光给媒体了。还有,梁氏这些年的偷‘税证据也一并透露出去了。”
一切都在预料中,蒋仲勋了然,“梁梓行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我会吩咐禧景湾那边跟他划清界限,重新招标的。”
没有错,蒋仲勋正是景禧集团幕后的大股东之一。
从故意让周萱萱看到的竞标书那一刻开始,梁梓行就落入了圈套。唐奕承之所以会开出二十亿的高价,也是算准了梁梓行为了赢他,会不顾一切地跟他死磕。梁氏资产不够,他只能去贷款,正规渠道贷不到,就会去高利贷借,总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筹钱。可梁梓行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投入的越多,最后输得只会越惨,甚至是倾家荡产。
一击即中,直捣黄龙,唐奕承和蒋仲勋不给他留任何后路。
七年了,是时候清算了。
挂上电话,唐奕承离开书桌,背身而立看向窗外。他狭长的眼眸中,目光悠远而宁静。
冬日的阳光虽然温暖不了大地,却和煦的,明媚的,如同那一天的纽约。
陆语去大学上课去了,唐奕承照例在给某间酒吧送完货后,驱车驶离,却不料在酒吧后巷被一位黑人拦下。
黑人个头高大,堵在货车前,厚嘴唇上穿了唇环,身上罩着件皮夹克。这人粗壮的手背上有蛇形纹身,蛇信子纹在指节下端,往上是蛇头,一路延伸至磨出毛边的袖口里,应该是整条手臂上都布满可怖的蛇身图案。
以前没认识陆语的时候,唐奕承身边也有坏朋友,他虽然没干过违法的事,但对类似的混混并不陌生,他们有自己的地盘,自己的生存方式。
以为对方要“借点钱花花”,唐奕承降下车窗,刚想让他滚,黑人已经把一个信封递进半开的车窗。
唐奕承皱眉,打开信封,里面的照片当即刺得他眼前一黑。一张一张翻过去,他捏住相片边缘的手指指节弯曲到僵白。
照片像是从视频中截下来的,并不算清晰,不过还是可以看出上面的女孩很漂亮,身体曲线玲珑有致,有她换衣服的,洗澡的……
而那个女孩,唐奕承再熟悉不过。
是他的小语。
开门,下车,唐奕承把信封塞进牛仔裤后兜,冷冷地问黑人:“你什么意思?”
黑人也不含糊,直接报了个数字:“两万美金,照片归你。”
如果搁在现在,别说两万,两百万都不在唐奕承话下。可那时,他没有,真没有。
黑人见他双目赤红,站在面前一动不动,又说了:“照片上的妞不错,两万块买点裸‘照回家自‘慰,也挺不错的。如果一个人欣赏不过瘾,还可以叫兄弟一起来玩……”
黑人的话尚未说完,一记重拳便迎面而来。
那么大的块头硬是没招架住,狠狠地向后趔趄了一下,他大概不知道唐奕承可是进过地下拳击场的人。黑人吐了一口痰在地上,痰里见血,是被打的。他立马气红了眼,不由分说就抡拳朝唐奕承胸口袭击过去,可这记力道十足的拳头却在近身的一刹那,被唐奕承闪身避掉了。黑人还没反应过来,胯‘下又中一脚,他疼得嗷嗷直叫,骂着脏话捂住裤‘裆,一手竟是从兜里抽出一把蝴‘蝶‘刀,如狼似虎一般朝唐奕承扑过来。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两人都被激怒,唐奕承不给对方任何反扑的机会,抄起地上的一个空酒瓶就朝黑人脑袋砸了下去。在对方血流满面的那个瞬间,他借势扣住黑人握刀的那只手,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黑人的手臂就断了,整个人向后连连败退,倒在了巷子里,那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垂在肮脏的地上,狼狈至极。
“照片你从哪弄来的?”唐奕承踩着他的脸,声音冷冽如刀,声带隐隐颤抖。
黑人不仅不吐露分毫,反倒继续口出秽‘语:“照片算什么!还有视频,你要不要?视频更厉害,那妞真正,如果放到网络上……”他骂着骂着就没声了,竟是头一歪晕死过去。
唐奕承额角突突猛跳,恨不得把他的脸踩碎,却在这时巷子另一头传来钢管摩擦建筑外墙的刺耳噪音。显然是混混有同伙,几个面露凶相的黑人拎着钢管朝唐奕承步步逼近。
不可能硬拼,会没命。
唐奕承只能扔下半死不活的黑人,迅速跳上车,疾驰驶离。
直到小货车在纽约街头兜兜转转了无数圈,唐奕承几欲跃出胸口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少年,害怕么?
害怕。
然而,唐奕承害怕的,并不是跟人斗殴。
而是那些照片,还有他没见过的视频。
那时的陆语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假如那些东西外流出去……唐奕承不敢往下想,一脚急刹车,他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痛苦地抱住头。
到底是什么人会做出这种龌‘龊事来?
他的小语那么干净,那么清纯,连被他碰一碰都会脸红的啊。
车窗外日光倾城,被玻璃窗过滤后的光斑投射在少年身上,却仿佛末日的乌云,笼罩。
不知过了多久,唐奕承坐直身,把照片一张一张地撕成碎屑。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里像是翻滚着狂风,狂风扫过,这世界一片荒芜,满目碎屑。
根据陆语那些照片的背景,可以看出针孔摄像头并不是安插在唐奕承那间地下室的,而是装在她刚到美国那会入住的寄宿家庭里的。寄宿家庭就是留学中介的那位色‘魔安排的,显然摄像头也是他安装的,而黑人,很可能是他收买的。
这些,唐奕承不难推测出来。
可当他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时,色‘魔虽有忌惮,唯唯诺诺地承认了视频是他偷拍的,却坚决不承认自己曾找人拿视频去敲诈唐奕承。
他只说:“视频被人买走了,高价。网上交易,不知买家为何人。”
查证中断,唐奕承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可能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手持视频的人说不准哪天又会来勒索他。但他却万万没想到,很快找到他头上来的人,却不是勒索犯,而竟然是……警察。
黑人被打成重伤,送医急救才险险地捡回条命,却是落下终生残疾,被酒瓶碎片刺瞎了一只眼。如果闹上法庭,唐奕承的罪不会轻。被关在拘留所里,他很清楚,唯一为自己脱罪的方式,就是道出真相。
可,他做不到。
因为照片和视频不在他手里,那人既然能找上他,说明早已把他和陆语查了个底掉。他们在明处,而那人在暗处,唐奕承怕对方会狗急跳墙,报复在陆语身上。
那种不雅照是对一个女孩一生的伤害,阴影,恐怕一辈子如影随形。
少年啊,冲动又鲁莽。在某些事上不加考虑,本能地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却在某些事上又处处谋划,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心尖上的少女。
后来的事情不言而喻了,蒋仲勋帮唐奕承处理了一切。
他不知道蒋仲勋的人用了什么办法,撬开了黑人的嘴。黑人不仅同意撤诉,还乖乖透露了背后指使人的名讳。
指使人也就是买视频的人、通知警方去肯尼迪机场抓捕唐奕承的人,以及将陆语从纽约带回国的,都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叫——
梁梓行。
第44章
44。
这个大年初一,唐奕承送了梁梓行一份大礼。
媒体爆出梁氏的丑闻时,梁梓行正陪梁母在餐厅用午餐。
在梁梓行接管公司前,梁氏一直由梁母打理。后来梁母隐居幕后,不太热衷过问公司的运营,常年独居在郊区的私家别墅里。
平时母子俩见面的机会不算太多,赶上过年,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殊不知,用餐中途,梁梓行收到了新闻客户端推送进来的某则新闻,餐桌上的一片和谐,就此戛然而止。
梁梓行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心里“咯噔”一沉。
来不及深究,他已经“嚯”地站起身,急声道:“妈,先让司机送你回去,我得去趟公司。”
得知公司出事,梁母不肯先走,坚持跟梁梓行一起去了公司。
媒体炸锅,公司炸锅,好端端的一个年没法过了。
一众高管闻讯后,也全员到齐会议室,紧急商讨启动危机处理方案,希望借着春节股市休市期间力挽狂澜,否则节后开盘,梁氏很可能直接面临破产。但情况远比想象中严重,偷税漏税、外加使用伪劣建材的新闻一经曝光,税务部门和质监部门随时都会找上门来,到时一查起来,别说破产了,梁梓行分分钟会进局子。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在梁梓行头脑迟滞的那几秒钟里,他的手机响了。
一则短信跃然他眼底。
你欠我和小语的七年,是时候还给我们了。——唐
一句话,一个姓氏,分明那么干练简洁,杀伤力却似箭一般狠戾、尖利,直直刺中红心。梁梓行心脏的部位霎时疼得像是痉挛了,他当即面如死灰,僵如蜡像,连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拿不稳了。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么?
唐奕承要他死,这是那个瞬间,梁梓行最为直接的反应。
如果说,人这一生或多或少都会体会到烦恼、焦躁和不安,但真正的感觉到“恐惧”的时刻却并不多,那么此时此刻,梁梓行陡然对“恐惧”这个字眼有了切肤之感。
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会议中途,梁梓行才稍微回神,他艰难地在会议桌上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道:“集团不甘心在禧景湾的项目上栽了跟头,这次是故意报复梁氏。我们得先打个电话给禧景湾那边。”
高管们纷纷附和:“梁总所言极是。梁氏现在和景禧集团是合作伙伴关系,如果项目出问题,双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时候大家必须形成稳固联盟,共同进退。”
可就在梁梓行拿起手机时,竟然有人出声反对:“电话不用打了,景禧集团是不会帮梁氏的。”
十几道目光顿住一瞬,倏然射向开口说话的人——
梁母。
她的眼神似有些涣散,宛若突然被什么东西抽走了魂似的。
景禧集团……
恍惚中,梁母就这么隐隐约约地想到了……某个人。
**
会议无疾而终,梁氏发给媒体的公关稿字字句句都像是在苟延残喘。
一个人回到市区的公寓,梁梓行扯掉领带,连鞋都没脱,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落地窗的欧式窗帘半开半合,阻隔了部分阳光,客厅一半是光亮,一半是阴影。
梁梓行的神色隐匿在阴影之下,眼神穿透明与暗的界限,看向窗外。他手里拿着手机,界面显示着“陆语”的名讳,他只要动动手指头,按下通话键,电话就会接通。
可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梁梓行缓缓阖上眼皮,那通电话都没有拨出。
他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陆语的地方。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纽约午后,梁梓行在学校的国际学生办公室里做兼职。玻璃门推开,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走进来。
女孩淋了雨,潮湿的刘海贴在脑门上,本该是狼狈的模样,可她的五官实在生得太漂亮太标致,竟然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狼狈。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大大的,很亮,像是倒映着湖光山色。
这就是陆语。
“你好,我来注册,是艺术学院的新生。”陆语的英文说得连贯,但初来乍到,到底有些生涩。
梁梓行冲她笑了笑,看了眼陆语递过来的资料,他随口用中文问了句:“你是中国人?”
陆语捋了捋湿刘海,唇边笑容扩大,露出几颗小白牙:“原来你也是中国人啊。”
“嗯。我在建筑学院读书,明年就毕业了。”不可否认,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天性喜欢漂亮女孩,梁梓行也不例外,见陆语对着一堆英文表格拧起眉毛,他主动说:“我教你怎么填吧。”
“好啊,太感谢了。”
假如一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那么一次一见钟情,那么往后每每回想起来,梁梓行觉得那天大概就是他的一见钟情吧。
陆语是新生,梁梓行算是她的学长了,都是留学生又来自同个国度,他平时关照一下小学妹完全不在话下,也自然而然。
梁梓行家境优渥,自身条件也极好,追求他的女孩不在少数,可他属于性子心高气傲的那种,一般女孩入不了他的眼,他偏偏就喜欢陆语。喜欢看她坐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看书,喜欢看她坐在餐厅一角啃三文治,喜欢……
孰料,他这种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喜欢,在两人认识的第二个月,一夕之间彻底改变了。
那天梁梓行本来是准备跟陆语表白的,他连礼物都买好了,是一架新款单反相机。可就在他出门要去学校的时候,在公寓楼下遇见了唐奕承。
两个男人住在楼上楼下,却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唐奕承蜗居在阴暗潮湿地下室里,而他住在阳光满屋的公寓里;唐奕承靠力气打工,而他靠脑子读书;唐奕承的前途一片渺茫,而他的前途一片光芒……他们的命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不同。
但碍于都是华裔,偶然遇到还是会打个招呼:“唐,你要搬家?”
唐奕承从车里扛出个大纸箱子,听梁梓行这么问他,他回了句:“不是,我女朋友搬来和我一起住了。”
“哦。”梁梓行耸耸肩,心想他也快要有女朋友了。
话毕,梁梓行抬脚离开,可没走几步,他全身猛地僵住了。
回过头,他竟然看到唐奕承那辆破车的副驾车门打开,陆语走了出来。
她三两步跑到唐奕承身边,抬手帮他擦了擦汗,又捏了捏他的胳膊,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看着挺瘦,劲儿还挺大啊,搬个大箱子那么轻松。我昨晚打包这些行李的时候都快累死了呢。”
唐奕承酷酷的,不笑,只丢给她句:“笨蛋,我没力气以后怎么保护你。”
那一天,晴空万里,有阳光铺洒在这对少年少女身上,就像是被打了柔光的画面,定格下来。
可梁梓行却觉得刺眼极了,也讽刺极了,是他先认识陆语的啊,那个漂亮女孩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啊,怎么就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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