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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与你有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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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冉没有停顿,而是径直走到商楚跟前,蹲下来和他一起捡棋子。
教室后排一阵骚动; 有同学扶着章浩铭去学校教务室; 还没到上课时间; 剩下的同学在淡小银的带动下; 开始捡散落在各处的棋子,陆续放进淡小银拿着的袋子里。五六分钟后,棋子被捡的差不多; 淡小银把袋子放在商楚桌上,拍了拍安冉的肩; 坐回自己的座位。
商楚伸手捡起讲台桌角最后一颗白子; 站起来时看到安冉抱膝蹲在过道上; 肩膀不停耸动; 不知道是在哭还是笑。他走到她面前,轻声说:“起来,挡道了。”
安冉抬头; 满脸泪。
商楚心里一突,无措道:“你……怎么了?”
“我下午不想上课,你和我一起逃课。”安冉一张嘴,哭声再也关不住。
商楚从她带泪痕的眼睛里; 读出她半带胁迫的言下之意:我不要在教室哭,太丢人,你赶紧掩护我走。他无奈抬腿跨过她身旁,三两步回到座位上,把棋子塞进书包,一并拎起安冉的书包,走回她身边时,拉了她一把:“走了。”
上课预备铃乍响,安冉吓了一跳,拽住他的手跟着他跑出教室。
两人谁都没说话,不约而同向校园后山围墙跑去,翻墙过去后,安冉靠着墙根又是一场哭,待她哭不动时,商楚递过去一瓶水,问:“你把章浩铭怎么了?”
“我拿凳子砸了他一下。”安冉闷声说着,去拧矿泉水瓶,瓶盖一下打开,应该是他提前拧了下,安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抽泣说,“我今天没买水,你哪来的?”
“刚路过小卖部顺手买的,你……”你的哭功盖世,哭起来可以屏蔽整个世界,我当着你的面来个胸口碎大石估计你也视而不见,商楚顿了顿,“你不用太担心,章浩铭受伤应该没有太严重。”
“我没有在担心他,”安冉灌了一口水,吸吸鼻子,我哭是因为我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你,但是我又不能告诉你,“他扔你棋子,你的棋子我都没有摸过,他凭什么摸?”
“其实不一定是他,我进教室的时候,棋子已经在地上了。”商楚打开书包,从里面抓出一把棋子,面向她摊开掌心,“来,给你摸。”
安冉条件反射先看了眼他的大腿根,再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胸,空气突然很安静,气氛很诡异。她再喝了一口水,很机智地装作被水呛着的样子咳嗽了几声,打破了沉默和寂静,接过他掌心的棋子。
棋子有黑有白,黑子颜色暗沉,白子上面有暗红色的污渍,安冉用指甲抠了抠。
“抠不掉。”商楚在她头顶幽幽一声。
“……哦。”安冉蹙眉看着,拿着一颗白子凑到眼前,嗅着上面的味道,这上面的暗红色污渍是两年前的红油漆……吧?
“你有闻味癖?”商楚问。
“……不是,”安冉低头摩挲着白子,不敢看他,“这上面的污渍是什么?”
“……”商楚沉默,好像在想什么久远的事情。
安冉心口一揪,他有红色认知障碍,是因为以前常被泼油漆的原因吗?想到这里,她眼眶一红,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差点儿又要掉下来。
“我想让你教我下棋。”她闷闷说。
“这幅围棋是我爸买给我的,”商楚接过她手里的棋子,装回书包里,“在他死那天买的……361个棋子,少了58个,后来又陆续少了126个,再后来我就不下棋了。”
他语气淡泊,听不出有什么悲伤,安冉偏头去看他,他神色如常,又说:“其实,确切的说,自从我爸死后,我就没再下过棋。”
他爸爸是跳楼死的,安冉胸口一阵发闷。
“你以后还会下棋吗?”
商楚背靠在围墙上,望着远处的草丛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学下棋?”
“就是想学,”安冉揪起一根草茎,缠在手上来回绕,“想跟你学。”
商楚抽了抽嘴角,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了。”
“去哪儿?”安冉揉了揉眼跟着站起来。
“回家。”
“我不想回。”安冉把一颗石子踢到远处的草丛里,“你有去过那边吗?里面是什么?”
“没去过。”商楚眯眼看了看,揣测道,“应该是个小山坡。”
“山上有什么?”
“山上有座庙。”
安冉嘴角一扯,笑了:“商同学,敢不敢上去验证一下?”
商楚看着她,挑了挑眼尾,拎着书包往围墙上重重一磕,熟悉的duang~duang~duang~
他笑:“怕什么?”
安冉努力扯了个笑:“那走啊。”
和他并肩走了一段路,安冉想起他说他当初就是拿着这把刀一路杀到江城,怕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他又说他是今年刚来的江城,初一暑假距离现在也有两年时间,他在滨城的这两年是怎么度过的?
“商楚,你是因为你爸爸去世才搬家到江城吗?”
“哦。”
“你说你是今年刚来的江城,你爸爸是在今年去世的吗?”安冉低头一路踢着石子,“我提你爸爸的事情,对不起。”
“我爸他两年前就不在了,”商楚瞥了她一眼,“今年三月份我外公死了后,我才过来的,我现在跟着我外婆过。”
安冉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这些,她愣了好半天才说:“那这两年你一个人在滨城是怎么过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还有,你怎么不问我妈在哪儿?”商楚往前走了一步,停在她面前。
“我……”安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今天中午我听章浩铭他们说,说你爸妈去世……”
“安冉,你说你以前见过我,其实我……”商楚看着她欲言又止,嘁了声,又说,“所以,你今天是想起来了吗?”
安冉紧着头皮抬脸:“啊?什么?”
“在哪里见过我,你今天是不是想起来了?”商楚平静地问。
“没……没,”安冉心虚摇头,那样的见面方式,没人会想被人看见吧。她实在是开不了口,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恰好被人泼了一身油漆,“大概是在梦里?”
商楚挑着眼角笑了笑,再叹了口气,然后朝着前面抬了抬下巴:“到了,破庙没有,山洞倒是有一个。”
安冉手遮在额头望了望前面,约莫一人高的山洞口隐在荒草尽头,她心生一股寒意,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洞里会有什么?”
“鬼。”商楚已经抬腿走在了前面。
安冉只好跟上,今天的商楚和平时的人设严重不符,感觉他今天说的话比开学两个月来加起来都要多,是因为她刚才哭的原因吗?还是说她替他打了章浩铭?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商同学,要知道这样,我早就去揍章浩铭了。
洞穴不是太深,一眼就能望到头,石桌石凳,桌子上居然还有一对生了锈的蜡烛托,太阳光透过洞口的蜘蛛网照进洞里,气氛不算太阴森。
商楚从书包里掏出那把西瓜刀,砍了一把草,扫掉洞口的蜘蛛网,再把石桌石凳上的尘土扫掉,然后他大喇喇往石凳上一坐,把书包扔在石桌上。
安冉在他对面的另一个石凳上坐下,拿着一把狗尾巴草去戳蜡烛托:“这是结婚拜堂用的喜烛吗?”
“我看着像给死人上供点的蜡。”商楚淡淡说着,从书包里掏出棋子,摆在桌上开始数。
他数一个,安冉拿着袋子装一个,等他都数完,安冉问:“有少吗?”
“嗯,少了六个,两个白子,四个黑子。”商楚不带情绪地说。
“你别着急,我给淡小银发短信,让她在教室里再找找。”安冉安慰道。
商楚嗯了声,系了系袋子塞进书包里,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安冉给淡小银发了条短信,抬了抬眼皮,嘴巴张圆:“不是吧?你要在这里写作业?!!!”
“棋谱。”
“啊?”
“你不是想学下棋?”商楚摊开笔记本,从石桌上的那把狗尾巴草里揪出一根扯断,他拿着半截根茎在笔记本上点了下,“先从这里学吧。”
安冉看着他足足愣了半分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你要教我下围棋?”
商楚点了下头:“要学吗?”
安冉头如捣蒜:“要要要要要。”
“药不要停。”商楚掀了她一个眼皮,“关于围棋,你知道多少?规则都懂吧?”
“规则,大概懂,在培训班里只和人下过两次。”安冉嘿嘿笑了笑,“都输了。”
“怎么输的?”
“这个,我说不好,要把棋子摆上才能行。”安冉说着瞄向他的书包。
“这幅棋子不能用。”商楚说着把书包拽到他手边,“隔了那么久,你还能复盘?”
“我记忆力好,”安冉胳膊肘支在石桌上,双手托腮看着他笑,“其实,也就下了不到十步,不想记住都不行。”
商楚笑着摇了摇头。
安冉继续笑:“你是不是想说,如果咱们两个对局,你不会让我走过五步?”
商楚:……
“其实也未必,我都想好了,到时候你执黑我执白,这样你就会先下,你黑棋下在哪儿,我就跟着在对称处下哪儿。你下一步,我跟着你学一步,你走哪儿,我也走哪儿。”安冉眼底笑意流淌。
“你是说模仿棋?”商楚把笔记本翻到第十页,手拿着狗尾巴草的草茎在格子上来回游走,“模仿棋的破解方法,如果你执白这样走,我想早赢的话就会执黑抢占天元,你下一步就不能再模仿。要想赢得更漂亮些,你尽管多走几手,然后你看G7这个点,我这个时候断天元,你这四个白子将会一下成为孤棋,我反过来可以模仿你。”
安冉似懂非懂:“如果我执黑,你执白呢?”
“你执黑模仿白棋吗?黑子要贴目,你第一手就下在天元,场地损失会更大。”商楚说。
安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对他眨眼放电:“那咱们两个对局时,你要让先。”
“……好。”商楚垂下眼眸。
安冉眼睛一亮:“那你意思就是换幅围棋,你就会和我下棋?”
“可以试试。”商楚抖了下眼皮,左手支颐,用食指按了按太阳穴。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安冉看着他蹙起的眉尖,关心地问。
“还好。”商楚闭了闭眼,努力把骨头缝里的不适往回压,“既然规则你都懂,我就跟你讲讲怎样布局吧。”
“你真没事?”
“没事。”商楚朝她笑了下,把笔记本翻到第一页,推到她面前,“其实有好多套路,你多看多练多思考就会很快上手,你初学的话,可以先练星定式,拿我的行棋方法来说……”
商楚很认真的在讲,安冉不好意思不认真不听,很快一个小时过去,她理解个七七八八。商楚从书包拿出一支笔,在练习本上打格画线摆‘棋子’,空心代表白子,实心则是黑子。
“这道题,你试着解一下。”
安冉接过纸笔,不去看题,而是一直盯着他看:“你认真起来的样子真他大爷的好看,都说认真工作的人最帅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商楚抽了抽嘴角:“难道不是认真的人总是会输吗?”
商同学,你这是在逼着我不得不接话啊。
“你来认真地喜欢我吧,我以我的人格来保证,绝不会让你输。”安冉说。
“……”商楚垂下眼皮,艰涩地咽了咽唾液。
“商~楚~~呀~~~”安冉拖长音软绵绵地叫了声。
“咳咳咳,”商楚被唾液呛住,他抓起石桌上的狗尾巴草,在安冉头上摔了下,“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是呀,”安冉弯眼笑着靠过来,“商同学,我就想和你坏一坏。”
商楚别开脸,手按着石桌想要站起来,慌乱中,薄唇触碰到她的嘴巴。
软如果冻。
像是被点了穴,两人谁都没有动。
狗尾巴草味的果冻,好想咬一口。
不知道是谁撞到了书包,duang~~~的一声,西瓜刀从书包里掉出来,磕着桌沿砸在地上。商楚一个激灵往后猛地一撤,弯腰捡起刀就往洞口走。
安冉双手撑在桌上愣了有五分钟,这才缓过神来,她咬着唇默默把桌上的笔记本和纸笔装进商楚的书包里,背上自己的书包,再拎着他的书包慢腾腾走出山洞。
一人多高的荒草随秋风摇曳,草丛中隐隐约约还有各种小动物在来回蹿,就是不见商楚的影子。
安冉战战兢兢叫了声:“商楚。”
斜坡下方的草丛里刀光一闪,然后出来一只脚。
安冉把书包攥在胸前往后退了退。
“是我。”商楚拎着刀从草丛里钻出来,“回去吧。”
安冉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她走过去,看了看他,把书包递给他,没有说话。商楚沉闷地接过书包,把刀塞进去,转身走在前面,一路无话。
马路公交站牌前,商楚停下来:“我……96路到家。”
安冉走过去看着站牌:“96路三站后有个地铁口,我改乘地铁回家。”
再次陷入沉默。
五分钟后,96路公交缓缓停靠在站台,商楚拎着书包先上去,投进去四个硬币,安冉随后上车。车上没有空位,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后车门停下,三站路很快。
“我下车了。”安冉说。
“嗯。”商楚说。
公交车后门合上,再次启动时,商楚吐出长长一口气。
晚上躺在床上,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安冉说明天周六,问他打算做什么,要不要继续教她下棋。商楚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来床头桌上的棋谱翻了翻,编写短信:没空。
他想了想,删除,再一个字一个字敲:那年滨城,泰平路,你是不是穿了件红色的连衣裙?
他再一次删除,按着键重新编写短信:安冉,我知道你已经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我。
☆、chapter27
商楚到底没有把这条短信发送出去; 他关掉手机,重新躺回床上。
滨城那年的夏天热的像个蒸笼,油漆顺着发梢和汗水一起流进脖颈里,商楚蹲在一颗梧桐树下抹了把脖子,他把黏湿的手伸到眼前,刺鼻冲天的油漆味里; 手上是一如往常的黑。
身上都是油漆; 没地方擦手; 他漠然地在尚干净的书包上把手上的油漆擦掉; 打开书包拿出棋子开始数。仔仔细细数了三遍,202颗棋子,少了一颗黑子。
他拎着书包站起来往回走去找棋子; 他被泼油漆的地方停了一辆警车和一辆摩托车,隐约夹杂着争吵; 一个女孩大声说着要去举报谁; 男人嬉笑说着讨债就是要泼油漆……商楚站在泰平路拐角口; 探出脑袋。
警车离去; 摩托车离去,泰平路中央留下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女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再到后来,她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
商楚靠在墙根,看着自己满身黑兮兮的油漆; 踟蹰着没有过去。因为他而哭还是为了他而哭,区别好像有点儿大,自爸妈相继死后,外婆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为他哭过的人,眼前这个蹲在烈日下嗷嗷哭的陌生女孩,不知为何,让他眼睛一阵热。
二十分钟后,哭声渐小,女孩摇晃着站起来。商楚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眼睛酸胀辛辣的疼:女孩身上穿着的是红色连衣裙。
红色,红领巾那种鲜艳的红。
他闭上眼睛,睁开,再闭再睁,红色红色红色,依旧是红色。
他能看见红色了?!
商楚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屏住呼吸低头往自己身上看,黑色的油漆,他再抬头去看女孩,红色连衣裙,反反复复几个回合后,女孩已经走远。
他看着女孩渐远的红色背影,伸手到嘴边咬破食指,血依旧是黑色。
后来的他一直在想,第一眼在泰平路见到她时,她身上的裙子在他眼里到底是黑还是红?记忆有些混乱,好像是黑,也好像是红。他确定的只有一点,她哭着从地上站起来时,连衣裙的确是红色的。
自此以后,他眼里再没见过红。
江城一高开学头天上午,开学典礼前十分钟,教室第三排中间座位上一个女生突然捂着肚子喊疼,班主任着急,一个劲儿问她能不能坚持到演讲……
商楚抬眼看过去,愣住。
是那个红色连衣裙女孩。
教室里有人在抱怨今年的校服真难看,裤子两侧的红条就像是掉下来的两根红腰带……他看向趴在桌上哀嚎的女孩,去寻她裤子上的红条。
黑色。
她的裤子和其他人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女孩被班主任送去校医务室,商楚惦记着在医院拆石膏换药的外婆,便趁乱从教室里溜出去翻墙逃课去医院。他坐在墙根有些恍惚,只需一眼,他就确定她就是那年滨城泰平路上因他而哭的红衣女孩,只是现在的她和其他人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围墙上方一阵响动,他抬头,看到十分钟前还在惨叫的她嘴里正叼着根冰棍趴在墙头上,四目相对,冰棍掉在他鞋上。
他收回目光,抖了下脚,冰棍滚落到一旁的草丛里,墙头上的她说:“同学,那个冰棍,对不起,这个可以洗掉的。”
她没有认出他来,或者说,她根本就不认识他。
商楚拎着书包站起来走……她从围墙上下来,看着他问:“同学,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初中在外国语附中念的吗?”
商楚心里一突,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不记得他,当然是好,毕竟那样的回忆并不美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升起一丝落寞。
******
商楚迷迷糊糊睡着,周六看了无数次手机,安冉没再发短信过来,一直到周日下午,他拿着手机在想要不要给她回短信说他这两天一直在忙,刚刚才看到她周五晚上的短信时,手机铃声响,来电显示:安冉。
他调匀呼吸,按接听键,喂了声。
“商楚,围棋我买好了,我现在给你送过去,还是明天带到学校?”安冉在电话那头问。
“……我去找你。”商楚看了下时间说。
“好,我在家等你,我家小区地址你还记得吧?”
“嗯。”
一个小时后,商楚骑着单车到她家小区,安冉抱着围棋已经等在门口:“商楚,这里。”
商楚停在她面前,视线落在她怀里抱着的围棋上:“谢谢。”
“商同学,谢我你就好好教我。”安冉弯眼看着他笑,“时间还早,小区喷泉那里有个凉亭,我刚看过了,没人,咱们过去试试棋子,怎么样?”
商楚点了点头。
凉亭不远,五分钟后,两人到达地方,商楚把单车放到一旁,跟着她去凉亭桌子前坐下。安冉拆好围棋,看着对面坐着的商楚,小心翼翼地说:“商楚,淡小银说她找遍了教室里所有的角落,就只找到了四个棋子,少了两个黑子。”
商楚瞳孔剧烈一缩。
安冉急忙道:“你不要着急,明天去学校再找找。”
“找不到就算了,”商楚打开棋罐,抓了一把棋子摩挲着,“原来那副棋子我会放在家里,不会再丢。”
“那你是要随身带这幅棋子吗?”安冉笑着从包里掏出两个布袋子,“棋罐带着不方便,用袋子装,可以放在书包里,黑白子各一个袋子,我是不是很贴心?”
“哦。”商楚随意应了声。
“你是说我很贴心?”
“猜先。”商楚抓了一把白子握住,“你还下不下棋?”
安冉吐了吐舌头,拿了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
商楚摊开手,数了数手里的白子:“六颗,你执白。”
“哦。”安冉把装有白子的棋罐放到自己手边,“说好了,你要让我几个子。”
“好。”商楚拿着黑子开始在棋盘的角边摆,“20个子,够吗?”
“20个子?你这是自捅20刀啊商同学。”安冉弯眼笑着说,“你这算是为了我自捅20刀吗?”
“那我不让了。”商楚抽了抽嘴角,作势要收回棋盘上的黑子。
“让让让。”安冉伸手去护棋子,一着急,抓住了他的手。
空气再次安静。
商楚想要挣脱,曲起手指一勾,指尖不偏不倚挠到了安冉的手心,像根羽毛轻轻刮过她的心尖,挠得她心痒痒。
安冉红着脸松开手:“你手真好看。”
商楚垂着眼皮又放了个黑子。
“终于看到你用这只手下棋了。”安冉星星眼说,“你放棋子的气势一看就不一样,几乎赶上了你拿刀的杀气。”
“你能不能闭嘴?”商楚掀了下眼皮。
“观棋不语,我懂,但现在不是下棋吗?”安冉双手托腮死不要脸地说。
“好了,你走吧。”商楚左手支着太阳穴,指肚用力按压,额角开始渗汗,棋盘上的黑子连成一片。安冉捏起一颗白子放在黑子中间,商楚闭上眼睛,把脸别向一旁。
“你怎么了?”安冉注意到他的不适,关切问。
“没事,就是有点儿眼晕。”商楚掀开眼皮再放了一颗黑子。
“还以为你是被我的第一手吓成了这个样子。”安冉说。
商楚挑了下眉梢,朝她笑了笑,挨着白子放了一颗黑子。五个回合后,棋盘上的白子全成了死子。安冉捏着白子皱眉:“这就完了?”
“好久不下棋,我有点儿不适应,只想快点儿结束。”商楚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偷偷吐气,“再来一局吧,我引导你怎么走。”
这一局耗时一个小时,商楚觉得比上一局顺畅许多,每当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在他眼里开始乱窜时,他就抬眼去看对面的安冉,努力把她这张脸和当年的她重叠,再回来看棋盘时,黑白子就会清晰很多。
一直对弈到太阳落山,收盘结束踩着单车回家的路上,他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安冉就可以让他不再那么恐惧血红的颜色。
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当年的她穿了一件红色连衣裙,但是,她那天的连衣裙,真的是红色吗?
他知道安冉已经认出了他,但是她不提,他也不想说。互相都不过问,与其说是不必要过问,不如说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能剖开来说这件事的地步。
商楚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直在说服自己,安冉既然已经以这种强烈的方式闯进他的世界,既然她认出了他后没有退缩,如果她想再进一步,他不会拒绝。
周一去学校,安冉拿着两黑两白四颗棋子放到商楚桌上:“还少两颗黑子,我刚问过周五值日的同学,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有棋子。棋子肯定是没出这个教室,不见的话只能是掺在垃圾里被倒进垃圾池里了,等放学的时候去翻翻垃圾池,看能不能找出来。”
“算了,不用找了。”商楚捡起其中一个黑子,拿在手里摸了摸,又凑在鼻子前闻了闻,“这颗黑子不太对。”
安冉眼睛闪躲,嘴上逞强问:“怎么不对?”
其实淡小银只找到了三颗棋子,两白一黑。商楚手里拿着的这颗黑子是当年在滨城泰平路上安冉捡走的那颗,两年多以来,她一直妥帖地收藏在抽屉里,从没有动过。她知道这幅棋子对商楚的意义非同寻常,被章浩铭他们一闹,棋子少了三颗,她就把这颗黑子拿出来充一下数。
商楚捏着黑子看着她,一脸平静地说:“这上面的油漆污渍太新,而且有股檀木味儿。”
“油漆?”安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黑子,红油漆,且红色在你眼里又是黑色,你还能看出来油漆污渍太新?”
“我有说是红油漆吗?”商楚问。
安冉愣住,张了好几次嘴,最后才说:“大家用的最多的就是红油漆啊,我思维定式,提起油漆就想起红色。再说了,我眼神好,当然能看出来这是红油漆了。”
“是。”
“什么?”
“你眼神好。”商楚笑着说。
“这几个棋子都是淡小银给我的,你说什么味儿的,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淡小银吧。”安冉心虚地翻开练习本,开始写作业。
“不用,”商楚说,“我知道这是我的棋子。”
安冉心里突了一下,手上用力,折断了一截铅:“就知道不能用铅笔。”她嘀咕了声,去翻笔袋。
“章浩铭今天没来上课,他是不是受伤挺严重的?”商楚往教室后排方向望了望,问。
“他呀,好像脑袋上起了个包,没有流血,他是不好意思来学校吧,毕竟他的人设是一高校霸,自此以后,一高再无校霸。”安冉从笔袋里挑了个猫头的圆珠笔,转在手上扭头对商楚笑了下,“周六那天他爸妈找到我家兴师问罪,最后反被我家威武的母上大人给轰了出去。”
“他爸妈去你家了?”想来也不惊讶,谁家的孩子不是爸妈手心的宝。
“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觉得内疚什么的,怪别扭的。”安冉继续说,“是他一直骚扰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嘿嘿,我也是这么对我爸妈说的,我家母上大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犊子,她身为教育局副处长,最憎恶的就是学生早恋,所以,嗯哼,你懂的。”
“但是……”
“但是我和你谈恋爱,可以先瞒着她,等我们上大学了再带你见家长。”
商楚:……
******
放学后,商楚从车棚里推出单车,虽然他说过不让安冉再去找丢失的那两颗黑子,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理,他隐隐希望她会去找。
他踩着单车去教学楼后面的垃圾池,远远,看见安冉手里拿着根木棍蹲在垃圾堆上。如同心尖上被浇了一勺暖化了的冰激凌,商楚看着她,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他深呼吸吐出几口气,踩单车到垃圾池前,单腿撑地在她旁边停下:“说了,不用找。”
安冉抬起脸看了他一眼,再慌忙低下头,拿着木棍朝着一个地方使劲儿捣了下,用力太猛,非但没把该捣的东西捣进去,反而带了出来。
一个用过的套套。
四目相对,慌乱错开。
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走了。”商楚把单车掉头,压着嗓子说。
“……哦。”安冉像被马蜂蛰住了手,一下丢掉木棍蹭地从垃圾堆上站起来,双手在校服上来回擦,“没找到棋子。”
忽然一股强劲的北风刮过,卷着垃圾堆上的碎纸屑和那只套套在半空中打旋,安冉愣了一瞬,撒腿就跑。商楚硬是踩了两分钟的单车,才追上了她。
这位美少女战士,你也有怂的时候。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快到校门口时,安冉把手放在他车把上,问:“这位商同学,你能换辆单车吗?不求有横梁,就上次那辆有后座的就行。”
“不能。”商楚咽了口唾液,看着她说,“那辆我卖了。”
安冉:……
“不过,我昨天看上了一辆单车,”商楚垂下眼帘,眼睛看地,“有横梁。”
安冉眼睛亮了亮,双手撑在车把上,踮起脚尖凑近他耳朵:“商同学,快来认真地喜欢我,我不会让你输。”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不想在作话里散播负能量,但是因为我明天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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