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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北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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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自己要什么,首先得证明自己是什么。

    将一切和盘托出后,宋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次缩进男人怀里:“社会终究是趋向于无序的,只能想办法拖延其崩溃的时间。朝鲜问题涉及到东亚各国的核心利益,如今内忧外患,必须想办法释放压力。”

    李正皓点点头,思维却明显跟不上节奏。

    他不确定何者造成的冲击力更大:究竟是宋琳坎坷传奇的人生经历,还是主导国际纷争的幕后黑手。不过,多年特勤工作的经验提醒自己,对凡事持有开放态度、容忍一切猜想,才能杜绝出乎意料的结果。

    明确思路后,李正皓清了清喉咙,再次强调:“我不会叛党叛国。”

    “没人让你那么做。”宋琳勾起唇角,“由谁执政并不重要,关键是维护地区稳定,配合大国之间的角力。”

    他刚准备放下心来,却听见对方继续道:“如果能够及时更新资讯,确定国家恐怖主义的行动计划、充实数据库,对于调整情报资源,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你们的数据库……”

    “就是林东权的‘阿格斯’系统。追踪视频图像和预测恐怖袭击具有相同的逻辑,结构模型也可以通用——只要基础数据足够充分,预测同一事物的出现时间和地点并不困难。”

    李正皓对计算机技术不甚了解,却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日侨的脱北计划怎么办?”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还有什么计划?”宋琳苦笑,“我的确很想帮助侨民,但‘影子政府’不会直接插手任何冲突,只能通过不同力量之间的博弈,实现最终目的。”

    先前散落的线索串联成线,令李正皓灵光一闪:“你是说张英洙?”

    “原本的安排是让侨民的境遇曝光,推动国际舆论对朝鲜进行声讨,再由中俄两国提议,强迫最高领导人退位……”

    男人若有所思,颔首道:“然后金圣姬上台,张英洙在幕后操纵,作为回报允许侨民离开朝鲜。”

    “没错。”她庆幸对方思路清晰,自己不必多费唇舌,“为了安抚党内的反对意见,特别是应对军方势力,日侨组织名义上会以‘激光器’作为交换——只要有能力快速提取大量武器级核原料,就没人敢对新政权说三道四。”

    利用既有的矛盾冲突,巧妙地借力打力,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在对抗各方之间寻求平衡,最终实现自身目的。

    李正皓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影子政府”高效、隐蔽,绝对有暗中掌握世界局势的能力。

    时间已经很晚,两人却越来越有兴致,结合朝鲜国内外形势,推演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直到墙上的挂钟再度敲响,显示外面已经快要天亮,讨论这才告一段落。

    “下一步如何行动,完全取决于张英洙。”宋琳打了个哈欠,简单结论道,“如果他不放弃野心,侨民不妨和劳动党做交易,总比坐着等死要强;如果他知难而退,就继续物色合适的人选,反正中、俄两国迟早会再次出手。”

    李正皓让她靠向自己,又将衣物拢紧了些,柔声劝慰:“你累了,稍微睡一会儿,醒了再继续操心。”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就算是宋琳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她早已习惯独自背负重担,如今能够卸下防备,心情更是难得轻松。

    几乎是在闭上眼睛的瞬间,身体就失去了知觉,隐约意识到被人搂抱着,便不再反抗。

    黑甜梦乡又浓又重,像一床厚厚的棉被,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所有感官、神经,都被包裹在温暖的介质中,酝酿出愈发沉郁的芬芳。

    对时间的感知变得迟钝,就连向来引以为傲的生物钟也失去了作用。

    宋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即便不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身处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她也鲜少彻底放松警惕,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人照料。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最极端的国家境内,身处反间谍机构的秘密地堡,居然毫无防备地昏睡了大半天——简直死有余辜。

    缓慢睁开双眼,她的第一反应是保持绝对静止,准备迎接任何突如其来的攻击。

    “醒了?”

    男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并非威胁或试探,似乎只是纯粹地表达关心:“这里有些吃的,我给你找了几件衣服来,隔壁浴室里的热水也放好了……或者,再多睡会儿也行。”

    宋琳翻过身,发现房间里经过简单打扫,终于不再是一片狼藉。行军床是临时支起来的,并不宽敞,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大小。

    床头有两把椅子,其中之一放着热腾腾的简餐和女性衣物,就连毛巾都准备好了。另一把椅子上,李正皓正襟危坐,戎装佩枪,显得英姿飒爽。

    警报解除,信任得以证明。

    长腿踢出被单,轻轻勾住男人的腰胯,恶作剧似的上下游弋:“你陪我睡。”

    一丝可疑的红晕染上面颊,李正皓侧过头咳嗽两声,方才尴尬回应道:“已经八点钟了,别闹。”

    昨晚在国际妇女协会大动干戈,金圣姬被保卫司令部带走,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无论宋琳如何安抚,张英洙恐怕都会成为热锅上的蚂蚁,随时有可能作出不理智的决定。

    这一点,在两人昨晚的讨论中已经得到反复确认。

    收起继续逗弄的心思,她麻利地起床,抄起毛巾冲进浴室,一边漱口一边抱怨:“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近乎完美的**从眼前一闪而过,连带着刚刚被撩起来的情绪,令人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绮念。

    李正皓勉强恢复镇定,转告自己先前得知的重磅消息:“金圣姬死了。”


第 85 章

    昨晚,地堡的审讯区出现了两具女性尸体。

    其中之一身形羸弱,经历过长期的酷刑折磨,因颈椎脱臼而亡;另一个人虽然也瘦得皮包骨头,却没有明显外伤,皮肤上布满针眼,明显是死于海洛因注射过量。

    汇报完,朴永植敬了个礼,目不斜视道:“我以忠诚度调查为名,向内务部的负责人进行了查证,他的说法证明金圣姬已经死亡。”

    “赵处长怎么解释?”

    李正皓坐在办公桌前,指节缓慢叩击桌面,目光显得若有所思,语气中却听不出明显起伏。

    朴永植回答:“他拿着您签字的提押票,已经派人接管了整个预审处。”

    “预审处除了囚犯,还扣押着抵抗组织的全部犯罪证据,就这样拱手让人?连跑过来报告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女人抱臂而立,斜倚在门框旁边,尽管穿着宽松的人民军制服,却依然掩不住那一身妖娆。

    这问话明显是在责怪他失职,故意瞒情不报,甚至有可能和二处串通一气,根本就是对方派来的奸细。

    面对指控,朴永植梗直了脖子,直接将配枪上膛,双手呈交给自己的上司:“是我看管不利,请处长责罚。”

    反间谍工作事关重大,保卫司令部在朝鲜向来拥有绝对权力:武器不受管制、人员独立运行、无须司法定罪就能执行——即便李正皓一枪把他崩了,也符合戡乱条例,事后亦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缓缓靠坐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方才淡定摇头,拒绝了他的认罪:“调查本来就应该由二处负责,恐怕是审讯过程中突发意外,才不得不想办法弥补。”

    确认侨民的脱逃计划之前,对金圣姬的保护至关重要,如今人死灯灭,很可能被张英洙反咬一口。

    保卫司令部难辞其咎,势必会让负责抓捕的李正皓当替死鬼,为整件事情负责。

    身为副官,朴永植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事实上,赵处长声称得到授权、接手对金圣姬的审讯后,他马上来到地堡的另一边,试图向自己的长官求证——结果却听见门内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于是只好退避三舍,等到方便的时候再来报告,未曾想因此铸成大错,将李正皓逼至绝境。

    即便没有被怀疑,朴永植内心也是自责的。如今获得认可和谅解,他整个人忍不住微微颤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先带队在山下设卡,登记所有出入车辆,任何人员变动都要向我确认;找后勤组调取今天的配给记录,确定他们有多少人在这里值守,做好强行接管的准备;通知内政部负责人,他没有通过忠诚度调查,不允许再与外界接触。”

    即便被人占尽先机,李正皓也不会束手就擒——哪怕最终鱼死网破,对方至少还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接到命令,朴永植再次敬礼,不发一言,迅速低头离开了房间。

    室内陈设悉数更换,这里早已恢复高级军官宿舍应有的模样:宽敞、舒适、干净、清冷,看不出先前发生过什么。

    只有那妖精一样的人,背靠门板,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你很信任他?”

    李正皓站起身来:“小朴如果真是内鬼,就应该顺势倒戈,而不是来主动报告;倘若他真有二心,现在也是弃子一枚,反倒能为我所用。”

    宋琳款步走近,语带试探:“或许他是来探摸虚实的呢?毕竟,对于金圣姬的死,你才是第一责任人。”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需要防备了。”李正皓自嘲道,“刚才被你那样激将,他还是选择主动承担,而不是辩解、反驳、想方设法自证清白——我认为可以排除叛徒的可能性。”

    意识到自己的心机没有白费,她满意地点点头:“你没有签提押票,姓赵的是在故意伪造证据、试图推脱责任。除了对预审处严加看守,还必须尽快让保卫司令部的领导知情,最好能让他站在你这边。”

    李正皓抬腕看看手表,估算了一下时间差:“我待会儿亲自去向部长报告,他今天下午要参加中&央军&委的例会,能够面见最高领导人,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张英洙也是军&委委员,肯定要趁机发难——最好先别公开金圣姬的死讯,等证据确凿之后,再将对方一举拿下。”

    男人苦笑:“是否公开不由我们决定,如果张英洙坚持要见到自己的妻子,最高领导人也只能点头同意。”

    宋琳捏了捏拳头:“我去见他,告诉他金圣姬安全无虞。”

    “一旦死讯曝光,你就会成为替罪羊。”

    “所以你们必须抓紧时间,”宋琳强调,“在谎言被戳穿之前,向最高领导人证明张英洙的阴谋,让日侨与他划清界限。”

    内忧外患、刻不容缓,李正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扭转局势。只是一想到要让女人替自己挡枪,他就无法作出判断,下定铤而走险的决心。

    令人焦灼的沉默中,宋琳突然俯身向前,目光凿凿地看过来:“你是我选定的男人,别让我失望,好吗?”

    轮岛、东京、青森、首尔、平壤……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都证明了她的眼光和能力,李正皓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低头吻住一双红唇,近乎贪婪地舔舐、吸允,仿佛要从对方那里汲取无穷的信心。他一边辗转,一边含混不清地说:“无论何时,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安全,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去拼命。”

    宋琳只是笑着任他放肆,没有回应。

    计划拟定之后,执行步骤就变成按部就班。像朝鲜这样尊卑有序的国家,凡事都有规矩,难免迷信权力。联系车辆、伪造证件、确认行程、安排见面,在保卫司令部的紧急命令下,谒见张英洙的要求被列为特殊事项,得到最优先的保障。

    待两人再度来到防空洞外,已经是中午十点,惨白的太阳高悬于空,北风裹挟着沙尘呼啸而过,锦绣山上一片秋冬萧瑟的寂寥。

    李正皓为她披上斗篷,又整了整衣领,指尖流连不舍离去。

    宋琳握住他的手,暗暗用力以示安抚,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中&央军&委下午三点开会,你还有五个小时可以耽误。”

    男人这才整顿精神,强迫自己后退半步,示意司机将车开过来,并亲自上前拉开车门。

    宋琳朝他点点头,弯腰坐进越野车的后座,命令立刻出发,前往张英洙位于普通江区的官邸。

    和其他劳动党&中&央的干部一样,这栋欧俄风格的小楼面积不大,周边留有大片绿地。建筑物掩映其间,与优美的环境融为一体,既不过分显眼,又与外界保留了距离,更是方便警戒守卫。

    经过事先报备,保卫司令部的专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驶入官邸的前廊,堪堪停在正厅大门外。

    宋琳见过张英洙的秘书,与对方私交不错,偶尔也会互通有无。

    快步走向二楼办公室的时候,她抬抬下巴,冲向局长办公室示意,故作轻松地问道:“心情好不好?”

    秘书走在前面,连头都没回,反而加快了步伐,似乎急于摆脱什么。直到宋琳按住他的肩膀,方才皱眉回过头来:“宋教官,你见到局长自然会了解情况,不要为难我。”

    从这刻意划清界限的表态,她立刻明白情势不妙——张英洙已经怀疑到了自己头上。

    站在办公室门外,秘书松了口气,轻轻敲响门板。

    “进来。”

    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隐含着些许不怒而威的架势,即便隔着墙壁,依然令人震慑。

    宋琳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地步入办公室,又随手将大门关好,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

    张英洙背着手,逆光站在窗前,身后是三代最高领导人的画像。桌上摆放着大比例尺的全地形沙盘,以大小不一的模型,细致标注出朝鲜境内各大军区的兵力布局。

    朝沙盘瞟了一眼,暗自记下其中的关键,她清清喉咙道:“叔叔,金圣姬死了。”

    两鬓斑白的男人扭头,目光晦暗不清,沉默半晌后,冷然地说:“我知道。”

    宋琳庆幸自己没有错判形势,没有进一步加重他的怀疑,同时开始迅速思考对策,试图转移张英洙的仇恨:“您在军中有树敌,这次的调查由他们暗中支持,无论结果如何,都会生出事端。”

    “我知道。”回答依然只有三个字。

    抿紧嘴唇,宋琳不再出声,耐心等待对方的表态。

    “圣姬血统高贵,又一手抚养最高领导人长大,我以为没人敢动。”张英洙围着办公桌踱步,视线集中在沙盘上。

    尽管他没有看她,接下来的问题却尖锐犀利,丝毫不容回避:“保卫司令部的李正皓,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 86 章

    宋琳的身姿十分挺拔,说起话来也总是不卑不亢,此刻却有些支支吾吾:“我……”

    张英洙抬头,口气里多出几分戒备:“怎么回事?”

    正当他眯着眼睛,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寻找端倪、推断两人真实关系的时候,愕然发现宋琳竟羞红了脸颊。

    将碎发挽至耳后,以此掩饰尴尬,面容姣好的女孩咬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毅然道:“我把他睡了。”

    原本压抑的办公室里,气氛顿时变得诡异——朝鲜社会民风淳朴,即便谁私生活不检点,也鲜少在人前承认——更何况是向一个异性长辈坦白。

    准备好的逼问被卡在喉咙里,上上下下不得安宁,接连咳嗽几声方才缓解。张英洙回忆昨晚的通话内容,不禁皱紧眉头,震惊道:“你所谓的‘控制情况’,就是指这个?!”

    宋琳抿抿嘴唇,显得很是无辜:“我们之间本来没什么事,只是从日本到韩国,一路上相处时间久了,难免擦枪走火。后来他被国家情报院抓捕,关押在驻韩美军基地,我以为不会再见面,所以就没有特别提起。半年前,您让我去接赵成禹参加特训营,才在授勋仪式上……”

    “荒唐!”

    张英洙拍案而起,试图从对方的陈述中找出破绽,却发现根本无计可施,愈发气得直打哆嗦。

    他记得自己拉拢李正皓的过程,也明白对方不会轻易妥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栽了跟头,如今更是名副其实地“赔了夫人又折兵”。

    然而,侦查局局长毕竟经验老道,明白当前局势于己不利,绝不能再自断手足。

    反反复复地呼吸吐纳,张英洙勉强稳定情绪,再次发问道:“针对日侨的调查,就是他在捣鬼?!”

    事已至此,宋琳大概猜出是谁走漏了风声,愈发冷静地回答说:“据我了解,保卫司令部的本意只是进行常规调查,没想到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这才牵涉出日侨的一系列脱逃计划。”

    “他们掌握了多少情况?”

    “切断防护设置得很成功,被捕的组织成员无法透露准确消息,柴田老师也没有完全招供,保卫司令部证明不了任何事情。”

    张英洙沉默片刻,小心试探:“……你有什么想法?”

    昂首挺胸,宋琳把军姿站得干净漂亮:“任凭局长差遣!”

    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瞳眸,张英洙想起曾经的战友,还有四十年前的劫机行动——似乎是从登上日航班机的那一刻起,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其他人为了信仰或冲动,盲目地加入革命军,实施各种极端行为表达立场。只有他,虽然年纪最小,却深刻明白此行的性质和最终目的。

    作为朝鲜移民的后代,在制度僵硬、阶层板结的日本社会,张英洙永远无法跻身主流。

    残酷的竞争环境逼迫弱势群体做出选择:要么随波逐流,过上既得利益者希望你过的日子;要么孤注一掷,人为制造出巨大变数对抗命运。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抵达平壤后,张英洙率先进入金策工业大学就读,凭借语言优势取得优异成绩,又因为传奇性的人生经历成为校园明星。

    在所有追求者中,金圣姬的出身最为显赫,性格也最为古怪,偏偏激发出男人最强烈的征服欲。

    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苦心孤诣,多年婚姻生活没有带来丝毫幸福,却给了他梦寐以求的权势——得失之间的两厢平衡,张英洙以为自己又赢了。

    如今命运再次来到十字路口,他没有理由举手投降。

    “很好,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点点头,张英洙俯身按下电话内线,亲自作出指示:“通知机场,开始加油。”

    不一会儿,秘书手提皮箱、换好厚重的御寒衣物,再次走进办公室,毕恭毕敬地报告:“局长,可以出发了。”

    张英洙抚平衣襟,回头冲宋琳示意道:“我们走。”

    保卫司令部的车还停在大门口,司机正面对草坪抽烟,没有留意到官邸内的动静。三人转弯绕向后院花园,却见一辆黑漆漆的奔驰轿车横停在小路边上。

    秘书将行李扔至后备箱,又为张英洙和宋琳拉开车门,自己很快坐进驾驶员的座位。

    花园里没有车道,满满种植着各种景观植物,小路穿插其间弯弯曲曲。耐着性子转了几个圈,秘书猛踩油门、直接碾过花篱,抄近道冲上了马路,很快便将官邸抛在身后。

    牢牢握住车框上的扶手,宋琳掌心全是汗水,身体紧绷犹如弓箭满弦。

    随着车轮飞转,她的大脑也全速开动起来,结合当前情势,尝试做出判断:离军&委会议召开还剩不到三个小时,张英洙却不打算面见最高领导人;车子是事先安排好的,没有委派司机,反倒由秘书越厨代庖;刚出平壤市区,他们就一路向北,开上了新修的机场高速……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场临时决定的外逃行动。

    心脏狂跳犹如擂鼓,宋琳有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车厢里的紧张气氛影响,无法确定张英洙的真实意图。

    按理说,金圣姬意外死亡,正好给了他反咬一口的机会,就算不能扳倒政敌,也可以向最高领导人表明忠心,顺势占领道德高地。

    即便软禁妻子的事情曝光,作为侦查局局长和外交事务的负责人,张英洙也完全没必要抛家舍业,走上未知的流亡之路。

    除非……支持调查的“军方势力”,根本就是最高领导人本人!

    宋琳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思路却变得异常明晰:针对日侨的行动如此顺利、抓捕金圣姬丝毫没有阻力,就连张英洙对自己的信任都不设前提——可以确定,围绕劳动高层的长期内斗已经有了结果。

    这一点,李正皓不知道,通风报信的赵处长也不知道,张英洙却不可能不知道。

    最高领导人喜怒无常,善于以帝王之术平衡各方利益。尽管上台时年纪尚小,在朝鲜国内也没有深厚根基,他却只用了五年树立权威,成为新一代的“天降伟人”。

    金圣姬与之血脉同源,曾经有效牵制过各方大佬,最终却被张英洙取而代之。

    隔着一层关系的姑父,对于已经站稳脚跟的领导人来说,恐怕更是可有可无。

    正因如此,张英洙才会联络日侨,与中俄结成秘密同盟,妄图通过控制金圣姬,达到篡&党夺&权的目的。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金圣姬之死,不仅把张英洙逼至绝境,也会让最高领导人失去最后的耐心。

    宋琳意识到,她和李正皓讨论的所有安排、计划,终归都是权宜之策,敌不过权力倾轧的大势所趋。

    如今的张英洙,不仅无法帮日裔韩侨争取自由,就连自身安全都保证不了。

    朝鲜政府立场强硬,对待叛乱分子向来毫不留情——即便是巴解组织的代表,留在平壤也必然会遭到“清洗”。

    宋琳相信,她的命运其实也坐上了同一辆车,被迫与张英洙利害相关、休戚与共。

    紧张的思绪中,他们顺利抵达平壤近郊的顺安机场。

    作为朝鲜唯一的国际机场,这里共有两条跑道,一条军用一条民用。此时,靠近候机室的军用跑道上,已经有一架小型客机正在加油。

    挂着特殊牌照的奔驰车冲过岗亭,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径直驶入空荡荡的停机坪。

    对于一般朝鲜人来说,乘坐飞机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享受,对于劳动党&中&央&委员来说,专机却是基本待遇之一。

    奔驰车一路提速冲向跑道,与加油车擦肩而过,堪堪停在登机口旁边。

    车厢后排,张英洙面无表情地端居稳坐,若非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那微微颤抖的指尖。

    宋琳和秘书一起下车,礼节性地与机场负责人握手。

    没有过多寒暄,秘书直接命令道:“首长有紧急事务,我们会安排专人执飞,你让机组成员快下来。”

    面对这明显违规的要求,对方不敢质疑,态度却有些犹豫:“油还没加满,让机械师再检查一下吧?”

    秘书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用了,赶紧把车开走。”

    很快,机身的加油导管被用蛮力卸载,机舱里的机组人员排队走出来,眼前的跑道迅速清空,整装待发的专机随时可以一飞冲天。

    张英洙终于从车上下来,领着着秘书和宋琳登上舷梯。

    直到舱门关闭,他才将一张崭新的航线图塞进她手里:“研究一下,起飞后再告诉你目的地坐标。”

第 87 章

    待宋琳接过航线图,张英洙又转身面对自己的秘书,从行李箱里取出两把70式手&枪。

    只见他熟练地从枪膛里退出弹夹,将一颗黄铜制成的子弹塞进去,又重新上膛。接着,换了另一把手&枪,进行同样的操作后,将其中之一塞进秘书手里。

    男人面色阴沉,压低了嗓子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被他们活捉。”

    听到这里,宋琳没再说话,而是低头拿着航线图走进了驾驶舱。

    飞机是哈维兰公司出产的“三叉戟”民航客机,拥有三套独立的动力系统,能够实现全自动起降,要求人工参与的程度很低。

    然而,对于常年坐在办公室里,忙着和党内高层勾心斗角的政治生物来说,一切终归太过复杂;机场安排的执飞机组又都是人民军精英,政治立场不容试探,根本不可能偏离既定航线。

    这恐怕才是张英洙选择信任她的真正原因。

    作为职业佣兵,宋琳常年出入于世界上最危险的区域,即便接受的不是系统训练,也对各种常见的交通工具有所了解。早在情报学院建立之初,张英洙就知道她的能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保护自己的最佳人选。

    事已至此,是福是祸已经无从辨析,只能按照对方的指示去做。

    系上安全带、戴好耳麦,依次接通电门、松开自动刹车、连接通讯系统,宋琳做好一切准备,方才按下舱内广播键,通知同行的另外两个人,飞机即将起飞。

    跑道两侧的地灯渐次闪烁,轿车和加油车都已经被开走,舷梯与机身脱离,引擎发出巨大轰鸣。

    窗外景物开始移动,飞机沿着跑道一路滑行,耳机中突然传来塔台发出的指令:“256飞机不能起飞,请赶快回到停机坪。”

    空管员的背景音略显嘈杂,显然是在受命于人。远处草坪出现大队人马,一辆辆卡车上满载着荷枪实弹的人民军。

    有士兵端着武器从机棚里冲出来,一边跑动一边上膛,瞄准飞机就要开枪。守在跑道旁的安全员连忙挥手阻止,双臂大幅度地上下挥舞,却根本挡不住蜂拥而至的人群。

    宋琳确定自己听到了枪声。

    跑道上的灯光、仪表盘显示的数字与通讯信号混杂,人们的叫喊声、汽车发动机声与飞机的轰鸣声交汇,原本井然有序的机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卡车停在跑道末端,一辆军用吉普从车队里斜插出来,加速跟在飞机后面。

    那辆吉普车就像不要命一样,越开越快、越靠越近,几次都跑偏到起落架下方,随时有可能车毁人亡。随着它与机翼的阴影融为一体,追击的士兵纷纷抬起枪口,避免误伤自己的长官。

    大家都以为,吉普车是要堵住跑道、阻止飞机起飞。

    机场负责人也回过神来,跳着脚冲跑道尽头大声呼喊:“快倒车!”

    刚被开走的加油车接到命令,立刻倒挡冲上跑道。司机看不见后方情形,只能凭借硕大的车身,逼迫正要起飞的飞机减速。

    宋琳在驾驶舱里看到这一切,咬牙推下扶手轮,将助力加至最大,继续保持直线前进,迎着加油车的方向对冲过去。

    十几秒钟的时间,被焦虑挤压至无限延长,机场里所有人都看向跑道,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眨。

    加油车并未完全卸载,高纯度的航空燃油一旦爆炸,方圆数百米的建筑物都会背夷为平地。

    “三叉戟”飞机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连带着机翼下的吉普车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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