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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北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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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隐蔽的监控室,室内没有灯光照明,和隔壁牢房之间只有一层单面透视玻璃,看得清那边人的一举一动。
牢房里,金圣姬的四肢被绑起来,脑袋耷拉着,碎发也散落眼前,就像一株被拔光水分的植物,时刻都有可能随风而倒。
朴永植坐在她对面,用桌上的纸笔做着记录,语气十分冷硬:“你住在妙香山的时候,见过些什么人?”
“没有,”老妇的精神防线早已崩溃,话音里带着哭腔,“我被锁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和‘治疗’,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给你吃饭和‘治疗’的那些人,他们会日语吗?”
金圣姬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想接受‘治疗’,能不能叫医生来?”
她的眼眶里折射出祈求的目光,干瘪的身体打着颤,挣扎幅度也越来越大,显然已经到了达忍耐的极限。在如此强烈毒瘾的作用下,金圣姬会本能地重复审讯者想要听到的一切,没有任何思考能力,根本无法充当证人。
黑暗中,宋琳抚上李正皓的肩章,掸了掸那看不见的灰尘,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男人站得笔直,似乎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
只见朴永植很快写完几行字,抬起头问:“这些说日语的人,听从谁的命令?”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妇已经趴在桌面上哭了起来。
审讯者一脸冷漠表情,自言自语地继续道:“张英洙和他们会晤的频率如何?”
这次回答他的只有呜咽哭声,偶尔几句哀鸣穿插其间,甚至不能连贯成为语句。金圣姬捂住脸,肩背一耸一耸地抖动着,完全无法自已。
朴永植丝毫不受影响,再次低头做好记录,就连书写的速度都未曾减慢。
宋琳这才意识到,保卫司令部根本不在乎金圣姬的证明能力,他们要的只是一份笔录,用来扳倒政&治&局&委员张英洙。
“如果不是因为高层支持,即便我提出了排查侨民的建议,也不会得到批准。”李正皓的声音很平静,和隔壁正在进行的残酷讯问形成鲜明对比,“这半个月,军方为行动提供了全力支持,所以调查才进展得如此‘顺利’。”
他的重音落在最后两个字上,像是讽刺,更像是自嘲。
一股寒意袭入背脊,宋琳收回手臂,愕然站在原地:张英洙已经被怀疑,无论调查结果如何,当权者都不会任由其坐大——自己想要作为证人指认,并用激光器、“阿格斯”系统交换日侨的提议,肯定也会遭到拒绝。
失去金圣姬这一筹码,最高领导人不可能再对曾经的姑父手下留情。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李正皓冷冷地说:“二处也抓了一大批人,挖出一个成规模的日侨抵抗组织。”
牙齿咬住唇瓣,让自己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宋琳勉强点了点头。
李正皓握住她的手:“我带你过去看看。”
男人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指干修长,掌心有一层薄薄的枪茧,散发出炙热的温度。牵着她离开监控室之后,却始终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像是怕人走丢了一样。
囚犯们被分别关押在临近的房间里,直到看清这些人的模样,宋琳才明白,李正皓绝不仅仅是怕她逃跑。
第一间牢房里关押的是那个邮递员。
在朝鲜旅行必须有通行证,为了去疗养院找到柴田高磨,她和林东权曾躲在邮政车的车厢里,被偷偷运进平壤。开车的邮递员是个中年人,因为营养不良而瘦骨嶙峋,宋琳记得对方沉默寡言,却有着格外温柔的目光。
如今他已无法睁开眼睛。
肩胛骨以极其怪异的形状扭曲,手肘向外翻转成直角,下半身血肉模糊,散发出食物腐烂的味道。若非那一阵阵深沉呻&吟,很难确定这人是死是活——他就像一台出了故障却没有被关掉的机器,只剩下对痛苦的永恒记忆。
宋琳见过、经历过诸多酷刑,甚至亲自实施过拷问,却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脚步也出现略微的晃动。
若非李正皓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她很有可能当场跌坐在地。
“对柴田高磨进行外围摸排的时候,这个人被列为怀疑对象,接受了很长时间的‘调查’。”
离开牢房,李正皓扶着她在走廊里坐下,自己也长长地抒了口气:“侨民组织的成员都是单线联系——顺藤摸瓜挖出所有线索,才能抓住真正的主使者。”
宋琳抿紧嘴唇,口腔里弥漫着一股鲜血的味道。
沉默片刻,李正皓突然站起身来:“我们走吧,他的上线就在隔壁。”
出生入死十几年,宋琳以为自己对人性之恶已经足够了解,如今却在这东北亚半岛的防空洞里,被再次刷新认知的底线。
与后来看到的囚犯们相比,金圣姬享受的绝对是高级干部待遇。
用铁棍把骨头一块块砸碎,将电极开到最大功率,被注射各种针剂,人体在巨大痛苦下发生痉挛,呕吐、失禁、休克都是正常反应。
还有冰浴,让人沉入极寒的冰水混合物里,失去氧气和热量供给,只剩无尽的抽搐,就连手指里的血液也会冻结成冰。
审讯方式如此丰富,以至于她第一次真心佩服朝鲜人的创造力。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逐渐麻木,再到条件反射似的查看、确认、离开。彼此相邻的十几间牢房,不到百米的距离,却像走过了一整座人间地狱。
罗先与平壤相距230公里,入境过程并不容易,侨民组织的骨干都曾向她提供帮助——在这些囚犯里面,宋琳认识很多人。
如今,他们基本上都已经失去理智,尊严被残酷的刑罚折磨殆尽,只剩下匍匐哀求的本能。
“最后的是个女孩,”站在走廊尽头,李正皓握住门把手,却没有着急推开,“听说她认识你。”
宋琳感觉胸口被砸了个大洞。
第 82 章
刚推开门,他们便发现囚室里还有其他人。
中年军官身材壮硕,脱得只剩下衬衫,裤子上的腰带也松松垮垮。只见他嘴里喘着粗气,手中拿着一根大号警棍一般的木棒,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像是刚做过什么剧烈运动。
狱卒站在旁边,手臂上挽着长官的制服外套,跟木头人一样直挺挺的,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李处长,你怎么来了?”
中年军官抹了把脸,却无法掩饰那亢奋的情绪,伸出的手掌中混杂着鲜血和汗液,语气略带恭维:“金圣姬被捕,四处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李正皓略微点头,与对方的握手近乎敷衍,甚至连手套都懒得摘下。
宋琳从两人交错的身影中探出头,看清楚被绑在墙壁上的囚犯,咬着牙,默默捏紧了拳头。
女孩赤身裸&体,一根绳子绕过她的胳膊,将四肢固定,勾住不断下沉的躯干。一张小脸肿得无法睁开眼睛,从嘴里流出的血盖住了下巴和胸前的一大片皮肤。她的身体变了颜色,满是淤青和伤痕,一只手臂悬在半空中,角度怪异,显然是关节脱臼。大腿之间沾有明显的血迹。
因为常年营养不良,小吉发育迟缓,尽管已经进入青春期,**却依然只有小小的凸起,体毛也不够茂密。
如今,她就像一张暗黄的蜡纸,紧贴在污渍斑驳的墙壁上,除了略微起伏的胸腔,再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口腔中弥漫起淡淡的锈味,宋琳咬破了自己的唇瓣,指甲也深深地嵌入手掌,刺痛钻心。
如果不是先前看过其他犯人的惨状,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她怀疑自己是否能忍住杀人的冲动。
痛苦的回忆却还在脑海里上下翻腾,随时有可能驱散最后的理智,直至愤怒得到宣泄。
留意到她的情绪不稳,李正皓连忙侧身挡在前面,状似无意地发问:“小姑娘而已,二处处长亲自出马审问,太麻烦了吧?”
中年军官将木棒扔给狱卒,一边挽起袖口,一边打量墙上的犯人,眯起眼睛说:“这帮叛徒猪狗不如,他们的孩子也都是渣滓,必须好好教训。”
“有没有问出信息?”
对方冷哼:“她奶奶才是组织成员,这丫头只会帮忙跑腿,除了几个外国人的名字,什么都不知道。可惜老家伙拒捕,那时候就被当场击毙,线索断掉了。”
李正皓没有继续发问,而是顺其自然地提议:“就把她扔到劳动营去接受改造吧,省得赵处长浪费时间精力。”
被称为“赵处长”的中年军官笑起来,笑容里有几分诡异和揶揄:“人到了劳动营死得太快,对他们来说反而始终解脱……女人嘛,年纪越小,能玩的花样越多。”
宋琳无法继续忍受,独自向囚室里面走去。
墙边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大部分都带着血迹,或陈旧或簇新,无不证明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知道有些男人会对幼女感兴趣,也知道小吉最终的结局。
眼看访客离囚犯越来越近,已经超过安全距离,狱卒意欲出手相拦,却被赵处长劝阻:“没关系。”
墨绿色的大衣下面,一袭银色的裙摆摇曳生姿,暗示着女人的身份特殊。赵处长若有所思,拍了拍李正皓的肩膀,语带双关:“都说你当年坐牢弄坏了身体,所以才不近女色,没想到‘花样’比我还多。”
男人主动递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算是感谢对方的包涵。
事实上,李正皓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宋琳那边,不敢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小吉,”靠近女孩的耳畔,宋琳的声音十分轻柔,“听得到吗?”
犯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听见了的迹象。
靠得越近,血腥味道越浓,她命令自己保持镇定:“我是姐姐。”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狱卒终于看不下去,走上前来试图拉开宋琳:“你靠得太近了……”
仿佛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将狱卒的手腕反扣下压,弯腰顺势发力,直接给出一记过肩摔。与此同时,脚步迅速移动,用肩膀抵住小吉的身体,把那细瘦的躯干从绳索中解救出来,再以极其利落的动作托起女孩的下巴,向右旋转至极限,而后咬牙继续加大力道。
直到听见“咔哒”一响。
瘦弱的颈项脱垂,小吉的胸膛彻底停止起伏,脑袋像天鹅般紧挨身体,伤痕累累的脸颊上流过一行清泪。
“哎呀!”
赵处长心疼地大喊大叫,却发现已近无力回天,涨了一脸憋屈表情,瞪大眼睛看向李正皓。
两人级别相同,但后者更加年轻,负责的还是实权部门,地位比他高出不少。因此,赵处长虽然心疼,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委屈地抱怨:“怎么……怎么喜欢玩这种的啊?”
作为人民军的高级情报官员,他们早已晋升特权阶级,衣食无忧、吃喝不愁,物质极大丰富,精神却越来越空虚。正因如此,高官们的性癖都多少都有些见不得人:像赵处长这样娈&童者只是基础配置,易装、恋物、慕&残、冰&恋,包括靠窒息获取快&感……林林种种,不一而足。
宋琳一身华服,又在半夜被带到这地下刑房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以杀戮为乐的施虐狂。
李正皓解释不清,也不想解释,索性上前制住宋琳,头也不回地道歉说:“不好意思,扫兴了。”
“算了算了,”赵处长摆摆手,皱着眉头言不由衷道,“我还有其他的替代品。”
感觉到宋琳僵在原地,身体绷得比铁还硬,李正皓连忙加大力道,连拖带拽地将她弄出囚室。末了,一边关门一边提醒:“金圣姬的毒瘾犯了,你现在过去能问出不少口供。”
话没说完,囚室大门再次闭拢,也将狱卒的呻&吟和赵处长的感激之辞阻隔在内。
这次,李正皓没有留下任何反抗机会,用死结将宋琳困成肉粽,扔掉拐杖,把人单手甩上肩头,扛着她大步走出了预审室一侧的地道。
左腿膝盖疼得钻心,男人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停滞,直到走进另一侧的防空洞,打开属于自己的房间大门,方才长长的抒了口气。
地下工事里各项设施齐全,除了戒备森严的预审处,还特意留下一半空间,专供高级军官留宿——既能平时休息,又能在战时充当避难所——他最近半个月都住在这里,方便掌握第一手的调查结果。
宋琳被重重摔到地板上,疼痛感从体内深处泛起,连带着骨头都在发颤。
除非有制胜的把握,她很少在人前下杀手,因为这样不仅会暴露实力,也会暴露自己的意图。可是刚刚那一瞬,理智和意识统统让位于嗜血的冲动,几乎让人忘记行动的目的,放弃长久以来的坚持。
哪怕戒备森严,哪怕无法逃出生天,她也愿意舍命一搏,只为了给小吉报仇。
如今,蒙在眼前的大衣松动,从缝隙中再次见到那双冰冷的灰眼睛,宋琳就像锁紧发条的机器,马上恢复状态。她一个挺身站起来,踢掉高跟鞋,摆出拳脚架势,大开大合地朝对方招呼过去。
李正皓刚刚锁上门,还没转身站稳,立刻感到一阵拳风扑面而来。若非他反应迅速,向侧偏头,很可能当场便被掀翻在地。
一招扑空,宋琳也不着急,换用手肘击向对方颈侧,再次试图拿下要害。
尽管行动不便,作为曾经的顶尖高手,李正皓依然能够预测女人的动作。他无力格挡,却还能及时做出反应,干脆就地一滚,逃离有效攻击范围。
撩起长裙,肢体如行云流水般运转,宋琳展开攻势,借助房间里的家具布局,将对方的活动范围越限越小,直到逼近墙角,再狠狠出击。
李正皓勉强应对,渐渐体力不支,整个人只能疲于抵挡,几次都险些被制住要害。
封闭的地下室,暗淡的人造光线,一男一女咬着牙、绷着劲,除了拳脚的破风声,再也没有其他动静。家具被砸成碎片散落,布匹被撕扯成零碎的丝缕,就连人的灵魂,仿佛也在这无尽的拉锯中被碾磨成碎片。
宋琳的身手很漂亮,没有花里胡哨的姿势,每一招都直冲要害,眼神里冷得能淬出寒冰。
李正皓又坚持了几分钟,明白自己如今已不是她的对手,终于还是从腰襟上拔出佩枪,厉声道:“够了!”
轻推手肘、反制关节,将枪托从指缝间套出来,只用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宋琳便将那黑洞洞的枪口调转过来,指向枪主人的眉心。
似乎有所迟疑,又似乎毫不犹豫,她抠响了扳机。
第 83 章
子弹没有上膛,扳机牵引空空的压簧,反复碰撞击针,一声声闷响在房间里回荡。
李正皓一动不动,目光笔直地看着她,灰色眼眸不知何时变得温柔如水。薄唇轻轻蠕动,似乎是在说话,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宋琳彻底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Salwā’(塞拉瓦),”男人的发音并不标准,带着几分试探和迟疑,“‘Salwā’,‘Salwā’……”
反手拭干眼角的湿意,她深吸一口气,反问道:“谁告诉你的?”
“我念对了吗?”李正皓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S’要卷舌,尾音不必念出来。”
他又试了试,与之前相比,进步很明显。
李正皓不会阿拉伯语,练习只听过一遍的名字,态度认真得近乎虔诚。他的视线始终集中在宋琳脸上,瞳眸如少年般清澈。
空气凝滞了,在这深埋地底的甬道内,与时间一起混沌成灰。呼吸交错起伏,从鼻翼唇舌渗透四肢百骸,将生命融进无尽的缠绵。
她忘了自己,忘了伤痛,忘了愤怒的原因,只想片刻沉浸在遥远而熟悉的呼唤中。
枪械被扔到一旁,玉臂环绕着男人的颈项,五指深深插&入他的发底,强压彼此靠近,红唇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血液在瞬间沸腾,拼尽全力撕扯,两具身体相互摩擦、纠缠、砥砺,如天雷地火般一触即燃。宋琳攀住男人肩头,唇舌埋入对方的颈项和耳际,近乎贪婪地大力吸允,就像一条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蛇,疯狂汲取着炙热的能量。
李正皓的脊椎窜过一阵颤栗,扶住墙壁才勉强站定。
地底潮气渗透身上的衣物,腐蚀了原本倔强的筋骨。唇齿滚烫,所过之处如星火燎原,全身血脉都躁动起来。他的眼前一片潮湿,冷静清明统统化为一汪春水,溶解了早已支离破碎的意志。
两人抵死相依,彼此间不再留有任何缝隙——他爱她,这便是世界存在唯一的意义。
李正皓收紧手臂,强压着对方俯下身去。尽管动作笨拙、四肢僵硬,他却像一个温柔的暴徒,坚持由自己主导一切。
身体覆盖着身体,正如皮肤紧贴着皮肤,男人急切地亲吻那微翘的嘴角,含允珠贝般的耳垂,模仿宋琳曾经的动作,却紧张得直打哆嗦。
由浅至深,再由深至浅,他尝试闭上眼睛,用触觉体会感官的悸动。
宋琳好像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开始,渐渐地变得隐秘而丰润。当男人的大手沿着她身体曲线缓慢下滑,两人心里仿佛都升起一种难以言状的满足。原本在幽暗中蜷曲的灵魂,相互支撑着舒展开来,填充了所有意识。
“叫我,”她轻声呢喃,“叫我的名字。”
心底某处变得柔软而细密,李正皓用起伏不定的声音重复:“‘Salwā’,‘Salwā’……”
一双长腿盘上他的腰际,宋琳脸上闪现出半是愉悦,半是痛苦的表情,无法自已地抬头索吻。情绪被放任失控,身体回忆起最初的渴望,牙齿在男人仰直的脖子上咬下四个血红的牙印。
他抖着手解开裤链,却因为过于激动而不得释放,勉强半撑住自己的身体,挫败地闷哼出声。
宋琳没再犹豫,一下子伸手握住那处炙热,全心感知对方的粗壮与勃发。
“呃!”
刺激突如其来,李正皓顿时睁大双眼,本能想要回缩身体,却发现早已无路可退。
只见那尤物仰躺在地,满面潮红地看着他,不住喘息:“……没事,让我来。”
灵巧的指尖开始翩翩起舞,毫无保留地抚触那处灼热,技巧熟练却又小心翼翼。每次揉捏都是威胁,逼迫他放弃坚持,在饱胀的欲念中彻底释放自己。
与此同时,滚烫的唇舌向下游弋,她用牙齿咬开那军装制服的衣领,仔细舔过男人胸膛上的道道伤疤,引导对方的手滑进自己的身体。
柔软、丰盈、温暖、湿润。
李正皓迷失在官能世界里,只知道再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反反复复地低头吻她,像豹子一样匍匐移动,偶尔滚落几滴热汗,迅速渗进皮肤间的缝隙,令两人贴合得更加紧密。
直到最后,他用全身重量覆熨住对方的身体,强迫那双素手牵引自己,才终于探入幽深湿热的神秘之地。
宋琳的回应是一阵呻&吟。
她将指甲深深嵌入男人的背脊,反拱腰腹主动迎合,既不掩饰极乐的欢愉,也不压抑真实的念力。
每次撞击,他们都更加亲近,从感知到意识,统统融为一体,再也没办法分离。
李正皓不知疲倦地耸动、抽离,反复占领。他试图用狂热而霸道的征服,抹尽残存的自我意识,只剩下不断沉沦的黑暗深渊,成为彼此毋庸置疑的证明。
齿痕、呻&吟、汗滴,尾椎骨的阵阵麻痹交错而起,灵魂难以承受地焦灼摩擦。刺激混杂着喜悦、恐惧、兴奋和战栗,促使意识在朦胧中不断攀升。
他在发抖,每一寸神经都饱受凌迟,身体因为快&感而战栗不已。
**始终贪得无厌,灵魂开始发生雪崩,极乐的追求不顾一切,直到最后毁天灭地。
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昏暗灯光的笼罩下,两人挣扎扭结,不知疲倦地抵死缠绵。
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崩溃如期而至,像恒星在广袤无垠的虚空中相互碰撞,燃烧、寂灭。李正皓感觉自己被吸入一片汪洋,在大海奇妙的浸礼中得到净涤,因为给予的释放而轻颤不已。
恍惚间,他听见宋琳在喊自己的名字——不是喘息,也不是呻&吟,而是真正的喊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并排躺在地板上,直挺挺地看向头顶的天花板,只剩下呼吸声此起彼伏。
受过伤的膝盖隐隐作痛,李正皓牵了几件衣物垫起来,搂着她翻身滚过去,喉咙暗哑地问:“冷不冷?”
宋琳蜷缩成团,躲进男人怀中汲取热量,脑袋像猫一样地蹭来蹭去。
那发梢制造出的瘙痒令人难耐,李正皓只好转移话题:“‘Salwā’是你的本名?”
她的脸埋进他的胸口,看不清表情,却在以细微的幅度点头:“我爸爸给我起的,据说我出生时像只鹌鹑,圆头圆脑的。但是,他死之后,就再也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李正皓心头掠过一丝怜惜,慨叹道:“听柴田高磨说的时候,我还不太敢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柴田老师也被捕了?”宋琳猛然抬头,焦虑的表情十分真实。
“张英洙弃卒保车,放弃了对日侨的庇护,抵抗组织从上到下,都已经不复存在。”
她敏锐地捕捉到某种信号,果断质疑道:“调查由二处负责,你为什么要插手?另外,为什么要带我去看那些囚犯?”
李正皓没有急于回答问题,而是扶着地板侧身坐起来,从衣服堆里摸出一包烟,低头点燃,轻轻吐出缭绕烟雾。
朦胧的光影间,宋琳只能看到那双清澈的灰眼睛,始终如星辰般闪耀。
“我对你用过刑。”
半支烟燃尽,他将烟灰点落,简单说出六个字,仅仅是在陈述事实,既没有表达观点,也没有作出解释。
从男人手里接过剩下的半截香烟,宋琳眯着眼睛吸了一口:“在船上,我记得。”
李正皓将双手摊开,空空地放在眼前,仿佛自言自语般继续道:“朝鲜民族爱憎分明,处置敌人向来很残酷,每一个情报官员都是刑讯高手。我最开始进入侦查局,就曾负责调查脱北者事件,无论男女老少,从不给他们任何同情。”
宋琳点点头,没再插嘴。
记忆里,他不止会分筋错骨,还会将痛苦拉长到最大限度,同时保证不伤人性命;准确把握用药剂量,让受试体意志涣散却意识清醒,方便回答问题——纵是她受过专门训练,也只能勉强扛住。
这些手段显然经过了丰富的实战演练,才能无比精准地把握尺度。
“我不怕死,也早已对痛苦麻木。”他回过头来,字字铿锵地说,“在美军基地被关押整整一年,即便他们用撬棍撬我的嘴,我都没说过一个字。”
宋琳明白,对方并不是打比方,而是在介绍基本事实。
“不过,我从此也明白了:刑讯只是一种单纯的残忍,为满足施虐**而存在,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灰色的眼眸中闪着光,似纠结似无奈,更多的还是悲悯:“愿意开口的人,无需逼供就会交代问题,只是时间长短有区别而已;不想开口的人,杀了他也没有任何影响,又为什么要弄脏自己的手呢?”
“这不是‘脏’,而是‘权力’。当权者的意志,通过压迫、践踏他人得到体现,很正常。”宋琳低头按灭烟蒂。
李正皓苦笑:“我爱我的祖国,也信仰主体思想,愿意维护劳动党的领导——正因如此,才不能容忍这毫无意义的暴力。”
“所以呢?”
“我愿意帮你,让这些侨民离开朝鲜。”
第 84 章
昏暗的光线中,李正皓表情严肃,显得对承诺格外慎重。
保持按灭烟蒂的动作不动,宋琳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
他叹了口气:“虽然柴田高磨没有完全招供,但其他人的证词已经足够充分——日侨正在筹划大规模、有组织地脱逃。”
宋琳还不死心,质疑道:“他们脱逃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正皓只好把话挑明:“激光器是朝鲜政府唯一可以接受的对价。”
“可激光器在林东权手里。”
他笑:“人都被你弄到平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琳彻底无言以对。
伸出手,将她牢牢揽进自己怀里,李正皓补充道:“想当年,伊朗花了80亿美金才从黑市上买到同位素离心技术。你千方百计盗取激光器,却只用来当做入境朝鲜的门票,未免太吃亏了。”
下意识地嘟起红唇,她的语气里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撒娇意味:“金圣姬对我恨之入骨,花钱买个平安,不行吗?”
男人反问:“所谓‘佣兵’拿钱卖命,会做这种赔本买卖吗?”
“革命军给的报酬很高。”
他随手扯起几件衣物,盖住那赤&裸的娇躯,手指却忍不住在其上反复流连:“高内庆子被捕,日本革命军已经宣布解散。他们的所有人员和财产都转交给了张英洙,你根本没有酬劳。”
说完,李正皓低头吻上那对红唇,惩罚性地又啃又咬,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轻轻相触,无形的电流在空气中涌动,**再次一触即发。
他压抑本能的冲动,声音暗哑道:“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句话里充满了无奈与不甘,与其说是提问,倒不如说是慨而叹之。
那双浅灰色的眸子也始终凝望着她,视线浓烈如酒。
宋琳心脏紧缩成团,呼吸声几不可闻,血液在体内渐渐凝固,伴随着唇齿间泛起苦涩的味道。
她知道,即便自己什么都不说,对方也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忙实现撤侨计划——间谍是欺骗和怀疑的代名词,除了拒绝信任,更害怕许下承诺——李正皓能够提出这样的问题,就说明他已经彻底放弃抵抗。
面对气势汹汹的敌人,或许还能在强攻或智取间进行选择;面对束手就其的战俘,却只能毫无保留地接受。
于是,她不得不再次走进回忆里:从出生地“多井之城”贝鲁特,到加沙难民营的孤儿院,以及那个理想主义的母亲;从贝都因部落的血色婚礼,到亲眼所见的父亲的死亡,童年的欢乐与哀愁积攒至今。
赤脚走过的红海沙漠和北高加索的泥泞冻土,终于成为纵横世界的起点,也延续了对战争的厌恶恐惧;童&妓、马木留克兵、坚定的自由主义,都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融进真实存在的筋肉骨血之中。
说明自己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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