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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爸爸贫穷儿[七十年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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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没错,回家!”
经过老妇人身边,他居高临下地呸了句,“狗眼看人低的,给我等着!”
在唐知综眼里,老妇人和往上骂他的柠檬精差不多,输人不输阵,即使死也不能死在这种人跟前,他抱着酒幺,腾出只手牵着权二,命令他们把腰板挺直了,绝对不能在老妇人面前丢脸。
两人听话的昂着头,眼神坚定的望着前方,“爸爸,你看我们这样成不?”
唐知综拍了拍他后背,骨瘦如柴的,他不敢太大力了,鼓励道,“没错,就这样。”
村子沿山而建,路左侧是竹林,右侧是稻田,稻田长出了枯黄的稻穗,有几只鸭子琢着稻穗的雪,给枯燥的稻田添了几分生机,他随口问钱大,“谁养的鸭子?”这么冷的天放出来,不怕冻死了?
钱大顺着他的方向望去,舒展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唐知综正纳闷时,远处传来尖锐嘹亮的喊声,“老幺哟,老幺,回来吃早饭了哦,你去哪儿了啊。”
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酒鬼的亲妈,陌生的地方,有人关心自己是件很温暖的事,唐知综掂了掂酒幺,“走吧,咱回家,你奶奶喊咱吃饭呢。”
既然决定活下来,填饱肚子是关键,别说包子,稀饭馍馍他都吃得下。走了许久的路,他有点累了,速度慢了很多,穿过片竹林再走会就是他家,老人杵着拐杖站在院坝外,苍老的脸上尽是担忧,看到他脸上的担忧才散了,“还以为你去哪儿了,快回来吃饭,妈给你做了爱吃的包子。”
毕竟不是亲生的,唐知综有点不好意思,放下酒幺,过去搀扶她,年轻人搀扶老人过马路是很正常的行为,虽然他骨子里不是个尊老爱幼的善良人,但她对自己还算不错,况且她身上好像有伤,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便自然而然的伸手扶住了她。
却不想她反应大得很,先是定定望着自己看,随即低头抹眼泪,抹了眼泪后手伸进衣兜掏了个绣花的布塞到他手里,唐知综下意识的捏了捏,熟悉的触感告诉他,布裹着的是钱。
“钱你记得藏好,别说是我给的,要不然你大哥大嫂又有闲话说了,是妈没本事,不该要你去掏水沟的。。。。。。”说着,高翠华泪流不止,泣不成声。
唐知综哪儿能要老人的钱,把钱装进她衣兜,“你拿着吧,我要钱的话自己会挣。”
老人不停地抹眼泪,唐知综不知怎么安慰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对父母而言是最残忍的事,他没法亲口告诉她这个事实,见她欲再次掏钱,唐知综按住她的手,“包子什么馅儿的,不赶紧吃就冷了。”
“白菜猪肉馅儿的,你快去尝尝好不好吃,我喊你大嫂做的,拿了4个过来,你喜欢的话我再去拿。”高翠华显得很高兴,喋喋不休说着,“你不是说肉炒出油混着白菜做馅儿才香吗,我特意喊你大嫂过油锅炒过的,闻着不比公社卖的包子味道差,你快尝尝。”
包子有碗口大,用筲箕装着带过来的,老人站在门口,示意他们趁热吃,冷了吃就不香了。
3个孩子围在筲箕边,馋得口水快都流出来了,唐知综先给他们每人分了个,抓起最后个塞进嘴咬了口,转身就看老人满怀关切目光炙热的望着自己,“好不好吃?”
唐知综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差点在喉咙哽住,脸憋得通红,咽下肚才回答说,“好吃。”
大口下去馅儿都没咬到还得昧着良心说好吃是什么感觉?
憋死了。
怎么办,帮办法挣钱,有了钱想吃啥没有啊!
第4章 行骗打算
有了经验,再咬包子时,唐知综小心翼翼得多,包子皮厚而死板,稍不留神就会噎喉咙难受,他慢吞吞的咬了好几口舌尖才舔到了白菜,至于所谓的猪肉,他连油腥子都没闻到,低头去看钱大他们,三人双手捧着包子,像捧着件珍贵的宝物,庄严而神圣。
“吃啊。”唐知综莫名,包子已经有点冷了,再不吃会变硬的。
酒幺斜眼去看钱大,小小的手很认真捧着包子,暖暖的触感让他不停地咽口水,饶是这样,他依然没张嘴咬,而是朝唐知综摇头,声音软糯糯的,“我不饿,留着等饿了吃。”说话间,把手里的包子递给了钱大,“大哥帮我装起来。”
“包子热和,暖暖你的手,凉了大哥给你兜着。”
酒幺乖巧地点头,继续稳稳的捧着,不忘和钱大交流,“大哥,真的很暖和。”
唐知综:“。。。。。。”
不就吃个包子,有必要搞得这么严肃不,他说,“热和的不吃,冷的吃了容易生病,赶紧吃。”
酒幺看看他,又看看钱大,低头不说话了。
见状,门口的高翠华再次红了眼眶,钱大他们懂事,哪儿是不饿,分明是要把包子留给老幺吃,她喉咙酸涩难忍,“钱大,你们吃吧,吃完了大伯家还有。”面粉和肉是她花钱买的,老幺每天躺在床上不起,就靠小半碗酒撑着哪儿得了,她这个月在老大锅里,两口子都不是良善之人,哪儿会记得有个弟弟饿得快死了,她主动问了句,两口子立即炸了毛,说她偏心,偷偷给老幺钱,不管他们大房的死活。
她没法子,不得不拿钱出来打牙祭,肉和包子是她要求给老幺留的,不放心老大媳妇的为人,她自己拿了过来。
见老幺突然不吃了,她眉头拢了起来,“咋了,是不是馅儿太少了?”
唐知综有点食不下咽,他不是傻子,稍微动动脑子就明白钱大他们不肯吃的原因,跟着个酒鬼爸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自己不算计着吃的话,很容易饿肚子,天寒地冻的,弄吃的可不容易,他把包子放进喝酒用的碗里,说道,“我不太饿,待会再吃,有点困,我回房间睡会。”说着,他转身问钱大他们要不要继续睡。
睡好了才有精神挣钱,他想过了,要想过上大鱼大肉的生活,钱至关重要,在乡下想要挣钱是没啥机会的,得去城里,城里有钱人多,挣钱的机会也多。
打定主意他就回房间睡了,钱大看了眼灶台的碗,把自己的包子叠上去,端着进了屋,轻轻打开柜子,把碗放了进去,顺便连另外两个包子也搁到柜子里。
唐知综看得心酸,4个包子就让钱大紧张成这样,换成钱得激动成啥样子。
别怕,很快就有了。
这时,脑子里闪过阵电流,浑身麻麻地,像被人抱住了似的动弹不得,眨眼的功夫他脑海就灌入了和原主有关的人和事,以及张英俊秀美的脸,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听到钱大喊他,“爸爸,我们睡吧。”
他即刻恢复了清醒,抬手扒拉了两下头发,脊背冒出身冷汗,酒鬼好像没死,刚刚抱自己的就是他,在这具身体里,他拥抱了自己,唐知综打了个哆嗦,没心思补觉了,冲出屋外,喊走到院坝里的高翠华,“大哥家有镜子,我能借他的镜子用用不。”他得看看酒鬼这张脸长什么样子,拥抱自己的是酒鬼的话,他真的得去死了把身体还给人家。
唐知国住的是老房子,房间多,院坝宽敞,他到的时候,他们全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砸吧砸吧的声音都传到他耳朵里了,风卷残云的速度,堆得高高的包子顷刻间就剩下两个了,见到他,上首坐着的唐知国顿时拉下脸来,唐知综不是酒鬼,不怕他摆脸色,开门见山的说,“大哥,把镜子借我用用呗。”
是不是酒鬼,照镜子就知道了。
唐知国板着脸,凶巴巴的样子,他媳妇余秀菊则不动声色把装包子的筲箕收了起来,也就剩下两个包子了,唐知综大咧咧过去抓了个在手里,先发制人地说道,“妈还没吃呢,给妈留的不?”
占了酒鬼的身体,多多少少要对他亲妈负责,他把包子给高翠华,余光瞥到有双手朝筲箕伸去,眼疾手快先把包子抢了过来,全给高翠华,“妈,吃吧。”
叫声妈又不会死人,酒鬼听了该会欣慰感激自己,交个朋友总比做敌人强。
高翠华想说自己不饿,唐知综看出她的想法,笑眯眯说道,“妈,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有包子就吃呗,不够的话喊大嫂多煮点中午饭,你还没享过福呢,把身体养好了,等我将来发达了接你过好日子。”
余秀菊掀了掀眼皮,没有说话,高翠华听得满心欢喜,连声说好,接过包子,让唐知综把剩下的包子踹回家自己吃。
“这个你兜着,饿的时候吃。”唐知综塞进她衣兜,再次问唐知国借镜子,唐知国脸色极为难看,视线落到高翠华手里冒烟的包子,眼神闪烁了下,到底没说什么,喊唐知综自己进屋里照,条件不好,谁家舍得花钱买镜子,多是打衣柜时在衣柜门镶嵌了面镜子,就这样的衣柜队上都没多少人家有,他家的这个衣柜还是秋天才打的新的,准备给老大结婚用的。
唐知综熟门熟路进了屋,这间屋是以前酒鬼住的,衣柜搁在小窗户旁边,光线不太明亮,他前脚进屋,余秀菊后脚就在门口立着了,嘴里嘟囔着什么,看他的眼神透着戒备和不屑,唐知综不予理会,站在镜子前,他扒开脸颊两侧的头发,露出整张脸。。。。。。
皮肤白,眼袋黑,一副醉醺醺的猥琐样,胜在眼睛长得好看,给脸加分不少,好吧,他承认,酒鬼若把头发剪了,胡子刮干净的话,挺好看的。
而他却高兴不起来,思维短路时,确实是酒鬼拥抱的自己,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他不清楚,反正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头重脚轻的回到酒鬼家,打发3个孩子去床上睡觉,他躲进了茅厕,边敲打自己的头,脸,脖子,肩膀,胸,边小声喊酒鬼,周围静悄悄的,除了漏过墙的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刚才短暂的交流不过是他的错觉。
他疑神疑鬼的喊了好多遍,抑扬顿挫的快喊出感情来了,不经意的抬头,就看钱大站在檐廊上,像看傻子似的望着自己,眼里有呆愣,有担忧,唐知综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酒鬼这两个字听着挺别扭的哦。”
“爸爸不是酒鬼。”钱大闷闷地说了句,转身走了。
唐知综撇嘴,心想不是酒鬼是什么,难不成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
不管怎样,要确认身体没有附着酒鬼的灵魂他才敢大胆使用这具身体,饶是这样,他对钱大他们和颜悦色了很多,没摸清酒鬼的魂儿去哪儿了就不能凶他们,黑化的灵魂是恶魔,他惹不起。
就这样过了两天,他决定带着钱大他们出门,生产队风言风语说,说酒鬼被雪埋了是活该,偷老娘的钱买酒喝就该是那个下场,其实并不是,酒鬼确确实实拿了钱去买药的,雪塌下来,他手里的药摔出去了。
喊酒鬼不答应,只有试试其他办法。
天空飘着小雪,唐知综照样抱着酒幺,钱大他们牵着自己衣服,经过保管室,好多聊天的妇女同志盯着他看,在井边为他跳井而暗自兴奋的老妇人也在,唐知综知道她是谁了,叶英,村里有名的泼妇,她儿子拐跑了酒鬼媳妇,以致于酒鬼萎靡不振沉迷酗酒的,她巴不得酒鬼死,酒鬼和媳妇没离婚,他死了,叶英儿子就能光明正大带着人回来结婚了。
难怪他看她不顺眼,相由心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叶英说话阴阳怪气的,其他几个人跟着对唐知综指指点点,唐知综生平最讨厌碎嘴的,火气蹭蹭蹭就来了,“正事不做,天天唧唧歪歪凑堆闲聊,谁不知你们聊儿媳妇的坏话呢,像叶英这样的人你们也敢和她打交道,不怕她儿子拐跑你儿媳妇嗦,蠢不拉叽的!”
注意到几人皆变了脸色,唐知综哼哼地走了。
气死人不偿命,气死一个是一个。
自从酒鬼被埋了后,好多人不敢走这条路,宁肯绕田埂走远点也不敢冒着被埋的危险,唐知综问钱大他那日晕倒在哪儿的后就刨了起来,双手探进雪地,冻得没了知觉,他嘴里喃喃自语道,“酒鬼,快出来和我聊聊吧。”不出来的话他就随心所欲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刨了大半个小时也没刨到药,双手冻得通红,唐知综坚持不住了,只得放弃。
随后去了理发匠的家,队上的理发匠手艺好,周围几个生产队的人都找他理发,唐知综出了名的穷光蛋,自没钱给他,死皮赖脸缠着剪了头发,顺便把钱大他们的长头发也踢了,全家非主流的造型他真的接受不了。
别说,剪了头发踢了胡子像换了个人似的,五官柔和,有种颓废忧郁的气质,难怪村花肯嫁给他做媳妇,除了给的聘礼多,更多的是喜欢他长相,酒鬼腿没事时,队上好多姑娘喜欢他,知青房的知青都想和他好。
无论在哪儿,人长得好看就是最大的本钱。
他对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长相还挺满意的,有了这副尊容,他要办的事就更容易了。
这两天他反复想过了,挣钱最快最无后顾之忧的办法莫过于别人心甘情愿的给,给了不要求还的那种。
直白点就是骗。
没错,他决定找个富婆,骗光她的钱!
第5章 骗子觉悟
想到了发财的办法,接下来就是做功课时间了。
作为名靠脸吃饭的骗子,仪容仪表非常重要,世上没有哪个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骗子能从有钱人手里骗到钱,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打扮自己。
理发仅仅是开始,接下来他又去了趟老房子,问唐知国借套像样的衣服和鞋子,前两天进屋照镜子时,衣柜没关严实,隐约看到里边有件灰蓝色的衣服,料子还是新的,多半是唐知国为了给石磊找个条件好点的对象专门买布做的。
这年头找对象不容易,好多家庭在给男孩相亲前会好好置办点家具充当场面,给女方一种“我家条件很好”的错觉,石磊18岁了,模样周正,余秀菊为了找个家境优渥的儿媳妇,没少干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
就他所知,好几个姑娘看上石磊了,偏偏余秀菊想找个更好的才不着急定下来,他到大房的时候,正遇着媒婆和余秀菊站在院坝外说话。
“石磊身量高,模样好,干活又踏实,好几个知青问我打听他的事儿,听那语气是看上你家石磊了,最近天天有人石磊介绍对象,我也不清楚你家的情况,所以专门来问问,秀菊啊,不是我乱说,这次给石磊介绍的女知青跟你也熟,上次大壮带人去公社交公粮,她和你一块走来着,你还有印象不?”
媒婆的眼角有颗痣,说话眼角突突跳着,密密麻麻的皱纹衬得双眸精明狡猾,看着就不像好人,唐知综走过去,“大嫂,大哥在家不?”
余秀菊正在回忆媒婆话里的女知青,猛地听人喊她,吓得浑身颤了下,抬头望着面前陡然放大的脸,许久都没认出唐知综来,她面前的媒婆也没认出唐知综,看唐知综兀自进了院坝,她还愣愣的问了余秀菊句“你们家的亲戚?”
自结婚后唐知综就不爱修边幅,嫌理□□费钱,从来是由着头发长,长得差不多了自己在家用剪刀剪掉,杜花儿没少骂他,唐知综仍然我行我素,他观点极为明确:婚前理发是为了能找个媳妇,媳妇都有了就没必要注重些有的没的。
酒大都几岁了,队上的人恐怕都忘记酒鬼长什么样子了。
而唐知国不至于连自己亲弟都认不出来,他惊讶瞬,板着脸问唐知综有什么事。
唐知综径直往石磊屋走,“我看见石磊有身新衣服,借给我穿几天。”
同为兄弟,他知道唐知国肯定会借的,不成想余秀菊反应大得很,咚咚咚跑过来挡住了他,眉头紧锁地说,“明天要走亲戚,石磊要穿。”
唐知综顿了顿,笑着说,“我后天穿,那我明天来借?”明天在家烧水洗个澡,顺便打听打听谁有城里认识的人,后天出门刚刚好。
余秀菊嘴角抽搐了两下,没吭声,在她的沉默中,唐知综继续说,“我看见床底有双新鞋子,顺便也借给我穿几天。”
唐知综脸皮厚是出了名的,分家没多久到处赊账买酒报几个兄弟的名字,碍于脸面,余秀菊给他还了两次账,没少在唐知国跟前抱怨。
唐家兄弟姐妹里恐怕就没不讨厌他的。
此刻听他说借衣服鞋子,余秀菊脸慢慢僵了下来,顾不得想女知青的事儿了,只想怎么把这件事敷衍过去,“老幺……”
唐知综扬手打断她,“大嫂,你放心,衣服鞋子如果弄坏了我赔。”有了钱,没什么赔不起的,想想他在现代过的随手赠人一辆豪车的生活,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他不介意自己发达后帮衬几个人,何况是酒鬼兄弟。
余秀菊暗暗撇嘴,眼里透着怀疑,唐知综不好和她多解释,转身喊高翠华,“妈,妈……”本来想说让她等着过好日子,谁知没说出口呢,余秀菊就焦急地应下,“你要穿就给你穿几天,你是石磊亲叔,说啥赔不赔的,明天傍晚你来拿吧。”
余秀菊脸上挂着笑,只是笑容太过勉强了,唐知综素来不爱揣测人心思,得了应承,他高兴得咧开了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行,傍晚让石磊给我送过来,对了,我再借镜子用用……”
既然要准备,细枝末节都要做到完美,酒鬼牙齿好看是好看,可不爱刷牙,黄得很,张嘴说话是很丢分的事儿。
他缩手拿袖子蘸了水,问余秀菊要肥皂搓了几下后伸进嘴里,挨个牙齿挨个牙齿开始洗,肥皂啥味道他不想描述,他告诉自己,为了尽快过上富裕的生活,这点牺牲是必要的。
他坐在镜子前,下巴贴着镜子,大张着嘴,面前搁了个盆,盆里有肥皂,他搓完一颗牙齿就洗洗袖子,随即抹了肥皂擦牙齿,里里外外擦得仔仔细细,牙齿缝流血他也不在乎,眼神亮晶晶的,活像被鬼上了身。
害怕他偷东西而在门口监视的余秀菊惊愕得眼睛瞪圆了,费解地问他,“老幺,你在洗牙齿吗?”要不然,她实在猜不到唐知综在干啥,然而即使是洗牙,她仍不明白唐知综咋了。
“对啊。”唐知综含糊不清回了两个字,目不斜视,继续专心地擦牙,要不是穷得连牙刷都买不起,他才不会做这么掉档次的事,想到这么丢脸寒碜的事儿被人看了去,他朝余秀菊甩手,“挡着光了,大嫂你走开点啊。”
这种事,无论啥时候说起都是他的黑历史啊,唐知综后悔自己没把门关上,关上就没人看得见了。
满嘴牙齿,他反复清洗了很多遍,换了两盆水,唐知国坐堂屋编箩筐,寒冬没啥活计,编箩筐背篓啥的送到保管室算工分,每年没事做的时候他就编箩筐打发时间,注意到唐知综进屋很长时间,他起身站了起来,逢余秀菊愁眉不展的进屋,他朝外看了看,“老幺走了?”
“走啥走,在石磊屋洗牙齿呢,知国,你要不要去看看,老幺神经兮兮的,反常得很。”她说话声音很小,怕惊动房间里躺着养病的高翠华,要知道,老幺就是她的心头肉,被她听见了还了得,恐怕不吃不喝也要省下来送老幺去卫生所看病。
刚刚她打断老幺喊高翠华也是这个意思,高翠华手里有钱,如果知道自己不肯借衣服给老幺,以高翠华对老幺的疼爱,多贵的衣服鞋子都会给他买。
与其让老幺平白无故多身衣服,不如卖老幺个人情,看她慷慨大方的份上,高翠华会考虑把钱借给石磊结婚用。
唐知综来来回回把牙齿擦洗了很多遍,牙龈血流得快如水流似的哗哗流进喉咙了才停下,牙齿白是靠刷出来的,像他这样顶多擦掉牙齿表面多的附着物,更深层次的清洁还得靠牙刷牙膏。
吐出几口鲜血,无意间发现窗户边有双黑溜溜的眼珠望着自己,吓得他胸口噔了下,以为大白天看见鬼了,定睛一瞧,认出是唐知国,忍不住抱怨,“大哥,你要吓死我啊,看啥呢……”偷偷摸摸的,跟做鬼似的,唐家有个酒鬼已经吓得他睡不好觉了,再来个的话,他也不用自杀了,直接就能被他们兄弟两吓死。
唐知国才想问他在干啥呢,青天白日的关起门照镜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他想问问唐知综的时候,唐知综已经端着盆拉开了门,倒掉盆里的水后抬脚往外边走,“大哥,明天你们不会都走亲戚吧,我还得过来用用镜子。”说完,他就朝高翠华住的屋喊,“妈,我先回去了啊,你好好养你的腰,我有了钱就给你买药哦。”
在没有证实酒鬼的灵魂是不是在这具身体了,他会好好孝顺高翠华的,有肉一块吃,有钱一块花,互惠互利多好?
屋里传开高翠华喜悦关怀的声音,“好,你走路慢点啊,小心别像我那样摔了。”
“好。”
唐知综意气风发回了酒鬼的家,酒大正抱着几根湿哒哒的柴火从屋侧后山回来,唐知综站在屋檐下,继续抚摸自己的身体,从额头,脸颊,下巴,到胸口,大腿小腿,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他喊酒大,“柴是湿的,烧不燃啊,即使是干的,咱也没火柴啊。”家里能换酒的都让酒鬼换了酒,仅剩的碗都是拿来装酒喝的,像柴火这些,压根用不着。
说着,他想起自己洗头洗澡的事,家里没锅没柴没火,大冷天的总不能要他洗冷水澡吧,看来明天得去唐知国家洗澡。
那是明天的事儿,眼下不着急,他朝酒大他们招手,“来来来,你们过来帮我看看我的牙齿是不是比上午白了些。”。嘴里的肥皂味混着血腥味,难受得他想吐,现在是硬生生憋着的。
说话冷风灌入,口齿间的肥皂味更重了,重得他脸都烂了,酒大搁下柴火,小步走了过来,唐知综张开嘴,酒大左右瞅了瞅,不太确定,没有打击唐知综,“好像是白了点。”
唐知综咧嘴,心下总算有了少许安慰。
翌日,他担心唐知国全家走亲戚回来地晚,早早就去他家照镜子,石磊在床上睡觉呢,被他咯吱咯吱擦牙的声音吓得立即坐起身,有点起床气的他烦躁地喊,“幺叔,干啥呢。”
“看不见嗦,擦洗我的牙齿呢。”唐知综回答得理直气壮,擦洗完牙齿,就借唐知国家的灶房烧水,准备彻彻底底的洗头,洗澡。
他爱干净的心令唐知国都感到害怕了,原因无他,刚挑水灌满的水缸,因着唐知综洗头洗澡就用得差不多了,他洗完澡不穿衣服就跳石磊床上盖着被子,洗澡水都是唐知国给他倒的,满水缸的水,被他弄得浑浊不堪,他都不好问唐知综多久没洗澡了,只盼去相亲的石磊赶紧回家把衣服鞋子脱给唐知综,趁早把人打发了。
要知道,唐知综不仅用了他整缸水,还用了坨肥皂,啧啧啧……唐知国想着就起鸡皮疙瘩,邋遢,太邋遢了。
余秀菊和媒人约的时间是几天后,然而走亲戚的话丢出去了,唐知综又早早来家里守着,她逼不得已只得改了相亲时间。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没踏进院门就听唐知国喊石磊,“石磊,快把你衣服脱给你幺叔穿几天,他在你屋等着呢。”
唐知综就是个地主命,洗了澡使唤自己倒洗澡水不说,还使唤自己给他搓衣服,肥皂都没了,他怎么搓,用棒槌随便捶捶就晾衣竿了,他都不好告诉唐知综洗衣服的水直接黑了……
床上的唐知综正做着美梦呢,脸上陡然落下个暖和的布料,他瞬间惊醒了,拿开看是新衣服,立即眉开眼笑的换上,别说,衣服穿在他身上刚刚好,就鞋子有点短了,没关系,能走路就行。
站在镜子前,他吐口水顺了顺自己不短不长的头发,连续做了几个模特拍照的表情,真的是越看越精神,越看越帅气。
离开唐知国家,他整个人仿佛度了层金光,闪闪发亮。
骗子的行头他已经有了,明天直接进城找饭票去。
他仿佛已经看到厚厚的钱在向他招手了,他摊开手吐了口水,慢慢的,慢慢的顺了顺自己乌黑的头发!
第6章 行骗失败
有自信的男人越看越有味道,昂首挺胸的姿态竟不显跛脚了,出门前他特意蹲身和酒大对视了很久,确认酒大瞳孔里的人脸帅气得一塌糊涂后他才沾沾自喜走出了院坝。
上帝为你关上了门必然会为你开扇窗,幸亏在这犄角旮旯的村庄他有张丰神俊逸的脸,还能找到挣钱的途径,否则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了。
院坝外有颗柚子树,树上光秃秃的,担心树枝上的雪坠落乱了他的仪容,他尽量沿着边走,岂料迎面刮来阵风,他眼疾手快的护住额头转身避开,头可断发型不能乱,天知道口水顺头发的次数对了头发会不会有股口水味儿?
等这阵风过了他才站直身体,见酒大他们把屋里的柴火往外抱,好像有点吃力,他扯开嗓门喊,“没出太阳,你抱出来晒没用啊。”院坝覆盖了雪,再火辣辣的阳光顶多将雪融化了,晒柴是没可能的。
孩子年纪小,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唐知综又说,“你们回屋睡觉,爸爸回来给你们买吃的。”
兄弟三人像没听到似的,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唐知综没时间和他们墨迹,小心翼翼护着自己光滑亮丽的头发,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地走了。
地方越大,有钱人越多,秉着人多方便他寻找目标的原则,他直接去了金鸣县城,凹凸不平的街道,两侧是低矮建筑,墙上刷着白色的标语,覆盖了旧颜色“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建国”的字样。
昏暗的天,三三两两的人埋头经过,穿着厚实,双手拢在袖中,神色急切而冷漠,唐知综甩了甩衣服的雪,哈口气,再次顺了下头发,脚步从容而稳重地加入了他们。
再过半月就过年了,人口多的家庭正想方设法想去黑市攒些粮食,逛黑市的城里人都有钱,照理说他们就是自己的目标,偏偏,唐知综有着比寻常骗子更高的骗子素养,就是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尽量减少对方的损失,真要有损失的话,他希望是精神损失而非物质损失。
所以男人不是他的目标,想找个好看的男朋友的女人才是他的对象。
他左顾右盼的走着,突然听到个40多岁的男人问旁边略有秃顶的男人,“你媳妇不是和魏彩凤通知熟吗,她吐点出来就够你们家全家老小生活大半个月,你咋跑这边来了?”
中间那句话明显挑动了唐知综神经,他耳朵动了动,不动声色走近了些。
“哎,别说了,我媳妇想把娘家堂兄弟介绍给她,双方约好了见面日子,哪晓得男的得知是魏彩凤同志反悔了,死活不肯,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不知怎么传到魏彩凤同志耳朵里去了,怪我媳妇乱给她介绍对象呢。”
唐知综不敢相信自己进城就遇到这么好的事儿,不用费心打听,目标自己送上门来,他凑得更近了点,但听男人继续说,“关系闹成这样以后没法打交道了,也就这样吧,咱凭自己双手吃饭,不靠任何人。”
唐知综想了解更多信息,谁知他们话题绕到吃饭就转不过弯来了,随后聊起黑市米面的价格,几人声音低沉激动,怕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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