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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_小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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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菡抬起头来,黑黝黝的双眼中,茫然和脆弱终于一扫而空,她的声音轻却带着一股子执拗:“于老师你说的对,我明白了,让我再跳一遍吧,我一定全心投入。”
民族舞的考试包括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规定舞蹈,言菡选择的是孔雀舞。
音乐再次响起,言菡站在舞池中央,深吸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她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把自己幻化成了一只空灵矜傲的鸟中公主。她的舞姿轻盈,修长的指尖、优美的脖颈、婀娜的身段将孔雀在湖边山林嬉戏的场景刻画得惟妙惟肖,看得于老师频频点头。
第二部分是自编舞蹈,言菡选择了汉族的扇子舞,却没有选用常见的丝绸扇,而是用了并不容易掌控的团扇,诠释了一个活泼伶俐、俏皮可爱的小妞形象,用扭腰、拧肩等夸张而有趣的动作将一个深受宠爱的女孩那种娇羞喜乐的神态表演得非常到位,配以藏扇、抛扇、接扇的技巧,用高难度的舞蹈语言出色地完成了舞蹈。
两个舞蹈风格迥异,却都完成得很好,尤其是后一个,编舞和动作独辟蹊径,很有灵性,令于老师大加赞赏。
倒是余欢,一直替言菡捏了一把冷汗,等她下来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小声问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
言菡并不希望好友担心,只说刚才自己忽然有点不舒服。
“你呀,不舒服就提早请个假,刚才可吓死我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余欢抱怨着,一路把她拉到了寝室里,逼着她躺在床上。
这样也好,可以不用面对好友关切询问的眼神。
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几个小时,连晚饭也是余欢她们从食堂带过来的。
七八点钟的时候,宁则然发了微信问她怎么没有回安苑里,她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眼睛发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页面上写写改改,最终回了一条信息:我今天想住在寝室。
宁则然没有回复,过了片刻,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宁则然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了?”
“没什么,”她轻声说,“这两天专业课期末考试,要练习,这里方便点。”
宁则然沉默了片刻问:“那什么时候考完?”
“六月十五。”言菡低低地吐出了这个一直牢刻在心的日子。
“后天?到时候我来接你。”宁则然道。
言菡轻嗯了一声,听着宁则然挂断了电话。
一连两天,言菡都在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衣食无忧的生活?是万人簇拥的光鲜?
不,都不是。
她只是想拥有一个普通的幸福家庭,上有温暖慈爱的双亲,下有娇憨可爱的子女,有爱她疼她的丈夫,没有任何冷嘲和热讽,可以携手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
如果只是宁则然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她会像不见光的虎尾兰,在阴暗潮湿的浇灌中日益枯萎凋谢。
第53章 洋槐花(四)
宁则然今天的心情不错。
集团开展的几个新项目运行得都不错; 尤其是和华家在N国的矿业合作已经有大半年了; 目前看来前景可观; 可以成为公司新晋的利润增长之王。
华梓易此人性格乖戾,下手既狠且准,比起他来也不遑多让; 这场让大家都事半功倍。
这也让他有了几分警醒,不过,华梓易来自异国,听说身体也不是太好,在北都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言菡乖巧听话; 即没有和曹一杉重燃旧情的心思; 也已经答应继续留在他身边。
至于言菡对他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不用管什么单眼皮双眼皮,也不用管那些不着边际的虎尾兰的约定,只要假以时日; 像他这样生活在金字塔尖的优秀男士; 让言菡爱上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暑假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两个人朝夕相处; 怎么也能擦出点火花来; 而且八月份他可能会空下来一阵; 到时候带言菡去N国度个假,蓝天白云下,开着游艇在碧海中驰骋,那种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感觉; 他不相信言菡会不怦然心动。
当然,要是能帮言菡找到她的父亲,小情人一定会更对他感激涕零,再也不可能离开他了。
想到这里他按下了内线电话,问了问在N国找人的进度。
田皓宇急匆匆地过来了:“宁总,我正想来和你汇报呢,我看这件事情一直没什么进展,想想华家在N国的势力,便也和华先生提了一句,过了一两个月,华先生那边就给我回复了,说他们都一一排查了,当时因为偷渡船出事被渔民救起的人都不是言冠文。”
宁则然有些失望:“那看来生还的可能为零了?”
田皓宇摇了摇头:“我原来也这样以为,可没过两天,我委托的那家私家侦探社和我说,他们发现有人暗中把言冠文的资料抹掉了,他们的追查也受到了一定的干扰,所以得到了失误的信息。”
宁则然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这里面好像有玄机啊!
“还要继续查下去吗?”田皓宇小心翼翼地问,“我感觉再查下去,可能会有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
“查。”宁则然干脆利落地下达了指令,“我要最后的结果。”
“好。”田皓宇有了点底气,“那我就吩咐下去了。”
他刚要走,又被叫住了,宁则然沉思了片刻道:“我觉得华家有问题,你让侦探社的人暗中留心华家,表面上放弃追查,放点长线迷惑一下。那个侦探社可靠吗?如果不行,换人查,找个背景硬点的。”
“我明白了。”田皓宇心领神会。
又处理了一会儿公务,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宁则然提早出了公司。
今天他没让司机跟着,自己开了车。
有司机在,他的小情人都有点放不开,索性就来个纯粹的二人世界吧。
这两天他明里暗里请教了一下安娜,女孩子喜欢怎么样的约会,安娜教了他几招。他写在纸上认真总结归纳一下,就是两个字“浪漫”。
仔细想想也对,那个曹一杉说的那些酸溜溜的往事,每一件都听上去傻呵呵呵的,但不得不承认都挺浪漫的,小白脸就是会折腾这种花里胡哨的手段,也就是言菡这样单纯的小姑娘会上当受骗。
这种事情又不需要智商,他要是想玩,难道不是顺手拈来吗?
今天就是个好机会,言菡刚好考完试,彻底放松一下,晚上要么先来顿烛光晚餐预热,然后去亭海坐个小船吹吹小风,要是有星星,就爬一下旁边的亭山,到山顶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到时候拔几根杂草编个花环、戒环的,让言菡在星空下许个愿,不也浪漫的很?
到了校门口,言菡还没出来,宁则然索性下了车,慢悠悠地往学校里走去。
自从去年解决了那场风波后,这是宁则然第一次走进舞院的大门,和路上很多浑身上下充斥着青涩、懒散的男生相比,他的气势卓然、步履从容,硬生生将校园的林荫小道走出了一种风云际会的国际商宴的架势,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回顾。
也有经历过那场风波的女生还记得他,和身旁的同伴嘀嘀咕咕几句,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了然和倾慕。
宁则然视而不见,一路到了言菡所在的那栋教学楼前。
舞院的绿化很不错,楼前是一个大大的花坛,此时郁郁葱葱的绿色中,开着一簇簇的醡浆草和蝴蝶兰;花坛旁是一株很大的洋槐树,此时正是洋槐花开的季节,穗状的白色花序掩映在一片绿叶中,煞是好看。
宁则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仿佛看见言菡一身白裙,亭亭玉立地站在这洋槐花下。
有同学三三两两地下楼梯了,许是考完专业课的缘故,大家都一路说说笑笑的,一脸轻松。宁则然朝着楼上看去,没一会儿,言菡就背着单肩舞蹈包和那个经常和她在一起的余欢一起从练功房里走了出来。
余欢显然是个活泼外向的女孩,一路倒走着,时不时地把舞蹈包朝上抛去,口中不知道说着什么笑话,言菡被她逗乐了,抿着唇,嘴角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宁则然站在洋槐树下静静地等着,看着言菡慢慢走近。
那双眸低垂,那轻言浅笑,都好像有一种别样的韵味,让他怎么都看不够。
这样很不对。
如此沉迷于一个女人,实在太不像他宁则然的作风了。
可是,他居然没有想要清醒过来的念头。
言菡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看着就要从花坛的另一面走过去了,他轻咳了一声,余欢眼尖,连忙戳了一下言菡。
侧过脸来,言菡看到了宁则然,脸上的笑意倏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愕。
宁则然有些不悦,难道不应该是一脸惊喜吗?
言菡和余欢挥手道别,几步就到了宁则然跟前:“你怎么进来了?”
“看错时间来早了,”宁则然面不改色地撒了个小谎,自然而然地替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鬓发,“累吗?”
言菡摇了摇头。
“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庆祝一下。”
“随便吃点就好了,吃完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那我们去亭海边的湖心亭。”
“湖心亭……有吃的?”言菡略有些吃惊,那里是北都市区的旅游景点,以前她和同学去过一回,没见过有什么符合宁则然这种身份的高档餐厅。
宁则然略带矜傲地笑了笑:“那里很美,一定会让你流连忘返。”
亭海是北都历朝皇家离宫的中心,和亭山、亭海公园一起成为了北都市皇家园林景观的翘楚。
言菡她们去的一般都从亭海公园的南门进,而宁则然则驱车去了亭海的北边,在一片苍翠林木的掩映下,隐隐可见飞檐翘角。
开得近了,那飞檐翘角渐渐露出了端倪,居然是两栋古典的小楼伫立在离岸边二三十米的地方。
正值初夏,夕阳最后的余晖将这古典小楼染上了一层浅金,小楼四周水光潋滟,倒影雅致,一座原木搭建的露台从水面延伸出去,让人恍然间便有了一种时光穿梭的感觉。
餐厅经营的是粤菜,讲究的是尊崇和美味,海鲜都是从世界空运过来的,养在鱼缸里的濑尿虾足足有普通的皮皮虾两三个加在一起那么大,还有一种名叫帝王蟹的螃蟹,蟹身抓起来都能比得上言菡的脸了。
暮色渐起,湖边的微风吹过,暑气一扫而空。
宁则然要了一个三楼室外露台的位置,湖光山色一览无遗,远处波光粼粼,近处烛火轻曳,夜空中圆月倒悬,景色旖旎得仿佛幻境一般。
原本宁则然还想喝点酒助兴,可言菡却说什么也不肯。
海鲜新鲜肥嫩,菜品精致美味,尤其是帝王蟹,主厨分别安排了五种不同的吃法,蟹脚有刺身和芝士,蟹身有葱油乌冬,最后还做了蟹盖蒸蛋和蟹锅,那鲜美的蟹肉被服务生用工具都挑了出来,丝丝缕缕,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饶是言菡心事重重,也被这美景和美食打动了,不知不觉间就和宁则然两人吃掉了一大只帝王蟹。
最后,服务生撤了菜品,上了茶水和甜点,两人面对湖水而坐,空气中有片刻的静谧,湖水中偶尔有“扑扑”的声音传来,细看,是鱼儿窜出水面在嬉戏。
“喜欢这里吗?”宁则然侧过脸来,声音不由自主地便放柔了。
言菡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吞进了嘴里。
此情此景,那些话太煞风景。
她柔顺地点了点头。
“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再来。”
“回去了吗?”言菡委婉地问。
“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宁则然还没尽兴,兴致勃勃地指了指远处点点星光下黑黝黝的亭山,“你想爬山还是游湖?”
“我……今天有点累了,可以不去吗?”言菡略带恳求地看着他。
这和宁则然想的剧本有些不一样,不过他转念一想,今天言菡刚考完专业课,的确有些累,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回到安苑里才不到九点,言菡替宁则然备好了洗澡水和洗浴用品,宁则然在浴缸里泡了个澡。
甘菊精油散发着浅浅的香味,让人精神放松,宁则然舒适地闭上了眼睛。
“吱呀”一声轻响,浴室的门开了,言菡轻悄悄地走了进来。
宁则然睁开眼来瞟了她一眼,顿时眼前一亮:言菡的脸颊上带着出浴后的绯色,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真丝睡衣,玲珑有致的身材在温柔的丝绸中起伏,精致的锁骨整个展露在眼前。
喉咙一紧,宁则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往上涌来。
今天小情人怎么这么热情?
太让人意外了。
“想我了吗?”宁则然哑声问。
言菡没有回答,而是到了浴缸旁,柔声问:“要不要替你擦背?”
宁则然伸出手来,一把把她捞了过来,两个人接了个吻。
“进来。”宁则然命令道。
言菡迟疑了一下,顺从地跨进了浴缸里。
宁则然温柔地进入,美味的小情人比晚餐还要可口,让他不知餍足。
第54章 洋槐花(五)
事毕; 宁则然用睡袍将言菡裹了起来; 睡袍中的言菡眼眸低垂; 微卷的羽睫轻颤着,呼吸还有些喘,原本红润的双颊略略泛白; 这让宁则然有些担心。
言菡的体质比较弱,浴缸里温度高,这样翻来覆去地折腾,万一生病了就不好了。
出了浴室,言菡在他臂弯里动了动; 低声道:“则然; 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宁则然愣了一下:“有什么要紧的事?今天累了就早点睡吧。”
“不; 我想现在说。”言菡从他的怀里挣扎着下来,轻轻地喘息着,在他面前站定了; 定定地看着他; 眼神复杂。
依恋、仰慕、不舍……
里面仿佛有千言万语。
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起。
“则然,”言菡的声音低柔; “则然; 我跟了你两年; 你对我所有的好,我都记着。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虽然我也付出了两年的青春,但我还是很庆幸; 当初和我签订了契约的,不是别人而是你。”
“庆幸就好,”宁则然沉下脸来,“别说了,睡觉吧。”
以前只要宁则然沉下脸,言菡就会乖乖地听话,然而,今天言菡虽然脸色发白,却没有退缩。
“你可能不记得了,可我却一直记得很清楚,两年前的今天,我答应了做你的情人,”她凝视着宁则然,轻声道,“按照我们的约定,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毫无瓜葛了。前两天,你说要继续把我留在身边,我很感激你的厚爱,可是则然,对不起,我想了很久,还是不能答应继续跟在你身边。”
宁则然不说话了,眼中有阴云密布。
这么说来,刚才小情人主动而乖巧的情。事,只不过言菡为他奉上的最后晚餐。
他又自作多情了一次。
“为什么不能?你心里……有其他男人?”宁则然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他不认为有其他男人比他更加优秀,可保不准言菡单纯,被曹一杉之流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
言菡连忙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继续留在我身边?”宁则然的目光凌厉,仿佛要割破言菡的皮肤。
言菡瑟缩了一下,这两年来,对宁则然的畏惧和依恋已经成了本能。
她的眼里迅速浮起了一层泪光,却努力睁大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她的声音颤抖,却带着几分难以撼动的坚定,轻却清晰:“我不想留下来,我想要过正常的生活,我不想做你的情人了。你给我的一切我都可以还给你,房子、银。行卡,还有你送我的礼物,我都可以还给你,只要你放我走。”
空气中仿佛有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很好。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怪不得不用他的礼物,也怪不得不花他的钱。
宁则然朝着她走了一步,眼神略带了几分狰狞。
言菡很害怕,她的双唇翕动着,却不知道该怎样辩解,只是本能地想要减轻宁则然的怒火,只好喃喃地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以为……你欠我的就是房子和银。行卡吗?”宁则然咬着牙问,他很想抓着这个小东西晃一晃,看看她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残忍的念头。这两年来,难道她就只把他们当成了一场交易?难道她对他就没有一点点的感情?那个在情。事缱绻时含情脉脉看着他说爱他的小情人,难道都是她假装的吗?
“我还欠你……什么?”言菡强忍着眼泪问。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我们以后再谈。”宁则然压抑着自己想要质问的念头,这些问话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怨妇,怎么也不能从他宁则然口中问出。
言菡一把就拽住了他的手臂,几近绝望地道:“则然,你别这样,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就放了我吧!要是实在你觉得这两年你吃了亏,我陪你的日子少了,我补给你成吗?延期一个月?”
宁则然的脸色铁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在言菡的眼中,他居然是这样注重肉欲的男人,为了一两个月而去刁难她吗?
“那两个月吗……”言菡整个人都慌乱了,语无伦次地道,“我这个暑假都陪你,开学了你就放我走……”
“放手!”宁则然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言菡的身子颤了颤,抓着宁则然睡袍的手指一根根地松开了。
她的脸色惨白,瞪大的眼睛中泪水迅速积聚,终于不堪重负,滑落脸颊,她无声地恸哭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宁则然定定地看着她,心脏一瞬间仿佛被浸泡在了她的眼泪中,即酸且软,胸口积聚的怒意就好像针尖在气球上戳了一个洞,一点一点的往外漏了出来。
平生第一次,他有了一种颓然的无力感。
眼前这个女人,打不得骂不得,看不得她哭,只想见她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知不觉间在言菡身上放入了太多的感情,给了她凌驾于他之上的权利。
“好了,别哭了,”他抬手去擦言菡脸上的泪水,沉声道,“想离开我,重新开始你的新生活,对不对?”
泪眼迷离中,言菡睁大眼睛,只看见了宁则然黝黑深邃的目光,那狭长的单眼皮那么好看,让人着迷。
“是……”她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深怕自己陷入那足以让人沉迷的泥淖中,再也无法自拔。
宁则然苦笑了一声,他的指腹摩挲着那娇嫩的唇瓣。他可能又自作多情了,言菡的眼中,明明有着无尽的依恋。
“你要是实在不想继续……”他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那就算了……”
言菡整个人都僵住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带着泪花缓缓地睁了开来,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他身上。
“就这样吧,我们以前的关系到今天结束,”宁则然干脆利落地道,趁着自己还没有后悔,“洗把脸,安心睡个好觉吧。”
他随手抓起了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换下了浴袍,拿出手机看了看,准备找个人一起去喝一杯。
“真的吗……”言菡喃喃地问,峰回路转,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宁则然深吸了一口气,又变回了那个傲然冷厉的商界之王,“我说话算话,不过……”
言菡瞬间屏住了呼吸。
宁则然环视四周,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你还给我什么,房子你继续住着,我想,你继父和你母亲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也不需要你每天住在家里打扰他们,至于银行卡里的钱,更不需要你还给我,我还不至于小气到这种程度。这两点,你做得到吗?”
言菡愕然,想要分辨:“不是,这么大房子我……”
“做不到那我收回我刚才说的——”宁则然的眉头皱了起来。
言菡立刻点头如捣蒜:“做得到,我做得到。”
宁则然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晦涩难明。
言菡的胸口怦怦乱跳了起来,她想要的自由,此刻就离她一步之遥。
房间里悄寂无声,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这让她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下巴被攫住了,唇瓣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所在。
宁则然攻城掠地,强势地用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在她的领地肆无忌惮地梭巡,又将她的柔软吸吮啃噬着,夺走了她的全部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言菡以为自己快要窒息了,宁则然猝然松开了她,再也没看她一眼,大步离开了房间。
言菡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砰”的一声巨响,门关上了。
她恍然惊醒,急急地跑了出去,宁则然已经不见了踪影。怔了半晌,她一步步地走到了那道铸铁大门前,忽然一下捂住了脸。
强自压抑的哽咽声从指缝中泄了出来。
则然,再见。
哽咽声最后在心里化成了这四个字。
日子并不会因为宁则然的离去而停滞。
言菡适应了两天没有宁则然的生活,不会再有安娜打电话来预约她的时间,而宁则然的微信也停留在了最后那一句“在哪”。晚上睡在安苑里卧室的那张大床上,她把门都锁得紧紧的,窗户密闭,虽然挡住了恐惧,却挡不住随之而来的那种孤单和凄清。
房子太大了。
按照她原来的想法,如果离开,这座公寓她是不可能再住,现在她兜里有着拍戏赚来的四万块钱,就算不想回家和蒋湄、沈安川朝夕相对,租个小房子对付一个暑假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现在宁则然既然这样说了,她不敢贸贸然搬出去,要是为了这个让宁则然反悔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学校里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复习阶段,考完一些文化课就开始正式放假了,她得安排一下暑假的生活,让自己充实忙碌起来,不要每天胡思乱想。
唐老师那里的国际义工她了解了一下,时间比较长,而且安排了两个国家N国和S国;而去旅行社问了问,跟团去的费用倒是能承担得起,就是行程被绑死了,没有什么自由活动的时间。
这天下午张薇的家里人过来北都玩顺道看她,寝室里热热闹闹的,言菡便拿了书跑到自习室复习了。
旁边的玻璃窗开着,中午的酷暑已经消散了大半,从窗户往外看去,楼下一株高大的洋槐树挡住了西晒的大部分阳光,风一吹过,槐树叶簌簌作响,一簇簇白花微微摇曳。
看着看着,言菡的思绪飘了起来。
“叮——”玻璃窗上发出了一声脆响,言菡吓了一跳,慌忙坐正了一瞧,只见华梓竣正靠在窗台上,手里甩着一把车钥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茉莉女神,想什么心事呢?”
第55章 洋槐花(六)
这阵子华梓竣在经手一个项目; 忙得不可开交; 言菡拍戏回来以后就看到过他一次; 那次华梓竣从际安市出差回来在校门口匆匆碰了一面,特意给她带来了一份际安的特产,都是些女孩子爱吃的小吃; 其中有五香豆和梨膏糖,味道特别好。
平常的时候华梓竣也在微信上和她聊天,无非也是问候一下天气或者聊聊近况,听说她在拍戏,华梓竣戏称以后等电影上映了; 要替她把北都的电影院都包上一场以示祝贺。
这当然只是句玩笑话。
其实华梓竣真的是个不错的朋友; 风趣幽默、谈吐得宜、细心体贴; 就算是偶尔表露出来的爱慕之意也恰到好处,并不让人反感。
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休闲装,眉目俊朗; 神情飞扬; 引得自习室中的女同学频频侧目。
言菡刚要站起来,华梓竣长臂一伸; 把桌上的书都收了起来塞进了包里:“大好时光读什么书; 走; 一起出去逛逛,我请你吃冰。”
还没等言菡说话,背包已经被他隔着窗户拎走了,言菡只好快步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学校外有好几家甜品店; 天气热了,生意都很不错。
华梓竣原本嫌这档次不够,想带言菡去爱莎百货那里,被言菡婉拒了,就随便挑了个稍微看得上眼的。
“你点吧,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吃。”华梓竣把那花花绿绿的菜单往言菡面前一推。
言菡只好代劳,点了个两份冰沙,一份芒果一份红豆芒果冰沙。
坐在高脚凳上,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去,大街上有匆匆而过的莘莘学子,也有一脸甜蜜的情侣,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华梓竣手托着脑袋,手里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身侧的女孩上。
言菡吃冰的模样有些滑稽,一勺红豆冰沙放进嘴里含上片刻才咀嚼着咽下去,就好像要把所有的美味都在口腔中享受殆尽似的,末了那粉嫩的小舌还会探出来嘴唇上一卷,连一点冰沫子都不放过。
华梓竣看得好笑,故意问:“这么好吃吗?要不要再来一份?”
言菡摇了摇头,遗憾地道:“不行,我不能多吃,怕肚子疼。”
“体质太弱?”华梓竣猜测道。
“嗯,小时候经常生病,我妈就一个人带着我,有一次半夜里发烧了,我妈上班很累,睡得太熟了不知道,差点把我烧成了傻子。”言菡回忆着。
一丝愧色从华梓竣的眼中一闪而逝。
他想了想道:“暑假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都交给我,我替你安排好。”
去N国如果有华梓竣这个土生土长的帮忙实在是太省心了,可是不知怎么的,言菡总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丝不安,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自力更生吧,别麻烦别人了。
“这么见外,是怕宁则然还是怕我把你卖了?”华梓竣打趣道。
言菡有些尴尬,连忙辩解:“不是的,总麻烦你也不好,我……”
“和宁则然不是已经分手了吗?还顾虑来顾虑去的,你累不累啊。”华梓竣忽然道。
言菡大吃一惊:“你……你怎么……”
她一下子把“知道”两个字吞进了嘴里,华梓竣一定是诈她的,她可不能上当了。她可不想让华梓竣胡思乱想,万一华梓竣不死心又要来追求她,她可招架不住。
“怎么胡说啊……”她没什么底气地改了口。
华梓竣笑了:“别骗我了,据我哥的观察,这两天宁则然的脾气很不好,八成和你黄了。而且,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安苑里了,前阵子他可是差不多每天晚上都去的。”
“你……难道你在安苑里……盯着?”言菡愕然。
“觉得你们俩快分手了,我就无聊让人盯了一个月而已,”华梓竣耸了耸肩,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我讨厌他,想看到他吃瘪的样子,这次总算如愿以偿了。”
言菡生气了:“华梓竣,我把你当朋友,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你这样子我们不用再继续交往下去了。”
她站了起来,华梓竣连忙拉住了她,赔笑道:“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
言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迅速地缩回了手,惊惶地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又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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