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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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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凛冽的寒风中,帝国黄金龙旗猎猎飘扬,那旗上所绣的黄金团龙飞腾欲动,雄武威猛,却与帝国皇室黄金龙旗那种四平八稳详和温厚的气韵大是不同,这是雷瑾自作主张,吩咐人改作绣制的新样帝国龙旗。
都督幕府的雷字大纛,火红的旗面上则绣着大大的篆体雷字,代表着幕府都督凛然不可侵犯的无上威权。
在帝国龙旗和幕府大纛之旁,火凤军团旗火凤飞舞,白虎军团旗白虎咆哮,显示出军威的壮盛。
而护卫亲军和近卫军团的军团旗还是首次亮相,却可能是雪原上最惹人注意的军团旗了——
护卫亲军的认军旗,黄金牡丹迎风盛放,弧形弯刀交叉拱卫,天香国色和杀气严霜形成强烈反差,想让人忘记都难;
近卫军团的认军旗,闪电霹雳,柔韧蔷薇,霹雳与蔷薇共舞亦是独树一帜。
其他的日、月、星、辰等各色旗帜各有其用,不必细表。
屏息静听号令候命出击的士兵牵马而立,在雪原上站成黑压压的一片,军容肃穆威武,目光中蕴藏着狂野炽烈的攻击yu望。
弓刀枪盾、硬弩镖枪、子母炮、掣电铳……
诸般兵器默默积攒的杀气,正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唯一紧张忙碌的除了不时飞落飞走的军鸽,就是穿梭往来的探马传骑。
中军移动,旌旗如云。
探马已经远远的派出两三百里之遥,衮必里克(吉囊)辖下的游骑摆开阵势。
数个万人队,如同草原上星罗棋布的海子,散布在广袤雪原,鹰犬前驱,迂回包抄,分进合击,层层推进,蹄声雷动,旗鼓号角响彻草原。
狼头大纛下,蒙古右翼济农衮必里克披挂整齐,一身棕黑色的皮制铠甲,皮制头盔上雪白的盔缨随风飘扬,如同旗帜一般。
吉囊一腔的浓厚杀意,都化作了缜密的部署。
诚然,河陇幕府一系列的欺骗、佯动,使得吉囊的十余万精骑集结起来比较仓促,但吉囊常年征战磨练出来的敏锐洞察力,还是让幕府的欺骗佯动未奏全功。
而且游牧总是需要依靠互相的协作和遵守一定的组织纪律,故而草原游骑来之则能战;草原游骑的集结远比农耕民族要来得简单而迅速,他们不须要繁杂而长期的招募、操练、熟悉攻防阵式、准备辎重粮草等等;草原的辽阔又提供了足够的回旋空间,也不怕被人截断粮道和后路什么的,除非被重重包围。
所以,幕府虽然预有准备,且集结了偌多军团,与吉囊所部相比优势也并不明显。幕府总兵力甚至还稍逊鞑靼人一筹,就算精锐的万人队,双方大致相当,吉囊这边至少还有俺答的土默特骑兵随时可能参战助阵,仍然zhan有相对的优势。让吉囊唯一想不通的是,幕府为什么一定还要在这时候和自己打一场并无十分胜算,甚至有可能会两败俱伤的战争?
不过,这时候其它什么都不重要了,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由战场上的胜负来决定了。
跨下战马撒开四蹄飞奔,手中的苏鲁锭长矛在凛冽的寒风中舒展着嗜血的yu望。
身后是身经百战的勇武战士,还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呢?
苏鲁锭长矛斜指前方,吉囊长啸催马,宛如旋风一般卷过雪原,无数勇武的战士呼啸着跟随其后,激起雪尘四溅,腾舞不歇。
幕府的骑兵军团从编制到作战套路其实近似蒙古人,并不追求堂堂正正的列阵鸣鼓而攻,而是左右迂回穿插包抄,围而歼之,聚而歼之,鲸吞蚕食,对敌方有力而致命的打击,多半来自侧后方的凿穿突击,正面迎击部队多数作为诱饵和牵制来使用。
以正迎,以奇胜,倒也暗合了孙子兵法。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兵圣的名言倒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战场情势本来就诡谲多变,敌我双方的佯动、伪装、欺骗、隐真示假、隐强示弱,种种诡道百变不穷。要想绝对的知己知彼,本来就很困难,何况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
而且有时候即使清楚地知道对方将要怎么做,但也不一定就可以破解掉对方的部署,否则赢得一场战争也就太容易了。
幕府对草原的情势已经有相当深入的了解,而吉囊对河陇也不是浮皮潦草的泛泛了解,但是了解归了解,上了战场,双方还是得亲密接触,碰上一碰。
首先遭遇接敌的是白玉虎率领的白虎游骑军团,五里之外,双方都开始策马扬鞭,逐渐加速。
咚…咚…咚咚…咚咚咚……
沉雄的战鼓如雷神咆哮,一声声的在雪原上轰鸣;
高昂的号角如风伯震怒,掀起天风海雨般的声浪;
双方旌旗乱如潮涌,同时向对方发起了冲击。
白虎游骑军团形成数个箭矢状突击群向前突进;蒙古鞑靼的游骑也同样如同凿子一般发起了冲锋。
策骑飞奔,对进冲锋的两军,距离在飞速缩短——
一千步……
九百步……
八百步……
七百步……
……
距离五百步时,对面叫嚣冲锋而来的鞑靼骑士也越来越清晰。
嗡!
白玉虎咆哮着狂吼,手中长矛破风生啸,嗡嗡震鸣。
紧紧跟在他身后两翼的白虎军团若干游骑应声引弦开弓,连珠攒射,箭如骤雨。
犹如波翻浪涌一般,冲在最前面的鞑靼游骑骑士大半人仰马翻,眼见得是九死一生的结局,在铁骑突进的时刻,跌下马来的骑士即使侥幸没有被箭雨射杀,也多一半会被随后而至的马蹄踏成肉泥。
就在这第一波的箭雨离弦的同时,白玉虎身后那些人马皆披着护甲,挥舞长枪大戟狼牙棒等长兵重器的若干骑士催马突前,紧紧跟随在白玉虎身后,呼啸冲锋。
对冲过来的蒙古游骑,他们的冲击战法其实也与白虎军团的冲击战法非常的类似,披着轻甲或不披甲的轻骑首先以急骤的箭雨实施骤然的远程打击,大量杀伤敌方冲锋在前的箭头人物,然后继之以人马皆披挂全身铠甲的重骑冲乱敌方队形,破坏敌方整体队形的协同,后续的轻骑则以弓刀骑射继续扩大战果,杀伤敌军,如此周而复始,直至一方败退或覆灭为止。
白玉虎下达放箭口令,只比对冲过来的蒙古游骑快了眨了眨眼的工夫,让白虎军团的轻骑争取了一线先机,先下手为强,结果显然就是白虎军团第一波冲锋的骑兵,其伤亡损失大大低于鞑靼游骑方面。
双方骑兵快速对冲,对统领指挥者是个严峻的考验,不但要把握好己方冲锋的速度节奏和轻重转换的衔接,还要敏锐的把握和扰乱敌方的进攻节奏,利用敌方转换衔接中一闪即逝的破绽而致敌死命。
否则不但可能造成本方极大的伤亡,甚至会影响到整个战局的成败。
在用以冲击敌方队形的军团重骑中,幕府的军团还借鉴了雷霆铁骑的战法,在较近的距离使用镖枪和铁胆,这大大强化了重骑冲击时的瞬间打击力度和对敌方的心理震撼。
镖枪连环两掷,铁胆夺命一击,如此而已。
继箭雨之后,势大力沉的镖枪和铁胆,发出令人惊悸的破空异啸声,凶猛的打击给予敌方以毁灭性的打击——鞑靼重骑的 第一波冲击就损失过半。
马蹄踏过袍泽兄弟的尸骨,毫不停留,猛冲上去。
利刃与利刃碰撞,火花四溅。
冲锋在前的白玉虎,这时控马微微偏离原先的冲击路线,划出一条微妙的弧形轨迹,让过已经遭受重创的鞑靼重骑冲击队形的前锋,从侧角切向鞑靼冲击队形的薄弱部位。
白玉虎手中的长矛犹如挟了风,携了雷,数息之间,接连挑翻数骑,双方这才真正的进入与鞑靼人的近身肉搏。
铿!咔!喀嚓!
积竹为柄的矛杆片片碎裂,对上了硬茬的白玉虎,手中的长矛瞬间报废。
咆哮如虎!
白玉虎的两名咆哮亲卫已突骑冲前,寒光闪闪的马刀挥舞斩劈来敌。
刀鸣震耳,两名咆哮亲卫同时浑身剧震,口喷鲜血。
果然厉害!
大概是鞑靼人中以勇力著称的巴图鲁勇士。
刷!
白玉虎心念电转,马刀已然出鞘,沉喝冲前,但这一冲错两盘旋间,那鞑靼人勇士早已经随着冲锋的队形冲到远处,这毕竟是战场,不是逞个人英雄的地方。
白玉虎也就只能悻悻地大喝道:
“跟我来!”
勇武的白虎军团骑士汇在一处向前冲杀,便如猛虎出柙一般,深深陷入敌阵。
鞑靼人的队形果然紧密厚实,一层层的仿佛永远不能凿穿一般,刀矛剑戟,纷纷而来,虽尸首遍地,鲜血尽染,兀自鏖战不休。
“呀!”
又一名冲锋在前的咆哮亲卫中箭,摇晃着从马上跌落。
白玉虎策马抢前,只见这名亲卫浑身早已血迹斑斑,现在中箭的疼痛更是让他面色煞白,嘴角扭曲,不停颤动,显然是在极力忍受痛苦。
那一箭是近距离射出,穿透了他前胸肺脏的要害,眼看着是难以救治了。
“兄弟,你安心去吧!”
刀光一闪,白玉虎亲手替这名重伤垂危的亲卫解除了痛苦。
“啊!兄弟们,跟我冲呀!”
就在白虎军团正面冲锋陷阵之时,从两翼包抄迂回的护卫亲军、火凤军团、近卫军团也在密切的配合着白虎游骑军团的正面冲击。
双方在宽广的雪原上展开一连串的冲击、摆脱、追击、再冲击、再摆脱、再追击,都期望着凶猛的攻势能够令敌方先我而崩溃。
但是鏖战双方都不是易与,战斗仍然在继续。
嗖!
就在战马四蹄腾空的瞬间,温度屏气凝神,觑准一个空当,挽弓搭箭,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箭射杀对面冲杀过来的那一股鞑靼骑兵的将领。
一箭甫刚离弦,第二箭又已经射出……
近卫军团强悍的战斗力宛如磁石一般,吸引了诸多鞑靼人千人队潮水攻来。
冲锋陷阵,疾若风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敌方的精锐军团,鞑靼人都是身经百战,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对手了。
温度刚刚率领近卫军团突破冲散了一队鞑靼游骑的队形,正要与其他军团会合集结,结果又有不少鞑靼游骑从四面包抄过来。
叱喝一声,温度领军迎击,刚一接战,鞑靼人后队却自己出现了混乱。
温度定睛细看时,火凤军团旗迎风舞动,而且轰轰不绝的火铳之声盈耳,不是阿蛮统领的火凤军团还能有谁?
火凤军团的部分骑兵已经装备了幕府按照帝国兵仗局火铳图样仿制改良生产的第一批自生火掣电铳,每铳还配备了九个子铳,可以预先装填,又是燧石发火,不惧风雨,临战发射速度与其他火铳相比已经很快,当然还是不能跟骑*湛的骑士连珠发箭去比谁的速度快。
温度曾经见过这种掣电铳的试射,在较近距离的威力相当大,而且即使如女子在体力和臂力上不如男子,由于是装填火yao,并不象弓弩那样对体力和臂力的要求比较高,女子骑兵军团将掣电铳和弓箭混编,使得火凤军团的整体战斗力大大提升了一个层次。
宛如烈火一般的火红骑队迅猛的从鞑靼人身后掩杀过来,其中一个不走运的鞑靼骑士好死不死的正好撞正了一个女骑士的火铳口,轰的一声响,硝烟弥漫,这鞑靼骑士连人带马一块儿翻倒在地,血肉模糊,呻吟挣扎难起,人身马身上的血洞恰如蜂巢,这一发子铳里面装填了不少铅子,铅子容易变形,又有铅毒,打在身上,伤口就是一个个的血窟窿,惨不忍睹。
那火凤军团的女骑士更不是观音菩萨,都早已经被军团节度阿蛮操练得不惧血腥和死亡了。
红影一晃,飞骑上前,制式马刀已经闪电出鞘,寒光一闪,便已结果了那鞑靼骑士的性命;寒光再一闪,又割下了鞑靼骑士的左耳,这是学的蒙古人做法,割左耳以为记,叙军功的时候用得着。
温度摇摇头,这女骑士刚才露的那两手刀技,精妙玄奥,空灵蕴藉,正是“月舞苍穹”中的技法,看来号称“武痴”的阿蛮为了弥补女子体力上的相对不足,操练女子军团时没少花精力,特意的强化了以巧破力的技巧。
闲话休说,这厢里近卫军团和火凤军团刚刚会合,两位军团节度顺便打招呼的当儿,鼓角震鸣声传来,正是幕府方面的讯号——暂时后撤,脱离与鞑靼人的接触。
这号令也古怪,并非是收兵不战,仅仅是后撤而已。
而吉囊方面似乎也约好了一般,也几乎是同时发出撤退的号令,蒙古游骑也如退潮一般迅速后撤。
虽然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近卫军团和火凤军团还是交替掩护着逐步后撤。
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度、阿蛮都有些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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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5。15发布。
第六章 胜败难定论(下)
阴山连绵,背后就是广袤无垠的瀚海大漠。
瀚海大漠,黄沙漫漫,鸟兽俱无,人烟断绝,敌军横绝大漠,发动突袭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统领吉囊后军的万夫长那海绝然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背后,在茫茫大漠中会突然杀出一彪军马,原本那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当近万骑“鞑靼游骑”从大漠中飞驰而出,狼旗招展,飞速地向后军接近时,吉囊后军的一众鞑靼骑士还在一愣神的工夫:这是哪个台吉的兵马?
砰!砰!砰!
三朵炫丽的旗花火箭在天空炸响,绽放出耀眼的火花。
“擂鼓!吹号!冲锋!”
逐渐逼近鞑靼骑兵,策马飞驰的魔高拨出背后的大剑,朝前一挥,大声叱喝,全速冲向敌军。
鼓角轰鸣,蹄声急骤。
无数利箭划空呼啸,带着死亡的轨迹插入敌阵。
魔高仰天狼嗥,其声凄厉,这是准备陷阵冲击的信号。
跟随其后,身经百战的苍狼军团骑兵亦同样狼嗥,齐声应和,气势凄厉碜人!
刚刚醒过味来的吉囊后军阵势为之松动,稍见些须混乱,但马上就如潮水般,一层叠着一层,呼喝叫嚣着逆势迎击。
这里没有什么地形可资依托,唯有硬战,虽然敌军的突袭带给鞑靼骑兵以强烈的震撼,但勇猛好战的天性,仍然让他们悍不畏死的迎击。
跟随魔高冲锋的都是苍狼军团最精锐的选锋“赤那”(狼),如同刀锋一般,楔入敌阵,立时血肉横飞,当者披靡。
吉囊后军的鞑靼骑兵在苍狼军团冲击下,队形竟然松动,而苍狼军团从两翼包抄的骑兵也在这时突然出现在吉囊后军的翼侧。
人扑。马倒。马蹄践踏。
战马,血人,烈炎,流火,箭矢飞洒,兵刃交击,焰火熊熊,不断的马倒人毙,倒下就再无人理会……
杀。屠杀。再屠杀。
人已非人,只知道奋勇冲杀,斩杀,劈杀……
浴血中的骑兵一个一个倒下,但没人后退,慨然前进,同仇敌忾,血气澎湃,每个人都眼睛充血,肆意喷薄着狂野的兽性杀机。
带着人马,杀进重围,从中路突破的魔高只一会儿工夫,身上就多了十七八处伤口,但都不致命,这是身经百战,凭经验累积下来的成果。
什么招式,什么剑法,这时候全属多余,就是比谁的速度更快,谁的出手更果断更狠辣,谁更力大招沉,一个照面,一刀一枪,就是生死阴阳分界。
沉重宽阔,如同大斧般的大剑,在这个时候帮了魔高很大的忙,鞑靼骑兵的皮甲也好,铁甲也好,骑盾也好,都无法保护他们。
或是被魔高一剑斜劈,截作两断,上半身飞上了天空,而下半shen还在马背上狂奔,血雨喷洒,血泉喷涌,凄厉至极……
或是被一剑横扫,胸骨尽碎……
又或者是连人带盾左右中分……
能够冲到魔高身前的鞑靼骑士,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勇武之辈,差一点的都让魔高身边嗷嗷叫着凶猛冲杀的“赤那”们,或是箭矢相加,或是刀矛齐下给收拾了。
这些勇武过人的鞑靼骑士都难当魔高一击,对后军的鞑靼人绝对是非常沉重的打击,面对所向披靡的冲锋,士气在不断下降。
苍狼军团中路突破,两翼包抄切入,迅速深入敌阵,这时开始遇到极大的阻碍。
开始时,吉囊后军突然被敌军三路凶猛冲击,不由有点儿发懵,阵型松动,进退维谷,指挥混乱,不断有人倒下,鲜血飞溅,尸横遍野。
这时那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鞑靼骑士终于缓过了神, 开始靠拢,开始协同……
魔高虽然仍是冲锋在前,但这时充当箭头人物的是苍狼军团的几员“赤那”。恰好轮到魔高歇口气,坠后几个马身,利用短暂的一点时间恢复一些体力和元气,以应付更激烈的冲杀。战场厮杀,须要轮流使用和分配各人体力,并不需要魔高时时处于最尖端的冲击位置。
突然,一阵惊心刺耳,似哭如嚎的声音席卷而来,一时间充斥耳鼓的全然是这种恶鬼夜泣一般的可怖声音。
一点黑芒从千军万马中破空而来,赫然是一杆黝黑无光的浑铁长矛迅猛突刺,气劲呼啸,宛如狂飙从天而降,席卷之势,沛然难御。
目标是冲击队形尖端的“赤那”之一,那策马狂冲,浑身黑甲的鞑靼骑士眼中嗜血的凶光,如若实质,令人心悸。
这堪称惊天动地的一矛,绝对——绝对不是现在担任锋矢箭头的那员“赤那”可以接下来的。
硬接,必死!
而且就是死也挡不住这一矛对己方冲击阵形的阻拦和搅乱。
眼中精光陡盛,魔高知道对付这一矛,只能避实就虚,攻其无备之处。
魔高如狼般怒嗥。
气运百脉,甩镫离鞍,魔高高高的跃起,宛如一只大鸟,腾空扶摇直上。
至上而下如同霹雳雷霆的倾力一击。
轰然巨响,震惊百里。
沉重的大剑宛如烁金的天火,轰轰烈烈,楔入、切开、粉碎……
一声凄厉无比的垂死嚎叫响彻雪原,同时猛烈的气劲交击,如山岳一般的压力已经袭上身来。
魔高只觉心腔震荡,浑身心血似欲脱体喷薄而出。
哇,鲜血忍不住夺喉而出,在空中绽放凄艳的血之花,随之即化成血雾,转瞬就被强烈无比的气劲扫得无影无踪。
左肋有钢铁一类的利器进出,感觉很是冰凉,鲜血涌出,疼痛钻心……
重伤!
魔高后翻而起,鲜血洒落,落到坐骑上时,身躯晃了一晃,还未消散的余劲他再也控制不住,瞬间透体而下,硬生生震毙了跨下的坐骑。
这一击,敌死而自伤,还搭上了自家的坐骑,还是亏本亏大了。
身畔的“赤那”,嗥叫着策马从两侧涌向前去,马蹄踏处,所有尸骸无论敌我皆被践踏成模糊的血肉。
魔高面色苍白,面容依然坚定无比,沉喝一声:“换马!”
……
就在魔高换马之时,左翼突破的苍狼军团一部,在一次短促迅猛的突击中,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斩倒了代表吉囊后军的旗帜。
带着雀尾的后军旗帜突然倒下,瞬间被来往冲杀的人马践踏,本就士气下降的吉囊后军的鞑靼骑士,一时个个面色灰败,都已知道败局已定。
士气大挫之后,短时间很难恢复,如今更是一泻而尽。先前还顽强骁勇的鞑靼骑士,这时全都乱了,队形松动,只知道人自为战。
此消彼长,苍狼军士气大盛,包围、压缩,不停的冲杀……
优势已经趋向明朗,吉囊的后军虽然不是全军覆没,也已经呈现落花流水般的败局,苍狼军团的胜利已是板上钉钉。
铁马金戈,杀气盈野。
烟火迷漫,烈马狂嘶。
吉囊一直没有将手中最精锐的蒙古精骑——两万怯薛亲军投入战场。
在草原上厮杀了几十年,胜胜败败吉囊经得多了,一世枭雄,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虽然幕府在投入的兵力上要大大劣于吉囊一方,但是幕府的骑兵军团在野战厮杀上,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出乎意料的强韧凶狠。
吉囊眼见得己方兵力大大超过幕府方面,而幕府现在还可以动用的兵力,暂时只有后方还没有投入战场的一两千骑而已,除非幕府部署在后方的三个黑旗军团马上投入战场。
否则现在只能这样互拼消耗,双方都无可奈何,忍耐成了最最重要的武器,谁能忍耐着将生力军在适当时候才投进战场,谁就能最终掌握全局。
雷瑾部署在宁夏镇的黑旗军团不动,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亲自掌握的两万怯薛军投入战场的。
吉囊其时也已经悟通,都督幕府的部署和用兵虽然并不符合常规之法,出塞野战其实完全是出于幕府的政治意图,醉翁之意不在酒,虽战于外而实意在内也,吉囊无形中也居然成为幕府棋盘中的一步棋。
枭雄一世的吉囊,岂是容易蒙蔽的?
只是这一战,却是完全由不得他,正如往年鞑靼人南下袭扰也由不得帝国一样。
战场上的胜负,在很多时候往往取决于战场之外的因素。
吉囊这时仍然胜券在握,因为他的中军、后军仍然没有投入战场,眼下主要是前军、左军、右军的几万骑兵,与幕府的几个军团在广袤的后套雪原上,你来我往,正是战得火花四溅、难解难分的时候。
更何况还有俺答的二十几万精骑随时可以策应吉囊呢,只看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战局的转折点了。
让吉囊没有想到的是,预料中的战局转折点来得实在太快了一点。
首先是后军飞骑来报,遭遇敌军突袭,后军损失惨重,这后背被人狠狠插上一刀的滋味可是难受得紧;
这个消息吉囊还承受得起,也顶得住,但紧接着传骑探马相继传来的消息让吉囊大吃一惊——
延绥巡抚张宸极命其手下大将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率领两万步骑北出榆林,隐隐有牵制土默特万户之意;
这也不算什么,但山西宣大总督王鉴川率领五万步骑北出大同、阳和,直接威胁土默特诸部,挟制俺答的用意非常明显;
而已经还驾回京的帝国皇帝,也谕命三万番上宿卫的边军出张家口,与王鉴川形成两翼钳击之势,直接威胁土默特诸部。
这三路出塞大军即便仅是作出一种姿态,也等于牢牢的牵制住了俺答,让他的二三十万精骑根本不敢也不能西向策应吉囊。
仍然陷身在内战之中的中土帝国,居然在这时候四路兵马出塞,这无论如何是震动蒙古草原的大事,这不能不让吉囊吃惊,这中原皇帝到底是怎样想的?
在帝国内部流民四起,攻城拔寨的时候,从常理来说,中原皇帝几乎不可能还会命令大军出塞。
但这种可能性就是发生了,这不能不让吉囊震惊于雷氏在帝国的政治影响力。
绵羊突然变成了老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守后路的后军被人从背后突袭,打了个落花流水,而俺答的几十万精骑又被帝国牵制而无法策应于他,腹背受敌的吉囊不得不开始考虑起“议和”来。
鄂尔多斯万户这一两年屡遭打击,实力衰弱了很多,而眼前对上的这个对手明显又是很不好惹的主,或许议和能让双方都有面子,都能暂时有个台阶下。
他相信幕府都督可能更想要议和,这场战照现在这样消耗下去,实在是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的事情,如果各自再将手中机动的兵力投入战场,规模只能是越打越大,这既不符合还处在实力衰弱期的吉囊的利益,同样也不符合初掌河陇的都督幕府的利益。
与其斗得两败俱伤,平白让他人渔翁得利,不如见好就收,就此罢手,议和正好各取所需。
虽然这一战,完全是幕府方面主动挑起,吉囊他以往可都是主动进攻别人,这次很难得的是被迫应战,攻守易势,大是异于往常。
但凡枭雄之辈,多是能屈能伸之人,对面子看得很淡,在情势不利之时,屈膝投降之类都是完全可以考虑的,他们可以忍受一切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卧薪尝胆等待一切卷土重来的机会。
吉囊此时忍辱主动提出议和,换个人都未必能做得出来,毕竟后军的惨败摆在那里,伤亡这么大,一般人很难咽下这口恶气。
吉囊这时候只希望那雷家小儿正如自己所推测的那样,也具备着枭雄之性,是个目光长远、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而不是只会徒逞意气,光会喊打喊杀的庸碌之辈。
于是,一封吉囊的亲笔信由一只猎鹰带着,飞越战火肆虐的雪原,把议和的提议带给雷瑾。
而这时雷瑾正好也收到了魔高的捷报。
魔高在赶来会师的途中,雷瑾改变了让魔高的苍狼军团会师参战的作战意图,令他以五千骑兵大张旗鼓的佯动,频繁骚扰攻击贺兰山以西的鞑靼诸部,以为疑兵,造成苍狼军在贺兰山以西活动的假象,余下两万苍狼军团骑兵则秘密横越大漠,从吉囊防守疏忽的后路发起进攻。
这一次偷袭看来相当成功。
雷瑾顺手把捷报递给一旁的护卫亲军节度明石羽,微微喟叹一声,几不可闻。
这塞外一战,如果鞑靼人在面对面的骑兵野战厮杀中都未能战胜幕府军团,那么即使双方最后打成了平手,也都算吉囊一方完全彻底地输了这一战,因为如此一来,幕府就已经完成了在政略上的意图;
而幕府军团其实只要没有大败溃退,即使是小挫退兵都算谋划圆满,毕竟与擅长骑兵野战的鞑靼人互相对攻而不落下风,不但可以借此震慑河陇一些暗中仍然有不臣之心的势力,也能令得帝国中那一帮患有胡骑恐惧症的软骨头们从此哑口无言。
最最重要的是河陇的民心士气将因此得以大振奋,大鼓舞;将因为幕府骑兵军团在硬碰硬的野战中,与蒙古鞑靼精骑战成平手,而一扫很多年来帝国忍让退缩、文弱萎靡、一味防御的窝囊气。
国家意志的强大,能威慑四方, 让本民族赢得其他民族的尊重、爱戴、敬畏或者恐惧;反之,整个民族的人就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有意无意的欺辱。
帝国强大之时,天下诸族万邦都会心悦诚服;一旦帝国露出一点软弱的痕迹,哪怕只是片刻的软弱,都会很快遭到他族他邦的轻视和叛离,甚至是ling辱。
这一战,民心士气将得以振奋,而幕府的权威则得以更加稳固而难以撼动,并使其对河陇的统辖治理更加容易,而这对将来的鞑靼人,甚至是所有的蒙古人都是不太妙的一种前景。
一个民心士气可用,人人充满自信的庞大帝国才是最令人敬畏的!
对于幕府来说,这一战的胜败都已经不很重要,可以达成主要的政治意图,就是成功。
紧随着魔高的捷报而来,就是吉囊的“议和”。
这是一项需要雷瑾马上独断的大事,毕竟吉囊“议和”的诚意有多大,实在不好说,万一吉囊趁己方撤退之机突袭,那岂不成为天下笑柄?
最终,雷瑾还是传令诸军互相掩护,交替后撤,后退十里重新集结扎营。
吉囊也在幕府军团撤退的同时,传令撤退,在后方重新集结。
两方相隔二十里对峙。
随后,双方的使者频繁往来,最后便在两军对峙的中间地带设置了两个供吉囊和雷瑾单独会面的营帐。
三天的秘密会面,没有人知道吉囊和雷瑾的“议和”,具体谈了些什么,一切都没有对外公布,但显然,鞑靼人至少在这个冬天是不会南下侵扰了。
当雷瑾回到宁夏镇的时候,幕府与那素真吉活佛、丹增朗杰土司最终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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