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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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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因为孙雨晴逃婚,雷瑾借机狠狠的敲了老丈人孙若虚的竹杠,不但将西北相对弱小的棉布业、生丝业、织造业、锦绣业的触角侵入东南行市,还将孙氏家族掌握的优良棉种、种植棉花的良法、织工、织机和棉织工场等统统引入西北经营,几年以后,棉纱工场已经是西北财赋的一大支柱,也安置了不少流民。
孙雨晴虽然时常与雷瑾闹摩擦、闹别扭,但人其实非常聪明,也非常有天分,什么事只要稍稍用心即能得心应手,虽然经商理财的大小事儿她都隐身幕后,并不愿意一一插手,而是交给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红丝儿、拂儿等亲信之人分别经管,但其中大关节还是心里有数的。
比如说,西北幕府发动西征,孙雨晴就听了人的意见,使人在哈密、土鲁番、叶儿羌、亦力、蒲犁、乌孙、河中等地方开设‘元亨利’字号的‘垦牧商屯总会’,若干的‘元亨利’联号商社,带动了整个西域垦牧商屯和垦牧民屯的蓬勃兴盛,使得西域一大批番胡蛮夷改变了身份,或成为农庄佃农,或成为牧场、工场的雇工。西域垦牧区的屯垦开发,不但使六百七十多万在籍西北人民在短短几年中移居西域诸省,也使原来缺乏耕牛、农具,谋生艰难的中土流民约两三百万众也陆续移居西域垦牧区,直接促进了西域农牧业的兴旺。
“……‘元亨利’棉纱厂陆续花费四十七万银圆在西北治下的农庄乡村推广优良棉种。又捐资数十万银圆兴修水利,等等。不但促进了乡村行市繁荣,还保证了工场的棉花供应。‘元亨利’纱厂开办以来,西北西南,手工织造业的原料,机纱取代土纱的趋势已经不可逆转,西北土布的质地比前更好,销路大增。这个,奴家可有说错?”
玛丽雅斜睨雷瑾,一付你瞒不了我的神情。
雷瑾呵呵微笑,道:“‘元亨利’棉纱工场开办以来,仅仅销往印度莫卧儿帝国的棉布,一年就超过十六万大件,而销往阿罗斯的棉布也在十万五千大件以上。乡村手工织造业的兴旺,也扩大了棉纱厂的销路。棉纱厂与植棉业、手工织造业、织厂之间,互促互进,生意兴隆,我西北税赋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这很好啊。”
“至于——”,雷瑾放下手中的白瓷盅,说道:“‘元亨利’在各地的联号商社捐资协助当地修建码头、驿路、民路,也都有其自身的利益在。前年,‘元亨利’借拨二十万银圆,兴造长江码头四座。去年,‘元亨利’拨巨款相助,不到两年,就在河中筑成民路六七百里,这些道路以后还可不断向其他地区延伸,并与西域原有的通航水道交织,通达南北,联结东西。路通则商旺,城乡联系更紧密,‘元亨利’的生意也只有更兴旺的道理,收购棉花也好,收购和批售布匹也好,都会更快捷,更便利。棉布的织造,棉纱工场、织布工厂再大再强,一头还得依靠乡村农庄的棉花等原料以及乡村行市的销路,光靠销往异域外埠赚大钱,一旦市道下滑,难免有受制于人之虞,也不是营商的正道。农工商就是三驾马车,齐头并进才能跑得快,跑得稳。”
玛丽雅嫣然笑道,“说得也是。除了‘元亨利’字号的纱厂、织布厂,还有‘元亨利’垦牧商屯总会和其他名目不一的农业社、农垦公司、农垦商业协会。至于‘元亨’河中铁冶,‘元亨’河中榨油厂、‘元亨利’盐业社、‘元亨利’酒庄、‘元亨利’米面碾坊商业协会,‘元亨利’蚕桑染织社、姑苏绣庄工业社、孙氏纸厂商社、元氏翰墨印书局、‘元亨利’药皂社、‘元亨利’船行、‘元亨利’车行、‘元亨利’转运社、孙氏通运公行、‘元亨利’西域交易公所、‘元亨利’货物公栈、孙氏大堆栈、‘元亨利’储仓,还有孙氏银库行、‘元宝’钞券票号,可不都是孙夫人暗中一手操持掌握?
说起来,孙夫人身边大有能人呢,别看各行各业的农工商字号,表面上比较杂乱无章,其实脉络非常清楚。”
小雷浩还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关于娘亲孙氏在工商经营上的作为,这相关的评论自然要听得仔细些,当下更加专注,屏息静听。
玛丽雅稍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道:
“孙夫人掌握的‘元亨利’农工商字号,其实都是以棉纱工场、布匹厂、织布公司、羊毛纺织工场、锦绣织造为中心主业。织造业工场在‘元亨利’字号中占到五六成之多,其他商社行号则多是围绕着纺纱织造业巩固发达的需要而设立,实际上是棉纱厂、布厂等织造工场的辅助。
‘元亨利’的农工商字号,既有纺纱织造的横向扩张,也有纺纱织造的纵向延伸,两个方向齐头并进,互相为用,但纺纱织造业的纵向延伸势头较为明显。
纺纱织造工场,不断在各地增设开办分厂,不断兼并各地的机户织坊,这是‘元亨利’的横向扩张;同时又有纵向的延伸,棉纱纺织、羊毛纺织和丝绸锦缎对原料都有很大的需求,‘元亨利’就开办了垦牧商屯总会、农业社、农垦公司、农垦商业协会、灌溉社,开垦放牧,推广优良的棉种、牧草、种羊、蚕种、桑树苗,广植棉花,种草种桑,养羊养蚕,保障纺纱织造所需的棉花、羊毛、生丝等原料的供应,同时也培育了棉纱、棉布、丝绸、毛毡毛呢的行市;为了完全利用棉纱厂、丝厂的棉籽、下脚料、飞花料、渣料以及风车水轮之力、畜力等进而设立榨油厂、药皂社、纸厂、米面碾坊商业协会、肥料厂、饲料厂等;又为了进一步提升产品利润,则有‘元亨利’蚕桑染织社、姑苏绣庄工业社、染织商业协会、皮革商行、裁缝匠作社、服装讲习社等行号的开办;为了对织机器械的修护和更新、改进,甚至开办了铁冶社、铸造工场和木作社等等;为了产品、原料以及人员、信件、包裹的运送,便有了船行、车行、转运社、通运公行等等;为了便利资金周转,遂有孙氏银库行、‘元宝’钞券票号之设;为了互通商货之有无,牙行之外,还有‘元亨利’西域交易公所之设;为了储存货物,又有‘元亨利’货物公栈、孙氏大堆栈、‘元亨利’储仓等联号货栈仓库的开办。
‘元亨利’一系的农工商字号,诸业并举,尤为重视工农的结合,从源头上确保纺纱织造业的原料供应,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是衣被天下也不算是妄想啊。
如此行事谋划,心胸气魄实非常人可以媲美,非大能之人不能为之啊。”
雷瑾哈哈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能之人襄赞其事,不过是本身财大气粗,做事就与常人不同罢了!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元亨利’看着表面煊赫宏大,其实这几年碍难甚多,一样一样都得多方设法,不可尽述。能有今日之局面,也算难能可贵,成败都不足为训。”
随从在侧的小雷浩,此时却有些惊讶于玛丽雅公主的消息灵通,谍探详细了。孙雨晴与平虏侯府中另外几位姨娘在工商经营上的作为,雷浩虽然是世子,却也不是很清楚。玛丽雅对这些事儿却象是了如指掌的样子,他心里不禁有些嘀咕。他知道玛丽雅的身份特殊,在阿罗斯还有私人领地,手下有一帮家臣随从听令跑腿做事那是很正常的,但做到这个份上,仍然让他吃惊。只是父亲都没在意,他一个小屁孩能说什么?
雷瑾心知玛丽雅本身既是阿罗斯皇室的公主,又实领大公的爵位和领地,十分留心西北的种种军政治理、乡土民情,其中不无效仿借鉴之意。至于除此之外的心思,只要不触动自己的底限,他却也是听之任之了。
“西北倡兴工商,鼓励私人或商人会社垦荒牧养,西北治下各种灌溉社、垦殖商业协会、农庄、牧场、垦植商社、肥料行,以及缫丝、制茶、蚕桑染织、铁冶、矿冶等字、号、行、庄、商社、商业协会、公司、公社、总会都应运而生。从长远来看,农牧垦殖以商号公司,实行大规模集股经营,粮食畜牧贩运贸易,不是已显将来之趋向么?”玛丽雅不解雷瑾的态度为何变得保守。
雷瑾呵呵笑答,“农牧以固本,工商以兴农,皆不可或缺,诚然如你所言,农牧垦殖从长远来看,当以大公司、大商社的经营贸易为将来之趋向。再者我西北地广人稀,不象帝国内地人力之过剩,欲谋我西北治下农牧之兴盛,也必须大资本之经营,较为节省人力、银钱而利益较多。欲得大资本之经营,非集合公司不易从事。
有人说‘凡购农具、肥料,多放资本而增加利益者,于公司之力,无不能兴办;且以指导人与劳动者各执其业,于农事之利害,多研究考察之暇刻,以为实地之实验;辟地治舍、筑防浚水、审土择种,开办经费,殆以倍蓰。此皆大公司集合其力,方足以胜之者’,现在看,确实如此。
如今天时不正,吾国异邦,普天之下,普遍粮食歉收,小家小户的农耕,连一家的几口人都难养活,惶论其他哉?
我西北地广人稀,虽经多年垦殖,于土地上,尚留莫大之利源,而其荒芜不治者,非我国民无趋利之心,实是以农家之力不能承担经济之责任也。小农以金钱限制,不能谋经营之发达,虽有时明知添益肥料、更换种法,收获即大有增加;又有时明知开一水道,筑一堤防,于将来利益大有增加。然而,皆为经济所困难,不能为所欲为。农学要术,即便为农家所掌握,也存在资金缺乏,无力经济的问题。只有大资本集股经营,才有保证。
我西北之大农庄、大牧场、垦殖公司、农牧公社,规模大,资金足,远比一家一户、自给自足的小农之家,更有力量经济农牧,推广农学要术、畜牧之道。但是,我国家以农耕立国,历来重农而抑商,列于四民之末的商贾位卑而下,操商贾之业而具陶朱之才者少之又少,当世商贾多是中人之资,雄杰英豪者不过寥寥尔;近人虽则笑贫不笑娼,已经不再过分轻鄙工商之民,然而细审诸公司、诸公社、诸农庄之经营章程,粗疏者多,而精细者少,无论农牧之生产或者商业之经济,听命办事之人多有,而少见能筹谋经济之才,东家资本虽多而经营布置不尽合理,耕牧之术亦毫无改良,加以商社公司之名,也不过虚有其表,不堪于用而已。
九尺之台,起于垒土,事情要一样一样的做起来,慢慢趋于完善也是很不容易的,没有想象的那么轻而易举,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如今之西北,所谓集股公司,所谓垦牧商业协会,所谓农垦公社,一应以农牧垦殖为主业的行庄字号,都不过是略具雏形,犹如初萌之芽,新植之树,人才缺乏,经营循旧,观念陈腐,眼光短浅。内部和外在的种种缺陷、不足和困难,足以让其中相当多的字号行庄,在将来的某一天因为经营无方、管理不善、条件不够、时机不对而歇业倒闭,也会有许多人辛苦积蓄的本钱因此而折损大半,上吊投河服毒都不会罕见。
世上哪有凭空而来的好事?这些个垦殖商业协会,垦牧公社,农业社,总得起起落落,浪里淘金,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磨砺、考验,有歇业的,有倒闭的,有折本的,有散伙的,有退股的,而后他们中间的一些行庄字号,还有后起的商社商业协会,才会从别人或者自己的经验教训中慢慢学会成熟,学会经营,学会择机进退,学会取舍,学会适者生存不被淘汰并逐渐壮大。”
玛丽雅默然寻思,小雷浩却在这时出声问道:“有司是否会对此完全放任不管呢?是否任凭这些商业协会、公社、公司自生自灭?”
“我西北虽然倡导黄老无为而治,本意却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换而言之,相关的官厅衙署对这些大农庄、大牧场、垦殖公司、农牧公社等行庄字号,就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但也不会包揽一切。官府实际上也不可能做到包揽一切。”
琢磨着雷瑾话里的意思,小雷浩说道:“这大概就是阿爹说的‘治大国若烹小鲜’吧?孩儿得首先要知道小鱼的‘物性’,才能有的放矢。针对小鱼的‘物性’,有所为有所不为。烧烤的时候,不胡乱折腾,不随便乱动,大稳定,小翻动,掌握好烤鱼的火候,就能烤出好吃的鱼了。阿爹,孩儿说得可对?”
对小雷浩的跳跃性思维,雷瑾有点哭笑不得,不轻不重的赏了一记暴栗:“‘物性’?你在这上头倒是有点悟性啊,还能想到这个。嗯,也不错。取舍之间,依据‘物性’,庶几不谬焉!”
“嘿嘿。”小雷浩摸着头笑了。
第五章 家/国
阳光透过窗棂,斜照织锦屏上。
夜合、阮玲珑、云雁等一干妾婢,或站或坐,正拿着各家字号汇总的四柱龙门帐册翻检盘算,也有几个凑在一堆说着什么,一派衣香鬓影语声悄的景象。
平虏侯夫人孙雨晴蜷在宽大的胡椅上,拥着羊绒褥子,手执一卷书闲闲翻看。暹罗白猫就伏在她的脚边,眯着碧绿的眸子,慵懒而惬意。
檀香袅袅,河中直隶府行馆一片幽静。
“如今西北取消了其他大钱庄大银号印行钞券纸币的权力,只特许元亨利贞大银庄一家代为印行西北幕府自己的钞券纸币,而金银铜铸币则仍许其他资本雄厚的钱庄银号直接参与融铸,譬如帝国五大钱庄驻西北的分支行号等等,但要求各家铸币的形制、规格划一,且需按银钱总署的要求参与‘竞投扑买’、缴纳铸币税赋和通货押金,同时报备铸币细目。因此除了元亨利贞大银庄之外,其他各家钱庄银号以及各处资本雄厚的当铺、银库、金融炉房、商号,想要发行钞券纸币,就只能以抵押的方式向元亨利贞大银庄借领钞券。”
阮玲珑一边翻看帐册,一边给几位美貌妾婢分说西北银钱业的一些概况和底细,这几位是新近从平虏堡抽调过来,分派进入孙氏银库行、‘元宝’钞券票号去协理监管银钱钞券事务的人选,职责相关的阮玲珑自然责无旁贷,要负起她们履新之前的指导之责,吩咐一些注意事项。
平虏侯雷瑾独霸西北,平虏侯府借着得天独厚的割据之势,将本作利,如滚雪球,已经将侯府名下的农牧工商诸般产业,渗透扎根到西北幕府治下的每一个角落,并且每时每刻都还在继续扩张壮大,影响力之深厚,无与伦比。如此庞大的联合大商团,已经不是‘官商’,也不是‘皇商’,而是地地道道的‘霸商’,垄断并且独占的商界大帝国隐然已经成形!
经营着这个商界帝国的人,。有的是平虏侯的家臣、佣仆,有的则是雷氏家族的亲戚,还有的是孙氏家族的亲戚,也有的是平虏侯的世交故旧或者门下幕宾、清客;而直接督察监管着这个商界帝国的人,却往往是出自平虏侯内宅的妾婢和家奴,当然也有一些是平虏侯的亲信或者门徒、老部下。
雷家是世家勋贵,孙家也是官宦。豪族,又不是且耕且读的书香门第、士林清流,向来并不以营商言利为耻,只要老老少少的主子爷们不是自己亲身出面操持工商之业,就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或者她是某某商号某某商社的财东、股东、合伙人,也没人能/敢拿这个事当面来指斥什么。话说当年熹宗皇帝还在宫里做木匠活呢,天下士人不也拿皇帝没有办法么?
当然在私下里,诸如平虏侯‘与。民争利’、‘兴贩牟利’、‘仗势豪夺’的议论总是无了无休的,只是暂时还没有什么人敢于公然挑明这点,平虏侯‘血腥’‘残暴’‘冷酷’之名,还是颇有些威慑力的——最近的例子就是三次下令在黑海诸要塞堆土封尸筑‘京观’,前后阬(坑)杀数十万奥斯曼突厥兵卒,布告四方,威慑不服,以儆效尤!。
侍妾云雁、锦儿、挹雪几位,此前也时有被委派出去。巡视诸般农牧工商产业的经历,勾当钱谷出入、稽核来往帐目的差使也没少做,经验总是有些儿的,这刻则凑作一圈,对几位刚刚委派了巡察职司的妾婢,小声儿提点她们在巡视监管各地下属行庄商号时候的一些注意事项。这也算是平虏侯府府内的‘公事’, 云雁、锦儿、挹雪等几位也不怎么藏私,轮流着将自己的监察稽核经验合盘托出,‘一家人’总要一致对‘外’不是?
“……这‘灌溉社’,按田地受益面积集资招股,合伙置买器。械,雇佣人工,抽水灌田。这些都要按照公议章程收取费用,每亩出钱若干,治水治旱两便,田庐赋命攸关。因为一家一户难以措办,所以如果本身不是大农庄的话,限于财力有限,就必须各家各户一体集资招股才能成事。”云雁笑着说道,“下去巡视的话,农庄的器械、工价、钱谷、田亩、水渠,也不必一一亲自去看,自然有得力的人查核,只要察言观色,不要被人蒙骗了去也就罢了,多留心就是。”
碧眸雪肤的锦儿,接着话题儿说道,“灌溉社于农。牧上是紧要的,不过还不止这样。现西域一些地方,就有一村一寨一族聚居的西迁移民,合力兴办‘农业社’‘农务社’;也有的,是由有一定实力的人出面,集资招股,兴办‘屯垦公社’‘垦牧公司’‘垦务局’。因为地广人稀,犁田、偃草、灌水、沃肥、烘种、沤肥,力求节省人工、牛工,多以器械为胜,下土快出,而本半功倍。有财力雄厚的,还办起了试验场和农务学堂。
大农庄,重要的。部分是‘种子田’,再就是选种法,这两样必要小心查访;其次是‘种畜场’,农田耕犁,宜得良畜,一应牛马鸡豚,须命得力之人一一查验;再其次,观气候宜有专人,这个另有考核之法,就不说了;农具制造,凡是人力、兽力、水力、风力所用之农具器械,应谋农器之改良;农庄土地出产之粮食、棉花、苎麻、油菜、红花、蓝草等诸般作物,如能就地雇工驱奴加工农产贩卖获利,制靛青、纺棉纱、榨油、制酒等等,也都可为之,巡视之时,勾当帐目稽核钱粮之外,也要命人详察其制度章程,审其用人。
如今是百业待兴,虽然说是大农庄大商号,其实很多事项都是筚路蓝缕——嗯,是这个词没错吧?别笑——很多东西都没有跟上,象制种、选种、气候、农械制造、农产加工、仓储转运等等,目前都无法仰求于外,碍难很多,必需自己一一设法自办自给,工本也大,人力财力都要设法俭省,以免靡费虚耗。眼下也就只能这样。
大农庄也好,垦务集股公司也好,总之要够大,工本才可以摊薄。规模大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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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在社会分工和市场经济尚未孕育完善的古代社会,大农庄、垦务公司之类,在农务之外,想要事事仰求于外,(生产资料、生活资料)依赖商品市场的供给是极不现实的。‘大农庄’、‘垦务公司’在很大程度上也只能在‘自给自足’的基础上尽量专注于初级的农牧副业市场化、商业化、专业化经营,并参与到市场经济孕育完善的长期过程之中而已,说白了就是相对于小农经济的‘大农经济’,同样的自给自足,但具有规模上的相对优势,并非现代意义上的农业公司。当然你非要认为这就是某某主义的萌芽也并无不可,事实上所谓的‘市场经济’也不过就是‘自给自足’的经济形态不断在原来的基础上规模化、扩大化、市场化、国际化、全球化,不断从小的经济循环圈跃进发展或者联接融入到更大的经济循环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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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听说,”挹雪插话道,“辽东以北,边墙之外;密林沼泽,土地肥沃,人烟荒僻,有着大量可以开垦的荒地,又有江河纵横,灌溉不愁,就是太过寒冷荒僻。辽东的武宁侯不是也建了许多坞堡大庄园么?好象差不多都用的是奴隶?”
“嗯,塘报上说,有不少奴隶是海天盟的海匪船队登陆洗劫时掳掠而去的倭人和朝鲜人,然后转手倒卖到辽东。不过,更多的奴隶,其实还是倭人和朝鲜人当中贪图暴利的掠奴盗团偷偷掠卖到辽东的。”云雁接着挹雪的话,说道:“辽东镇以北,亘古以来,人烟稀少,苦寒荒僻。辽东人口也不算多,而光是辽东边墙以内尚未开垦的荒地就有不少,如果不是淘金开矿有厚利可图,辽东镇用兵围困伪金女真又急需囤积大量军粮,辽东也未必会以这么酷烈的手段驱使奴隶出塞屯垦而自污令名。比如岭南之地,气候湿热,土地肥沃,雨水充足,虽有大量未垦荒地,新设的农垦庄园用的奴隶就少得多。”
云雁又对几个妾婢说道:“去年河西几家大农庄集合资本,开设了肥料转运公司,专为各家农庄转运豆饼(大豆榨油后剩下的豆粕压制成饼状)、棉渣等等肥料用做沤肥粪田。你们明年下去巡视,记得查看一下出入帐目。
另外,关陕、四川等处,凡是养蚕制种,须由行家验过,择其佳者出售。只要蚕种合格,杜绝蚕病,就能够养好蚕、出好茧、缫好丝。下农庄巡察,蚕桑之事也是重要的,一是桑树秧苗,一是蚕种选浴,一是蚕桑教习之人,一是蚕桑需用的器件,你等要细看详察,务要真实确切,不至误事。”
孙雨晴这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也不理会一干妾婢在一旁的议论,却是想起侧室万枝儿在早上时已经在她面前提起过的几件事,皱起眉头暗自思量,现在她还是有些犹豫,委决不下。
孙雨晴虽然工书善画,堪称才女,却并非那等诗书满腹、一点俗务不知的大家闺秀,何况她未嫁以前深受‘千面玉狐’的暗中熏陶影响,又主理平虏侯府内宅事务数年,自是深悉手里有权有钱才是维系她自身地位稳固的基石,所以诰命侯夫人该管的权力她都毫不客气地抓在自己手中,尽管一应细务她实际上都交给了自己的左右亲信去办;而平虏侯府名下和孙氏家族名下的许多农牧工商产业也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尤其是西北的纺纱织造业这一块,诰命夫人孙雨晴那更是当仁不让的幕后巨擘,毕竟孙氏族人在经验和人脉上的优势是他人所难以比拟的。
万枝儿是姑苏孙家的陪嫁之人,孙雨晴自然比较放心。想起万枝儿在早上说起在南边的印度莫卧儿帝国开办茶园,制售茶叶,转输西洋、塞北一事,孙雨晴一是顾虑印度之地鞭长莫及,难以监管;二是顾虑孙氏族人较为擅长的还是纺纱织造,是否有能力在茶叶经营上插上一脚;三是顾虑帝国,尤其是西北涉及茶叶生意的各大家族、各大商社的反应。因此,要在印度开办茶园,到底有几分成算,还得细细思量。但若是销往西洋各国,正好‘和尔木斯’已经落在西北手中,将来利源颇为可观,结合棉布、生丝的外销,插足茶叶生意也还是可以考虑的。
倒是万枝儿说起的另外一件事,孙雨晴心里大致有了决定,只是某些细节上还委决不下,这就是关于西北皮毛的大生意。
西北关陕、河西之兴衰,仰赖于贸易的兴衰。以前,西北本地毛织作纺并不如何兴盛,帝国境内毛纺织业也只是不大的行当,远不如棉、麻、丝的织造较为普遍。西北互市以及向外转输,过去都以牲畜(主要是马、羊、牛)和药材等货物为主,皮、毛所占份额不大,但是自从西北设幕,开府武威以来,西北幕府连年征战用兵四方,对皮张、羊毛需求极其旺盛,加之潼关以东,中原大乱,皮、毛需求也不降低,反有趋盛的势头,因此皮、毛生意渐成西北大宗外输商货。仅青海地方的安多行省和朵甘行省,一年的外运皮张(老羊皮、黑羊皮、牛皮)就有千余担,每担三百六十张;羊毛则一千余万斤;驼毛、羊绒在三四十万斤左右。再以西北大埠兰州为例,其转输货物,以毛为大宗,牛皮次之,杂皮又次之,药材、烟草再次之,每年至少有价值九百多万‘蟠龙银圆’的货物由兰州外运,销往西北各地乃至帝国内地。
相比之下,西北本地所产的毛褐、毛毡、毛毯等毛织品多作军需、官需之用,毛织物料供不应求反而需要从西北以外的地方输入。影响所及,比如北直隶的天津戍城,毛织业渐渐兴盛,每年仅从西北入口羊毛就达数万担至十几万担,却能每年出口,向西北输出毛褐、毛毡、毛毯、毛呢子等毛织品达白银三百多万两库平。
孙雨晴除了增加开办西北本地的毛纺织工场之外,已经打算将毛织工场开办到西域各省,并进一步向印度诸土邦大举渗透,西北织造行业的第一钜子地位,她是当仁不让的。
只是这经理管事的人选,却是颇让孙雨晴踌躇不定。
转头望去,夜合、阮玲珑等亲信还在提点几位即将在年后外派的内宅妾婢,孙雨晴又想起那个狂妄宣称‘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大魔头,很是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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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谷儿只’要塞。
入冬之后,战事渐息,平虏侯行辕也行将移师河中过冬,而在起行之前,行辕官吏自然也是公务繁忙。
这一日冬阳和暖,却是六曹议事之期。
西北幕府循例设有吏、户、礼、兵、刑法、工等‘六曹’衙署,不过‘六曹’的职掌和权力与帝国‘六部’相比,都有不同程度的收窄,譬如说户曹,就直接有税课提举司、关税抽分局、审计院、银钱总署等衙门分其权力;礼曹职掌也有典礼署、宾客署、考试规制局、新闻抄报局、通政司、行人署等等衙署之分设、分立;工曹则有农牧工商署、堪舆署、农牧水利署、矿冶监司等官厅衙门的分设而分去其原来应承当的一部分职司,诸如此类。西北幕府的‘六曹’,现在主要是在左右长史的领率下,对全局性、长期性的国策大略、军政长策以及涉及中枢、地方官署较多或者涉及军政文武不同衙署而需要集中协调、协同处置的复杂**务、跨地域**务、跨曹署部院衙门事务,进行规划管治、监督察办、协调整饬,一些具体琐细的审察管制政务则逐渐分离了出去。六曹衙门集中议事也是西北治下相当重要的官署联席集议之一,何况现在行辕即将移师河中直隶府,许多复杂繁重公事仅靠官署之间‘移文’沟通,各项催办、督办的公务差事必然拖沓误期。在事务繁多而军法无情的压力下,联席集议、合署审查、合署督办、通报、例会、碰面等手段已经渐成西北治下各军政衙门公务办差的常态,六曹集中议事在军前行辕就更为频繁了。
本来这样的六曹议事,平虏侯也可以不参加,但近期雷瑾比较空闲,因此经常带着世子雷浩临时列席旁听,虽然平虏侯不一定当场有指示下来,但对各衙门的官吏而言,每次集中议事却是压力不小——想表现的,自然要言之有物、切实可行;办事不利的,也得承担责任,极力设法以期补救挽回。
这时候,礼曹的吏员已经向六曹与会长官以及临时列席旁听的平虏侯禀报完毕,下一个就轮到工曹吏员李远禀报其该管公务事项,其实也就是当堂说明某一事项的概况罢了。
这次六曹集中议事,六曹与会长官中,判工曹事蒯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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