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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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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广天地的拦路虎、拌脚石,是得选择一个合适机会对这些积弊、顽石做一次大的清理不可了。
内外军政从无小事。 如何做,怎么做,才能长治久安?这是任何一个当权柄政者都会面临的根本问题,而每一位当权者都有不同的解决思路,因此施政的楔入点也因人而异,各有不同,但在吏治上着力做些文章,却是古往今来当权者们不约而同地选择。 相对于在施政上大刀阔斧地维新变法可能带来的朝野动荡甚至地震,在某些官僚风气上着力整肃吏治可能相对更容易一些,当权柄政者在这两者之间如何抉择,又或者两者兼顾,这是一个权衡利弊得失地计较盘算,雷瑾自也不能有所例外。
雷瑾以及长史府的许多幕僚,就是已经敏锐地洞察到在当前形势下,西北内部所存在的行政积弊和陋规顽石已经积累到一个比较危险的地步,他们都意识到,现在是到了痛下决心,解决一些问题的关键时期,虽然在此之前已经做了许多努力,酝酿推行了不少新政,但这还远远不够!
但是,下一步将施行什么举措?这却是需要雷瑾的决断了!
为政唯难,西北幕府早已经不是当年草创时节的状况,如今家大业大,西北幕府的一举一动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免就有许多顾忌,每项施政都必须慎重权衡。 考虑方方面面的反应,把握好其中地分寸小心施行。 投鼠忌器,这无疑都是很耗费心血和心智的事情。
在这样的时候,如果不是出于镇慑西北的诸位皇族藩王,同时又要适度安抚皇族藩王那且惊且惧的可怜小心肝,雷瑾又哪里有偌多的心思和空闲时间来静静欣赏美妙的歌舞呢?他眼近确实很难全情投入地欣赏眼前清歌曼舞的美妙,因为他暂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了。
银烛秋光冷画屏。
送走了几位封藩亲王。 宴罢而归地雷瑾接过侍妾冰縠奉上的银制波斯茶壶,仰脖大饮一口。 只觉茶汤甘腴香甜,这是在浓茶中搀了牛乳和糖霜沸煮的吃法,香冽不减,却少了浓茶的苦涩,乃是域外传来中土的煮茶法。 若只是苦涩的浓茶,就不宜这么大口大口的牛饮狂喝,而需要细细品味。
此时夜色已深。 雷瑾浑无倦意,打算在今天地晚课(武道修行)之前,继续细看臣下幕僚呈上的若干重要条陈。
能够被雷瑾留下细看深思的条陈,当然不是普通的重要事项,而必然是牵连甚广,影响深远的事项。
与雷瑾始终在思考的吏治问题若合符节,臣下幕僚呈上的这些个条陈都是围绕着两件事在阐述各自的意见和看法。
其中之一,就是‘审计院’第一任‘都审计官’向平虏侯提呈地建言条陈。 他建议。 西北幕府治下所有军政官吏,其名下拥有的全部私人财产及其妻子儿女名下的私人财产都必需在其上任入职或履任新职之前,一一在有司报备稽核,记入档案;而在其离任他就或者致仕养老之时,则必须‘给由交代’,即由相关衙署(审计院各级办事衙门、各曹司署的审查使'官'衙门、税课提举司税务巡检衙门等等)对其私人财产也同样进行审计勾考。 并与其公务上的‘给由交代’结果一并记入官吏的考成、考察档案或者直接移送相关地法司审断当事官吏的罪行,‘都审计官’的建言大意就是如此,其主旨便是以此法尽可能遏止官吏的贪贿渎职。 而雷瑾此前曾命人将‘都审计官’的条陈抄送幕府直属的高级幕僚、长史府所属高级官僚、军府所辖高级将领、审理院的高级司法判、监察院的监察使、议政会议的大咨政、咨政等文武官员,并指示这一部分官员就此各抒己见,言者无罪。 现在就已经有若干高级文武官僚就此呈上了他们的陈事手札,表达各自地态度,阐述各自地意见,这亦是雷瑾在酝酿重大决策之前,察纳谏言集思广益的一个必经环节。
其二,则是与西北幕府早年所颁布地《告发举报则例》等律法条例紧密相关的一则提议。 这条提议是长史府长史刘卫辰的提议。 主旨是尽最大可能。 动用官方力量以保护‘告发人’、‘举报人’乃至‘证人’的身家性命,防止他们被牵涉到相关案件当中的官吏、土豪、劣绅、强梁等挟私报复。 刘卫辰建议。 在铁血营雪獒骑士中专门设立一个秘密衙门,委派精干得力人员保护‘告发人’、‘举报人’乃至‘证人’和他们的妻小家眷,甚至在必要时将‘告发人’、‘举报人’或‘证人’迁徙至异地安置,并改换户籍身分,避免‘告发人’、‘举报人’乃至‘证人’和他们的妻小家眷被人蓄意打击报复或者陷害栽赃。 刘卫辰长史如此提议,却是缘由于西北的现实状况。 数年以来,已经发生数百起有案可稽的西北幕府官员、地方官府官吏以及土豪劣绅交通官府挟私报复‘告发人’、‘举报人’、‘证人’的大案,当事人中的‘告发人’、‘举报人’、‘证人’或是被人雇凶残杀,或是被人栽赃入狱,甚至还有不少被人灭尽满门,酿成惊天血案;若不是巡捕营、锄奸营耳目众多,能够将某些隐情内幕直接上达于长史府或平虏侯府,这些被人蓄意湮没的冤狱才得以平反,这些被人蓄意掩盖的血案才得以惩凶。 否则,也许这些冤死的无辜者冤沉海底,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更不可能安然瞑目于九泉之下了。 有鉴于此,刘卫辰长史觉得有必要设立专门的官署,以强有力的若干措施保障《告发举报则例》等律法在西北全境得到有效贯彻和执行,维护西北幕府的威信和声誉;尽可能消除‘告发人’、‘举报人’、‘证人’在告发、举报、作证上的种种顾虑,坚定他们告发、举报和作证的信心;遏止和打击某些有力有势之人,铤而走险,大肆报复‘告发人’、‘举报人’、‘证人’,藐视法纪权威的猖狂行径。 对于这点,雷瑾亦深以为然,所以刘卫辰长史的这一提议也被抄送相关幕僚,要求他们抒发己见,建言献策。
总之,围绕这两件牵连甚广,影响深远的大事,必须要有事先的充分酝酿,争论甚至反对的声音都要细加斟酌,至少要在西北幕府的高层幕僚中形成较大的共识,才能逐步酝酿成熟,并选择合适的时机加以推行——虽然,雷瑾的个人意向几乎是决定性的,但作为一个雄心勃勃的团体,在军国大政上尽可能的凝聚共识是极为必要的,主君一味的独断专行只能导致君臣之间的离心离德,何况这两件事还都动辄牵涉到西北幕府治下的整个官僚体系,牵涉到西北的所有官吏呢? 即便是雷瑾,对此也不得不慎重其事,为政绝不能操切冒进啊。
银灯高照,红袖添香,雷瑾就在灯下细看臣下幕僚的每一份条陈,考虑着每一条意见的利弊,在心里默默深思权衡,直到子夜时分,方才释卷,例行的晚课也是不能懈怠敷衍的。
第四章 袭击
辰末时分,麻城约车马行的五乘双辕骡车同时离开了泸州城,沿着去往叙州方向的官马大路鱼贯开进。
这个时节,日头仍然很毒辣,秋老虎余威尚在,道旁的榆、槐、杨、柳,了无生气,枝萎叶蔫,奄奄一息!
官马大路虽然宽敞,这当口却是没有什么风,不管是赶车的,还是乘车的,都像是置身烤炉,又闷又热,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淌。 健骡负重前奔,带起尘埃,车轮过处,烟尘滚滚,一股脑儿都往车里涌,虽然有车帘子挡一挡,但车内的人也少不得落个灰头土脸的下场,别想真个干净。
这条官马大路,年年都征役翻修,还算得上平整通畅,但行走奔波在这条路上的商旅,即便是在入秋以后,仍然得受不少的罪。 风尘仆仆的辛苦,养尊处优的人们又怎可能轻易想象得到?
杨青早就知道路上日子不好过,不会有多舒坦,所以他只穿了件青麻直裰,头缠白布头巾,连口鼻也都遮掩在头巾之后,仅露出眼睛,以避风尘和日晒。
杨青此番与一干家仆随从以及雇佣的随行标师合为一队,取道叙州,去往富县、荣县,意在巡查那里的官私盐场,然后再转道合州明查暗访,大约要到入冬之后,他才会返回成都述职。
他之所以不走水路,没有沿着涪江(内水)乘船上航合州,乃是有意在路途上巡视查访地方上的民情吏治。 即使舍舟起旱远比水路辛劳十倍,他也不以为苦,正是求仁得仁无所怨之谓。
在川贵两省交界之地恣意妄行为富不仁地土豪强梁米氏家族,经过监察院前后数位巡访使锲而不舍的暗中查访,历时两年有余,耗费公私钱粮无数,终于在杨青的手上垮了下来。 米家名下的石炭煤厂、铜铁矿场、锡铅矿场、米行粮栈、当铺钱庄等产业目前已经由巡捕营、铁血营的校尉甲士联手进驻查封。 米家的大小主事人等以及涉入此案的幕府官吏、地方官吏也已一一拘拿在押,各项罪证物事以及证人证言正在进一步搜查整理当中。
米家一案。 虽然目前尚未真正尘埃落定,还需等待诸法司地会审定谳,但震动西北轰传四方之势已是铁板钉钉。 如此一来,最后扳倒米家的监察院巡访使杨青自然成了人们关注地人物,同时也成为了某些人心目中的‘眼中钉’。
外间的褒贬毁誉,上官的嘉许赏识,杨青浑不在意。 在他看来。 人间有不平,人间有冤屈,人间有丑恶,人间有污浊,他一个人的努力其实微不足道,又岂能真个做到澄清玉宇万里埃,荡尽天下假丑恶?也只但求一个‘无愧于心’而也矣!他所做的任何事情皆凭一己之良知,诚心正意践行着‘致良知’的先贤遗教。 唯求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而已!
因此,舍舟起旱虽然疲累辛劳,对于一心笃行儒道之人。 却是乐在其中,无怨无悔了。杨青刚刚向监察院地同僚移交了米家一案的相关证物,又即刻不辞辛劳,马不停蹄,辗转奔波,皆是缘于他内心中对于先贤大道的执著。
车声辚辚,蹄声得得,不知不觉间,已是午后辰光,该打尖歇息了——秋老虎尚存些许威风。 暑热难耐。 人畜易乏,一天怎么都也赶不了多少里程。 也就慢慢着往前赶罢了。
打尖的地儿,只是一家乡村小食店,门口挂着一面酒旗儿,栲栳大的幌子是以红布包缠的柳编箩圈,其下缀着红穗,出门在外的商旅自然看一眼便知,这家食店在供应主食之外,还兼营肉食、酒菜。
这打尖的小食店虽然连个名儿都没有,但他地葱油锅魁和素油锅魁相当有名,卤煮的熟驴肉、熟牛肉等酒菜也是入口浓香,总有很多来往的旅客上门照顾店家的生意。
因此,杨青一行人等在此打尖,自是一下车就叫伙计上酒菜,打算捱过午后最为闷热的那段时光,等到黄昏临近再启程上路。
在店家、伙计的殷勤招呼下,各色卤炸地下酒菜很快上桌,几坛子村酿的红苕烧虽然酒味薄了一些,但加上数盘荤素热炒,对于在暑热中奔波旅途的人们而言,这些就足够了,一个个自然是呼朋唤友,划拳猜枚,三五成群,喧嚷为乐,等待着黄昏的来临!
在这个闷热的午后辰光,虽然令人烦躁,但一切都还算得上平静安乐。
黄昏辰光,打尖的商旅行客纷纷动身上路,包下麻城约车马行五辆骡车的杨青一行人也在夕阳斜照中动身启程。
车队过了关桥,官马大路即在山岭间蜿蜒前伸,驿道一旁的沟壑,深者可达数丈,浅处也有丈余,乃是历年春夏山洪暴发逐渐冲刷而成。
残月枝上飞惊鹊,山风微送高蝉吟。
这时候暮色四合,暑热稍减,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夜行山阴,山蛙时喧,秋虫蛩鸣,赶路的骡车挂上了气死风灯,摇曳的昏黄灯光将前路隐约照亮。
换了以前盗匪猖獗道路不靖地时候,麻城约车马行是说什么也不会漏夜赶路地,现在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当然小心为上,总归没有坏处。
七八个星,高悬天外,路转溪桥,山前茅店忽见。
前头车声骤起,一辆长辕驷车全速疾驶而来,在残月星光下已可朦胧看到轮廓。
车后隐约有骑士随行,烟尘滚滚,蹄声急骤,少说也有十数匹马骡坐骑。
再愚蠢地人也能看出苗头不对,前车大掌鞭高声吆喝。 鞭花叭叭作响,车向边靠,车速慢了下来,打谱是要停车避让。
官马大路即便是在山区,也可容三四辆车相错而过。 常理上,己方尽量靠边避车,对面来车绝不至于迎头相撞。
车声急。 蹄声骤,对面地车马。 疯了也似,狂冲而来。
“停下!快停下,不要命了吗?”前车的大掌鞭狂叫起来。
第二辆车上的杨青,在昏昏欲睡中听到大掌鞭的叫喊,即倚着车厢,半伸着头往车窗外察看。
饶是胆力雄厚,眼前蓦然看到的惊险情形也令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对面冲来的长辕驷车。 驾车地雄壮马骡像是发了疯,车身猛烈颠簸,左右扭摆,仿佛随时可能翻覆。
路旁就是深沟,己方骡车再向路外避让完全是不可能的!
千钧一发。
“跳车!他们是——土匪……”杨青一直以来就很清楚,他得罪地人可是不老少,所以对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保持着相当的警觉。 眼前正在发生的惊险一幕。 他并不以为仅仅是对方的马骡受惊而发狂所致,所以不管对方是不是土匪或者强盗,先下手为强,指认对方是匪徒再说,至少使己方之人警惕、戒备起来,总归是有备无患。 绝无坏处。 因此在高声大叫‘跳车’、‘土匪’的同时,他已经就着半侧身向外看的势子双手一撑,腿膝并用,腰腹一收,整个身子猛的从车窗口硬挤了出去,身上还带着被扯落地布帘子,就那么团着身子直扑到地上,紧接着便是一个懒驴打滚,往一侧翻滚而去,身手颇为灵活。 杨青平时就比较注意锻炼骑射之技。 而经年巡访游历西北各地。 他又经常有徒步跋山涉水的经历,所以他年纪虽然已经不小。 身体却还锻炼得相当的强健灵活。
对面来车轰隆隆飞驰狂冲而来,势如山崩河决。
跟在对方车后的骑士也紧随而至,黑影幢幢中,刀剑出鞘声宛如恶兽的嘶叫,显然是来者不善,却是让杨青不幸而言中了——来人就算不是啸聚横行的土匪,也是蓄意劫道的凶徒了。
弓弦轻响。
比杨青更早一刻警觉到苗头不对的是车队随行地雇佣标师和几个赏金客——已经习惯了刀头舐血生涯的他们,不会轻易将自身陷入莫测凶险乃至措手不及的境地。 对外界的动静,始终保持起码的警惕,是他们能在这一行当长久生存下去的不二法门。
来自长安‘常盛标行’地领队标师谢中原,原本在第四辆骡车上,这时却早已经翻身上了车顶,左手挽三石军弓,右手已然挟了四支三棱利箭,准备扣弦射出。
身为恩袭乃父谢仲之‘飞骑尉’勋官爵禄(追授)并特旨降三等赐爵的军功爵‘壮士’,谢中原虽未从军,却也是在册的‘备役佥兵’,有义务应召从征的同时,他也相应享有‘壮士’军功爵的各项特权,可以申领内务安全署巡捕营或军府颁给的各种兵器武备执照,譬如拥有‘壮士’爵者,其本人就有权拥有军马两匹、三石以上军弓两张及制式箭矢百支、神臂弩两张及弩矢三十支(非有令征召,不许将弩携离家宅)、军用长短火铳各一支及火药弹丸若干、甲胄两付(非有令征召,火器甲胄亦不许携离家宅)、各色军用盾牌四张(非有令征召,军用制式盾牌不许携离家宅)、刀剑等短兵和其他杂式武器若干。 正是因为拥有了相关的兵器执照,谢中原现在才能公然携行弓力达到三石的军弓往来各地,否则他只能携行和使用弓力低于三石的猎弓,其杀伤力和射程肯定远逊于三石军弓了(其实西北边地允许民间私有的两石猎弓,在帝国内地也都是属于军用硬弓之列,官府通常都不会允许一般地平民百姓私有家藏,就是那种一石弓力地猎弓,内地官府也禁止猎户人等携入城镇;西北边地之所以将两石的硬弓视为猎弓,与西北千百年来屡遭胡虏侵掠,民风剽悍刚烈,边地官府不得不允许边民团练自保地传统相关,乃是因地制宜地特例;帝国北方的九边之地。 也都或多或少存在类似情形,官府默许或者公然允许民间拥有两石以上但低于三石弓力的硬弓)。
谢中原注视着前方的一双眼睛,在暗夜中流转着幽光,阴冷狠厉,他此时仿佛不是这人世间的人类,而是在荒原上游猎的孤狼,阴狠而可畏。
“杀!”
吼声如雷。箭啸慑人。
谢中原无师自通的箭术,准头还相当不错。 箭矢自那辆驷车前方两匹马骡地前胸斜剖而进,锋镞无情地楔入马骡的身体,斜插入胸,血花飞溅。
在前车上乘坐地赏金客‘捕风’刘邦,就在这个时候,旋风一般疾冲而进。
三柄小斧,刹那间划出三道美妙的弧形冷芒。 无声飞旋而出,忽焉已至那辆驷车上方,破空锐啸即在此时陡然大作,如鬼哭啸一般的,慑人心魄,令人恐惧而绝望。
这是‘捕风’刘邦还在平虏军中当斥候那会儿,学到的一种‘鬼斧’战技,虽然后来因为犯了军律被撵出了军队。 但军中学到的一身本事,却是让刘邦终身受用了。
三柄小斧如同扑食兀鹰一般,呼啸着旋斩而下,冷冰冰的斧刃冲错回旋,如同长着眼睛一般,倏然穿帘而入。 破进车厢。
蓄积的狂暴力量骤然爆发。
木屑横飞,人影纷乱,数人飞跌而出,血腥扑鼻。
霎时间,黑雾涌起,绿火窜走,一整段官马大路即刻陷入乌天黑地境地,不辨东西南北。
刀光连闪,叱声如雷。
绿火眩光,崩溅四飞。
“小心毒火——!”有人在混乱中大喊。 黑暗中地呛咳之声。 此起彼伏。
车骑交错而过,形势一片混乱。
在错车驰过的刹那。 麻城约车马行的五辆骡车都相继被人趁乱砍击了数刀。
驾车的健骡吃痛之下,嘶叫着向前猛冲狂奔。
冲在最前面的一辆骡车陡然扭转,翻覆在地。
人喊。
马嘶。
金铁交鸣。
惨嘶。
怒吼。
天摇地倾,惊心动魄,怎一个乱字了得?
‘天!’
滚落在路旁的杨青已经完全看不清道路,心中无声狂叫,浑身寒毛森立,阴冷透骨。
眼前这一幕,针对他杨青而来的味道简直是呼之欲出,这明显是蓄意的劫道凶杀,很显然有些人不希望看到他杨青继续巡视,已经按捺不住了——或者就是富县、荣县当地地某些有力有势之人,得到了他杨青即将前往巡视盐务的消息,生怕当地某些见不得人的鬼蜮勾当被他撞破揭露,从而大白于天下;又或者是合州的某些人,不愿意让杨青这位‘丧门星’抵达他们的‘地盘’。
正混乱间,一声震天长啸破空而起,在人丛中轰鸣作响。
谢中原的身影冲出黑雾。
刀吟如泣,长刀出鞘。
四个蒙面匪徒舍骑下马,刀如疾电,猝然汇聚,势若雷霆,力压谢中原。 他们显然明白,不解决谢中原这个强悍地标师,就甭想顺利达成他们的目标。
谢中原沉叱一声,无畏前冲,迎着刀丛,疾奔而至,刀光流泻,电虹翕张……
人影刀光一闪而过,谢中原的身影从刀丛中一掠而过,倏然消失。
“砰——噗—”
四个头颅飞掷,血雨纷飞。
“天啊……”
一个慌不择路的车马行伙计,刚好看到这血腥无比的一幕,惊怖厉叫着,一手急抹洒入眼睛的血水,一头回身疾奔。
四具无头血尸,这时方才倒在血泊中抽搐,血如泉涌。
瞬息间,尸横七具,血肉模糊。
包围在谢中原身边的蒙面匪徒,一个个骇然变色,全是一付见了鬼的表情。
顷刻间七具血尸,委实惊心动魄。 谢中原的家传少林刀法,乃是从尸山血海的厮杀恶斗中洗练磨砺出来,凌厉狂暴。 冷血无情,杀人也实在太过于干净利索,出人意料,目睹了这一切地匪徒,惊骇莫名也就在所难免了。
谢中原双目冷芒如刀,杀气汹涌。
他手中地长刀,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地青钢雁翎刀。 甚至都没有开锋。
刹那间,谢中原的神、意、气、力。 凝聚一体,与刀合一。
刀锋再出,那必将又是一番石破天惊的景象,所向披靡,有我无敌。
暗夜中血腥浓重,人影乍合又分……
时间只是一刹那。
这一刹那即是生死的分野。
刀光如电闪雷奔,狂猛凶狠。
蒙面匪徒在刀光下溃不成军。
血流满地……
胸开腹裂的匪徒。 三三两两,尸横于道,其情其景,令人惨不忍睹。
残余地匪徒狼奔豕突,已逃出百步开外,蹄声如雷,尘埃飞扬,消失在沉沉夜色当中。
数十名来袭匪徒。 仅有十数名逃得最快的人,于千钧一发之际,从血腥搏杀地现场脱离,飞骑逃遁而保得性命,其他人等当场死了二十几个,七个重伤。 他们的坐骑没有一匹能重新爬起,大半折蹄断头,倒了一地。
麻城约车马行的大掌鞭死了两位,是被翻倒的车马压死的。
杨青的随从,车厢内不及跳车逃命的杨氏家仆,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幸存地仆从,或者腿脚骨折,或者手断头破,也是伤势不轻。
血腥过后。 未死的人们惊魂未定。 却也无暇多想,都赶紧着救死扶伤。 死者摆在路旁,伤者赶紧上药裹伤。
这注定是一个伤痛无比的惊魂之夜。
节近秋分,不但棉花吐絮,烟叶变黄,正当收获之期。 在帝国的北方,农民这时开始忙着播种冬麦,而在素称富庶的江南大地,勤劳的农夫们也正在抢收晚稻;与此同时,南土北地所有忙于秋收秋种的那些农家,还得紧着晴好天气翻耕土地,准备油菜等作物的播种。
秋收、秋耕、秋种,正是三秋大忙地时节。 田间地头,到处都可见到农家忙碌,不得空闲的情景。
金风送爽,秋实满山。
官道之上,一行轿马,迤逦而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官家的人马。
秋日晴空之下,几缕炊烟在朝阳丽日中袅袅升腾,鸡犬之声隐约可闻,乡村原野,远山近峦,举目所及皆是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生机盎然。
程沂眺望着窗外的秋景,悠悠然一声微叹,似是在惊叹这明媚的秋光,又似在感叹自己地人生际遇。
作为前四川执政府兵房车驾主事(事见于 第四十九卷 第四章),程沂在当年平虏侯成都遇刺一案中扮演了一个并不光彩的角色,他的所作所为,自然躲不开内务安全署锄奸营事后顺藤摸瓜的严查。 以‘通匪’之罪免官罢职,锒铛入狱的程沂,在监狱中熬了数年,却是在去年得以重见天日,居然一朝起复,重入仕途。
这回,程沂却是一出狱,就直接进了堪舆署任职——据说,堪舆署提领使司马翰大人,一直苦于堪舆署差遣办事官吏的不足,常年遣人穷搜西北,网罗各种可用的人才,甚至连监狱、苦役营、战俘营、奴隶营这等地方都不放过,不问德行,不问品格,更不问种族尊卑,彻底贯彻惟才是举之道。 他程沂正因司马翰大人如此这般的求才若渴,才幸运的得到这重见天日的一线契机;但是如果仅仅如此,那还是远远不够地,毕竟程沂所牵涉地案子,那可是一等一的‘谋逆’大罪,虽然程沂涉入不算太深,但若是没有平虏侯地特赦令,莫说做官,就是出狱,那也是万万不成的。 程沂后来在自己的特赦令档案上看到的平虏侯亲笔批示,只有“人才难得,准予所请。 ”这几个字,而就是这几个字让程沂的人生,再次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大转折,不但从囹圄中脱困而出,还得以重新进入仕途。 人生际遇之奇诡波折,程沂的这番遭遇也算是一例人间传奇了。
程沂之能够被堪舆提领使司马翰一眼看中。 得益于他在风水堪舆一道上地深厚学养(当然也得益于他在四川巡抚洪正幕府以及后来四川执政府任职时,所表现出来的精干才能)。 现世儒学并不排斥风水堪舆,历朝历代许多儒学大家甚至是堪舆形势宗一脉所公认的领袖人物,帝国儒生中研究堪舆形势之学者不乏其人,程沂也不过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位而已。 说实在的,连程沂自己都没有想到,堪舆风水之学竟然是他这次摆脱牢狱之灾的最大关键。 而在以往,堪舆形势之学不过是程沂眼中百无一用的杂学。 当年研习堪舆形势之学。 纯粹是程沂那时自娱自乐地一种游戏消遣。 谁曾想到,这种‘遣兴杂学’,还能成为他人生大转折中最重要的本钱呢?
蹄声得得,程沂回望长安,已然看不到这座西北大城地影子。 宽阔的官马大路蜿蜒北伸,两行白杨,夹道相迎。 其干挺拔,其叶鲜黄,连缀道路,绵延千里,在秋日朗照之下,煞是壮美灿烂。
如今西北,无论是官马驿道,还是乡野民道。 又或是城镇、庭院、堡寨、庄园、别业、墓园,都在堪舆署的监管督查之下,大事栽植树木花草以养蓄风水形势,无形当中却是增添了许多怡人景致。
不过,在程沂看来,堪舆署做的一些事情。 说不定是仿效别处的做法也未可知。
据他在堪舆署所了解的内情,西北的官马大路,西北幕府治下地官署衙门以前虽然也有栽植行道树木以荫蔽行旅的情形,但绝非象最近三四年间这般规整划一,要求严格,且还正式进入了堪舆署以及地方府县衙门的常规事务之列,每年都要进行考绩考察,这可就非同寻常了;而西北的府县城池、繁华市镇,相关衙门亦都颁有不少明文法令,要求各相关的官民人等于城市街道、官府公署、家宅庭院的空地余坪。 即须栽植树木若干。 花草若干,相关条例的规定详细入微。 各项奖惩也非常明确,绝对不是可以敷衍塞责的公事。
无独有偶,程沂从《邸报》以及堪舆署地来往公文和官方档案中了解到,并非西北幕府一家如此这般行事,北直隶的京师、南直隶的南都、湖广的武昌等地,各路割据诸侯也都有类似的法令。
譬如,京师的展太后,自其垂帘听政之后,已经有多道懿旨颁下,譬如“令北直隶道路并种树木”, “令诸街添补树,并委锦衣府督种,工价折领于工部,仍限于八月栽毕,其分析闻奏”,“诸道路不得有耕种及砍伐树木”,“其种树栽植,如闻并已滋茂,……不得有砍伐,致令死损”等等。 堪舆署地档案也记录了最近几年间,京师内外,遍植槐、榆、杨、柳以及桃、杏等等之类,看其成效,也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京城的沙尘扬风天气已经不象几年之前那般恶劣,满城绿荫的覆盖也更能彰显帝都的繁华大气。
至于南直隶、湖广等地,也有类似的法令颁布,亦各有成效不等。
如此这般,到底是谁影响了谁?谁仿效了谁?这真是不好说得很!
程沂思绪翻转,却又想到自己此行匆遽,目的却是作为堪舆署的一员办事衙官,衔命赶到距离长安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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