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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我说了算-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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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已经放好了。”他指指浴缸,“你手残了,不方便用淋浴。”
余田田说:“其实可以不用洗澡的……”
“你冻成狗了,睡前必须洗热水澡去去寒气,否则会感冒。”他很坚持。
虽然字字句句都不那么中听,但他所做的一切还是出于关心。
余田田默默地把门关上,正准备脱衣服,忽然又听见敲门声。
“怎么?”她打开门。
门卫的陈烁拿着一顶浴帽,嘱咐她:“过来。”
她迟疑了片刻,就这片刻,他已经亲自走了进来。
“低头。”他又下达命令,然后不容置疑地将浴帽戴上了她的头。
其实动作是很笨拙的,看得出他没有替人做过这种事,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慢慢地将浴帽套上头,轻轻地把耳边散落的头发拢进去。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耳朵,有一阵痒痒的感觉。
她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那片被他触碰过的肌肤滚烫得像是被火灼过。
陈烁这样做着,却不知低下头的余田田连眼眶都要湿润了。
曾几何时,她受到过来自父母以外的第三个人如此盛情的关怀?
父母不食人间烟火,也并不曾在这些方面给予过她多少照料,她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的,甚至还要反过来照顾别人。
然而如今他却自然而然地为她做着这一切。。
而他们本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啊。
戴好浴帽,陈烁才走出门,关门前对她说:“别笨手笨脚的把绷带打湿了。”
余田田本来是不想笨手笨脚的,可是顾及着手上的绷带,无意中就把浴帽给弄松了。拢在其中的头发有几缕散落开来,被水浸湿。
她狼狈地穿好秋衣秋裤走出门去,局促不安地想着自己这身大红色的里衣是不是有点太乡村style了,结果被冲好热牛奶的陈烁一抬头看到。
他顿了片刻。
余田田有种自己在玩羞耻play的感觉。
早知道会被他看到……
早知道会被他看到说什么今天她也不会穿这套村姑保暖装啊t…t!
然而陈烁眉头一皱,凶巴巴地吼她:“不是给你戴了浴帽了吗?怎么蠢到这样也能把头发弄湿的程度啊?”
余田田后退一步,心虚地说:“不小心嘛……”
“不小心,不小心,我看你什么时候能小心点啊?”他这么凶巴巴地念着,转身去浴室又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是我苛求太多了,才会对一个连心都没长全的人要求这么高!”
他把毛巾呼地一下扔在了余田田的头上。
余田田眼前一黑,光线全无。
她也有点羞愤,一边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去揭头上的“盖头”,一边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就是——”
然而手才刚触到毛巾,就被另外一只凭空而来的手捉住了。
那只手毫不客气地把她的左手送回了腿边。
她正纳闷时,下一秒,毛巾被两只手一起拢住了。
“低头。”他轻声说,然后捉住了那张毛巾,一点一点替她擦干被水浸湿的头发。
余田田下意识地随着他的动作低下头去,眼前唯一能看见的,是他穿着毛茸茸拖鞋的脚,和棕红色的木质地板。
毛巾在视野里晃啊晃,头发被一双手温柔地摩挲着。
她几乎觉得心跳就要停止在这一刻,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舒展开来。
他一个人一点也不温柔地嘀咕着:“还说自己是个女孩子,结果根本是个糙汉子。遇到危险不知道躲开,反而迎难直上!做事情一点也不知道谨慎小心,成天就知道找麻烦,害得我为你担惊受怕,大老远从美国赶回来还得伺候你老人家……”
这些唠叨又啰嗦的话被他放在嘴边翻来覆去地念,念得人一个脑袋三个大。
可是余田田听得很认真,听着听着,心里某个角落全然塌陷,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所有的意识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丝毫不温柔的声音无限回荡。
可即便他说的话一点也不温柔,手上的动作也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绪。
他像是在对待无价之宝,用尽力气去小心呵护。
鼻子忽然就堵住了,她重重地吸了口气,鼻音浓重。
陈烁一愣,拉开毛巾看着她,抬起她的下巴。
余田田却伸出左手推他,别开头去,“不许看我!头发好乱啊……”
是真的,她的头发被他摩挲得像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草。
她眼睛红了,既不想被他看见她摇摇欲坠的眼泪,又不想被他看见这种丑陋的形象。
陈烁只是顿了顿,问她:“是不是手痛了?”
他以为她是受不了手上的疼痛。
余田田胡乱点头,找到台阶立马就下来。
他把她领进自己的房间,又把她按在床上,抬起双腿放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转身出了门。
片刻后,他又拿着那杯热牛奶走进屋来。
“喝吧,喝了有助于睡眠,睡着了就不痛了。”他把牛奶送到她的手边,表情安稳,眼底有令人信服的光芒。
他像哄孩子一样摸摸她的头,“我帮你请假,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最后的最后,他拿着空荡荡的杯子出了门。
合上门以前,他关掉了屋里的灯,站在门口对她说:“晚安,余田田。”
客厅的灯光透过走廊照过来,在他身后形成了昏黄模糊的光影,而他逆着光,身影隐没在那一圈一圈的光影中,像是轮廓也染上了一层金边。
她在黑暗里怔怔地看着他,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可眼睛也已经不听话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他的面目,生动而清晰。
眉毛是浓而整齐的,带着赏心悦目的弧度。
眼睛是漆黑透亮的,笑起来的时候有阳光的温度。
鼻子是挺拔秀气的,像是茂林修竹一般笔直。
嘴唇是轻薄润泽的,总在不经意间说出锋利尖刻的话语,却又在不知不觉时让你看见他的关心与真心。
他走出去,咔嚓一声合上了门。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余田田把头埋在他的被子里,身下是柔软宽大的床,鼻端有他身上稍纵即逝的香气。
他的被子也沾染了他的味道。
她深呼吸,闭上眼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平和。
自她认识他以来,就一直听到身边所有的人评价他不好相处,说话尖锐,不给人留一丁点余地。
可是今天,在她一点一点走进他的世界以后的今天,她才真正意识到,也许有的时候,真正的温柔并不在于外表有多么柔和美丽。
他的温柔是春夜喜雨,润物细无声。
而她的喜欢也随着这一场又一场的雨水充沛在心底土壤扎了根,然后在他的浇灌之下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茂密的参天大树。
***
余田田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耀眼到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的地步了。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推开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她循着那个味道走到了客厅,看见陈医生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背影。
她努力分辨空气中有什么味道,隐约辨别出了牛奶、鸡蛋……还有什么香香甜甜的气息?
屋内开着空调,沙发上的被子还没有折,而厨房里的陈烁穿着白色家居卫衣,下面是灰色的棉质长裤,头顶有一小撮头发微微翘起。
他背对客厅,丝毫没有察觉到某人已经起床了,还在那里挥动着锅铲,忙得十分有节奏感。
一边顾着锅里的食物,他还一边对馋得在他腿边拼命扒拉他大腿想要爬上灶台看看锅里在煮什么的热狗说:“去去去,一边儿玩儿去,我得先把屋里那病号的早餐做了,然后才顾得上你!”
热狗可怜巴巴地叫个不停,慌慌张张地发出呜咽的声音,眼神十分动情。
陈烁说:“那个女人照顾了你这么久,你就让让她嘛!你看你,跟了我这么久也没学会我这种谦让容忍的美德,真是令我太失望啊太失望!”
他挥着锅铲,笑了,“喂,你说她那么容易感动,我多做几顿饭给她,她是不是就该以身相许啦?哎哟,那我可真吃亏,想我陈医生仪表堂堂、英俊不凡、风流倜傥、老少通吃……”
越说越不像话,余田田在客厅都快笑出声了。
见过自恋的,当真没见过自恋得这么不要脸的!
热狗哪里管他在说什么?小狗腿开始拼命刨,汪汪汪叫个不停,显然是饿极了。
陈烁不清不重地用脚把他挪到了一边,敷衍它:“听话啦,听话听话,爸比给你唱小星星哦!”
最后那句说得特别认真。
余田田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陈烁闻声一震,猛地转过头来,就看见了余田田在客厅里笑得乱七八糟的样子。
之所以说她乱七八糟,是因为她穿着皱皱巴巴的大红色村姑秋衣套装,头发也乱蓬蓬的耷拉在耳边,还笑得那么灿烂。
真丑!
他给了她这两个字的评价,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她笑这么开心,自己的心里好像也有了一丁点细微的动静。
他面上发烫,臭着一张脸把厨房的门关上,关上以前还不忘把热狗踹出来。
“给老子陪客去!”
真女人真是神出鬼没啊!居然被她看见他对着热狗自言自语的样子了!并且自言自语的还是那种东西!
啊啊啊啊!
陈医生忍不住挥动着锅铲在厨房跳起了江南style。
余田田朝热狗张开手臂,蹲下身去,热狗没有丝毫疑虑地朝她扑了过来,开开心心地投入她的怀里。
小脑袋蹭蹭她的下巴,它小声地依恋地叫着,眼睛咕噜咕噜转到了她包扎着绷带的右手上,它有些不明白,又抬头去看她。
余田田摸摸它的头,“小笨蛋,我被坏人弄伤了。”
热狗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好奇地低下头去看着厚重的绷带,然后慢慢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又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撒起娇来,哼哼唧唧的。
这一刻,鼻端是厨房里食物的香甜气息,怀里是那个男人养出来的娇气金毛,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好一会儿后,厨房的门又打开了。
陈大医生带着傲娇的臭屁表情走出门来,“哼,就等着吃现成的是吧?”
余田田低声问:“你不乐意给我做饭啊?”
那表情很认真。
他似乎被噎了一下,把牛奶和盘子放在桌上时,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在跟你说话吗?我明明在跟我家热狗说话,谁要你自作多情了?”
陈烁转身去厨房拿第二趟早餐,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嘀咕:“干嘛干嘛,我干嘛要给她面子,直说老子不乐意给她做饭不行么?”
可是究竟乐不乐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也许,余田田也是知道的。
她抱着热狗站在客厅看着他,一人一狗都用温柔的表情望着他。
陈烁一转身,就看见这样的一幕,以落地窗外盛大的初阳为背景,他的爱狗与他不知不觉爱上的姑娘一同站在那里,眼里只有他。
这一刻,他忽然又觉得有些迈不动步伐了。
当你一转身,看见这空空荡荡的家里有这样两个身影,他们依恋地望着你,眼里只有无声的温柔……
这并不是多么悲壮的动情时刻,他却忍不住热泪盈眶。
☆、第38章
吃早饭的时候,陆慧敏来电话了。
她早上起床时才发现余田田竟然彻夜未归,一下子慌了神。
余田田赶紧说自己没事,昨晚遇到点小意外,去了趟医院。
“受伤了?”陆慧敏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皮外伤,蹭了一下,没事的。”
磨叽了几句,陆慧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那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余田田一下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钟,反问一句:“是在陈医生家吧?”
余田田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陆慧敏哼哼两声,“还想哄我呢?尼玛全医院都知道你俩有一腿。”
余田田惊慌失措地张大了嘴,“全,全医院都知道了?”
她脑袋有点晕,因为这事儿怎么大家都知道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啊……
碍于陈烁坐在她对面,有的话不方便说,余田田对陆慧敏说:“你等等啊,我去阳台上接电话。”
然后在陈烁狐疑的眼神里一溜烟跑到了阳台上。
陆慧敏在那头扯着嗓门儿叫着:“余田田你真不够意思啊!咱俩谁跟谁呢?你都和陈医生好上了,居然一声不吭,连我都给瞒得严严实实的,你自己说吧,准备怎么受死?”
“我俩没好上啊,你们全都误会了——”
“得了吧你,没好上你住他家干嘛?哦,合着你俩男未婚女未嫁,因为生理需要随便打炮?嘿,我说余田田,没看出来你这么奔放啊!咱俩都多少年了,你这骨子里的浪荡终于跑出来了……”
陆慧敏一张嘴就跟机枪似的,噼里啪啦吐个不停。
余田田欲哭无泪,“我俩真的没好上,我瞒谁也不敢瞒你啊……”
陆慧敏一顿,然后问她:“那你俩现在哈关系?”
“没啥关系。”
“那你喜欢他不?”
“……”余田田不说话了。
“那他喜欢你不?”陆慧敏又问。
“我,我不知道。”
话题忽然转移到了这么露骨直接的一面,余田田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
她靠在阳台的扶栏上,回过身来看着餐厅里的陈烁。
他侧对阳台吃饭,热狗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一人一狗都很专心地埋头吃饭,他还时不时从盘子里分一小块火腿肠给身旁的热狗。
这一幕看上去格外和谐,甚至有一种只属于家的温馨味道。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她微微眯着眼,心情忽然又平和下来。
她弯起嘴角,轻声说:“我喜欢他。虽然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但是我可以努力一把,努力让他喜欢上我啊。”
是肯定的语气。
是小宇宙突然爆发的一瞬间。
陆慧敏在那边诡异地沉默了片刻,然后笃定地说:“依我看,*不离十了,迟早的事!”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我每天跟他都在一层楼上班,他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对别人什么呀,对你又什么样,我这不两只眼睛一只耳朵,都看得听得一清二楚吗?”
当确定自己动了心的那一刻,身为女孩子就会开始需要闺蜜的分析。
余田田专心地听着陆慧敏口中的蛛丝马迹,心情一点一点雀跃起来。
挂断电话以前,她甚至答应陆慧敏:“好,今天我就努力试探试探他的口风!”
然而信心爆棚是一回事,有勇气直面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当她从阳台上踏进屋后,刚才那句看似很简单的“试探口风”顿时就变得不简单了。
她怎么也问不出口,总不可能一开口就问:“陈医生,你喜不喜欢我?要不我努力努力,你争取喜欢喜欢我?”
陈烁的假期还没结束,刚巧余田田又伤了手,他提议:“今明两天就待我这儿吧,我秉承人道主义,给你春风一样的关怀。”
余田田当然要假意推辞一下,于是客客气气地说:“这样太麻烦你了吧,陈医生?我还是回家算了。”
陈烁爽快利落地点头,“行,那你回去吧。”
余田田:“!”
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不应该是特别热情地挽留一下,然后她才好顺势下了这个台阶,顺顺利利留下来吗?
余田田傻眼了。
陈烁看着她的表情翻翻白眼,“就知道你口是心非,不那么假惺惺的会死吗?”
好吧,余田田又被整了。
然后陈烁拉着她去市场买菜。
余田田一只手不方便扎头,所以披着头发,陈烁走在她身后半步,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那只摇摇晃晃的小辫子呢?没有小辫子他揪什么去啊?
于是走着走着,余田田想问陈烁买鱼吗,一回头就发现这家伙不见了。
她慌慌张张地在原地左顾右盼,然后才看见他从路边的饰品店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粉红色的绒毛发圈?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变态。
而这个变态特别理直气壮地说:“跟我走在一起不许披头散发的,拉低了我的气场和精神面貌!”
他把她拉到路边,“低头!”
余田田在“变态”凶巴巴的嘱咐下低下了头,红着脸任由他动作生疏地替她扎马尾。
陈烁的手在手术室里灵活轻盈,游刃有余,但在女孩子的头发这回事上可就不行了。
一会儿一缕头发钻出了手指,一会儿又有几根发丝掉在了脖子上。
他毛毛躁躁的样子像个大男孩,臭着脸一边把碎发合拢来,一边碎碎念:“你这什么臭头发,短发那么多,滑得跟泥鳅似的……”
路过一对买菜的母女,母亲提着篮子往前走,小姑娘忽然好奇地驻足看着他俩。
母亲回头叫她:“走啦,妞妞,站着愣什么神?”
妞妞笑眯眯地指着他俩,“妈妈,这个叔叔在给大姐姐扎辫子!”
余田田脸上爆红,赶紧推了陈烁一把,“你快点啊!”
陈烁迅速扎好最后一圈,没好气地转过头来对小女孩说:“喂,小孩儿,看看清楚,我和她明明差不多年纪,凭什么她是大姐姐,我就是叔叔啊?”
余田田无语地捂住脸,听见周围的人发出一阵轻笑声。
小姑娘认真地说:“她长得好看,好看的就是大姐姐。”
陈烁走近了,蹲下身来指着自己的脸,“我长得比她还好看,快,不许叫叔叔,叫哥哥。”
早晨的菜市热热闹闹,只有这么一个幼稚的大男人蹲在地上和一个小姑娘较劲,非得要人喊自己大哥哥。
余田田笑啊笑,最后拉着他就走。
“别丢人现眼了。”
没能从固执的小孩儿嘴里讨来他想要的大哥哥,陈烁心下不悦,好在余田田那歪歪扭扭的小辫子终于开始在空气里晃啊晃的,他心情终于转好,伸手神气地揪了揪。
余田田哎哟一声。
这时候心下一动,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陈医生,你为什么老爱揪我的鞭子啊?干嘛不去揪别人的?”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有这种特殊待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烁。
陈烁也不假思索地说:“行啊,揪别人的也成啊,你倒是给我找个熟到我能揪小辫子的人过来啊!”
余田田鼓起腮帮子不说话了。
这一天下来,余田田做出诸多尝试,多次想问出“陈医生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然而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买菜的时候,她凑到他旁边悄悄问:“陈医生啊,你觉得——”
“哎,这鱼挺新鲜的,买点回去红烧?”
“啊?……好。”
然后兴致勃勃的大厨就这么专心致志地买菜去了。
做饭的时候,她大着胆子跑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陈医生啊,你觉得我——”
“去去去,本大厨做饭,你在外面偷什么师学什么艺?”陈烁把热狗踹出来,厨房门一关,“你俩好好培养感情去!”
吃饭的时候,余田田鼓起勇气抬头望着陈烁:“陈医生啊,你觉得我怎——”
“吃鱼的时候不许说话!”他凶巴巴地抬头瞪她,“卡住了怎么办?”
“……”余田田乖乖埋头吃饭。
饭后看电视,她又趁着偶像剧演到吻戏的浪漫时刻问陈烁:“陈医生啊,你觉得我——”
陈烁一拍大腿,“饭后坐着看什么电视啊?走,出门遛狗去!不然脂肪堆积要长肉!”
“……”余田田欲哭无泪。
带着热狗在小区里散步,一圈一圈,周围宁静而安谧。
这一刻,余田田终于松口气,现在没什么要紧的事能打断她问出口了吧?
她满怀希望地侧过头去望着他,“陈医生。”
陈烁转过头来,“干嘛?”
是一脸纯真无暇的表情,他睁着漆黑透亮的眼睛看着她,眼眸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热狗也跟着停下来,转过头来望着她。
整个小区都很安静,天色渐晚,行人不多。
树荫下只有他们,沙沙沙沙,风吹得树枝轻轻摇晃。
余田田被这种宁静的氛围给弄得万分紧张,嗫嚅着开口:“那,那个,陈医生啊,我想,我想问问你……”
陈烁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她说得很艰难。
这一刻心头忽然涌起很多的慌张与不安。
万一他不喜欢她呢?
万一他只把她当成好哥们儿而已呢?
她这么普通,不过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护士而已,他这样大名鼎鼎又帅气多金的大医生真的会看上她吗?
恋爱中的人总是患得患失。
有的事情明明已经摆在眼前,却忍不住东想西想,忍不住诸多猜疑。
余田田是平凡的女孩子,这种时候当然不例外。
她嗫嚅着,迟迟问不出口那句话,直到陈烁一头雾水地问她:“你想问什么啊?我觉得什么什么啊?”
余田田一点也不敢问了,然而骑虎难下,她脑子里如同乱麻一般,脸都憋红了,最后总算憋出一句:“那个,那个……你觉得我,觉得我……”
“觉得你什么?”
“我,我,你觉得我美不美?”她磕磕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说完顿时产生了一种恨不能立即跳楼的强烈冲动。
气氛骤然沉默了几秒钟。
陈烁高深莫测地看她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低头吩咐热狗,“来,撒泡尿,给这位大姐姐照照,让她自己看看她美不美。”
余田田羞愤欲绝,转身就跑。
“喂,跑什么跑啊?”陈烁跟了上去,“神经病,是你自己要问这种问题啊,问完害什么羞呢?嘿,我说你……”
余田田边跑边想,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会把好端端一个问题问成了这种低智商的问题呢?
呜呜呜,她没脸见人了啊!
她一路跑到了陈烁的公寓楼下,单元门前还停着一辆车,有人正在开门。
她回头看,陈烁已经追了上来,没好气地嚷嚷着:“余田田你这个变态,你神经病啊居然饭后狂奔?”
他走进了,牵着热狗一脸杀气地朝她大步迈进,直到——
“哥!”一个惊喜的声音从余田田身后传来。
余田田转身,看见那辆名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妆容精致,浑身上下散发出“有钱”与“有品”的气息。
她摘下墨镜,于是余田田看清楚了她的脸。
这不是……陈璐瑶吗?
陈烁前一刻的生动表情已经全然掩埋在僵硬与冰冷之下,他站在原地,手里牵着热狗,慢慢地,用陌生而带有敌意的声音问她:“你来干什么?”
陈璐瑶走上前来挽他的手,“哥,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结婚了。妹妹要结婚了,你都不来参加婚礼的吗?你——”
她叫得亲亲热热的,语气里全然是妹妹对哥哥的依恋。
然而陈烁在她触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就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后退一步,冷漠地说:“别碰我。我不是你哥哥。”
陈璐瑶顿时红了眼圈,“你,你到底还要恨我多久?”
“恨你?”陈烁几乎是冷笑了两声,“我恨你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放在心上去惦记着,去恨?不过就是个不相干的路人甲罢了,你在这儿跟我谈什么感情?”
“哥!”陈璐瑶咬唇,眼泪几乎是一瞬间涌了出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哥,从我小的时候起你就对我好,为什么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呢?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当我是你妹妹呢?”
美人梨花带雨时,自然是赏心悦目的,就连余田田看着,也忽然不明就里地产生一种怜惜之心。
然而陈烁没有怜香惜玉,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陈璐瑶,“你在演给谁看啊?这儿没有别的观众,麻烦你收起这一套,打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几乎是话音刚落,车门再一次开了。
从车的后座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西装笔挺,气度不凡。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看得出保养很好,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商界强人的气势。
他站在那里,沉声说:“阿烁,怎么这么跟你妹妹说话?”
陈烁几乎有好几秒钟的停滞,整个人像是卡带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余田田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立刻猜到了这个中年男人是谁,再看陈烁的表情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但她只是个局外人,她连走上前去打断这一幕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几秒钟过去,陈烁终于动了。
他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眯起,对着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陈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此刻的陈烁面带笑意,背脊挺得笔直。
他生得本来就极为好看,如此正儿八经地站在那里,忽然间不太像平时那个对着余田田吊儿郎当的大男孩了。
余田田看着他,忽然间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竖起所有的防备时,竟然是这个样子。
他的眼底再也没有了笑意,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站在那里,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保持镇定,从容地看着被自己视为此生最大仇敌的父亲。
这一幕,是余田田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古怪的场景。
一个人最大的仇敌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39章
陈烁称呼自己的父亲为陈先生,语气僵硬生冷,眼神里也带着莫大的敌意。
这样的态度几乎是一瞬间触怒了陈耀帆。
他沉下了脸,厉声说:“陈先生?枉我生你养你一场,如今翅膀硬了,连你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生 我养我?”陈烁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两声,“我承认你生了我,但是养我?请问陈先生,你何时养过我了?从出生到离开那个家,我只记得每天是我妈含辛 茹苦地带着我和我妹,你不过就是个过路人,每天回来睡个觉,有时候连觉也不在家睡。离开家后,养我的是李伯伯。为我操心,怕我在大学里不适应,所以每周给 我打电话来的也并不是你陈耀帆,请问你哪里来的资格说自己养了我?”
一番话疾言厉色,陈烁说得毫不留情。
陈耀帆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他 抬手指着陈烁,“好,好,就算你记恨我,怨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对我如此就罢了。但璐瑶是你妹妹,她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你离家那年,她不过和熹熹差不多 大的年纪,她又懂什么大人之间的事了?现在她要结婚了,你一个当哥哥的满足一下她的心愿,暂时放下你对我的成见——”
“当哥哥的?”陈烁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慢慢转向了陈璐瑶,“我说过了,我从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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