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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掠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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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一个女儿。
  然而苏乔不可能放弃。她和苏展、叶姝的关系,就好比南极中央的一块冰,凿不穿,化不开,注定要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她拽住陆明远的衣角,像是她昨晚做的那样。
  陆明远看了她一眼。
  她毫不心虚地与他对视。
  肤色雪白,长腿细腰。
  有个词可以形容她。
  ——红颜祸水。
  幽暗的环境中,他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抬起:“我劝你实话实说,别再对我撒谎。”


第17章 
  他的手指钳得很紧,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苏乔眸光闪烁,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她算不准陆明远猜到了什么,除了刚才那通电话,一定还有别的事激怒了他。
  她故意制造沉默的气氛,让陆明远失去了耐心。
  他盖棺定论道:“你费尽心思接近我,是为了找什么,账本还是合同?金城事务所的律师……”
  陆明远俯身,离她更近:“你真的是律师?”
  苏乔呼吸渐急。
  她在陆明远的邮箱中发现了陆沉的住址。她之前早就知道,陆沉寄居在意大利,别人都以为他要去英国,陆沉就一定会避开那里。
  陆沉给儿子留下了财产,委托私人律师帮他善后——这个把柄被苏乔抓住。她胁迫那位私人律师,虚构了自己的身份,带着几份货真价实的文件,出国找到了陆明远。
  这些话,怎么能告诉他?
  如果全盘托出,后果不堪设想。
  可她要是继续隐瞒,陆明远一旦发现矛盾点,就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苏乔心中绕过几个弯,最终坦白道:“我不是律师。”
  她紧挨着冰冷的墙壁,绷直双腿,像是要和他谈判,讲出条件,最后开诚布公。
  有那么一瞬,陆明远怒火攻心。他们的关系建立在她的欺骗上,他怀疑苏乔讲过的每一句话,更怀疑她的背景和动机。
  他放开了苏乔,抽身离去,准备摔门而出。
  苏乔拽住他的衣袖,急忙道:“先别走,你听我解释,我要是想害你,早就动手了……”
  陆明远讽刺道:“约翰是你的人?”
  “他差点杀了我,”苏乔道,“你不可能看不出来。”
  陆明远罕见地恭维道:“他的演技和你一样出色。”
  苏乔咬了一下唇瓣,好心提醒:“你总是叫我小乔,你还记得我姓什么吗?我姓苏,我爷爷就是你爸爸的老板……”
  苏乔说到了这个份上,陆明远仍然要走。而且他力气太大,苏乔根本拉不动,还绊了自己一跤,猝然跌坐在地上。
  陆明远终于回头。
  苏乔的裙摆滑至一侧,拢不住她的腿根,她一只手扶着地面,长发显得凌乱。她不知自己的狼狈,定定注视着他,一句一顿道:“陆明远,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
  陆明远蹲下来,看着她道:“我不会到处骗人,苏小姐。”
  苏乔怀念起他叫“小乔”的场景。
  这种牵挂,让她心生恶意。
  她道:“我有两个伯父。我爸爸和伯父关系恶劣,他很早就离开家,一个人开公司,抢占家族企业的资源。”
  陆明远保持沉默,不做评价。
  苏乔向他靠近,继续说:“爷爷做艺术品走私,设立了假公司,挂靠在堂哥的名下。你爸爸帮他们洗钱,还有私人账本,这一部分的财产收入,和家族企业无关。”
  她含糊不清道:“你接受了陆沉的资产转让,他们就会监控你的银行账户。我想举报整个走私团队……”
  陆明远打断道:“就凭你一个人?”
  当然不是。
  苏乔暗自腹诽。
  可她抬起头,大义凛然道:“我一个人,已经足够了。”
  脑海中闪过片段,她巧妙地打圆场:“我还有两个助理,你可能见过他们。”
  陆明远坐在地毯上,伸直了一条腿,左手搭住膝盖,指尖敲了两下,似乎在掂量她的可信度。
  他的裤脚皱起一块,被苏乔缓慢地捋平。
  她跪坐一旁,拉着他的裤子。她用另一只手把发丝拢到耳后,侧脸也是花容月貌,诱人垂涎三尺,继而心猿意马。
  陆明远却异于常人。他拨开她的手腕,不冷不热道:“你除了擅长撒谎,还经常让人误会。”
  苏乔起初没听懂。后来她终于意识到,在陆明远看来,她的感情十分虚浮,她的亲近不怀好意。
  她忍不住反问:“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陆明远偏过脸,不再看她,明知故问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苏乔并未犹豫,主动投怀送抱。
  她伏在他的肩上,恰如一块温香软玉,暧昧的鼻息就在他颈侧:“你和我相处了几个月,我是什么样的人……”
  柔软的发丝撩过他的脖颈,她喃喃低语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啊。”
  陆明远无法推开她。
  因为他也心乱如麻。
  窗外风声渐紧,夜色悄然无声地降临。
  街边镶嵌着几盏灯台,到了晚上,光芒就在灯座中流转,看得久了,视线便会模糊。
  沈曼凭栏远眺,揉了揉眼睛,掐灭一根没抽完的烟卷,回到床上睡觉。她的压力不比苏乔小,只是因为身体疲惫,很快沉入了梦乡。
  贺安柏进门时,沈曼正在做梦。
  贺安柏不以为然,就像平常一样打开电脑,插入U盘,解密几个文档,监视着别人的邮箱。再把某些信息汇总,发到苏乔的手中。
  过了一会儿,苏乔回复道:“我让你们找苏展的私人邮件,找到了吗?”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贺安柏如实回答,“苏展太有心机了。”
  苏乔退而求其次:“顾宁诚呢?他是叶姝的丈夫。”
  贺安柏搭住键盘,敲不出来一个字。
  总不能让他直接说,他连顾宁诚都搞不定吧?
  恰在此时,卧室里传来声响——沈曼正在说梦话。她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拧成了一个弧形,仿佛承担着未知的重量。
  沈曼额头冒汗,黑发被汗水打湿,念念有词道:“我没看见……”
  贺安柏听到了响动。
  他以为沈曼需要帮助,而他一向乐于助人。
  “喂,沈曼,你说啥呢,”贺安柏道,“要不咱们去医院吧,你都低烧两天了。”
  沈曼尚未清醒,贺安柏好心劝慰:“你看陆明远中了一枪,被人打了好几拳,在医院待了七天,出来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他说得合情合理,沈曼却不回应。
  她似乎受过惊吓,现在又发着烧,梦境与现实交错,进一步激发她的恐惧。她吐词不清道:“撞死了……我不说,叶小姐……”
  “撞死”这两个字,尤为清晰。
  贺安柏搓了搓手,后背有些发凉。他想起今年一月份的车祸事件,宏升集团的董事长当场去世——他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些,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贺安柏提高嗓音,再次叫道:“沈曼?”
  这下沈曼终于醒了。
  她惊坐而起,猛然咳嗽。
  汗水黏着头发,沾湿她的面颊。
  “苏乔在哪里?”沈曼下意识地问起她,“她同意回国了吗?”
  “没呢。”贺安柏道。
  沈曼垂首,裹着被子盘腿而坐:“她和陆明远待在一起,没有安全保障。”
  “你是说外部危险,还是陆明远危险?”贺安柏敞露心扉道,“陆明远这个人,肯定还是挺善良的,他帮苏大小姐挡了子弹,你用不着担心他们。”
  沈曼默不作声,半晌后,她道:“陆沉昨天离开罗马,去了威尼斯。技术组的人发现,他更换了IP地址。”
  贺安柏耸肩,坦白道:“是啊,大小姐知道这个消息。”
  言罢,贺安柏给她端来一杯热水,经过前厅的时候,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
  苏乔没等来他的回复,已经有些发火了,打出一长串的问号,后面跟着一句:“你人呢?”
  贺安柏赶忙回答:“我在给沈曼倒水,她刚刚说胡话来着,什么撞死不撞死的,怪渗人的。”
  手机屏幕微微发亮,被苏乔攥得很紧,她思索片刻,发出一个消息:“你把完整的梦话告诉我。”
  贺安柏记不清了。
  何况沈曼说得不明白。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搞不懂所谓的豪门争斗。别人家的兄弟姐妹们,多半都是相亲相爱,彼此扶持,要不然也是互不干涉,各走各路。
  怎么到了苏乔他们家,不是不得好死,就是不得好活。
  苏乔听不见贺安柏的心里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柔软的大床上,隔着一道磨砂玻璃,观望陆明远洗澡。
  水声哗然作响,迫使雾气蒸腾。
  没过多久,出水的莲蓬头被关停。陆明远站在隔间处,直挺挺地立了一会儿,身影颀长挺拔,有千万般好看。
  苏乔掐表等待,意图把握时机。
  早在陆明远走进浴室之前,苏乔偷偷拿走了所有毛巾。他们共住一个套房,她不应该打扰他,可她就是心有余悸。
  她听见陆明远问道:“你在外面吗?”
  “我在呀,”苏乔踢响了床头柜,格外诚恳道,“我刚才就过来了,想找你说话。你不是让我坦白吗,我考虑过了,你有任何问题,我都会端正态度,认真回答。”
  陆明远果然中计。他说:“你先出去。下次进门前,请敲门。”
  苏乔答应了,说了一声好。
  但她随后又问:“你的毛巾在床上,要不要我递给你?”
  陆明远扶着洗手台,手指用力,骨节有几处泛白。
  他极度烦躁。
  而他甚至不知道,这种狂躁从何而来。


第18章 
  苏乔没等到陆明远的许可,也不敢贸然闯进浴室。倘若招来厌烦,她就得不偿失了。
  “我打算出去了,”苏乔体贴道,“你放心,我习惯随手关门。”
  陆明远可能有逆反心理。
  苏乔向他告辞,他反而提议:“等一下,你刚才不是说,要帮我拿毛巾?我没听错吧。”
  你怎么会听错呢——苏乔在心里回答。她格外雀跃,欢欣,自认为拨云见日,因为她和陆明远没有继续僵持。
  浴室的玻璃门被打开,苏乔将毛巾递了进去。
  不出意料,陆明远碰到她的手指。
  但也仅此而已。
  她的视线被门挡住,蒸汽外泄,水雾弥漫,像是在阴雨天的湖面上泛舟,看不到一星半点的景色。
  苏乔妥协,正式告别:“我回卧室了,你早点休息。”
  陆明远忽然通知道:“我后天动身去威尼斯。”
  他穿好衣服,拉开侧门,状若平常地出来了。毛巾还挂在他的脖子上,半湿半干,沾着水珠,于是他的纯棉T恤也湿了一块。
  苏乔拿起另一块毛巾,盖住了陆明远的头发。他实在太高了,所以她站到了床上。
  “你要吹风机吗?”苏乔道,“我房间里有。”
  她比陆明远更早知道陆沉去了威尼斯。因为罗马旅馆出了事,那只老狐狸担心自己行踪暴露,很快转移了阵地,投奔另一位朋友。
  他不要钱财,也不要名利,只想安稳度日。至少从表面上看,陆沉是这个意思。
  陆明远没有父亲的老辣狠厉。他向苏乔透露道:“我不用吹风机。后天早晨,我坐火车去威尼斯,你留在罗马等我。你不是有两个助手吗?你和他们待在一起,会更安全。”
  “你留在罗马等我”,这七个字,已经是表情达意。
  苏乔却道:“你能不能带上我?”
  “不可能。”陆明远回答。
  他背对着她,站在落地镜的旁边。附近有一座五斗柜,顶端放着一把刻刀,刀身紧挨着一个盒子——苏乔这才注意到,盒子里放了东西。
  她瞥了一眼,心中想笑。
  竟然是那条她以为陆明远会扔掉的,被他嫌弃了不止一次的手链。
  苏乔又问了一句:“那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国?我不想和你分开太久。”
  这一回,陆明远默不作声。
  苏乔及时退出,关上他的卧室门:“我不会为难你,晚安。”
  灯光愈渐幽暗,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他坐在床边,沉思到了半夜。
  六月中旬,欧洲尚未进入夏令时,国内和意大利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北京正处于朝阳明灿的清晨,蓝尾巴的灰喜鹊栖在枝头,发出十分清脆的叫声。
  树叶结了露珠,向下滑落,砸在脸上,致使面部一凉。
  叶姝抬头向前看,拿出一块手帕,给自己擦脸。她和苏展并肩而行,还有一条烈犬相伴在侧。
  晨光尚且熹微,天空一半黯淡,一半明媚。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脚步声也轻不可闻,叶姝率先开口道:“爷爷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孩子,不就是你吗,大哥?咱们不要担心一件还没发生的事,就算苏乔拿到了遗嘱,那封遗嘱上,写的也是你的名字。”
  苏展笑而不语。
  他牵着那条凶猛的大狗,停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下。
  晨间散步是他的习惯。但他很少绕到这里。
  朝霞是一位细致的裁缝,为他裁出斑驳的倒影,映在近旁的溪流中。他鼻梁高挺,目光深邃,符合标准审美,话却说得让人胆寒:“我十岁那年,养了一条狗,被苏乔的父亲派人毒死了。后来我进入公司,负责新项目,正好和苏乔家的业务撞上……他们家的人,活得像狗,咬上就不会松口。”
  手下的烈犬低着头,绕着榕树的树根,闻来闻去。
  苏展松开了狗链,放任他的宠物四下逡巡,探查领地。
  叶姝退后一步,有些害怕。
  苏展侧目看她,举止斯文,整理袖扣:“我放狗咬过苏乔,她和你一样,吓得脸白了。”
  叶姝轻笑,接话道:“然后呢,你的狗就被叔叔弄死了。”
  
  “是的,”苏展拍了一下榕树的树干,“我亲手把尸体,埋在了这棵树下。”
  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替代品。
  这便是有钱的好处——忧愁和牵挂不会持续太长时间,金钱和权势带来的五光十色能教会你如何治愈自己,进一步发现更好的东西,更广阔的天地。
  苏展望向远处,随口道:“你知道我们集团的管理模式有问题吧?中央集权,绝对控股,决策偏向高层,期权分散给了优秀员工,假如长辈们喜欢团队合作……你猜我会不会和苏乔争得头破血流?”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叶姝扶了扶头发。
  她扎了一个巧妙的发辫,绑着钨金发饰,每一寸都透着精致。她就站在溪流边,观赏模糊的倒影,自认为很幸运,并将一直幸运下去。
  “假如爷爷让你和苏乔好好相处,你就会宽宏大量,做一个好哥哥吗?”叶姝笑着反问。
  “我不会,你也不会,”苏展回答,“上一辈就有恩怨牵扯,到了我们这一代,凭空消失,你觉得可能吗?”
  叶姝拢了拢衣襟,道:“我懂,大哥。”
  她话音未落,苏展便笑道:“嗯,妹夫来找你了。他今天算是有心。”
  顺着苏展的视线方向,叶姝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夫。
  顾宁诚今日做一身休闲打扮,和平日里有些不同。他并不是一个人独行,旁边还跟了一位女仆——那是苏家新来的员工,年纪轻轻,面颊红润,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她穿着保守的衣服,头发全部盘起来,固定到脑后,如同酒店的迎宾小姐。
  即便如此,她依然和顾宁诚谈笑风生。
  “她叫什么名字?”苏展明知故问。
  果不其然,叶姝早有关注,咬牙回答道:“叫方乐乐,二十一岁。顾宁诚没来几次,她就和他勾搭上了。”
  苏展为妹夫说了两句好话:“顾宁诚不够好吗?他身家清白,爱好广泛,对你一心一意。”
  叶姝从不反驳苏展。
  她侧身站立,装作不在意。
  叶姝和顾宁诚碰头之后,方乐乐识趣地离开了。她负责为顾宁诚引路,任务完成,就不敢多待,绕到了前院小路,去做更重要的工作。
  ——给苏乔发送消息。
  可惜近日风平浪静,她没有什么好汇报。
  接到信息的苏乔视若无睹。
  苏乔今夜失眠,翻来覆去玩弄手机。
  再后来,她去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此处风景绝佳,能见到夜色中的台伯河,以及几艘静止的游船。
  月亮碎在河水里,水光流淌到对岸。
  她披着一件衣服,偏头看向旁边,刚好和陆明远对视。
  他刚从卧室出来,站在宽敞的阳台上,手中捏着一瓶果汁——他很喜欢甜品和果汁,光是这一个特点,都让苏乔觉得可爱。
  感情是自发而盲目的,容易蒙蔽双眼。在此之前,苏乔还没有亲身体会过。
  她扶着大理石栏杆,搭话道:“你也睡不着吗,你在想什么?”
  陆明远开门见山:“想你。”
  苏乔轻轻地笑了。声音融进夜风里,月光都沾上了被撩动的水纹。
  但是随后,陆明远又说:“想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有没有前后矛盾。”
  两个阳台并排平齐,因为同属一间套房,相互距离很近。栏杆上挂了花盆,种着几株蔷薇,当下全开了,花朵格外娇艳。
  苏乔伸手,勾住一朵花。
  下一秒,她突然抱起花盆,放在窗台上,双手扶着栏杆,顺利地翻了过去,落到陆明远的阳台上。
  陆明远被她吓了一跳。
  “中间有一英尺的间隔,”他低声提醒道,“你掉下去,我怎么捞你?”
  何况还是在夜里。
  苏乔站在阳台拐角,与他距离极近。她满不在乎,笑着打圆场:“那就让我掉下去好了。能甩掉我这个麻烦,你应该很开心吧,陆先生。”
  陆明远教导她:“没事不要咒自己。你刚才翻过来,一点都不害怕?”
  苏乔道:“当然害怕,我胆子又不大。”
  她拉起他的手,由衷坦诚:“我到现在还惊魂未定。你亲我一下……”
  话没说完,陆明远将手抽了回去。
  苏乔便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
  “找别人是什么意思?”陆明远拉住苏乔的手腕,反过来一扣,她就动弹不得,紧贴着栏杆,猝不及防地看着他。
  他将果汁瓶扔进垃圾桶,双手都用来扣紧她,嗓音低哑道:“你真是没完没了,小乔。”


第19章 
  意大利小说《十日谈》记载了文艺复兴时期的民间趣闻,其中有一个故事,令苏乔印象深刻——仰慕贵族少女的男人深夜翻墙,在阳台上与少女幽会,露天席地,风流惬意。
  当跨越阳台的追求者变成了苏乔本人,她的处境就相当被动了。
  台伯河的夜色在她的身后,她能听到风吹芦苇,水浪击岸。陆明远一再迫近,手臂圈紧,他的呼吸声成了她的催情剂。
  心动嵌入耳梢神经,被他握住的手腕正在发热。
  可他终归没有吻下来。
  陆明远停在某一个地方,距离苏乔还有几厘米。引诱戛然而止,他望向远处的河湾,在凉爽的夜风中,神思逐渐清明。
  苏乔心有不甘,含沙射影道:“你太吝啬了。”
  陆明远听懂了她的意思。
  可他仍然松手,放开了她:“我暂时没有改进的意愿。”
  苏乔当即转身,背对着陆明远。她很快镇定,岔开话题道:“你是不是还在想,我对你隐瞒了多少?假如我们见面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我爷爷是苏景山,你父亲为他工作,我想让你配合我……”
  “我会听你说完,”陆明远回应道,“然后把你扔在公园。”
  他的诚实,令苏乔愤怒。
  她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指尖缠上他的衣领——没意识到这种报复,更像是打情骂俏:“随便你怎么扔,反正我会跟着你,一直跟到你家里。”
  陆明远忍不住道:“尾随一个陌生男人进家门,你的胆子挺大。”
  苏乔不假思索:“可你是好人啊。”
  陆明远记得林浩给他解释过,什么叫做“好人卡”。他被苏乔发了不止一次的“好人卡”,心中没有被称赞的快乐,只有难以排解的躁动。
  于是他忽然问:“你究竟想要什么?苏景山是宏升集团的董事长,他在国内的资源……”
  “你知道的太少了,”苏乔打断了陆明远的话,“苏景山虽然是我的爷爷,可他有三个儿子,五个孙子和孙女。”
  陆明远侧倚栏杆,补充了一句:“你还说过,你的父亲白手起家。”
  “对呀,”苏乔承认道,“我的奶奶,很早就去世了,被我爷爷气死了。我爸爸非常失望,可是失望也没用。”
  她打了一个哈欠,身心疲倦:“我小的时候,特别不招爷爷喜欢。堂哥总欺负我,放狗咬我,爷爷从来不管。后来我工作了,他们在公司里处处跟我作对,爷爷就是甩手掌柜,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巴不得我犯错啊。”
  或许是因为疲劳无力,她的嗓音和语气,都不自觉地变软了。
  阳台的柱子由石头雕成,沾了水雾,冰冰凉凉。苏乔为了贴近陆明远,特意往他那边靠,柱身擦过她的手臂,她冷得一激灵,再也不觉得困乏。
  陆明远有所察觉。
  他抬起左手,揽住苏乔的肩,将她挪到另一边。从台伯河上吹来的风,就好比伦敦冬天的雨,饱含了若有似无的水汽。
  陆明远站在苏乔的面前,仿佛为她挡风,他还替她总结道:“你的意思是,苏景山的资源再丰富,也和你没关系。”
  苏乔点头,讲出实情:“你说对了。苏景山是我爷爷,但他没有帮过我。”
  陆明远不清楚他们这种家庭的构造和氛围。
  有一个词,叫做“坐井观天”。不仅适用于躺在井里的青蛙,事实上,它适用于所有人。
  ——凡是你没经历过、听说过的,总是值得怀疑和反驳的。
  今晚的陆明远却与众不同。他不由自主代入其中,顺藤摸瓜道:“你的大伯父是现任总经理,堂哥是董事和财务总监。你出国找我,是为了举报走私团队……十几个走私贩,值得你亲自动手吗?”
  话中一顿,陆明远宽怀道:“你不想告诉我,我不会强迫你。”
  苏乔默不作声。
  她惊叹于陆明远的反应迅速。
  而且,他还坦白地问了出来。
  她愈发认为他充满优点,如同一个致命的漩涡,越被吸引,越要旋转,最后跌进未知的将来。
  陆明远等了一会儿,苏乔仍然没开口。他索性走到一旁,拉开阳台的正门,不动声色地提议:“回去睡觉吧,凌晨两点了。再过几天,你还要坐长途飞机。”
  月光铺在台伯河上,游船围绕着码头,芦苇的长影像筛子一样,在水面交织荡漾。
  苏乔眺望远处,心驰神往,首先询问道:“喂,你喜欢坐船吗?等你有空,我想和你去水上玩,江河湖海,哪里都可以。”
  然后她才说:“我回卧室了,晚安。”
  陆明远如实道:“我晕船,晚安。”
  苏乔被他逗笑。
  她的心情还算不错,然而当她返回卧室,却接到了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和苏展有关。
  国内时间,正值早晨八点半,交通运输的高峰期。苏展的司机开着车,载着苏展和顾宁诚,路过附近一所小学。
  学校门口杂声鼎沸,热闹非常。
  顾宁诚费解道:“这是怎么了?”
  他虽然这么问,其实兴趣缺缺。吵闹声沸沸扬扬,搅得他不得安宁。
  “我换了一个司机,”苏展看向顾宁诚,坦然道,“原来的司机被苏乔收买了,你说该不该换?”
  顾宁诚笑得温和。
  他道:“除了换掉司机,还要杀鸡儆猴。”
  苏展为他倒了一杯松露酒,酒香四溢,令人沉醉:“我辞退了那位司机,炒了他老婆的工作,让他的儿子从这所学校退学——听说是一所名校,有不少人,都把孩子往这里送。”
  他有些感慨:“一夜之间,都泡汤了。”
  语毕,苏展翘起二郎腿,继续喝他的松露酒。
  汽车的车窗向下滑。几米之外的地方,有个衣着朴素的女人,抱着一个穿校服的小男孩,苦苦哀求道:“这位师傅,拜托您了,您让我们进校门吧,我找了孙老师啊!我想和校长说句话!”
  被她称作“师傅”的,是小学门口的保安。
  保安穿着蓝色制服,戴着一顶黑帽子。他十分为难地叹气,扶正帽檐,拒绝道:“真的不行哦,你家小孩,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
  “谁说不是啊?”孩子的母亲气急败坏,拉扯那一扇关闭的铁门,发出“刺——啦”的连续声响。
  年幼的儿子依靠她的腿,眼神茫然,充满了担忧和害怕。
  他的母亲服软道:“我儿子上五年级了,成绩很好,参加奥数班,还是中队长,优秀学生干部,老师们都很喜欢他,不会无缘无故让他退学的……有啥事不能商量?你把门打开,我又不闹事!”
  她缓慢地蹲下来,拽过儿子的袖子,道:“来,快点,你跟叔叔说,让他给咱们开门。”
  孩子虽然年幼,却有自尊,迟迟不肯开口。
  牙关能咬紧,眼泪不受控。
  泪水掉在地上,须臾沾湿了一片。他当然不会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父母都失去了工作,学校革除了他的学籍。
  
  面前的保安掏出对讲机,碎碎念道:“烦死了,你个瓜皮,快找个人过来哦,在学校门口吵架,给人拍到怎么搞?”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门口聚集了一些路人。
  但是不久之后,学校派人疏散,那位母亲和儿子也被赶走,说是学校正在处理,让他们先耐心等待。
  苏展失去了兴致,将手里的玻璃杯伸到窗外。没喝完的松露酒,都被他泼在了地上。
  “都说北京高考容易,”顾宁诚忽然说,“大学的资源集中在海淀区,哪里容易呢?”
  苏展道:“这是你的感想?”
  “不,苏总,”顾宁诚道,“我的感想是,在你身边安插卧底,代价太高,收益太少。”
  他抬手和苏展碰杯,虽然苏展的杯子里,一滴酒都没有了。
  顾宁诚独自一饮而尽:“幸好我是你的朋友。”
  “你们顾家,经营有方,家大业大,”苏展放下酒杯,与他拉近关系,“你没有接受家里的生意,来我们宏升集团工作,一做就是好几年。我就知道,你对我妹妹还算真诚。”
  顾宁诚略微坐直,异常肯定道:“没错,苏总。我对你的妹妹,充满了真心实意。”
  在此之前,顾宁诚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告白。
  苏展提点道:“她是大小姐脾气,从小被家里人惯坏了,你多包容。”
  “她的脾气……”顾宁诚低头,勾唇笑道,“迟早会结婚,慢慢磨合就行了。”


第20章 
  司机一家的遭遇,传到了苏乔的耳朵里。
  她知道苏展手段高明。但她没想到,好不容易埋下的棋子,竟然不到一个月,就被他发现了。
  愁多夜长,局势不利。
  陆明远并不清楚苏乔的处境,当然也不可能协助她。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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