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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潮:黎明纪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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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醒来会觉着一切都是一场梦,即便他想对身边所有人说他所见到的一切,身边的人也会把他说的话当成疯言疯语,茶余饭后稍微聊一聊——那个赏金猎人疯了,听说他的老伙伴抛弃了他,然后他就精神失常了——而再过一段时间,人们连茶余饭后都懒得再谈,这事也就只存在于加雷斯的心底。
  这对加雷斯很残忍,但也是保护他的方法。特里斯坦会就此和加雷斯分别,但特里斯坦总有办法再逃出去,毕竟他身上有的是纹身,他是主人的阶级,那他就必须先送回蜘蛛家,之后再由蜘蛛家定夺是把他送入大牢,还是关在家里软禁。
  特里斯坦相信加雷斯的求生能力,说到底他们也在外头混饭吃了那么多年,简单地照顾自己还是做得到的。
  虽然加雷斯可能会在一段不短的时间内酗酒度日,偶尔想起自己就抓心挠肺地难受,也很有可能到处搜寻特里斯坦的行踪,却因日日一无所获而愁苦不已,但时间是良药,可以冲淡悲伤、治愈创痕。
  而同时,时间夺不走加雷斯的敏锐的机警。他可以不赚钱,但绝对不会饿死。
  他不是普通的人,他在普通人的世界可以活下去。
  可偏偏加雷斯就是不依,眼见着其余的人要把他往门外拖,特里斯坦却一语不发,加雷斯便慌了。
  他当然慌了,特里斯坦一旦离开他的身边他就会发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头就像打鼓一样难受。
  于是他赶紧挣扎了一下,不让那两个力气大到不可思议的家伙把他往后拖,冲着特里斯坦也冲着那白胡子老头喊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送你回去。”老头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那特里斯坦——”
  “他是我们这边的人,他不能跟你回去,”老头浑浊的眼珠转了一下,又落到那还没有扣上扣子而露出的纹身上。
  加雷斯很不喜欢这个眼神,就像自己吃的面包被别人舔了一口一样恶心。他皱起眉头,更强烈地抗议——“不行!特里斯坦在哪我就在哪,我我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你说不是我世界就不是我世界——”
  “加雷斯!”特里斯坦吼了一声,把加雷斯的抱怨打断。
  他拧着眉头瞪着自己的老伙计,示意他不要多言。特里斯坦的表情非常冷峻,一刹那确实把加雷斯镇住了。加雷斯很少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印象中只有两次。
  一次是在很多年前,加雷斯无意中把特里斯坦的一个小布包弄丢了。
  加雷斯并不知道布包里有什么东西,他从来就没因为好奇而打开看过。但特里斯坦说那是他和他的过去唯一的牵连,现在弄丢了,就找不回去了。
  那时候特里斯坦冲他发了很大的火,然后就摆出了这样的表情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这样的表情持续了一整个晚上,即使加雷斯让特里斯坦给自己注入法力,特里斯坦居然也不干,可想而知那件事对特里斯坦的影响很大。
  而另一次,就是加雷斯把傻子捡回来的时候。
  特里斯坦也是一脸冷峻地望着傻子,然后瞬间换成嫌弃的表情,催促加雷斯——去去去,哪捡回来的丢哪去,别给我们添麻烦。
  事实证明特里斯坦是对的,虽然没有把自己露出这副表情的原因和加雷斯说清楚,但把傻子捡回来后确实给他们俩带来了很多麻烦。
  现在这麻烦居然还要把他俩拆开。
  对此,加雷斯不能忍。
  所以他只是愣了几秒,随后便扯着嗓子再一次朝特里斯坦吼道——“我不走!我和你就是一路的!我他妈就没除了你之外的熟人!你让我去哪,我——”
  说到一半,加雷斯突然停住了,他忽然想起了特里斯坦之所以被带走而自己则被丢回去的关键因素,于是他猛地一扯双臂——尽管还是没有扯开身后两个人的钳制——骂道——“妈的,你们不能把我放走,老子也是有身份的人!我也是那什么尼玛……什么什么克尼!”
  这话一出,特里斯坦无语凝噎。
  他为加雷斯对自己的依赖和守护非常感动,毕竟他们已经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如果加雷斯头也不回地走了,虽然这是最好的结果,但特里斯坦还是会伤心的。
  所以他接受加雷斯的抗拒,稍微抗拒一下他便心满意足,这证明二十来年他没有白养加雷斯。那无论之后自己要接受什么命运,特里斯坦的心头都会有念想。
  人一旦有了执着,生命力就变得顽强,特里斯坦会因这份顽强而有勇气面对蜘蛛家以及过去二十年欠下的债。他是一名赏金猎人,他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所以他会承担应有的后果,也会有觉悟一个人替加雷斯承担。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加雷斯的执着再加上他超低的双商,完全没有意识到特里斯坦就是故意在隐瞒他胸口有烙印的真相。
  加雷斯在两人停住动作的片刻第三次挣扎了一下,这一回他成功地把双手抽了出来,二话不说,扯开衣服露出毛茸茸的胸口。
  “看清楚没有!”加雷斯满意地享受着周围人头来的极其诧异且惊恐的目光,大剌剌地展示着他的胸肌以及杂草丛生之中一处寸草不生的小小方圆——“老子也是蜘蛛家的!老子也是——”
  岂料他话还没说完,白胡子老头就突然举起了魔法棒棒。嘴唇动都没动,一记红色的咒光便从杖尖射出,朝加雷斯胸口的一处直直地射去。
  特里斯坦眼疾手快,趁着没人摁住他,赶紧朝前一个猛扑,把加雷斯扑倒在地。
  咒光没有打中加雷斯,却打中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穿着袍子的守卫。只见那守卫胸口瞬间被烧出一个孔洞,而守卫也突然没了知觉,直直地向后躺倒。
  “快!快跑!你他妈个傻逼!”特里斯坦拍了一把加雷斯的肩膀,一骨碌滚到侧旁,带着加雷斯就往大门的位置冲去。
  加雷斯也马上反应过来——但凡不用脑子的行动,他就反应特别快——跟着特里斯坦跑向大门。
  “抓住他!他……他是个畜生!”白胡子老头突然咆哮。
  一声令下,会议室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举起了魔杖。
  一道一道鲜红的光芒从杖尖射出,擦在特里斯坦的面颊,越过加雷斯的肩膀。它们如疾风骤雨般爆发,噼啪作响,把门板凿出焦黑的孔洞,又打碎门廊旁繁复的浮雕。
  墙壁上色彩浓重的纹绘也迅速扭动起来,形成一个个旋转的漩涡,漩涡中间溢出一阵阵黑色的烟雾,那烟雾变成手的模样,似乎要把特里斯坦和加雷斯抓在掌心。
  但还好,赏金猎人的经验在此刻显出了功效。加雷斯马上俯下身子,伸手去够大门上的插销。而特里斯坦则闪到墙的另一边,试着去抓先前被击倒的侍卫的魔杖。
  也不知道那插销是不是也被施了法术,就像焊死在门上一样。加雷斯不得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手背和手臂上的青筋几乎都要爆裂了,才把插销扯开。
  虽然手指边中了一记咒光,使得他小拇指瞬间被烧焦,但他马上把手收了回来,忍住疼痛,及时地用身体猛撞那扇厚实的木门。
  而此刻特里斯坦也够到了魔杖边缘,他利索地折返,在加雷斯把大门撞出缝隙之际,把加雷斯推出门缝,自己也紧跟着挤了出去。
  他们不得不庆幸这间会议室很大,让他们有那么几秒的时间逃生。而当他们出了门缝时,其余的人也已经绕过会议桌追了过来。
  加雷斯当机立断,再次狠撞大门。特里斯坦也卯足一股劲,一同把整个身子往门上摔去。
  小小的缝隙立即合拢,只有闷闷的响声预示着咒光仍然接连地打在门上。
  特里斯坦不敢停歇,扯了加雷斯一把,便朝那条幽深的走廊跑去。
  他们在迷宫般的回廊里兜兜转转,直到听不见后方传来的声音,才找到一个像是杂物间的小房,推开房门,躲进了里面。
  “妈的……痛死我了。”加雷斯立马席地而坐,扯掉衣服的一角在小手指上缠了几缠。小拇指已经被烧黑了,没有多少鲜血。但加雷斯看到就觉着很痛,他估计要成九指猎人了。
  “妈的……我、我他妈才是痛死了好吗……”特里斯坦则沿着一个墙面滑下,骤然脱力一般,把魔杖丢在自己的面前。
  加雷斯刚想说你他妈痛什么你又没中招,却发现魔杖上有斑斑驳驳的血迹,而沿着魔杖往后看,特里斯坦整条手臂竟都是鲜血。
  鲜血不住外涌,已经把他薄薄的、穿皱了的衬衣染红了一半。
  就在特里斯坦把加雷斯推出大门的一刻,他也中了一记咒语,只是那咒语没有把他的伤口灼烧,而是沿着手臂,斜斜地划了深深的一道。
  那一道伤口深不可测,加雷斯甚至能看得到里面翻出的鲜红的嫩肉。
  TBC


第25章 (16)我是个巫师(下)
  “别告诉我你是个巫师。”好不容易帮特里斯坦止了血,加雷斯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虽然摆在面前的魔杖太明显了,但加雷斯还是想得到否定的答案——他无法想象他的同伴是个巫师,即便是,也一定是个天分不高的家伙,不然怎么可能几十年没见他变出个花样。
  “……我还真是。”特里斯坦活动了一下筋骨,找到一个角落把身子架在上面,朝着魔杖扬了扬下巴,“不过好久没用了,估计不太会了。”
  “那你试试,”加雷斯替他捡起了魔杖,塞进特里斯坦手里,“变个……变根烟抽抽,给我压压惊。”
  “……我他妈还变个润///滑///剂///给你受///受///精。你以为想变啥就变啥,那巫师都不用干活了,直接变个金山银山到世界另一边享福了。”
  特里斯坦一边嘟囔着,一边捏着魔杖比划。
  其实他已经不记得什么咒语了,勉强只记得几个音节。但音节如何排列组合,念出音节时又如何运行自己的经脉却完全没了印象。
  他把魔杖举起又放下,然后又举起来。接着像端枪瞄准一样,瞄准不远处的一只小花瓶。
  他打算把这个花瓶炸碎,这个应该还是可以的。毕竟他都能凭记忆把法术绳解开了,意味着即便只是隐约的印象,那隐约也是对的。
  “看好了。”他踢踢加雷斯让他注意,然后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在心里念诵了几个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大概发音没错的字节。
  迅疾,一记淡红色的咒光朝花瓶飞去。
  加雷斯惊喜不已,倒抽一口——
  不,他那一口凉气还没抽完,咒光就不见了。好像被空气冲淡了一样,咒光随着行进的距离拉长,颜色则越来越淡,还没碰到花瓶,就彻底烟消云散。
  “……刚才不算,我没做好准备,再来。”特里斯坦再次踢踢加雷斯,示意他这回才是认真的。然后清了清嗓子,重新屏息凝视前方。
  他稳住心跳,保持冷静,就像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一样,端着魔法棍子一动不动。
  而后,虽然不知道准不准确,但一定是十分清晰地把咒语再在心里念了一遍。
  魔杖尖端又一次闪烁了红光,红光骤然飞出,如射出的箭矢。这一回它的颜色非常鲜艳,向着花瓶的方向窜去。
  加雷斯欣喜若狂,再次倒吸一口——
  可惜这回他的凉气还是没有吸完,别人释放出来的咒光都是有力而笔直向前的,但特里斯坦的咒光居然像抛物线一样,还没过到一半,就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掉在地上。
  地板发出嗤的声响,把咒光吃得干干净净。
  “……你这巫师当得有点山寨。”加雷斯咕哝,他不再对特里斯坦能变出个像样的戏法报以期待。
  “我这叫赏金巫师,和普通巫师肯定不一样,你懂不懂?”特里斯坦没好气地骂道,也把魔杖丢在一边,有些气馁地不去看它。
  “你这是肾不好。”加雷斯尖锐地指出。
  特里斯坦没接话。
  加雷斯说的是,他确实只是个山寨的法师。虽然二十年前他在家里是很厉害的角色,也被很多人认为相当有前途,但青春过了就是过了,他浪费了那些光阴,就再也回不了头。
  他还记得自己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一直看着他长大的侍女握着他的手,急切又忧愁地告诫——“特里斯坦,你走了就回不来了,家里会通缉你,会通缉你一辈子!你再也不能用魔杖,你将抛弃唯一属于你的身份。”
  “但我要救他!只有我能救他!”特里斯坦无知无畏地说,“如果我不带他走,他就得死啊!”
  那时候特里斯坦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凭借一股仗义的热血便收拾包袱离开。
  在彻底离家之前,他就去过普通人的反面世界,而他认为即便不当巫师,他也可以以另外的方式谋生,万没想过之后的几年他将偷蒙抢骗地混饭吃。
  正如傻子说的那样,对普通人来说,巫师世界是反面,对巫师来说,普通人也是反面。他们生活在同一颗星球,却在不同的位面里。两个世界是隔绝却又是互通的,资源是共享的,力量却是对抗的。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特里斯坦没法使用魔杖。两个世界有着截然不同的物理定律,换言之就是有不同的运行法术的方法。可偏偏特里斯坦没有修习过关于反面世界的课程,所以他什么都不会,甚至连最简单地隔空取物都做不到。
  那些法术仿佛被屏蔽了一般,而他在反面世界甚至找不到一本正确运行体内力量的书籍。
  这是一个法术被贬斥为邪术的位面,他能用的只有自己的手,自己的脚,还有自己那已经把他二十年知识全然作废的大脑。
  他过得跌跌撞撞,穷困潦倒。
  混到最后,他过不下去了。他什么都没有,空有一身的蛮力。于是他为了一袋金子,用这身蛮力第一次杀了人。
  特里斯坦凭借自己落魄青年的形象几乎没有受到阻碍,轻易就混进了鱼龙混杂的酒馆。
  虽然一切都顺利得可怕,但在卡座里把匕首捅进已经烂醉的人的肚子时,他还是浑身颤抖。
  鲜血暖暖地流到他的手上,没有法术的保护,他可以切身体会对方传递出的每一丝热度。那个人连呜咽都没有,毕竟在特里斯坦杀死他之前,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特里斯坦就这样坐在尸体的旁边,好半天都没有想起把匕首抽出。
  鲜血把特里斯坦的裤管湿透,再一滴一滴没入地板。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静止了,血液打在地板上的声响却如雷鸣般震耳。
  特里斯坦对后来如何处理如何交涉已经没了印象,只记得自那一天起——他得到了后半辈子职业生涯的第一桶金。
  他把大衣捂得紧紧的,小跑似的回了垃圾场一样的废弃厂房。他把这个厂房称为家,因为加雷斯就躲在角落的柜子旁等他。
  特里斯坦也一并缩到角落里,用力地喘着气。他的大衣全是变了色的血迹,脸上也满是几天没洗掉的污泥。
  加雷斯瑟缩在他的旁边,用脑袋蹭了他一下。特里斯坦这才回过神来,把衣服里的袋子掏出来细看。
  唉,那金子的味道是那么好闻,他把袋口打开,几乎把整张脸埋了进去。他深深地嗅吸着金币的气息,恨不得这一辈子就这样溺毙在里面。
  也正是因为这袋金币,他如愿以偿地吃了一个月的肉。
  他没有买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想过把金币存起来。剩余的钱他拿去换了一把更好的匕首,更尖锐,更锋利,它能让他更快地完成任务,也能为他带来更多的金币。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而他以为这能持续到永久。
  日复一日,特里斯坦逐渐习惯了赏金猎人的身份。这个职业来钱快,来钱多,他不需要在任何一个地方久留,无论是逃避巫师的追捕还是普通人类仇家的追杀都很方便。
  金币就这么一袋子,花完了再去换。
  他没有存款,加雷斯是他唯一需要留存的财富——是的,在加雷斯搞丢了那个布包之后,他就成了特里斯坦和过去身份的最后的牵连。
  那个布袋里有一张记录了长长咒语的碎布,上面的咒语可以帮他俩回到原本的世界。特里斯坦很多次想把这长得不可思议的咒语背下来,但一直没有成功,所以他始终没有把这块布烧掉。
  或许是心头还有一份侥幸,想着十年二十年,或许在死前他会回去看一眼。他离开家很多年了,虽然离开的理由从未动摇,但不意味着不会想念。
  他是在巫师的世界长大的,巫师世界的一草一木充斥了他的童年。
  他和大部分的巫师孩子一样曾在泪河边嬉戏,也在学校最古老的塔楼里头发现过长着触角的蜥蜴。
  他与同伴潜入过圣堂的图书馆,从那些最不被人注意的架子上垫着脚尖拿下落满尘灰的古书并试图解开上面的封印。他也曾在罪人桥上往下跳,再被家里头用法术绳绑回家挨揍。
  他无忧无虑地过了很多年,直到他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头畜生,直到那头畜生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和他加深感情,也直到他父母要把畜生领走,告诉他——这一批畜生不稳定,它们全部得销毁。
  他关于魔法的记忆很多很多,他二十岁才离开自己的土地。可这一切他又在之后的二十多年里闭口不提,仿佛提了就会让人听见,提了就会让加雷斯好奇。
  他不希望加雷斯好奇,因为他能说出口的都是美好的东西,而在那个世界里关于加雷斯的,大多是残酷的秘密。
  “你真是,当初你记得的时候为啥不教我两招,那我现在也能当个赏金巫师。”
  加雷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确定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其他通风口可以出去后,百无聊赖地再次坐下,抱怨道。
  特里斯坦笑了,说实话,他担心加雷斯知道过去的原因也有上述这一条,他不希望听到加雷斯的抱怨,因为他万不可能告诉对方——你是被配种出来的怪物,你的基因决定你永远无法成为正常的巫师。
  “那没什么好学的,”特里斯坦搪塞,“再利害也没有子弹利害。”
  话音刚落,加雷斯还想继续追问,却听到门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俩立马警铃大作,迅捷地一个转身,一个躲到书柜旁边,一个躲进了书桌后面。
  特里斯坦换了一边没受伤的手,竖起食指示意加雷斯不要动作。继而屏住呼吸,重新捏起了魔杖。
  特里斯坦确实不太记得咒语了,能使出的咒光也像抛物线一样没个准,但在没有子弹也没有匕首的情况下,魔杖是他唯一能利用的武器。
  门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特里斯坦把魔杖举了起来。
  门再用力地被撞了一下。
  特里斯坦眯起了眼睛。
  门锁啪嗒一声,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特里斯坦瞄准了门边,准备在对方进来的一刹那默念咒语。
  但一个毛茸茸又血淋淋的脑袋钻了进来,他晃了晃,一个闪身,轻手轻脚地钻进了门内,再细心地把门合上。
  “……傻子?”加雷斯诧异,率先从书柜旁走出来。
  傻子呜咽了一声,看清加雷斯后,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兴奋地朝他扑去。
  TBC


第26章 (17)海怪的承诺(上)
  笼子被拖出来的时候克鲁已经变成了一坨章鱼。
  他把脑袋埋在触手里,触手又把自己裹成一团。
  警卫把笼子一寸一寸往外扯,扯到门口,拍拍笼子,克鲁还是完完整整的章鱼形态,缩成一坨,一动不动。
  警卫无奈,两人合力把笼子扛出来,又打开门,踢了踢里头的章鱼,呵斥了几声。
  但克鲁还是不动,就像石化了一样。
  不得已,警卫只能把笼子翻转,将里头不能动弹的章鱼倒出来。
  克鲁摔在地上也没动,更不用说变出人类的身体。他的触手有好几处抓伤,想必是之前缩得不够紧,让里头怪物的爪子给挠了。
  警卫又踢了他一脚,这一脚把他一条触手踢开了一点。但克鲁还是没有动,被踢开后就维持着被踢开的姿势。
  “……他是不是死了?”其中一名警卫道。另一人听罢,皱了皱眉,转去办公室把典狱长叫了出来。
  裴迪特鲁多已经把等会要问克鲁的问题重新检查了一遍,听到下属的汇报也有点不安。
  他亲自走到克鲁面前,拍了拍克鲁的章鱼脑袋——“说话,不说话我就把你再丢回去,直接丢给它们吃了。”
  本以为这样的威胁会起点作用,谁知克鲁还是没动。裴迪招手让其中一名警卫上前,交代他扛几桶海水过来。
  当他们连续把两大桶海水一股脑地往克鲁头上泼完后,缩成一团的章鱼才被冲开了一点点。他的触手没有先前蜷得那么紧了,可他还是闭着眼睛,完全没有变出人类模样的迹象。
  “他没死。”裴迪说,说着第二次上前,踩住他其中一边触手,冷冷地道——“你可以不变出人形,那我们就到海里谈。顺带也让你看看海里的候审室,说不定你更喜欢那一间。”
  这话说完,克鲁很明显地颤抖起来。
  裴迪也松开脚,再次向警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奄奄一息的克鲁扛起,丢进自己的办公室。
  也不等克鲁化形,裴迪就让两名侍从把克鲁摁在位置上。
  他把文案往桌面上一甩,干脆发问——“好了,说说吧,你是什么时候把魔杖带到岛上的。”
  当高文和雷尔在晚上赶到时,克鲁已经经历了一整日的审讯。他六神无主地坐在办公室旁的临时关押笼里,眼神涣散,神色惶恐。
  他的衣服已经换掉了,换成了统一的灰底黑条纹的囚服。上面还有一点点干掉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之前穿囚服的那个人的血,还是克鲁自己蹭上去的。
  他已经没继续哭了,但嘴角和眼睛都有点肿。高文看得出他还是被揍了,只是裴迪和任何一名警卫都不会承认。
  “已经问过一轮了,他应该把知道的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裴迪没有让高文和雷尔在办公室待着,反而带上门,到了隔壁间才把记录得密密麻麻的口供递给雷尔,“魔杖不是他带上来的,是杰兰特瑟本。”
  这一点高文早就说过,只是高文说出来不算,非得裴迪自己证实。
  这下可好,把克鲁折磨了一轮,得到的却还是相同的结果。他知道雷尔会怎么和自己解释,雷尔必然会说——“这是在确保他没有说谎。”
  高文郁愤难平,也懒得去和雷尔争看口供,硬生生地怼道——“你们不该这么对待他,如果让奥特///普斯家的人知道了——”
  但出乎高文意料,裴迪回答——“我们当天晚上就通知了奥特///普斯家的人,通知了他的父母和兄长,但很遗憾,他们好像并不想承认犯错的人是他们家的孩子。”
  高文喉咙一紧。
  正如他父亲说的那样,章鱼家早就已经放弃克鲁。在克鲁年幼的时候就没有完美地通过家族的考验,现在又惹上关于魔杖的问题,别说将他担保出来,或许还巴不得他就此和家里划清关系。
  “但他仍然有包庇的嫌疑,我们无法断定他是否知道那是魔杖,他的家人不愿意出面,另一个嫌疑人又不在岛上,这种情况下,恐怕我们得让学校□□。”裴迪说着,从弟弟手上接过了口供。
  口供很多,但高文知道他们问不出什么。
  虽然克鲁已经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但他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想编个假话出来,都不懂该往什么方向编。
  “让学校插手,他就很有可能被开除,典狱长。您心里明白他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
  “因为这是程序,”见着哥哥的眉头渐渐皱起,雷尔只好再次抢话,打断了高文的辩白,“如果他真的是无辜的,学校也会酌情处理。”
  高文强忍轻笑的冲动。从他曾经举报海鳄兄弟的结果看来,学校根本不会做到所谓的客观。他们确实会酌情,但天平永远偏向更利于学校发展也更能避免事端的一方。
  海龟家族的冷漠也将让他们默认学校的做法,他们不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他们不屑于给一个被放弃的孩子以公道。
  高文非常肯定,如果现在巴罗瑟本没有死,海龟甚至会因为巴罗在位的关系,尽可能地把责任推到克鲁身上,从而减轻对杰兰特的责罚。
  唯一让克鲁真正得到“无辜”的结果和待遇的,只有让他现在就被其他人保释出去。
  “既然他是无辜的,你们就得在两天内释放他。”高文了解裂岩群岛的律法,“克鲁没有出过岛,这一点他的同期、导师都可以为他证明。在你们无法判定他是否知晓同期带回来的东西究竟为何物时,他还构不成包庇罪。”
  “但保释出来的前提是他的家人肯出面。”裴迪说,他笑了,海怪家这小子的执着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受雷尔的影响,但他认为——
  “你的正义感是好的,可我希望它有别的用武之地,而不是在一个无足轻重的海民身上浪费精力和时间。我让你们来也是想得知关于杰兰特瑟本的消息,如果没有,那——”
  “他的家人或者他辅助的家庭的人,只要有其中之一愿意担保,他就可以出来,是不是?”高文没有听完,而是继续固执地纠正裴迪的避重就轻。
  雷尔再次想阻止高文,但裴迪扬手打断了弟弟,他微微眯起眼睛,煞有介事地盯着眼前这海怪家的小子,一字一顿地道——“我说了,杰兰特瑟本不在岛上,即便他回到裂岩群岛,我们也会第一时间把他抓起来。克鲁奥特///普斯即将辅助的人已经失去了担保他的权力,所以你——”
  “他辅助的不是海蛇,不是杰兰特瑟本,”高文微微抬起头,坚定地说——“是我,是海怪家,不信你可以问他。”
  这话一出,裴迪惊讶地张了张嘴。他愣了一瞬,询问似的看向自己的弟弟。
  雷尔则面无表情,而袍子下,没人发现他默默捏紧了拳头。
  “如果我揍了你一拳,你不要觉得奇怪。”回去的路上,雷尔也不避讳克鲁——毕竟克鲁看上去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直截了当地对高文说。
  “我不奇怪,我给你揍。”高文说着,把克鲁的小挎包拾掇拾掇,交还他的手上。
  裴迪当然没有问克鲁,辅助这种事只要其中一方说出来,并让一个外人知道,很快整个裂岩群岛都会知道。
  何况高文还是在警卫在场、当着雷尔的面和裴迪说的。那如果高文之后真成了候选领主,除了他自己废弃掉克鲁或者被当时的领主强取豪夺外,他和克鲁之间就是有效力的,律法和舆论都会保护这种关系。
  裴迪相信高文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而当高文站在笼子外和克鲁对视并要求他——“如果你想从这里出去,那就告诉典狱长,你是我的预备辅助”时,克鲁的模样看似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所以他只是很难受地搅着自己的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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