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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潮:黎明纪年-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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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高文横起了三叉戟,对着特里斯坦的方向就是一记狠劈。
  这一回特里斯坦的反应极其迅速,他搂住加雷斯朝旁边灵活地一闪,并朝着小章鱼所处的角落推了加雷斯一把。
  紧接着操起床边的一张木椅,毫不犹豫地向高文甩去。
  不需要与三叉戟相接触,只要被其散发出来的金光碰到,木椅便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但特里斯坦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因为就在他稍微分散了一下高文注意力的同时,加雷斯已经扑到了小章鱼所在的位置。
  而当高文再次打转三叉戟的方向,准备进行二次进攻时,加雷斯高声制止了他——“住手!否则我他妈……我他妈拉你的配偶陪葬!”
  没错,特里斯坦的目的就是要让加雷斯抓住克鲁。
  虽然克鲁的触手卷着高文的脚踝,但触手很长,两个海民是有一段距离的。两个猎人用这一招配合了很多年,用起来十分顺手。
  所以加雷斯得手并不难,何况是对一个没什么防御力的小章鱼。
  此刻他一边手掐着克鲁的脖子,一边手捏着小刀子抵着克鲁的下巴。但他的手有点发抖,他不敢看克鲁的表情。
  TBC


第71章 (38)激化的矛盾(下)
  高文没有办法。他不可能让他们杀了克鲁,即便他多么希望把两人擒获,把所有矛盾都一个人解决清楚。但当那把尖刀在克鲁的脖子上刺出一点点血印子时,他还是服了软。
  克鲁呜咽着被加雷斯拖着后退,而特里斯坦则挑衅地扬了扬胳膊,告诉高文——“你手上那玩意危险,你先收起来,我们再谈。”
  高文还是战斗经验不足。即便他的法力在同期中出类拔萃,但此刻他所受的伤让他几乎没有精力施法,加之现在对战的是于猎人生涯中滚了几十年的加雷斯和特里斯坦,那他被打败只是时间早一点和晚一点的区别。
  他咬得牙龈生疼,最终还是把三叉戟收回了手心。
  特里斯坦终于认可地点点头,并得寸进尺地让高文让到距离门口三米以外的位置,以方便他和加雷斯一步一点地挪出去。
  当然,在这过程中——“你知道,人类都是很脆弱的,很容易受到惊吓,如果你耍什么花招,很有可能伤到你的小家伙。”
  特里斯坦的笑容十足丑陋,克鲁却一个劲地流眼泪。高文给他的那一巴掌是他应得的,他到底帮的是狡诈的人类。人类和知恩图报的海民不同,他们或许转个背就能把自己卖了。
  正如当下这般。
  从楼梯上下来并进入一楼厅室时,他们突破了防护隔离。畜生纷纷注意到了他们,并警惕地站了起来。
  它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加雷斯,眼神里满是好奇和不解。
  加雷斯轻轻地吹了个口哨,示意他们不要动作。
  虽然在房间里他们或许可以以多敌少地把高文搞定,但闹出的动静必然将大量的海民吸引过来。那他们即便能走出这个房子,也走不出外面的围墙。
  所以加雷斯只能放弃这些畜生。他心里头明白,要想和特里斯坦好好地逃走,只能把其他的畜生全部丢下。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轻声问特里斯坦——“那……他们……”
  “闭嘴!”特里斯坦压根没让他说完,就恶声恶气地打断了。
  从这一路碰到的事情来看,海民的力量不可小觑。虽然特里斯坦可以在气势上压住高文,但那全归功于他对这类小年轻的了解。
  但特里斯坦实际上对海民的力量一无所知。他也十分担心,如果真把海民惹毛了,那估计一个人都走不了。
  厅堂的腐臭味愈加严重了,高文不得不捂住鼻子,才能一步一步紧跟着向下挪动的人类和被挟持的克鲁。
  虽然克鲁说地上那些死去的长老全部都是剑鲸杀害的,但现在高文已经不能确定克鲁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只是他还逼着自己努力相信——这样他才不会气愤得把三叉戟重新变出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刺向怪物或人类,尽己所能,能多杀一个是一个。即便他最终死在这里,他也在所不辞。
  特里斯坦把房门打开,拍拍加雷斯的后背让他跟上。
  克鲁已经把眼泪都哭干了,他现在也喷不出墨汁,因为加雷斯就在他的身后,即便喷出墨汁也打不中他俩。所以他只是瘫软着几条触手,任由加雷斯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后拖。
  “放了他!”在两个人类彻底走出老宅大门前,高文吼道。
  特里斯坦表示他们会放,只是不是现在——“我们得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放,否则谁知道你又会耍什么手段。”
  特里斯坦率先跑到围墙边的小门,打开了一条门缝。
  现在的时间很合适,已经夕阳西下。天色不甚明朗,周围也没有海民。虽然不认路也丢了地图,但根据这段时间在岛上的探索,他敢肯定不用跑多远就有码头或海岸。
  到时候他会把那条小章鱼一起带上码头,等行驶到安全的地方再把它赶走。
  当然,就地做个烤章鱼也不是不行。
  探查了外头的情况后,他重新走回加雷斯的身边。
  加雷斯满头大汗,衣衫全部湿透了。特里斯坦低声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加雷斯便随同对方一个闪身,绕出了围墙外。
  高文也赶紧追出去,并将大门重新关上,从地上找了一条断掉的铁链绕了几圈,以防里头的畜生跑出来。
  而当他再想寻着两个老家伙的踪迹时,他们已经跑进了丛林里,一瞬间便没了身影。
  这时,老宅里传出了一声哀嚎。紧接着是好几声哀嚎。
  高文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担心那些畜生因为没了能镇住它们的领袖,从而发狂地往外头冲撞。
  但实际上并没有。
  那哀嚎声一句接着一句,像狼嚎,又像狮吼。它们交叠在一起,在血色的天空下飘荡。一声一声涌起,又一声一声消散。
  仿若一群丧家犬在悲泣一般。
  它们被抛弃了,被加雷斯抛弃了,再一次。
  在被主人抛弃之后,又被捕捉,猎杀,贩卖,关押。它们变成野兽的模样,于是人类和海民便把他们当成野兽奴隶来看。
  它们吃着腐烂的肉,关在冰冷坚硬的屋棚。它们因不受控制而相互厮杀,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和他们相似的“王”闯了进来,带领它们走出了黑暗。
  可是它们还没有见到光明,就又被遗弃了。
  它们望着“王”离开的方向,即便头脑再简单、再兽化,似乎也开始明白,世上根本没有容得下它们的地方。
  走到深林深处时,加雷斯不走了。
  他脑子里满是那些畜生的目光,那或许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除了特里斯坦,还有别的人需要他。
  “怎么回事?”特里斯坦往前走了几步,没见加雷斯跟上,走回来瞪着他,“你他妈别跟我说你想回去救它们,它们就是一群畜生,兽化太久了,没救了。”
  加雷斯不说话,他捏着尖刀的手发抖得更厉害了。
  从他得知“畜生”这种情况以来,他就一直在想,如果他没有被分配给特里斯坦,或者说特里斯坦并没有违反规定、带他亡命天涯,那他的命运会怎么样。是会被陆巫抓了杀掉,还是被其他猎人捕捉,悬赏一大笔黄金,然后和身后那些畜生关在一起?
  他不知道,他很害怕,但也很庆幸。他对特里斯坦报以无尽的感激,但感激中却也掺杂着对这种制度和人生安排的不解和愤懑。
  他是人,这是他三十多年来的认知。他当一个人当得好好的,证明畜生的本质也是人。
  可是为什么有的人就是主人,有的人就是狗。有的人命值千金,有的人却死不足惜。
  在他随同特里斯坦作为赏金猎人的每一天,他们都在用金钱衡量着人的性命。可似乎他到现在才明白——生命难以用金钱衡量,哪怕对方只是个畜生。
  “我不想……我不想抛下它们。”加雷斯低声说,他把卡在克鲁脖子上的尖刀挪开了一点。
  “你他妈真是傻了?!”特里斯坦冲过来,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见着加雷斯确实是一份非常苦闷的样子,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加雷斯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甩甩头,说,“我也是畜生,我们把它们留下就是让它们去死,就是——”
  “那就让他们去死啊!”
  特里斯坦捧住加雷斯的脑袋,诧异地打量着加雷斯的脸,深吸一口气,用力地说道——“你是我辛苦引导出来的,它们的命和你的不一样。你千万、千万别他妈给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你听明白了吗?”
  惯性使得加雷斯又想点点头,但他刚点了一下,就刹住了车。
  不,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莫名地,他就是没法听特里斯坦的话。
  他的心脏很难受,如果说特里斯坦还没有醒,或许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可是现在特里斯坦醒了,那心里的石头就放下了。加雷斯就要去做其他的事了——其他的,他个人认为正确的事。
  “你……你能不能有点人性?”加雷斯非常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可也就是这一句,让特里斯坦怒不可遏。
  他狠狠地摁了加雷斯的脑袋一把,骂道——“我他妈没有人性?我没有人性我带着你这傻逼畜生那么多年?!你他妈来跟我谈人性,你基因锁他妈逼的解开没有,你话都说不——”
  特里斯坦的话没有说完,加雷斯就把尖刀收了起来。克鲁触手一软,瘫坐在地上。
  而加雷斯后退了两步,一鼓作气地把兜里的药水拿出来,在特里斯坦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你先走吧,你先回晴天那里,”加雷斯把药瓶甩在一边,对目瞪口呆的特里斯坦道,“我要是没死……我……我回去找你。”
  说完把小章鱼往肩上一甩,毫不犹豫地朝来的方向走去。
  TBC


第72章 (39)陆巫的仇恨(上)
  是的,二十年前,沙豹家在一把大火中化为灰烬。
  几乎所有陆巫都认定,这一场灭门惨案是血鹰家所为。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没人能指控他们。而没过多久,血鹰家也付之一炬,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终结了这两家的恩怨。
  陆巫们便又都认为这是仇恨带来的报复,却没有人想过——实际上灭了这两家人的元凶,和陆巫自身毫无关系。
  它的元凶是海民,这是沙豹家燃起熊熊大火的那一天,幸存的小少爷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发现的秘密。
  当时他的畜生就在他的身边,而他用力地压着畜生的脑袋,迫使它不要发出声音。
  火势很大,是在后半夜燃起。他之所以能够逃过一劫,不外乎那段日子他总是喜欢等大人都睡着后偷偷跑出去玩耍。
  大家族的孩子都有严格的禁令,无论是与人接触,还是课业安排,虽然正是贪玩的年纪,却没有贪玩的资格。
  小少爷耐不住性子,只能趁着夜色出去散心。
  外头的花园以及花园后方的小林子有无尽的秘密,尤其当他听闻林子里有穿着皮革兽衣的土地精灵出没后,他更按捺不住好奇,总想一窥其真容。
  林子毗邻风啸谷,那是其中一支狼人氏族的老巢。不过那一支狼人氏族非常友好,小少爷已经碰到过它们年轻的国王好几次了,国王说小少爷可以尽情地在林子里转,他的族人不会伤他,那些土地精灵也不会驱赶他。
  于是他看到了皮毛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狼人,看到了翠绿如宝石的精灵泪灯,看到了黑黢黢的风啸谷山洞,和因土地精灵经过而微微颤动的树枝。
  他于午夜过后潜出去,于天亮之前赶回来。他的家庭教师总说他上课爱打瞌睡,却没人知道他瞌睡的真正原因,以及年少时光中色彩斑斓的梦境。
  直到,他看到了那一场大火。
  火势凶猛,将天空照亮。
  燃烧的噪音、失声的嚎叫和倒塌的轰鸣振聋发聩,瞬间叫小少爷失了魂魄。
  他在灌木丛后面流着眼泪,无声地哭泣着。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不知道等大火熄灭,他该怎么办。
  小畜生也在他的身边微微发抖,这只畜生还有很多的同伴,却也随着屋棚被点燃,全数化为灰烬。
  作为陆地上主要研制混血畜生的家族,那宅子里有多少人和多少畜生,小少爷自己都不清楚。燃起的宅子周围立了一个巨大的穹窿,虽然没有见过这种法术,但小少爷明白那是一种隔离咒。
  它早早地竖起,牢牢地禁锢,如玻璃屏障一般,防止里面的人向外逃生。
  所有的财富和荣光都在那一夜消失了,燃烧的火焰成了小少爷脑海中唯一留存的景象。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几个在不远处攒动的身影。
  那不是人,而是一种类人的生物。他们的后背都有重重的壳,手指却如爪子锋利。他们在屋子前徘徊着,确保咒术的实施和火势的稳定。
  直到他们确定大宅子里再也没有人能生还时,则排着队,走向了湖边。
  宅子旁有一条大湖,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了水里。
  天空依然昏红,不知道是噼啪作响的火苗作祟,还是太阳就要从远方升起。
  小少爷浑身失力,根本没有办法从灌木丛后走出来。他就这样在荒野外昏睡着,直到风啸谷的狼人发现了他,并把他带回自己的洞穴。
  沙豹家的惨案是一根导火索,那些刺客似乎对陆巫家族的恩怨摸得很清楚。所以点燃导火索,矛头便指向了鹰家。
  鹰家被讨伐,继而被偷偷灭掉。小少爷相信这里面仍然有那些背着壳的类人在作怪,但结果仍然不出所料——没人怀疑有异族人入侵,相反,放出的传言只是说沙豹家有生还的孩子,而孩子的复仇来得迅疾凶猛,令人咂舌。
  这样惨无人道的寻仇或许还得到了混血畜生的帮助——唉,那些畜生果然不受控制,不能留,千万不能留。
  从此,小少爷成了流浪四方的孤儿,他试着偷偷回家中挖出藏着的金币,但很奇怪,藏在前院后院的地窖全部被开掘了。
  看来那些类人不仅夺走沙豹家人的生命,还夺走所有价值连城的矿石。
  那时候小少爷不懂他们是什么,但他也无法抛头露面。因为即便他先成了受害者,可他之后也成了毁掉鹰家的元凶。
  他的罪名扣得那么紧,他分不清其中有多少来自于家族之间达成的秘密协议。但好似他们都愿意把这归为两家的恩怨,没人再执着于追寻恩怨背后的真相。
  可小少爷不可能放弃。他倾尽所有、倾其一生,都要找到凶手。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查到了那些类人是海民。而命运眷顾,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追寻到了海民在陆巫世界的据点。于是,他便想通过他所追踪的那一头水母,找到当年点燃火焰的、背着龟壳的一群士兵,以及对士兵下令的幕后主使者。
  弹指一挥间,二十年过去,小少爷也已经长大成人,甚至鬓角泛白。可是在他心中的恨意却丝毫没有减退,他可以明白他们家族是权利斗争的牺牲品,可不代表他能就此不再追究。
  恰恰相反,经过二十年的酝酿,他的心头已经没有除了复仇以外的目标了。仇恨似乎成了他喘气活着的唯一动力,是他可以放弃一切的缘由所在。
  恨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其魔力不亚于爱情。所以当他意识到没有人能为他代劳,而亲自地踏上海民的土地时,他的身体因接近目标而激动得发抖。
  他当初之所以留住水母一条命,不外乎认为对方可以将他引向最终的彼岸。可现在他已经没了这样的想法,正如他杀掉龙虾一家一样,海民在他的眼中都是一样的,没人可以无罪生还。
  甚至包括晴天,包括迟迟未归的加雷斯与特里斯坦,包括陪伴了他那么多年的傻子,都是他已经做了准备,即将牺牲掉的成员。
  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但倘若不是这样,他又如何有胆量闯入海民的禁地,真正将真相看个一清二楚。
  克鲁拖着加雷斯往海蛇家走的时候,高文有一刹那,产生了把人类干掉的念头。可是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有着蛇的脑袋,有着爪子和后腿,有着光鲜的绿色鳞片和漂亮尖牙的怪兽。
  克鲁摇晃着高文的胳膊,哭着说,“您看看吧……您看看药剂的效果,您看看他和我们的同胞有什么区别。如果有,您就杀了他,可是没有嘛,可是他一点都不是人了嘛……”
  高文俯下身来探查,触碰鳞片时,他的手掌是战栗的。指间淡蓝色的蹼滑过加雷斯的手臂,手臂冰凉。他用指尖掀开一块鳞片,沾了从肉体里流出的血液放到嘴里品尝。
  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的,这是海民。海民血液里有着海啸的声音,有着浪花拍岸的旋律,有着利维坦低鸣的祝福,有着雷声滚过海面,隆隆的合奏。
  这是只有受到海兽赐福的物种才能传递的讯息,也是所在基因里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名人类体内的海民基因稳定了,表达了,传言中关于人类血液的苦涩和腥臭,他一点都没有尝到。
  他把加雷斯的眼皮掀开来看,眼皮底下藏着的也是海蛇或海怪所拥有的美丽的竖瞳。他的脸颊还有一点点的温热,它代表着肉体中人类部分的消亡。
  高文下不了手。
  小时候华德告诉他,屠戮无辜同胞的海民死后不可进魔王的宫殿,长大后华德又告诉他,混血杂种不可留、不可救赎。
  高文很迷茫,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华德说怪物将成为陆巫突破裂岩群岛的关键一子——可是它们已经彻底地变成了海民了,它们……真的还会忠于陆巫的信仰吗?
  高文没有说话,任由克鲁又继续卖力地把加雷斯一点一点从他身边拖过。他需要时间想清楚,而在此之前,他做不到手刃海民,但也不想插手救助。
  他随同克鲁一并回到了海蛇家,那些畜生没有发起进攻。似乎只要加雷斯在,畜生的状态就很稳定。
  它们默默地注视着加雷斯,帮着克鲁把加雷斯驮进房间。
  高文则站在大厅之中,望着满地海蛇的尸体。
  在他从学校出来的短短几个月里,好似每一天发生的事都在摧毁于学校中成型的认知。到了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将剑鲸所作所为捅出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他坐在一张皮质的沙发里,那是之前巴罗喜欢坐的位置。
  高文曾经非常崇拜巴罗,因为他那些开明的、大胆的举措,努力地将新一代的海民和陆巫联系在一起。哪怕这样的行为饱受争议,但高文始终觉得过不了几年,守旧派也会承认巴罗的远见与英明。
  所以他曾一度为巴罗的死感到愤愤不平,并坚定地认为自己有朝一日当上了领主,也会继承巴罗的衣钵,完善其未竟的事业。
  但现在他不能那么肯定了。
  那些所谓的“正确”或许不过是一种摸索,是高文一厢情愿的、主观的判定。无论是通商陆巫,配制药剂,转化怪物,还是为怪物被救赎之后的信仰归属赌一把,都是摸索的过程。
  而在摸索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没人能说它到底正确还是错误。
  TBC


第73章 (39)陆巫的仇恨(中)
  加雷斯是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恢复的原型。他整个脑子都混混沌沌,周身也酸胀难忍。
  克鲁趴在他的旁边睡着了,他推了推小章鱼,小章鱼抬起头来,又惊又喜。
  加雷斯笑了,克鲁也笑了。小章鱼开心地爬到加雷斯的身上,用触手和人类的胳膊一并抱住对方。
  “我怎么回来的?”加雷斯问道,问完之后心又提了起来,“你的伴侣……他、他是不是已经带人来了?我外头的那些同伴——”
  “没有,他帮着我一起把你带回来的。”克鲁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用触手探了探加雷斯的心跳,说,“你以后就是海民了,就是我们的同胞了。”
  “可我感觉像经历了一场梦。”加雷斯摁着太阳穴,想起了自己离开特里斯坦的一幕。
  想到这个,提起的心又变得绞痛。
  他一定很伤特里斯坦的心,可莫名地,他却没有因此后悔。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也不知动了什么念头,手背突然冒出了一点点的鳞片。他吓了一跳,岂料心跳的加速却让鳞片长得更多了。
  “你还没有学会控制海民的力量,”克鲁不仅看到鳞片,还看到加雷斯眼睛的变化,他用触手将加雷斯的胳膊摁下,悄悄地道——“如果高文决定不把你暴露出去,那……我偷偷教你怎么控制。”
  加雷斯没有马上回应。
  他现在的脑子有点乱,体内似乎还有奇怪的力量在乱窜。他揉了揉太阳穴,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摇摇头,道——“不,我……我觉得这不可能。我还是得走,我必须带我的同伴们一起走。我们不会给海岛添麻烦,但……”
  加雷斯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为难地望着克鲁,道出了自己那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的请求——“那种药剂有配方吗?我……不想看到它们始终都是怪物的模样。”
  这话提醒了克鲁。他知道这有配方,尤文曾经说过。可他已经背叛了一次尤文了,他不可能再背叛第二次。
  他把目光垂下去,纠结地扭着触手。
  加雷斯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太过分,赶紧改口——“没关系,即便没有我也会带它们走。我保证,只要我走了,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再回来。”
  克鲁还想说什么,可他刚刚张开嘴,就听到一声巨响,一团黑影突然从玻璃窗外撞了进来。
  那玩意直接撞破了玻璃,像早有预谋似的,一口咬住床上的克鲁,猛地一甩。
  克鲁猝不及防,狠狠地撞到墙上。
  而加雷斯还没有反应过来,脖颈便迎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好似有一双手将他托起,配合着咬住自己脖颈的力道,黑影和他一同直接从二楼窗口翻了出去。
  加雷斯周身的骨头刚刚拼凑起来,这一摔不仅把他骨头又撞散了,甚至要把脑壳撞裂。他已经分不清是被咬住的脖子痛一点,还是周身的筋骨更痛一点。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被袭击了,想起克鲁说房里的畜生安然无恙,马上把手指伸进嘴里,狠狠地吹了一记口哨。
  所有的畜生全部站了起来,一股脑地从房间里全数冲出。
  它们直接撞裂了海蛇家的大门,仿若警卫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围住摔在草地上的加雷斯。等它们将“王”保护妥当后,便一个个喘着粗气,瞪着猩红的眼睛,等待加雷斯下一步的指令。
  加雷斯不由得庆幸,还好药剂只是解开了他的基因锁,让他长了鳞片和其他奇怪的东西,没有夺走他“畜生王”的头衔,他还是可以操控这些畜生的。
  而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畜生兵团,他的战斗力无异于提升了几十倍。
  可当加雷斯睁开眼睛看清袭击自己的到底是谁时,他轻抽了一口凉气。
  刚刚死死咬住他脖颈的不是别人,而是——“傻子?”
  只是现在的傻子没有亲近他,也没有表露出一丝半毫的熟络,他已经彻底兽化了,四肢稳稳地压在地上。他的黑色眼睛死死地盯着加雷斯,就像一头豹子锁定了猎物。
  站在他身后的是晴天和傻子的主人,凭借巫师抬在胸前的手以及手掌中的光线看来,正是他将加雷斯从房间里掏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摔在跟前。
  “看来钱对你们的吸引力不够大,你还是更想当人,”巫师冷笑,凭空一抓,加雷斯的脖颈便一勒。
  巫师抬起手臂,加雷斯则硬是被他提了起来,巫师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道——“不过你这辈子是没机会了,还是下辈子再努力吧。”
  说完,巫师用力地向前甩臂,与此同时,加雷斯的周围迅疾形成了一个由咒光组成的淡绿色的手掌,手掌牢牢地裹住他并托起他,将他升高到畜生的包围圈之上。
  突然,手掌凭空消失,任由加雷斯自由落下。
  傻子则助跑两步,后腿猛地蹬起,在加雷斯自由落体的刹那,竟凌空越过围在身边的畜生们的头顶,再一次精准地咬住了加雷斯的脖颈。
  加雷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脖子上就被咬开一个血口。
  霎时间,鲜血从脖颈处奔涌而出。
  他也喊不出来,赶紧招手让畜生们朝傻子进攻。
  虽然自己的身上感觉不到,但从傻子的表现可知,畜生的脑容量确实比较小。如果主人没有下令,那它们可以选择和同类亲近,也会自行去认识其他人。但一旦主人有了指令,畜生满脑子就只有主人的声音,摒除其余一切情感。
  加雷斯还想继续庆幸自己有一群小兵仔,但令人诧异的是,就在那些畜生们朝傻子冲去的刹那,只见傻子发出了一声奇特的嚎叫,所有畜生则瞬间被镇住了一般,非但没有真正进攻,反而停在原地,甚至连连后退。
  傻子的主人喷出一个鼻音,打了个响指,傻子便重新转向加雷斯的方向,而其他畜生也一样,直接调转枪头,全部瞪着加雷斯。
  “我说了,你已经不是人了,你可是海民,你觉得陆巫的宠物还会听海民的命令吗?”巫师一点一点靠近加雷斯。
  他根本不用碰到加雷斯的身体,只需要拧紧拳头朝前一挥,加雷斯就被重拳甩中,再一次趔趄一下,滑倒在地。
  沙豹家是研究出混血杂种的家族,第一批的试验品确实不受控制,所以需要全部铲除——也正因如此,他们也得出了经验。在第一批中选出一些最受控制、最听话的畜生,配种出第二批。
  第二批的成效显著,傻子便是第二批的佼佼者。它们不仅仅能够听从主人的命令,还能向下兼容,控制第一批的劣等品。
  本来沙豹是要再配种出第三批混血物种的,它们将更强大、更完美、更忠诚,只可惜上天没有给他们时间和机会——或者说,海民夺走了他们的机会。
  加雷斯虽然是第一批的畜生,但也许是特里斯坦有功,又或许是基因的随机突变,导致他也具备一点点控制其他畜生的能力。
  只可惜救赎药剂让这份能力被压制得更严重了,与完全展示出这种能力的傻子相比,简直不堪一击。
  加雷斯有点慌了,畜生的包围圈在缩小。
  它们龇牙咧嘴,尖利的牙齿边流出涎水。
  只听陆巫淡淡的一句“上吧”,傻子便又再高嚎一声。而所有的畜生则毫不犹豫地朝加雷斯冲去,完全不记得这一个人是因为不愿意丢下它们才折返回来。
  加雷斯完了。
  那种面对无数畜生却束手无措的孤独感,和刚被关进审讯间时一模一样。
  顷刻间,他因剧烈的恐惧和愤怒,手脚长出了鳞片,尾龙骨延长变出了尾巴,瞳孔扭曲拉长,化作如蛇一般的竖瞳。
  可是这没有用,即便他已经成了海民,他也还不懂怎么用海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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