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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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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渝不自觉笑出声,有人砸了砸牢门:“笑什么!”
  尚渝立刻闭嘴。
  皇宫坐南朝北,白飒先勘察了西南的牢房,里面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守卫都没有。
  白飒遥遥一望,又是提气,往东北方向掠去。
  尚渝无聊地用石子在墙上乱画,仁亲王救他估计没戏了,白飒……嗯,他那个身板进来能行吗。
  就算进来了,怎么能确定是来就自己不是杀自己。
  尚渝气得扔开石头,指指天:“真是,太丢人了,要一个穿开裆裤的小鬼来救,我什么没经历过,皇帝老儿算什么!”
  牢门一下被打开,皇帝黑着脸站在门口,旁边跟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公公。
  “医仙口气不小啊。”
  尚渝哈哈干笑两声,看对方挥挥手,卫兵架起尚渝。
  “皇上,皇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皇帝再一挥手,麻袋都头套下,后颈被一敲。
  临晕倒前他听见有尖细的声音:“好生看顾,他可不是什么好种。”
  呵,尚渝冷笑一声,昏厥过去。
  白飒只听耳边风声凛凛,想起师父对他说的话,入我师门,便要抛弃自己过往,无论父母抑或其他,从今日起,为师赐你命飒。
  飒,翔风也。
  乘风而起,可上九霄。
  胡思乱想间,忽看旁边有一黑影。
  白飒立刻止步,落在树梢,对方也立刻停下,站在对面看白飒。
  白飒认出来人:“曲晖。”
  “劳烦白统领还记得在下,在下还以为白统领已经喝过孟婆汤了。”
  曲晖微笑:“不过白统领这个时间来皇宫委实不太合适吧,毕竟,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白飒冷笑一声:“我何时来何时走与你何干。”
  即使这个时刻,对方身上带着的几分凛然傲气还是让人侧目,曲晖心头一怒,仍带着笑:“白统领,我从你入宫就跟了你一路,你到现在才发现,怎么,还想嘴硬不成?”
  白飒懒得浪费唇舌,架刀在眼前:“当初放水让你拿了第二,现在放放水给你扬名立万,曲统领是要还是不要?”
  说着刀已出。
  曲晖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说着两人就开始缠斗,在宫墙上刀风阵阵,声声交错。
  尚渝兜头吃水醒来,是那个公公,拿着拂尘站在那里。
  四下看看是一个密闭的单独牢房,尚渝咳了一声:“虽然本医仙身体娇弱,但也不至于让我这么舒服吧。”
  说着动了动手,锁链作响。
  “少说废话,我已经找了你七年了,今天让我碰上了,你还想去哪?!”
  “你都是公公了,还找我不太合适吧。”
  尚渝暗示得看了看对方的腰下,摇摇头:“你练得什么,成了这样,这个治不了,放弃吧。”
  对方气急伸手,捏住尚渝的脸,恶狠狠道:“你时代已经过去了,还嘴硬小心自己的命!”
  尚渝喉头颤动,发出笑声:“我现在只想匡扶天下,济世救命,你想学医我可以考虑教你,不过一定要行师门之礼,拜我为师才行。”
  “别装傻!”公公道,眼底放出怨毒的光,“你知道的,那功法,在哪里?!”
  尚渝一脸茫然。
  “说!”
  “说什么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能逃避吗?!就算你不给我,那群人也不会放过你,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怕只会成他们的刀下亡魂。”
  “你这是威胁吗?也说些我能听懂的好吗?”
  公公松开手,呵呵笑起来:“你以为济世救人就能改变什么吗?不管你救多少人,不管你医仙之名如何远扬,只要世人知你为谁,看这个天下何处容你!”
  尚渝垂头不说话。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那功法在何处?”
  尚渝颤抖了两下,公公以为尚渝要说,眯起眼靠近,却看尚渝抬头打了一个呵欠:“你说话让人听着着实有点困。”
  “看来不给你………”
  “报!公公!公公!走水了!皇上,皇上还在宫里!”
  公公看一眼尚渝,恨恨跺脚:“看好门!”
  尚渝看着那人急急忙忙往外去,啐了一口。
  怪疼的。
  现在白飒全然不是曲晖对手,不过二十招,已有落败迹象。
  曲晖冷笑:“白统领,现在认输,我留你全尸。”
  白飒宛若未闻。
  曲晖手下攻势加快,白飒开始接不住,生生挨了几刀。
  “白统领,这个朝廷,现在已经容不得你了,早些认输吧。”
  “话这么多,不怕闪舌头。”
  曲晖嘿嘿笑:“白统领说笑了,我话一向这么多。”
  正难分难舍,那边宫楼忽然冒起黑烟,曲晖一惊,加快手下攻势。
  白飒看出曲晖着急前去救驾,使出残余气力,硬是缠住曲晖。
  曲晖恨声:“纠缠不休。”
  白飒轻笑:“自己掂量。”
  曲晖恨透了白飒这副任何时候都能风轻云淡的模样,一转念,笑道:“说起来,白统领到现在还不知道左卫因何而死吧。”
  白飒脸色一变。
  “不过你恐怕一直以为是仁亲王的过错吧,我也没想到他对秦长风…”
  “住口。”
  白飒怒喝,刀力加重。
  曲晖阴笑:“我一直屈居你之后,因为你,右卫永无出头之日,你以为皇上怎么知道的秦长风那些破事,想想我都觉得恶心,亏我听了一夜墙角,不过换来你们左卫身死名毁,我这点付出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白飒浑身颤抖,连同握刀的手。
  曲晖抓住时机,反手一挑,白飒的刀脱手,人也被重重踢了出去。
  挨这一下白飒沤了一口血出来。
  曲晖擦刀靠近:“可惜可惜,白统领一世忠名,最后落个叛军。”
  曲晖扬刀:“谢谢白统领,给我下半辈子荣华!”
  看刀落下,白飒猛起身迎刀,就在一刹,仅差毫厘,刀锋堪堪停在他脖颈前。
  白飒张开手,那枚银针就在曲晖胸前。
  曲晖身体僵硬,动弹不得:“你,你竟然。”
  闻此白飒轻轻一笑,满眼蔑然,捡起刀在手里掂着:“曲统领,小人可比君子好学多了。”
  捡起刀白飒靠近曲晖颈边:“我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罢一记回身刀,人已向皇宫走去。
  曲晖的身体还僵在原地,头却骤然落地,发出闷声。                        
作者有话要说:  飒,翔风也。——《说文解字》


第8章 孤鸾
  “皇兄,我唤你一声皇兄不仅仅因这血缘,还因我敬重你。”
  “年少算命,算命师说我一生孤鸾,还没说完就被父皇斩了,委实可惜。”
  “不然我还能听他说我乃是天子之命,毕竟孤家寡人,哪有一代天子亲朋满堂。”
  仁亲王落一子,对面却没人下棋。
  皇上坐于对面,早已没有了气息。
  “皇兄,我不求皇位,只求一人,他是何人,他来于何处,我都不在乎,我会不会谋反,他会不会谋反,你当真不知道吗?”
  “不然你又怎么会因为心中怀愧,容我钻了空子,近你身,最终弑位谋逆。”
  仁亲王笑着喝了一口酒,落下一子。
  “皇兄,我次次输你不是我技艺不精,只是我不想赢而已。”
  “皇兄,这次我想赢了。”
  若你生为御林,死为御林,生生只奉圣上,那么,我来坐这个皇位。
  我来,当你的圣上。
  死局,一子,置死地而后生。
  火势蔓延起来了。
  密室被推开,尚渝笑眯眯看来人。
  “白统领幸苦了,千里追杀,我都有点害怕了。”
  白飒认他是救命恩人,日日端着,唯恐礼数不周,到今日也懒得端了。
  伸出手,白飒手中是一串钥匙,上去挂在尚渝手上:“尚医仙,自己开吧。”
  锁在离他几米远的墙角。
  “白飒,我是你救命恩人。”
  “日日忍着不恩将仇报,在下已经很知恩图报了。”
  “白飒,做人的礼数呢?”
  “都教尚医仙吃了,请你吐出来还给在下。”
  这个时候白飒倒是抛下那些礼数贫了起来。
  “白飒,你不觉得有点热吗?”
  白飒:……
  好像真有点。
  “白飒,火烧过来了,再不走我们就要熟了。”
  看对方笃定的样子,白飒只能认输,拿过钥匙把锁打开。
  “亲王的仆人都在牢里,怎么就你在这个破地方。”
  “本医仙威名冠绝皇城,他们想偷偷瞻仰我也是应该的,你要谅解。”
  白飒不作计较,刚走两步,尚渝叫他:“白飒,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跑的掉吗?”
  尚渝不动,端着弱不禁风的模样。
  白飒:“……那拜托你跑起来。”
  对方却已经伸出了手:“我也就医术傍身,你不要为难我。”
  白飒看了一眼门口,叹息,上去抱起尚渝。
  “还挺沉。”
  “快跑吧!”
  尚渝洋洋得意。
  御林右卫找不到曲晖,只能先救火,待火灭,里面竟施施然走出来一人。
  仁亲王少时在宫中,明晓密道,在里面一直待到此刻,手上还拿着明黄的圣旨。
  公公颤抖,接过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仁亲王恭艰恪己,奉公守律,身有治世之才,现将皇位禅让于仁亲王,三军之令一并交与,钦此——”
  污蔑的谋反,最终还是成真了。
  仁亲王抬头,看见白飒抱着尚渝站在墙头,微微向他颔首,便是踏风而去。
  看着两人离去,仁亲王脑海中无端端冒出一句诗。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徙离忧。 
  这世上再无他思念的那个长风了。
  白尚两人稍做收拾,便是骑马往城外去,城中权力更迭,但于这城中民众无甚关系,他们只关心有没有一个贤君。
  仁亲王既然名中有仁,大概会是一个仁君吧。
  马不停蹄,白飒并不明白尚渝着急走的原因。
  但既然尚渝要走,白飒不可能不护他出城。
  路过城门,白飒看见城楼上血迹斑斑,有绳索垂坠,白飒心中已知自己那些兄弟的境况。
  不过仁亲王上位,定然会厚葬御林左卫。
  两人出城,跑了有二里地,白飒勒马。
  尚渝捉着鬓毛,疑惑:“怎么了?”
  白飒下马:“尚先生,在下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在下心知尚未偿清尚先生之恩情,但兄弟之情亦不可负,现在已为御林左卫正名,我苟活至今已经足矣,前途艰险,尚先生保重。”
  说着拾起刀往回走。
  看见人要走,尚渝陡然愣住又旋即反应过来这人要做什么。
  “白飒!你兄弟护你不是为了让你寻死的。”尚渝急急吼道,扯马去追,“人不知礼何以立,你不还我的恩,即使你做鬼也不安。”
  “安还是不安,那要做了鬼才知道。”
  “白飒!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是死是活,那要看我同不同意。”尚渝口不择言,“现在你已不是御林左卫,你只是白飒而已。”
  “尚先生此言差矣,在下……”
  “这就是你的忠信么!我现在一人无武艺,走不出几里怕是就要和你一同见阎王!送佛到西,我救你至今,你就要护我无虞。”
  尚渝吼到后面有点破音,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往外倒,真真假假也无从得知,他只知道不可能看着千幸万苦救回来的人又去送死。
  白飒手中的刀紧了紧,依旧义无反顾往前走,尚渝忙夹马去追,却看见白飒噙了一抹笑。
  见人追来,白飒笑道:“尚先生,你可不要后悔。”
  说话时还带着几分无奈。
  尚渝勒马,傲然道:“本医仙就不知道这个悔字怎么写。”
  白飒止住尚渝,正色:“不过,尚先生,这马太小,我还要再去找一匹。”
  “荒郊野林的你上哪找去。”
  最近只有城楼附近驻扎的军营有军马。
  白飒笑而不语,尚渝会意:“白飒,身为堂堂御林统领,岂可偷盗?”
  这人明明刚还说自己不是御林左卫,只是一个转瞬又忘记了。
  “只是借用。”
  竖日清晨,城边军营马倌清点时才发现军马少了一匹,愁得苦不堪言,怕自己命不久矣。
  却见远远有传令官策马而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马倌立马又放松下来,新皇登基?哪个新皇?
  未及问,传令官已经出城,去下一城池。
  东嘉十二年,新皇登基,改年号东仁,封仁德皇帝。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为御林左卫正名,追封御林左卫“忠信”,不再下设左右卫,统归皇帝管控。
  新皇立誓,只纳侧妃,不设帝后,世人只知其皇后无姓无形,名讳长风。
  白尚二人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准备走水路去尚渝常住的羽归山。
  跟了尚渝不过两日,白飒苦不堪言,真真做牛做马,鞍前马后。
  不知道尚渝后不后悔,白飒是挺后悔的。
  可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飒是万万做不到反悔的,估计还要日日忍耐恩将仇报的冲动。
  尚渝坐在船头,举着竹编帽,斜眼看白飒:“什么时候走。”
  “马上。”
  “本医仙娇弱无骨,都快晒化了,你快一点。”
  白飒看看手里的浆,真想一把拍过去。
  看船晃晃悠悠,遂踩了一脚。
  尚渝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掉进水里,白飒看坐在水里目瞪口呆的尚渝,笑道:“尚医仙,水路不好走,前途还请小心。”
  说着一踩船就滑出去,反手用桨一用力把尚渝从水里挑回船上。
  尚渝咬牙切齿。
  恨不能给白飒上全套针灸。
  水光粼粼,只是片刻,轻舟已过重山。
作者有话要说: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徙离忧。——《九歌。山鬼》
怕被槽乱用诗词,怂
第一部分暂告一段落惹,之后就是游山玩水(并不),接下来会有一个小过渡,咸鱼作者正努力把故事串起来


第9章 羽归
  眼前俏丽的姑娘瞪着尚渝,恨不能用眼刀宰了他,奈何白飒在旁护卫,加上尚渝现又是救命稻草,纵使她再不快,也只能咬牙忍耐。
  尚渝闭目给床上的人把了把脉,轻轻嗯了一声。
  姑娘急急道:“我爹怎么样?”
  尚渝微微抬起另一只手,一指对方,姑娘不明所以,只听尚渝慢吞吞道:“你,太吵,闭嘴。”
  只见那姑娘方才还将竖未竖的柳眉陡然立起,手已经移到了腰侧要去摘鞭子。
  尚渝这时却手一收:“穆姑娘,你爹身体强健,不是什么病。”
  穆如荇气得一甩鞭子,直指尚渝:“你这庸医,看我现在不要你狗命!”
  “穆姑娘!”尚渝微微躲避,“本医仙弱柳扶风,禁不住吓,你这一鞭子下去我死了可是两尸两命的事。”
  说着暗示性地看看床上人。
  穆如荇气得咬牙切齿,举起手落不下去。
  “我所言不虚,不然你们请了那么多神医,不也没看出来什么所以然吗?”尚渝收好东西,“穆姑娘,你爹这是心病,我能吊他命,不能治他心。”
  说着准备走,却听床上传来低沉的声音:“医仙留步。”
  尚渝微微侧目,白飒见其眼底似有笑意。
  半月前。
  羽归山渡口并不繁华,说是渡口只有几尾泊船,还看起来都破破烂烂。
  渡口上的人悠哉悠哉摸着鱼鹰的头,有几个孩子在边上玩水,远远看见有个白衣的人立在船头。
  待到近前,才看清是着中衣划船的白飒。
  白飒靠岸,黑着脸敲敲船舱,谁知道这力气太大,愣是把船舱顶敲出一个洞。
  “啊!白飒!你要谋害本医仙?!”
  “到了。”
  说着白飒上渡口,听船舱里摸摸索索,半天才有个人披着衣服探头出来。
  连行四日,白飒没怎么休息,尚渝倒是睡得舒坦。
  “医仙!”
  那个喂鱼鹰的老人看见出来的人惊喜道:“您回来了。”
  尚渝拢好衣服,借那老人的手上渡口:“这里总归是我的家,不管到哪里我肯定要回来的。”
  老人看看旁边一脸煞气的人:“这位是?”
  “哦,”尚渝虚虚看了一眼对方,“他是死乞白赖跟着我的护卫。”
  死乞白赖……
  不过这一路过来斗智斗勇,尚渝没讨到什么便宜,现在口头让他逞逞威风也罢。
  老人也清楚自家医仙的秉性,不作深究,引着两人上山。
  羽归山落于皇城以北的浑泽江畔,右侧江水环绕,绿木成林,左侧是万丈峭壁,不生草木,因其此异景,有文人喻其若鸾之翼一侧,遂得名羽归。
  三人顺着林路上了山腰,期间看见不少劳作之人,向尚渝打招呼。
  待到了镇子,还没进去就有一群人涌出来。
  “医仙大人,我家奶奶又咳嗽了你快去看看吧。”
  “医仙,我家老汉上山又伤了腿……”
  “医仙医仙,我家婆娘又要生了……”
  ……
  转眼尚渝就被淹没在其间。
  白飒看尚渝应接不暇,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沉声:“一个一个来。”
  大家抬头看白飒那讨债的脸,都不说话了。
  俊则俊矣,但接连几日睡眠不足,谁看都像要去讨债。
  尚渝咳嗽一声,走出来:“不要急,一个一个说,分个轻重缓急。”
  大家依言一个一个说。
  待村子里二十几户人家看完已经傍晚,陡然就冷了下来。
  尚渝拒绝了最后一家人留宿的邀请,带着白飒继续往山上走。
  走了不少时间,月亮都到了最高处,两人才走出来。
  看见那分割一山的林线骤止,之后是一光秃秃的山顶,山顶之后就是那直上直下的万丈悬崖。
  尚渝所指住处就在那山顶,一个带着小院子的草屋。
  草屋还算不错,看来是花了心思打理的。
  尚渝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白飒,后者举头看顶上的一轮明月。
  “这么些天不睡也不困,”尚渝道,“等住下了,这等景色天天能看。”
  白飒紧跟几步:“我只是看这里的月亮,似乎并未比皇城顶上还要近些。”
  “哪能呢,这皎月可不会因为你身居何处,身为何人就会对你格外垂怜。”
  尚渝边说边进了屋子,指着地上:“白统领委屈委屈吧,平日我自己住,也没格外备多余寝被。”
  白飒:……
  屋里没什么多余的物件,白飒四下看看,抬手挥刀,只见卧房靠窗的桌子腿被齐齐斩断,高度和床差不多。
  “尚先生委屈委屈,过些日子下山再买张桌子吧。”
  尚渝:……
  连走数日,白飒已经摸清楚了这个人的脾性,绝对不能惯着,惯着就蹬鼻子上脸,上房揭瓦。
  第二日尚渝起床,看见桌上无人,窗户半开,送了些凉意进来。
  白飒已经在外面练刀了,有几个孩子趴在树林边看白飒练刀,一个个目不转睛。
  尚渝也津津有味在那里看着,不多时,白飒却收刀回身:“医仙起得挺早。”
  看看日头,尚渝拱拱手:“承让承认,白统领闻鸡起舞,佩服佩服。”
  闻言白飒皱眉:“尚先生,请不要叫在下白统领,直呼吾名即可。”
  尚渝颔首:“白飒,饭做好没有。”
  白飒:“尚先生,我是你的护卫。”
  “如果我不吃饭就会饿死,”尚渝一脸严肃,“如果我饿死了,也是你看护不利。”
  白飒:……
  这项能力不是护卫必备,白飒算不得是个会做饭的人,稀里糊涂把吃的放进锅里煮熟就端了上来。
  尚渝叹息,怀念起往日王府快活的生活来。
  要是这个时候有个蹭饭的好活计就好了。
  正苦不堪言往嘴里塞东西的尚渝边想着忽见白飒持刀而起。
  尚渝也丢下手中的饭跟出去。
  屋外风声不止,白飒伸手护住尚渝,低声:“我功力尚未完全复原,若有不妙,你快逃。”
  正说着,有个身姿曼妙的人走了进来。
  站在林边,长鞭一甩,发出破空之声,柳眉挑起,一脸倨傲。
  “医仙在哪里?我来请他看病。”
  说是请,可万分看不出来请的意味。
  白飒横刀在胸前:“敢问姑娘是谁。”
  “剑庄,穆如荇。”
  说完鞭子一收,昂然傲首。
  尚渝拍拍白飒,走到前面,后者不解。
  “白兄,吃好睡好的好日子来了。”


第10章 失手
  “这世上有一位顶尖铸剑师就够了!”
  雨中两人对峙,剑光烁烁,雨水打落在上面,又沿着剑脊滴落。
  “我不求荣华,你不必忧心。”
  “抱歉,我志更远,不能忍此为我软肋。”
  对方闭了闭眼,消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眼睫下似乎落了泪。
  “你我同出一师门,若你杀我乃是手足同残,诟病后世。”
  “你在威胁我?”
  剑锋簌簌一抖,似乎在悲鸣。
  那人没说话,上前一步,紧紧握了剑,鲜血流出,未曾滴落在地上。
  剑鸣已止。
  “非也,我只是不愿师兄蒙此污名,”那人说着后退一步,“茗恪,自行了断。”
  又退一步。
  “师兄,保重。”
  茗恪飞身就是跃下山崖,他忽然感觉片雨沾不得他。
  如这浮名,从未沾过他身。
  半月前。
  尚渝本性并不会因对方何人而改,你敬他,他敬你,你凌人,他更凌人。
  端端一个恃弱凌强。
  白飒看得出来,穆如荇不过和他们走了两天,整个人都处于暴怒的边缘。
  好几次都想拿鞭子把尚渝抽得满地乱爬,杏眸里淬的是含毒的刀。
  起初白飒还有点担心穆如荇真打尚渝,不过很快白飒就放心了。
  尚渝机敏,每次看穆如荇手抖着去拿鞭子,就开始捂住心口:“这路途好远啊,本医仙这娇弱的身子遭的什么罪,为什么偏偏是我医术这么高明,救了那么多人,唉,这上天太不公平了。”
  穆如荇只能颤抖着压抑住心头的怒火。
  白飒就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幸灾乐祸。
  不好不好,这样欺负一个姑娘。
  半月的路,尚渝被伺候得舒服的不行,好吃好喝不必说,还有一个一戳就快炸的穆如荇。
  偏偏她有求于尚渝,又炸不得,只能每到休息的时候对着路边草木花石一顿乱抽。
  尚渝心身满足,感觉没几日就长了二两膘。
  白飒骑马伴马车,尚渝就在马车里吃了睡睡了吃。
  一路没什么阻碍,唯一奇怪的是尚渝说过剑庄是一个江湖大家,要是真如尚渝所说穆如荇的爹是庄主,为什么就她一个姑娘来接尚渝。
  庄主都病了,这种世家难道不该大张旗鼓,遍世寻名医?
  揣着各种疑惑,一行人入了浑泽江的下游,见到了那名唤东霁的城镇沿着江水共势蜿蜒。
  站在城门前穆如荇哐哐砸了两下轿子:“下来了,进城。”
  尚渝慢悠悠探出头:“这不还没到剑庄吗?”
  “入城不得骑马,马车从旁路上去,我们从城中走更快。”
  白飒看出来穆如荇已经努力耐心解释了。
  “哦,那劳驾穆姑娘拉车吧。”
  “你!”穆如荇几经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鞭子一出,“找死!”
  一鞭过去未及马车,已经被白飒横刀拦下,只觉刀上一沉,白飒暗叹。
  穆如荇恨恨看着白飒:“滚开。”
  对这个一路沉默寡言的护卫,穆如荇没有半点好感。
  “穆姑娘,莫要动怒,”白飒微微一笑,“那就让他从旁路走吧,我们从城里走。”
  “喂,白飒,有你这么当护卫的吗?”
  白飒微微侧首:“尚先生,招摇过市,纵有一百个我也护不住你。”
  尚渝哼了一声,但还是跳下马车,在前面打头。
  白飒向穆如荇微微欠身,把缠着刀的鞭子取下来,随尚渝往里去。
  尚渝只是想挫挫那女孩子的傲气,倒不会真折辱她,这一路把这个姑娘欺负狠了,尚渝倒有些过意不去。
  至于白飒所言,也有暗示,庄主重病却仅有一人来寻医,他们招摇过市恐怕会有麻烦。
  走了有一会儿,就见一个宏伟的屋阁一角从街边天空戳刺出来。
  尚渝抬头看看,继续往前走,走过街道到尽头,剑庄全貌已经露了出来。
  飞檐斗拱,层层依托,交错而上,织缠出一个宏伟繁复的主楼。
  两侧小楼并行,一道掩入那主楼阁之后,其上着剑庄暗红衣服的弟子徐徐而行。
  穆如荇微微低头,闷声不响带着尚渝他们进庄。
  尚渝低低赞叹了一声,不语跟着进去。
  三人走过主楼,期间有弟子向穆如荇行礼,她只是皱眉挥手往里走。
  主楼之后与主楼相差甚远,前面恢宏大气,后面蜿蜒曲折。
  剑庄竟然能在庄内筑一小坝,引浑泽江入庄,成一内湖,随江水起落,湖水亦起落。
  尚渝左右打量,看那些弟子窃窃,不知道在说什么。
  三人越走越深,终于停于一厢房前。
  穆如荇上前敲敲门,唤了一声爹,小心推门进去。
  尚渝闻见药香,轻轻咳了咳。
  都是上好的药材,看来这个庄主确实病得不轻。
  进了屋,那人掩在床幔后看不真切,只有一只苍老的手伸出来。
  穆如荇立刻迎上去,捧住那人的手,小声似在撒娇:“爹,我带医仙来了,你很快就能好了。”
  尚渝皱皱眉,这群人能不要带了他来就这一句话吗?
  比如“我带举世无双、艺术超然、天人之姿的医仙来了,仙人下凡定能治好你”听起来就舒服很多。
  尚渝放下手中的药箱,走上去盘腿坐好,凝神为对方把脉。
  尚渝被老庄主留下,白飒和穆如荇在门口候着。
  穆如荇不似白飒,根本站不住,原地踱步不停,拿着鞭子绞来绞去。
  白飒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不理会周围,终于,穆如荇耐不住上前:“你叫什么名字?”
  白飒微微抬眼,淡然道:“白飒。”
  “哦,那你怎么成医仙护卫的。”
  “他救了我的命。”
  穆如荇点点头,她不擅长聊天,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问,却听白飒问:“剑庄有人对老庄主不利么?”
  穆如荇神色一黯。
  “无意冒犯,只是万事有个准备,以免有人对尚……医仙不利。”
  “没有,”穆如荇恢复如常,“你不用想这么多,只是还有其他名医被我兄长们请来,你们若是能避,避过也好。”
  “在下还有一事好奇,穆小姐作为剑庄中人,为何用的是鞭子?”
  穆如荇张了张嘴,最后道:“我是铸剑师,不是剑客。”
  白飒大为意外,铸剑之艰辛,虽不曾眼见但略有耳闻,尤其千锤百炼出剑最为困难,穆如荇看起来确不似寻常女子,但那样抡锤炼剑,白飒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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