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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昔人,不是昔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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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殷:“我会寻父皇,让他主持公道。”
  长褚叹口气,“殷儿,帝子檀已化入你心中,你若强求,便要受剜心之痛,此后千万年,都只是个废人了。”
  夫殷一愣。
  长褚按住他的肩,劝道:“我本也无意掌管仙界,父皇之前与我谈起时,亦常说我安于现状、胸无大志,你得到帝子檀,许是天命,亦是父皇最愿得见的结果。”
  夫殷满面愧疚与难堪,“可哥哥的确离帝子檀只有几步之遥,这果实……”
  “我见过一次帝子檀结果,已然无憾,”长褚弹了弹夫殷的额,“你不是还想去仙界见你的心上人,笨殷儿,你成全了我,谁来成全你?”
  回到丰清殿,夫殷关上殿门,将担忧不已的木兮君兮挡在了门外后,便与盈冉第一次争吵了起来。
  “这是不正当的抢夺!”
  “我只想圆你的愿望。”
  “可这相当于我不择手段的抢来了哥哥的东西,更何况这不是普通的物什,而是帝位。”
  “帝子檀之争本就存竞争,你何必如此在意?”
  “盈冉!”
  他从未如此大声说过话,便是伺候了他许多年的木兮君兮二人也未曾见过他气成这幅模样,直在门外敲门喊着殿下消气。
  夫殷被长褚宠了这么些年,长褚扮演了一个好哥哥的形象,他也做了一个好弟弟,兄友弟恭,夫殷从未想过自己会去抢长褚的东西,盈冉强行为他夺来了帝子檀果实,带来的不是他可以继承帝位的欢喜,而是无穷无尽的愧疚。
  夫殷与盈冉争辩了许久,最终殿门被人强行打开,夫殷正要转移火力,下一眼看清殿门外站着的人,怒气顿时被压制在了心底。
  他连忙行过一礼,端正了表情,“父皇。”
  天帝在门外听了一阵,长褚曾告诉他盈冉之事,他对听起来好像是儿子单方面的怒吼便也不惊奇。天帝走进殿中,挥挥手,身后侍女关上殿门,给了两父子单独的空间。
  “这么大火气。”天帝拉了夫殷的手,将气红脸的幺子牵到一侧坐下,“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这样不稳重。”
  夫殷纠结几瞬,脱出手,在天帝面前跪下,“盈冉偷袭哥哥,以不正当手段夺来了帝子檀果实,此次帝子檀之争做不得数。”
  他面色凛然,语气也十分坚定,纵然心底在惧怕将来要作为废人度过余生,再不能风风光光的去见他的凤凰的事实。
  泰恒蹲在他身侧,伸手去揽住了夫殷微颤的脊背。
  天帝沉吟一阵,摇摇头。
  “此事我与长褚已经议过,无需再改,”天帝道,“夫殷,你是天定的帝位继承人,无需有愧。”
  夫殷急急道:“可哥哥分明胜过了我。”
  “帝子檀未曾选择长褚。”天帝道,“他在帝子檀旁守了数日,不见帝子檀结果,唯有你到达前夕,帝子檀才开始凝化果实,夫殷。”
  夫殷愣住,好半晌才问:“可不是只要能看见帝子檀果实,便是被帝子檀选中之人?”
  天帝将他从地上拉起,“长褚他……与帝子檀无缘。”
  夫殷仍存着怀疑,“可是……”
  “此事已落定,不许再议。”天帝肃颜。
  夫殷张张嘴,虽满心疑惑,却碍着天帝严肃的神情,不敢再问。
  “孤今日前来,是为了解决你体内另一人的事。”天帝换了话题,“孤寻了一个法子,只是有些危险,你若考虑好了,这几日歇息过后,便走一趟魔界。”
  夫殷之前也曾去过魔界,却不曾见天帝这样担心的神色,不由问道:“父皇,此行可是有何特殊之处?”
  天帝颔首,“魔界之中魔气泛滥,不乏凭借吞噬他人魔气而修炼成型的魔物——你此去魔界,一方面潜伏于魔界打听魔军动向,一方面……借他人魔气,助盈冉修炼一具魔体罢。”
  夫殷大脑一震,“父皇是要我修魔?”
  “非是你,而是盈冉,唯有此法,才能将他彻底与你分化开来,毕竟自古仙魔相斥,”天帝叹道,“他既因你而生,听命于你,想来纵然成了魔,亦会心存善念,不会造孽于世,若此法成功,日后他在魔界,你在仙界,也能助你维护两界平衡,一箭双雕。”
  夫殷面色木然,他向来鄙夷魔物,如何舍得剥离盈冉,让盈冉成魔?
  “我需得再想想。”夫殷道。
  天帝点点头,“好。”
  夫殷站起身,安静了许久的盈冉却忽然出了声。
  “答应他,夫殷。”
  夫殷从前满心想着盈冉若是有躯体,他们可以一同练剑,一同玩耍,何等畅快,如今想到盈冉只能修成魔体与自己仙魔两别,连气都忘了气,塞满心间的俱是不舍二字。
  可盈冉却仿佛拥着他似的,在他耳边轻轻道:“夫殷,我们去魔界。”
  “……”
  “夫殷,给我一个可以站在你面前的机会。”


第33章 
  夫殷回去想了许久,虽有天帝劝诫在先,他仍是闷闷不乐,信朱公主得了天帝指示,来陪他说话谈心,两姐弟坐在廊下,旁边摆了些点心甜酒,木兮带人避得远远的,轻手轻脚的重新装饰起了这座大殿。
  “大哥性子着实不适合继位。”信朱道。
  夫殷怏怏道:“可哥哥各处都胜过我。”
  信朱捂嘴笑,“那是因为他看着你从小长大,作为长兄,自然要给你做个表率,若给你看了他失败糟心的地方,他还哪好意思受你一声哥哥。”
  见夫殷一脸郁结,她拍了拍夫殷的肩,道:“为人兄长者,往往自我要求一定要为自家弟妹们撑起一片天,使弟妹们无论何时仰望,都能看见他坚实的后背,他无所不能的模样,然而世上哪来无所不能的人,纵然是长褚,也会有弱点,亦会遇事惊惶无助,只不过他将那些脆弱的模样都藏在了你我看不到的地方罢了。”
  夫殷想起那日他去寻长褚,长褚明明刚错失帝位,却依旧能对他展颜一笑的样子。
  “我做了件错事。”夫殷道。
  信朱摇摇头,“你没有做错,夫殷,大哥并不会因你成为太子而伤心,父皇也并不是因偏爱你才愿意接受结果,是帝子檀没有选择大哥,你若是坚持取出帝子檀果实,才是在大哥伤口上撒盐,而你让父皇来剜你的心,不也是同时在剜父皇与大哥的心吗?”
  夫殷哑口无言。
  信朱掐了把他的脸,“笨蛋夫殷,你若真觉得对不住大哥,日后将帝位传给大哥的孩子不就好了?”
  闻言,夫殷眼中一亮。
  信朱见他神情渐渐明朗,心中一叹,却也为夫殷终于听进了自己的话而高兴,便抓了一边摆放的酒壶,啄了口酒。
  夫殷起身来,“我去寻哥哥。”
  信朱莞尔,“大哥殿中人出了事,暂时出界处理去了,想来还需得几日才能回来。”
  她拍拍一边草地,“坐下,平日里只知道粘你那个大哥,怎么不来陪陪你二姐?”
  夫殷连忙道歉,“好二姐,你莫生气……二姐!你偷喝酒!”
  瀛洲界内未出阁的女子均不许饮酒,信朱原想趁着夫殷心不在焉偷喝几口,未曾想夫殷刚一打起精神,就注意到了四散的酒香。
  信朱一把将夫殷拽得跌坐在地上,后者还未坐稳,她便抱了夫殷的肩,抓着酒壶往夫殷嘴中灌。
  “你几百岁的人了,难不成还准备去告姐姐的状?”
  夫殷抓住她的手,“我原以为二姐你从不喝酒!”
  “笨,”信朱亲了亲壶嘴,得意道:“若让你发现了,我还怎么做你心中乖巧稳重的二姐。”
  夫殷好气又好笑,“可你现在……你从前告诉过我你不喜酒味!”
  “我呀,这是要告诉你,”信朱停了手,用脸蹭了蹭夫殷的颊,“哥哥姐姐们不仅会有你不知晓的秘密,很多时候,还会不得已说些谎话,你可懂了?”
  夫殷被她按在怀里揉搓,十足羞耻,连声应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信朱轻笑出声,放开了害羞得几乎要逃走的弟弟。
  五日后,到了夫殷答应去魔界的日子,长褚尚未归来,夫殷在殿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只好理好行装,准备离开瀛洲界。
  木兮君兮两人拿着纸笔追出殿门,急急忙忙拦下了夫殷,“殿下!”
  夫殷奇怪:“何事?”
  木兮将笔塞入他手中,“殿下尚未赐字!”
  神族中人自成年后皆要落字成印,留作身份图纹,夫殷成年时字尚且难看得很,一个殷字写得十足难看,可惜此字不可代笔,也不可后期随意更改,纵然他练好了字后,十足嫌弃自己从前写的那个殷字,也只能等到如今成为太子后才可更换。
  夫殷习了多家字体,提笔后仔细想想,留了个形体飘逸的殷字。
  君兮道:“殿下如今的字当真好看!”
  木兮翻了袖口,指着里侧那个与泰恒珍藏瓷瓶上一模一样的图纹,乐道:“日后可算不用将图纹在暗处啦!”
  夫殷知晓木兮这是在揶揄自己,瞪了木兮一眼。
  “日后我不在殿中,你二人要好生照顾自己。”他道。
  君兮笑容有些勉强,却还是乖巧答了句:“奴婢知道。”
  木兮不舍道:“殿下要注意安全,奴婢们等殿下回来。”
  夫殷点点头,转身踏云而去。
  信朱与天帝二人在瀛洲界界门处等他,见夫殷来了,信朱便牵住夫殷的手,说了几句惜别话,天帝则拿了颗灵石出来,挂在了夫殷颈间。
  “此灵石可遮掩你的仙气与仙骨,同时护你内心不受魔气所侵,万万不可遗失。”天帝道。
  夫殷摸了摸灵石,颔首,“儿臣明白。”
  天帝拍拍他的肩,“切记要固守本心,孤在仙界等你。”
  夫殷看出天帝眼中器重,不由心生傲然,朗声答道:“儿臣必不会让父皇失望。”
  天帝点点头,抬手撕裂身旁空间,打开了通往魔界的路。
  夫殷与信朱对视一眼,笑过一笑,踏入了空间裂缝。
  泰恒猛然坐起了身。
  他看着好似许久未见的床帐,怔愣片刻,按住了心口。
  夫殷与盈冉是一同前去魔界,而按仙界相传,却是盈冉在魔界卧底了两百余年。
  那他在魔界中遇见的魔君又是何人?
  盈冉,亦或夫殷?
  泰恒心口生疼,疼得他捂住脸,指缝间流出干涩的苦笑。
  记忆被泰恒迅速调至了他与哑巴魔君相遇的那一天。
  那日魔君正在房中写战书,窗外忽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哑巴魔君推开了一条窗缝,偷偷看去,看见了个躲在树上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小心观察着四周侍卫,伺机离开,他微微弓起腰,正准备跃至另一棵树上,一人却察觉了动静,一回头眼尖看见了树上的黑衣人,立时抬手朝他射出了袖中箭。
  “有刺客!”
  侍卫高喊着,聚起人来。
  泰恒站在魔君身旁,不看树上慌张的自己,一双眼只直勾勾盯着魔君,看他又惊又喜的脸,看他激动担心得几乎要掰断窗沿的手。
  是夫殷了。
  泰恒朝后慢慢退了一步。
  是夫殷。
  他想起自己被魔君救下后的那一日,知晓了魔君是前来卧底在魔尊手下的身份,便放下心来,好奇的问他名字。
  “你叫什么?”
  魔君不会说话,双眼痴了一样的看着眼前的凤凰,半天不动弹。
  凤凰又问了遍,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取了只笔,写了两字,将纸递到他面前。
  凤凰一字一字念来,“惊,雪。”
  数百年未见,夫殷再见泰恒,激动得回忆都在震颤。
  当时未曾察觉,如今泰恒站在他身边看,才知那惊字最初落笔生硬,不是魔君犹疑要不要给他名字,而是因夫殷险些写出了真名。


第34章 
  这年折岚继任族长之位,泰恒知晓折岚向来想要只魔界枞雾林中的踏云山猫,恰巧霖止正忙无法替他去魔界走一趟,泰恒便自己潜入了魔界。
  他着实对魔界不熟,走来走去,竟不小心被人抓住带进了魔京,要将他献给魔尊,泰恒费尽心机逃出来,便遇见了魔君惊雪。
  惊雪在纸上写字,“魔界不安全,我送你回仙界。”
  泰恒有心诓他为自己抓一只踏云山猫,摇摇头,叹道:“我为踏云山猫而来,抓不到,我不会回去。”
  惊雪想过一想,“你先回去,之后我会吩咐人去抓一只,送去你府上。”
  泰恒依然不肯,“你潜伏在此,定然有你自己的任务,我不好麻烦你,只望你能给我张地图,我自己去寻枞雾林。”
  哑巴魔君望着他,眼神温柔如水,掺着万分无奈。
  “既如此,你且留在我身边,待抓来踏云山猫,我再送你离开。”
  一月后,魔君惊雪请命攻打南部叛将,魔尊许了两万精兵随惊雪前去。泰恒藏在军中,看惊雪运筹帷幄,仅用半月便将反叛之军杀得干干净净。
  庆功宴当夜,惊雪大醉,早早退下酒席,泰恒原以为这人累了,不想这人偷偷将自己带出了军队,直朝附近枞雾林而去。
  “我带你去抓踏云山猫。”
  喝醉之后的惊雪话多了些,行进途中无法落字于纸,他便手划荧光,在幽暗夜色中画出一个个飞扬文字。
  一路上流光飞舞,几乎迷了泰恒的眼。
  从前泰恒不知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为何要对他这样好,还当这人单纯是个老好人,看不得仙界同胞出事。
  如今他却懂了,唯有夫殷会为护他,将他藏在自己羽翼之下,无微不至的照顾,唯有夫殷会为抓一只宠物给他,冒着被魔尊怀疑的危险,请命魔尊领兵出征,连夜替他抓了踏云山猫,送他离开。
  泰恒心下冰冷,似千丈冰川化了无数随风而来的利刃,刮疼了每一寸骨血。
  他站在一侧,看夫殷偷偷和盈冉说话。
  “他怎么总是来魔界找我?”
  盈冉笑他,“笨夫殷,他对你有兴趣。”
  夫殷羞红了脸,分明开心得很,却还是自我怀疑的反驳盈冉,“他哪里看得上一个哑巴。”
  盈冉道:“你是要主动去问他,还是要继续瞎猜、在我面前贬低自己?”
  夫殷按捺着欣喜,想了想,摇摇头,“过些日子再说罢。”
  他如今毕竟是个卧底,不好暴露身份,再私心一些,他身体里还有个盈冉,若真与泰恒有了什么进展,岂不是三人都要尴尬。
  时间一过就是三年。
  三年间泰恒断断续续去了魔界许多次,他对这个好脾气又强势果断的魔君十分感兴趣,想套出他身份,待日后仙界相见,许是能再交一个知心好友。
  夫殷却始终没有给泰恒答复。
  仙魔大战前夕,泰恒在魔界与夫殷豪饮一场,醉倒桌边。夫殷将软泥似的泰恒扶起,安置进了一架马车中,泰恒醉得头脑发晕,感官俱是麻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大块阴影直压下来,接着便是温热而柔软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夫殷一只手遮着他的双眼,小心翼翼用舌抵开他闭合的唇,去探索内里的温暖。
  泰恒身子不可见的一震。
  他看着夫殷十足温柔的亲着几乎半昏睡的那人,像是在偷吃惦念千年的禁果。
  仙魔大战近在眼前,夫殷想着趁此机会让盈冉吸收足够魔气,得以剥离,此后他便可回到仙界,与泰恒相认。
  他满心激动,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偷偷亲吻不知情的凤凰,还拿下了颈间的灵石,化回原貌,伏在凤凰耳边轻轻说了声,“泰恒,我是夫殷。”
  殊不知凤凰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全然没听见他的话。
  “等我回去见你。”
  夫殷说过最后一句,又佩上了灵石,他满眼缱绻,看着马车遁入夜色,朝后一倒,醉醺醺的坐在了丛中。
  泰恒满面苦涩,半跪在夫殷面前,夫殷脸上带着红,眼神直勾勾看着前方,却看不到缓缓展臂环住他的眼前人。
  “夫殷。”泰恒看着他漾着希冀的眼,“夫殷,夫殷。”
  “盈冉,我想快些回去了。”夫殷说。
  盈冉没有说话,或许是泰恒无心听了。
  他捧着夫殷的脸,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夫殷,对不起。”
  折岚进院子时,房里忽然发出了声巨响,她吓了一跳,皱起眉快步进屋,许久未见的弟弟坐在床边地上,一手捂着额,另一手摸索着扶住床沿,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踏云山猫在一边来回绕着圈,急得直叫。
  “怎么回事?”折岚问。
  泰恒一顿,本要去揉膝盖的手收了动作,垂在了一旁。
  “无事,下床时绊了一脚。”
  折岚道:“你脸色很难看。”她看泰恒转身去小心收起床头的雪花,忍不住问:“你究竟在做什么?”
  泰恒动作缓慢的收拾过,安静许久,反问折岚:“长姐可还记得盈冉?”
  折岚叹气,“自然记得。”
  泰恒在桌边坐下,踏云山猫跳上他膝盖,在他大腿上伏作一团,尾巴慢慢的勾着他的手。
  这是踏云山猫做出的安抚举动,泰恒却无心像以前那样轻轻握住它的尾巴了。
  他平静道:“盈冉骗了我。”
  折岚一愣,“他骗了你……他骗了你什么?”
  泰恒面上似有嘲讽的笑,折岚仔细看去,却又只能看到一片冰封般的死寂。
  她记得那年仙魔大战爆发前,泰恒不顾危险去了趟魔界,回来时腰上悬了个陌生的锦囊,十足开心。
  “什么事这么高兴?说来姐姐听听。”
  “长姐怎么这么敏锐?”
  “夸我也没用,快说。”
  被她抓了衣袖威胁的弟弟垂下眼,摸了摸那锦囊。
  “得逢有缘人,心中欢喜罢了。”
  说着像是没什么大不了,往日总是凉薄的眼底却像终于照进了阳光,有了些微的温暖。
  “他还在魔界,待日后回了仙界,我再带他来见长姐。”
  “他不喜欢你?”折岚问。
  泰恒摇摇头,“他喜不喜欢我,与我何关呢。”
  折岚愈发胡涂,“那你说他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泰恒松开踏云山猫的尾巴,手缓缓收紧,握成拳。
  “与我相知的不是他,是夫殷。”
  他在夫殷的记忆中没有找到后来他去魔界寻夫殷的片段。
  既如此,便只可能是盈冉顶替了夫殷的意识与他见了面,给他那纸情诗,与他共约来日。
  他与夫殷就在盈冉的欺骗下,可笑的走向了另一条相见即是生人的道路。
  折岚大惊。
  泰恒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那扇窗。
  “你云游在外,天帝偶尔巡游至此,都会问你可在族中,我还见过他偷偷跑去你屋外神游。”
  他与夫殷形同陌路了上千年。
  他已不敢想那人每每站在门外小道,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院时,心里究竟是何滋味了。


第35章 
  泰恒做了个梦。
  他推开小院门朝外走,院外的青石板路上走来一个少年,眉眼尚携稚嫩颜色,笑颜一如春日耀眼。
  泰恒手扶木门,看着少年飞扬神色,竟一时看呆了。
  那少年走至门前,明亮双眸好奇看着凤凰,问:“你可知我哥哥在何处?”
  泰恒怔愣半晌,声音发哑,“你是……”
  “我名唤夫殷,哥哥名为长褚,姑且算是你蓬梧的贵客。”少年说着盛气凌人的话,语气却一点也不叫人讨厌,“我偷偷溜出来玩,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可知你族族长向来在何处接见来客?”
  是那一年初见时的夫殷。
  泰恒贪婪的看着少年脸上每一处,要将这幅模样刻入骨髓般。
  答话却温柔得像怕吹皱了梦境:“我带你去。”
  少年摇摇头,“你只需告诉我在何处就行,我自己去。”
  泰恒不忍驳他决定,指了另一条道,“沿着这条路直走,左拐见着个大院,然后朝右走到头就好。”
  少年明媚一笑,“多谢。”
  他背后现出一扇门,大门上印着繁复花纹,纹路熟悉得泰恒心中逐渐开始恐慌。
  “你帮了我,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少年身形逐渐隐去,“你心念之人就在此处,他在等你。”
  泰恒睁大双眼,抬手去抓少年,“别走!”
  却抓了个空。
  背后吹来阵风,小院随少年一同消失无踪,泰恒抬着手,悔恨伴着疼痛席卷了全身。
  面前的大门忽然打开,泰恒忍着掉头离开的冲动,走过熟悉的桌椅,走到了帘幕半垂的床边。
  身着玄色朝服的帝王正在床上沉睡,眉头微微皱着,似在烦恼什么事。
  泰恒跪在床边,不由伸手去抚他的眉。
  指一触到额,帝王便从睡梦中惊醒了,他推开泰恒的手,坐起身,怔然看着跪在床边的人。
  看着看着,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泪。
  泰恒大惊,“你、你别哭。”
  帝王神色渐趋平静,“与你何干呢?”
  泰恒去擦他的眼泪,“我不想你哭。”
  帝王侧过脸,纵然眼边垂着泪,斜来的视线却漠然得可怖。
  他问眼前人:“为什么?”
  泰恒张张口,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了,却哽在喉中,发不出声。
  “真可笑。”帝王嘲道。
  折岚在小院中住了几日,见泰恒不再沉浸夫殷给的记忆,忍不住问他:“一切都弄明白了?”
  泰恒摇摇头,“还没有。”
  “那怎么不看了?”
  泰恒撕了自己写下的几字,“暂时没了心思。”
  折岚问:“想去仙界见陛下?”
  泰恒执笔的手一顿,沉默良久,摇了摇头。
  折岚讶道:“那你在想何事?”
  泰恒写了个心字,指给折岚看。
  他说:“长姐,你从前对我说,我心念的那人稳重强势,这些年我便始终对这样的人上心些,如今我终于知晓这人便是夫殷,甚至与我在魔界相知相熟的亦是他,偏偏他那些模样都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表象,长姐,他并非你说的那种人,魔界我所见所知,也不过只是片面。”
  折岚满面讶然,泰恒说的每一句都无疑一个惊雷,震得她不敢置信,她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偏偏泰恒面色静到了极致,让她看着有些不忍问了。
  泰恒看着那心字一点,想起重逢后夫殷失措却又欣喜的神情,心下起了细密的痛。
  “我如今痛苦,是我咎由自取,我心中尽是对他的愧意,可我不能因他为我受过无尽苦难、或是我欠他良多而回应他的心意。”泰恒苦笑,“盈冉一事让我开始有了意识,我痛苦这些时日,竟还没辨清我喜欢的是否只是个假象。”
  未识清心意,他以何面对夫殷?
  折岚猛拍了泰恒一巴掌,“废物!”
  泰恒手一滑,笔落在纸上,墨染了一片黑。
  折岚将那纸抽出来撕了,扔至一旁,斥道:“你禁闭期还剩三月,这三月你是要自己在此处闷头烦恼,还是要去将陛下给你的东西再好生看看,去找找他的本心,去看看你是否会为他心动?”
  泰恒摸了摸被折岚狠狠拍过一掌的后脑,懵住的视线逐渐清明。
  折岚恨铁不成钢的捧住他的脸,呲牙道:“我不知你究竟喜欢谁,我不知陛下究竟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你做了哪些混事,我只知你向来安于现状、消极厌世,骨子里凉得很,如今你肯为陛下辗转反侧茶饭不思,我就知你定然变了——泰恒,你与陛下已经分开了,陛下生你气,你若再不振作起来,只怕我都要嫌你。”
  她指着泰恒枕边那片雪,“你仙根受损,不愿学法,我不逼你,你生性懒散,不愿接手族中事务,我替你处理,到如今,我不许你再逃避,你惶惶几日不得答案,不如去将陛下给你的东西再看一遍,去看看你究竟心属的是谁。”
  折岚平日里虽经常与泰恒动手动脚,却从不曾发这样大的火。
  泰恒视线落在床头许久。
  他想起梦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夫殷,还有帝座上帝王沉寂千年的眼。
  “好。”
  夫殷收了封来自仙界的信,他偷偷展开看了,是天帝在催促他尽快服下魔种,好让盈冉趁着仙魔大战的形势吸取足够魔气。
  他升了魔君后,天帝送来了一颗魔种,有汲取魔气塑造魔躯之效,只是盈冉始终没开口要求服下这颗魔种,夫殷才迟迟没有使用。
  一看完,夫殷就似做了贼,飞快烧毁了信,他盯着地上看了好一阵,不敢去猜方才盈冉是否醒着一起看了信。
  盈冉知他心中纠结,故意装作不知,问他:“信中写了什么?”
  夫殷道:“说了些行军布阵方面的事,叮嘱你我小心。”
  盈冉一哂,“有我护你,不必怕。”
  夫殷勉强一笑。
  夫殷不敢提,盈冉不愿提,两人默契的将魔种一事遗忘在脑后,直到最后一战,夫殷连战五日五夜,精疲力尽,面前忽然出现数人将他缠住,一时不备,背后被人狠击了一掌。
  那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肺,甚至将他击出数米,落进了深渊。
  夫殷顿时没了意识,再回神时,眼前俱是黑暗。
  耳边有人在议事,声音十足温柔,“此事需给他一个解释。”
  “直说便是。”
  “殷儿可能接受不了。”
  “他早该明白,这世间本就有许多无可奈何。”


第36章 
  夫殷醒来,看见了一边的天帝的近身侍女萃息,萃息眼带欣喜,上前按住了准备起身的夫殷,“殿下莫动,你伤势还未大好。”
  夫殷胸腹闷闷的发着痛,他想起昏迷过去前的场景,不禁疑惑,“父皇接我回了仙宫?”
  萃息颔首,“殿下重伤,已昏迷了足足三月之久。”
  夫殷猛睁了双眼,“那……如今形势如何了?”
  萃息笑道:“魔界元气大伤,若非殿下迟迟不醒,庆功宴上定有殿下席位。”
  夫殷不好意思道:“我又未曾做什么。”
  萃息不可思议:“殿下立功甚大,怎如此贬低自己?”
  夫殷听出她话中赞扬,心中疑惑渐生,便作了一副想不起事的模样,问:“我……做了何事?”
  萃息答:“殿下在魔界隐藏身份,临阵斩杀了数位魔君,已是不凡,后来盈冉殿下魔性大发,屠杀数万仙魔,若非殿下你将他擒住,只怕还要死伤不少仙兵,这两事,单一件都足以让仙界各仙家对殿下赞不绝口了。”
  夫殷内心巨震,原还奇怪自己压根不曾斩杀魔君,听到后半段,注意力立时被盈冉二字吸去了全部。
  “盈冉……殿下?”他颤着声,“盈冉入魔了?”
  萃息露出哀伤神情,“殿下莫要心伤,此事并非殿下之错。”
  夫殷抓住萃息手腕,失了往日礼貌的形态,“究竟怎么回事?盈冉他在哪里?盈冉……”
  “夫殷。”天帝自门外踏入,打断了夫殷的话。
  萃息敛了受惊的表情,朝天帝行过一礼,“参见陛下。”
  夫殷一只手撑在床沿,“父皇。”
  天帝朝萃息挥挥手,萃息低了头,领着殿中的侍女们退了下去。
  “才刚刚清醒,怎么不老实休养着?”天帝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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