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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奶昔三分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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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说你这人怎么一天到晚闲得慌?这么关心我和姜妍,难不成我俩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妈?”
陈乃昔喊完,教室前方紧接响起一道声音:“陈乃昔,有人找。”
她现在只想修理韩笑这个找上门来的神经病,哪有心思管这一大早上的有没有人找她,张嘴回了一句:“找啥找,陈乃昔不在!”
语毕,余光瞥见教室门口那个颀长的身影蓦然闯进她的视线,走进十八班,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陈乃昔懵了一下,看着宁憬沐浴着班上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走过来拉着陈乃昔的手臂把她从位置上拎了起来。
“你干……什……”陈乃昔刚起身还没问出一句话,宁憬直接抓着她往教室外走去。
而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韩笑全然没有了那种嚣张的气焰,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色可谓是五彩纷呈,异常难看。
只是陈乃昔现在的心思放在了宁憬身上,没有机会看到那精彩的一幕。
跟着宁憬,陈乃昔低头看了看少年抓着她的手。即便到了该换上短袖的季节,他依旧是穿着一中的长袖制服,不过手的温度却很低,掌心贴在她的肌肤上,凉凉的。
到了外头的走廊上,宁憬才放开手,转身看向陈乃昔,一副拿她无何奈何的样子:“刚回来就不安分。”
“我怎么不安分了!”陈乃昔很不服。
“在外面就听你吼人的声音,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陈乃昔撅了噘嘴:“是她先惹我的!”
“她存了心惹你,干嘛还要理她。”
话是这样说,可若不是韩笑连同姜妍一起嘲讽她也不想当面起冲突。
说到姜妍,陈乃昔心里有些复杂,她千猜万猜都没猜到会是她妈去校长面前告状。
和以前在一起玩的那些朋友相比,姜妍认识的时间的确不算长,但这姑娘从来不作妖,安安静静的,平时还经常帮她一些小忙,陈乃昔自然愿意把她当朋友看待。
正因为是这样,她妈妈在背地里搞这一出,弄得陈乃昔更不爽。
注意到这姑娘眉峰蹙起,满脸愁绪,宁憬还以为是刚才的说教惹得她不开心,缓了语气安慰:“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是啦,只是……”陈乃昔话到一半,重重地叹了口气,又不知道给宁憬说这事好不好。
看她欲言又止,宁憬也不追问,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PP文件夹递给陈乃昔:“这个给你。”
“这啥呀?”陈乃昔忙不迭结果来打开看,刚抽出两张纸,就听到有人喊:“咦,昔姐?”
闻声望去,果然是高宥文。
走到陈乃昔身边,高宥文问:“你没事吧?”
末了,又瞥了两眼她手里的东西,和刚才陈乃昔问出了同样的话:“这啥?”
宁憬说:“我昨天晚上随手整理的学习计划,给你打印了一份,你这段时间就按照上面的做。”
陈乃昔扫了那密密麻麻的时间表一眼,觉得自己跟喝了雪碧似的。
倒是高宥文那家伙,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陈乃昔:“什么?你?学习??”
“干嘛!不准啊,教科书是你家编的?还不准我学了?”
高宥文立马赔笑:“准准准,怎么不准呢。只是,你怎么突然间……”
陈乃昔甩甩手里的几张纸,一本正经道:“想开了。我陈乃昔从今天开始,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那先给我们说说,你以前怎么不是人的。”
“滚。”
☆、四十一分甜
高宥文被陈乃昔凶那么一句,笑着跑开了。
等高宥文先走一步; 宁憬给了陈乃昔一板旺仔牛奶; 才让她回教室里准备早读。
陈乃昔把宁憬给她的几张学习计划表夹在腋下; 拆着手里的旺仔牛奶,慢慢走回位置上。同桌的姜妍看到陈乃昔靠近,慌慌张张地埋着头去玩手机; 随着两人间的距离逐渐拉进; 姜妍的情绪好像越绷越紧; 就连在屏幕上触动的手指都有些不自然。
陈乃昔觉得; 刚才韩笑说的那事她应该是要和姜妍好好谈谈; 是误会还是真对她有意见,总得让人死个明白对吧。
想着; 她拆了一盒旺仔牛奶扔到了姜妍的手边。
一个红色的物体忽然闯入视线,掉在她的手臂上。长方体状的牛奶盒从她的手臂上滚下; 正好掉在面前; 姜妍迟疑两秒; 忽然抬头看向陈乃昔,少女正边坐下边说:“宁憬给我买的; 你不喝就还给我啊。”
“……谢、谢谢。”姜妍抿抿嘴唇; 拿起桌上的旺仔牛奶; 又低头道了句:“乃昔……对不起,我妈她……我会让她给你道、道歉的。”
从始至终她就没有否认过这件事,也没有解释她妈这样做的原因,现在开口; 也只是说了会让道歉。
陈乃昔有些膈应。
她和姜妍认识的时间虽然不久,但两人相处时她觉得这姑娘还蛮真诚的,所以也愿意把对方当朋友,可这颗心才交出去,明晃晃的一个巴掌打下来,还不告诉她缘由。
老实说,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戳了盒旺仔牛奶,陈乃昔咬着吸管喝了两口,感受甜奶的香气从味蕾蔓延,她沉默一会,才问:“你妈为啥那么干?希望我被开除吗?”
“对不起……”
“得得得,有空给我说这仨字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姜妍埋着头,怯怯地瞟了瞟陈乃昔,低声道:“乃昔,我给你说了你能不能别怪我妈……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难为你,但我妈真没有那么坏,她、她只是敏感过头了。”
即将提到对于她来说并不愉快的事,姜妍眼圈一下就红了起来。为了不让情绪失态,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继续说着:“前段时间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着我妈一起生活,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这些年她一直有些神经质,脾气也不太好,对你还有些误会。
“然后前几天你不是回家我俩熬夜打电话嘛,就被我妈发现了,她之前说过让我少和你来往,所以当时她很生气,把我打了一顿,我气不过就和她顶了两句嘴。
“结果后来不知道是她从谁那里听说你在学校打架的事,让我不准再和你来往,我没听,她一气之下就找到了校长那里去。乃昔,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妈这是怎么了,她以前真的不是这样,可是从前些年我家欠了债她又被我爸打开始,就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一惊一乍的,我以为他们离婚以后会好很多,但……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说到最后,姜妍的语气中都带上了哭腔。
看了看眼周发红的好友,陈乃昔心软了,她只是想知道背后的理由,谁知能从姜妍口中得知这么一段悲惨的家庭故事。
《安娜卡列尼娜》开篇第一句话说: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同。陈乃昔不愿意给姜妍的家庭中定义上不幸两字,可那种环境始终不是她能感同身受的。
皱了皱眉,她抽了两张餐巾纸出来递给姜妍,问:“你和你妈还在生气吗?”
姜妍摇头。
“哎……算了,家里的事你也别太担心,大人自己会处理的。”到头来,反而变成陈乃昔安慰人,“你也放聪明点,他们要打你你就别对着干了。”
提到这事,姜妍干笑两声:“乃昔,你还记得,上次在桌游室有人要打我你帮我那次吗?”
“记得啊,怎么了?”
“其实……那个人,就是我爸。”
“我靠?不是,你爸有病啊?”陈乃昔惊叫了一声,话喊出来以后才发现这样当面说别人的父亲实在有些失礼,但又觉得一个能在公众场合对女儿大打出手的男人说他有病都是轻的。
其实也不怪陈乃昔这样想,以她家那种教育模式,要是乃昔爸敢在外人面前这样动她,第二天乃昔妈能让她爸说出C市的每一个榴莲跪起来是什么滋味。
姜妍看起来也介意陈乃昔这样评价,恰巧上课铃打响,终止了两人的谈话。
到了下午放学检测单词背诵的时刻,两个单元的单词听写下来,陈乃昔以五五分的对错率忍不住让宁憬伸手朝她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这些单词都能错一半,你可真行。”
陈乃昔捂着头义正词严道:“你叫我一晚上背这么多,我怎么背得完嘛!”
“九月份第一次英语听力考,你现在不背,还要推到什么时候?”
“什么?听力,啥听力?”
宁憬:“……”
那一瞬间,宁憬觉得辅导陈乃昔的学业恐怕比考清北还要难。
经过这一次小小的听写,宁憬又给陈乃昔的学习计划做了一次微调。鉴于她基础太差,单词数缩减到每天三十个,宁憬前一天会带她读一遍,顺便讲讲音标,至于其他的,不管是数学还是文综,等到六月的高考放假回来再进行摸底后再做规划。
目前,陈乃昔要做的就是上课认真听讲,闲余时间听英语单词的音频。
但这种枯燥可不是陈乃昔收得了的,她喜欢唱歌,戴上耳机更是下意识调成音乐。有一次她正跟着节奏哼唱,突然被宁憬拽下耳机发现不是在听单词,第二天就送给了她一个已经被市场淘汰的mp4专门听英语。
陈乃昔含泪收下。
被英语单词的洗了几天的脑,陈乃昔一气之下,去理发店剪了个理发师拍着胸脯承诺‘绝对好看’的短发,把那头打波浪卷几刀咔嚓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醒来,她发现头顶上那些本该是服服帖帖垂落的发丝,此时正高傲又倔强地立在空中,任凭她怎么沾水,没一会又一根根翘起来,聚在一起跟片黑色叶子似的。
陈乃昔这一大早起来就被头发弄的窝火,整理一番未果,只好气呼呼地背着书包去了学校。刚到校门口看见从车上走下的宁憬,前一秒烦躁不已的内心像被阳光驱赶,顿时盛满了喜悦,小跑着喊:“宁憬!”
闻声望去,率先映入宁憬眼帘的是一头迎风飞扬的头发,看着留了个内扣短发的少女跑过来,宁憬正想转身离开,结果定睛一看发现那是陈乃昔,一脸惊奇地问:“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头发。”
陈乃昔摸摸头顶还翘着的那几根发丝,一脸沉痛:“永远别相信理发师的话。”
看她这模样,宁憬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新发型,然后……忍不住笑了。
来学校之前她就在为了头发发愁,没想到就连宁憬都嘲笑她的发型,心里更是悲伤。要不是之前理发师信誓旦旦地说剪出来绝对好看,她舍得抛弃那养了几年的大卷发吗?
轻哼一声,她拽了拽肩上的书包,一个人率先朝学校走去。
跟上陈乃昔,宁憬拍了拍她的头顶,那上面立起来的头发不如曾经她的头发摸起来那般柔软,触在掌心中有些刺刺的。
见陈乃昔还是那副鼓着腮帮子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宁憬说:“好啦好啦,其实仔细看一下,还是可以的。”
“骗子!”
“哪有骗你,乍一看,还有些像……我家外面水果摊上的菠萝。”
陈乃昔:“……”
菠……菠萝?
神他妈菠萝!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听到形容她的发型是菠萝!
兴许是自己的联想太过贴切,宁憬又忍不住笑。这副憋笑的模样落在陈乃昔的眼中,气得她刚到教室里就去淘宝上搜了卖菠萝的店家,给客服发过去一句话问:你家菠萝酸吗。
店家营业的时间也很早,很快回了一句:「不酸的哦亲,我家菠萝很甜的,不甜不要钱。」
陈乃昔:「哦,那给我发一箱酸的吧。」
客服:「……」
两天后,宁憬接到快递员的电话时还以为是谁送错的东西,让阿姨先收下,回家后看到那是一箱菠萝,当场便笑了出来。
“小气鬼。”拎了两个菠萝出来看看又放进去,宁憬抱起这箱菠萝,刚路过客厅,便碰到了提前回家的宁书衡正在陪宁忱画画。
看到宁憬抱着箱子走过,宁书衡对他招了招手,问:“买了什么啊?”
即便是上次他帮陈乃昔免了被开除一事,宁憬对父亲的态度依旧不胜热络:“没什么。”
“小憬,过几天高考你们要放假对吧?”
大概是猜到他有事要说,宁憬把菠萝随手放在茶几上,对着宁书衡点了点头。
“我和你容慧阿姨准备在那几天办一个小型的婚礼,之后她会搬进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好好生活吧。”
宁憬神情一晃,刚才看到菠萝时的愉悦被宁书衡的发言打得烟消云散,想起上次为了陈乃昔答应宁书衡接受容慧嫁进来一事,他恍然反应过来:是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既然答应过这事,宁憬绝不会反悔,但把容慧当成一家人,说得倒是轻巧,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起初答应父亲时宁憬内心更多的是自责,可到如今,心里多了几分怨恨,怨宁书衡的生性凉薄,恨自己的怯弱无能。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少年张了张嘴,半天才问出一句:“我妈的遗物都在吗?”
“都在,怎么?”
“她现在还不会住进来吧,我过几天想把我妈的东西都收到我那里去。”
儿子的要求,宁书衡自然不会拒绝,让他把东西收好之余还提起一件让人意料不到的事:“说起来,上次你求情的那个女孩儿现在在学校怎么样?我还挺想见见她的。”
宁憬没想到他爸会突然提到陈乃昔,正要屈身去抱菠萝的身子微微一怔,他瞥了瞥坐在沙发一侧的男人,思忖一番,说:“您别吓着她就成。”
语毕,少年抱起茶几上的箱子头也不回地往卧室离去。
上了二楼走进房中,宁憬关上门,手忽然一松,那箱菠萝一下落到地毯上,从中滚了好几个出来。
淡淡地朝地上望了一眼,视线又转移到屋内,家具上红色的颜料和奇怪的图画在阳光下是异常的刺眼,好像通过它们,能够回忆起走过的那一段段痛苦记忆,而他,是如何在那满目疮痍的深渊中拼命挣扎、饱受折磨。
他以为,只要能保住陈乃昔,接受容慧嫁进宁家也无妨,他会尽力控制住情绪。
而这一切的以为终究只是以为罢了。
自嘲地笑了笑,宁憬蹲下。身把散落一地的菠萝捡起,掌心触碰着菠萝粗糙的果皮,剪了一头滑稽发型的少女忽然出现在脑海中,在她脸上的,仍旧是那张熟悉的笑颜。
单手捂在脸上,迸发在胸中的万千负面情绪像一把枷锁,彻底把他桎梏其中。
宁憬清楚,他不愿走出阴影的原因无非是自责,认为他曾经的错误就该用痛苦来偿还。可现在,他竟是如此羡慕,陈乃昔能够如此无忧无虑、想笑就那么开心地笑着。
☆、四十二分甜
六月一到,全民关注的高考季来临; 高二学生都沾着学长学姐们的光得到几天休息。
若是以前; 这种时候就是陈乃昔玩得忘乎所以的日子; 可在放假那天,宁憬早上就规定她文综背多少,英语背多少; 古文背多少; 就连数学都要做一遍书上的例题; 然后晚上汇报当天的学习情况。
背书这种东西倒是没有难度; 只是数学书上的简单例题都能让陈乃昔思考半天; 遇到有不会的地方,她果断放弃自己挣扎; 干脆拍照片问宁憬,可不知道宁憬是在忙还是怎么; 没有立刻回复; 直到次日陈乃昔才看到深夜凌晨他回的消息。
连着几天宁憬要么是找了人不在; 要么就是到了深夜随便敷衍几句说家里有事。
既然他不愿意说,陈乃昔也不多问。几天假期过去; 回到学校后; 陈乃昔去一班找宁憬时才听高宥文给她说宁憬生病请假了。
这生病俩字可让陈乃昔一惊; 二话不说拨了宁憬的号码。
不知是因为忙碌还是真生病,那头起初是没人接,后来直接变成关机状态,急得陈乃昔恨不得翘掉班主任的课去宁憬家看看什么情况。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放学打通了宁憬的电话; 手机里刚传来通话接起的声音,陈乃昔就跟连珠炮似的问:“宁憬,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啊?高宥文说你生病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现在好点了没?”
少女带着急切和焦虑的语音一落,换来的一阵冗长的沉默,正当陈乃昔要确认电话是不是没打通的时候,里头缓缓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男音:“陈乃昔,我快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仿佛一枚炸。弹,瞬间把她的大脑轰得粉碎,完全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在向大脑聚集,让她能清晰感觉到这么一句话引起的颤栗感。
猛然从这短暂的怔忡中脱身而出,陈乃昔还没喊出宁憬的名字,耳侧只剩下冰凉的嘟嘟声。
来不及多想,陈乃昔打了辆车,又给她妈三言两语说了情况,直接去了宁家。
前来给她开门的是宁忱,多日不见,小家伙看到陈乃昔很是高兴,忙招呼着她进来。没有心思和宁忱说其他的,陈乃昔开门见山:“你哥哥呢?”
宁忱扭头往二楼的方向看了看,指指上面说:“哥哥说他生病了,要在房间里休息。”
休息,什么休息才能让他说出刚才那句话。
撑不住,是到底发生什么他才会这样说?陈乃昔知道宁憬有抑郁症,但他平时的表现实在太过正常,也没察觉到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现在怎么就说自己撑不住了呢?
陈乃昔心里头焦急,换了鞋慌慌张张往客厅里跑,恰巧阿姨正从餐厅走过来,看到陈乃昔便笑着道:“哟,妹儿,你来啦,快过来吃饭。”
随口道谢说了不用,陈乃昔也顾不得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不礼貌,蹭蹭蹭地便跑上楼到宁憬的卧室外敲门。
“宁憬,宁憬,你在吗?我是陈乃昔。”喊了两声,屋里没有反应,陈乃昔看到刚从楼梯上来的阿姨和宁忱,问,“阿姨,宁憬在房间里吗?”
“在的呢,小憬一直没有出来过。”
得知如此,陈乃昔又继续边敲门边喊:“宁憬,你快开门,我是陈乃昔,开一下门好不好?”
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反应,陈乃昔有些急了,拍门的力道都加大不小:“宁憬,快开门啊,你到底怎么了?”
精致的红木门被她拍得哐哐作响,在偌大的房子里似乎都能听到回音。阿姨大概是想劝什么,上前走了两步,便听到里面先发出了声音:“我没事,你回去吧。”
少年的声线有些嘶哑,原本清朗的嗓音好像被低沉的大提琴润色过,失去了他原有的音调。
看到阿姨和宁忱都在,陈乃昔不敢贸贸然暴露刚才宁憬打电话给她说过的话,拧着门把喊:“你开门,看到你没事我再回去。”
“不必了,你走吧。”
屋内传来逐渐走远的脚步声,知道宁憬是铁了心不让她进去,陈乃昔干脆开始撒野:“你不开信不信我用踹的,你家这门可经不住我踹啊!”
阿姨一听,属实被她吓到,连忙上来劝:“哎呀妹儿,小憬生病你就让他休息一下吧,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再来找他行不?”
陈乃昔忧心宁憬,哪有什么心情去吃饭,但又不可能这下脚去踹,只好问:“阿姨,请问您那里有这屋的钥匙吗?”
“有是有,可……小憬……”
“您能帮忙打开门吗?没事,回头要是他生气就说是我执意给您要的钥匙。”
阿姨还是有些犹豫,陈乃昔央求了好一会并保证只是看看宁憬的情况,她才答应。
拿到钥匙,陈乃昔就去开门,宁忱大概也是想去看看他哥,跟在陈乃昔后面也想要进屋里,结果推开门以后被少女叫下去吃饭,现在先别进去。
劝走宁忱,陈乃昔走进宁憬的卧室反手把门带上,此时正乘太阳正大的晌午,屋里却是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不透一点光线。
被窗帘遮住的窗户勉强构建出一个微亮的方框,在这毫无光明的屋内勉强起了一点照明的作用。陈乃昔打开手机的电筒扫了一下前方,之间沙发和桌上都堆满了纸箱和东西,还有一些白纸落在地毯上,这样看去,一片狼藉。
“宁憬。”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陈乃昔往里头走。过了墙,手机的光照到前方的床铺,她看见被褥和地毯上散落了一堆白色药片,床上没有人,寂静的环境给了这间屋子一中莫名的诡异感。
轻轻嗅了嗅,陈乃昔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一阵没由来的慌乱迎上心头,向前跨了两步,一只手忽然抓上了她的手腕,惊吓之中,陈乃昔把手机往前一扔尖叫着:“啊——!”
惊恐刺激出的惧怕还盈在心间,语音未落,身后少年的声音便已响起:“出去。”
熟悉的嗓音好像缓和了她的心跳,抬起头往后看,正是高出她不少的宁憬,落在地上的手机正好反面朝上,借助着那道光陈乃昔能勉强看清宁憬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乃昔或许不会相信,仅几天的时间一个人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平时的宁憬顶多只是不易亲近人的孤僻冷漠,此刻,这些神态已经从他脸上消失殆尽,苍白颓唐的面容如死灰一般,昔日那双深邃幽深的黑眸光线黯淡,寻不到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像被人抽掉了灵魂,犹如行尸走肉般。
“宁……”
“我叫你出去。”
他不带感情地重复着之前的命令,这让陈乃昔想起了上一次她进了宁憬卧室的场景。
那个时候,宁憬是愤怒地让她离开,然而此时,他好像就连生气这种情绪都不再拥有,只是死气沉沉地说着这样一句话。
陈乃昔抽回手腕去拉住宁憬的手臂,抓到他的衣袖时,掌心一片湿润,低头看去,她才发现宁憬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纽扣都开着,露出少年劲瘦的肌理,而叠在手腕上的袖口被水沾湿,其中还染着点点血色。
喉头一紧,陈乃昔像是想起了什么,抓起宁憬的手摊在眼前,周围虽然不亮,但能发现指腹上有些细小的伤口和碗间臂上的那些新伤。
宁憬的反应有些迟缓,陈乃昔已经注意到他的伤口,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要把手抽回:“放开……”
还没说完,陈乃昔便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
“我不走,如果我走了你肯定又会伤害自己,我才不走,不走。”收紧抱在他腰间的手,陈乃昔摇了摇头,语气里已然带上了点哭腔。
心口前微凉的肌肤贴上她微微发烫的面颊,像是在他心中点起一串火,从心房渐渐蔓延开,扩展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低头看着怀里的陈乃昔,少年空洞的双眸仿佛渐渐回了些神采,这些时日的记忆慢慢在脑海里翻滚出来,宁憬抬起手,想要覆上陈乃昔的头,却在触到她的头发时又停下了动作。
“你……你赶紧走吧。”
“不要!”
“陈乃昔,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
“我不在乎,你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宁憬,我陪着你,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怀中的姑娘扬起脑袋,目光如炬地向他看来,习惯了暗色的双眸把她带有坚决和忧愁小脸收在视线中,尤其是对上那双泛着泪花的狗狗眼时,宁憬觉得,他现在好像真的不能拒绝陈乃昔了。
本该是不愿让她留在身边,他颓废也好,崩溃也罢,多糟糕的模样都不想在她面前展现出来。可是她的存在又像那束熊熊燃烧的火焰,带来了他翘首以盼的温暖,也带来了他从未见过的光明。
停在空中的手终于落在她的头上,柔软的发丝扫过掌心的伤口,有些痒还有些疼。手下稍稍用力把她的头扣在怀里,宁憬搂过陈乃昔的腰,回了一个拥抱。
短暂相拥之后,陈乃昔刚退出他的怀抱,便眼疾手快地抓住宁憬的手腕将其举了起来。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修如梅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此时却被刀口留下数道短小的痕迹,还未仔细看他横在腕间的伤口,宁憬将手一翻,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轻声说:“别看了。”
陈乃昔咬着嘴唇,想骂宁憬这个笨蛋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但又怕说什么话刺激到他,只好问:“有医药箱吗?我帮你处理伤口。”
“没事,会自己好的,”他停顿两秒,又道,“陈乃昔,来帮我一个忙吧。”
说完,不等陈乃昔回答,拉着她去了外面那间屋。
周围还黑黢黢的一片,宁憬去把灯打开,强光的刺激让眼睛一下没有适应过来,下意识便用手挡在眼前。
渐渐熟悉这个亮度以后,陈乃昔看了看宁憬,他正把衬衫的纽扣扣上,然后走到她身边淡淡道:“那些是我妈的遗物,帮我……收一下吧。”
屋内的桌椅和沙发上摆满了纸箱和各种杂物,宁憬先走过去把其中几本书放到一个箱子里,陈乃昔才跟上去。
这些东西杂而多,有书有相簿有录像带甚至还有用在屋内摆放的装置。
陈乃昔跟宁憬一起放了几本书到刚才的那个纸箱中,外头就传来阿姨的声音说把饭菜放在了门口。
她本想去开门拿,宁憬便先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腕:“不用了,我没胃口。”
抬眸打量了一下宁憬,他的脸色很是糟糕,眼睛周围的青黑很明显的表示了近一段时间他并没有休息好,额前的刘海似乎也长长了些,零零碎碎地散下来挡在眼前,平日里那个冷清的帅气少年此时只有丧气满满的颓唐。
陈乃昔也不说话,跟着他静静收东西。把书和相簿整理好,她走到沙发边去拿散落在上面的磁带,一眼看到了上面的标签,写着‘小憬1岁’。
把磁带放到腿上,陈乃昔又看了看其他的,上面无一贴满了这种标签,有宁憬1…10岁的,比赛的,还有宁忱两岁之前的。
把磁带摞在一起放在沙发上,陈乃昔问宁憬:“这些磁带放到哪里呀?”
宁憬微微一怔,走过来拿起磁带看了两眼,神情放空两秒,回过神来后问陈乃昔:“要看吗?”
没料到他会这样问,陈乃昔微微一惊:“可以吗?”
“过来吧。”
拿了好几份磁带,宁憬起身朝着里屋走。
卧室那间的大小和外面这间差不多,对着床的墙壁上挂了一台液晶屏电视。宁憬走过去把磁带放进放映机中,然后到一旁,靠着床尾坐在了地毯上。
陈乃昔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电视里面已经放映起了磁带记录的内容。
背景音是一个温柔的女声,正在说着‘小憬,过来’,画面上是一个x笑着坐学步车的婴儿,操纵着脚下的车一会往左一会往后,就是没有好好走成一条直线。
陈乃昔问:“这时你多大啊?”
宁憬想了想,似乎也不太确定:“十个月吧。”
说着,他又放了另一盘磁带,这次记录的是宁忱幼年时期的事,陈乃昔也是在这上面看到宁憬妈妈动态的模样。
和她的猜测并没有多少出入,温婉端庄、美丽动人,即便是通过电子设备记录的方式,能够感觉到她一颦一蹙间的非凡的气质。
宁憬和宁忱的眉眼都随了几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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