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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家长请不要帮孩子写作业-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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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行州站在原地,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他看向沈黎光裸着踩在地上的脚丫子,冷声开口问:“你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沈黎不高兴,他皱起眉头,抓住沈妤的手,扬声回答:“我想妈妈了,妈妈我做了个关于妖怪的噩梦,我睡不着。”

  沈妤深吸一口气,缓和下心中情绪,拍拍他的脑袋,小声说道:“好,妈妈陪你。”

  说完,她给陆行州投去一个眼神,拉着沈黎的手,继续问他:“刚才做梦到了什么妖怪,告诉妈妈,妈妈去打跑它。”

  沈黎眼睛闪亮亮的,十分兴奋地叫好:“真的吗!我梦见陆老师变成了一只猪,尾巴被卤了一半,还在哼哼呢!”

  沈妤这下没了话,陆行州面无表情地站在两人身后,目光深沉地想:人有时欲望来得过于真实或许也的确不好,比如现在这样,弄出一个孩子,总是要凭白多咽下几口气。

  陆行州十一点才回到家里。

  第二天一大早,李文瀚便来了电话,他告诉陆行州:“我二奶奶在世的时候是沈局长最敬重的老师,你让我二爷爷帮你说情,一定是最最有用的。”

  陆行州点头答好。

  转念一想,又开口问他:“你和陆萌的事,解决了?”

  前阵子李文瀚接下李文雅的一个咖啡厅,兴许是招聘时与店中人员有了过多接触,陆萌醋性大发,开始在家中哭天喊地,李文瀚那时大晚上打电话过来,显得无奈极了。

  李文瀚听见陆行州的话微微一愣,而后轻叹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婚姻不就是这样么,你以后跟沈小姐结了婚,总会知道的。”

  陆行州“嗯”了一声挂上电话。

  他洗漱完毕,穿衣出门,心中只默默地想:婚姻虽然与许多事情一样,知易行难,每个家庭各有各的无奈,但陆萌与沈妤却是不一样的,她的脾气与秉性因为受过太多刘娇的影响,有时难免显得过于谨小慎微了一些,如果李文瀚是陆与风那样的男人,或许还能得到压制,可他偏偏是个文艺青年的性子,加上他对陆萌百般屈就,想来以后日子过得久了,终归还是会出些岔子。

  想到这些,陆行州便将车开到了李校长的楼下。

  他从车上下来,拿出后座的礼物,转身关上门,被人从后轻声喊住。

  陆行州回过头,发现是有些日子没有见过的章悦。

  他停下步子,点头问好,面色沉静:“章小姐,好久不见。”

  章悦也是知识分子,只是她资历不如陆行州,现在的身份是讲师。

  她看着陆行州此时平静的脸,低下头去,抿了抿嘴唇,小声道:“其实,也没有多久的。”

  章悦喜欢陆行州,这是深藏她心底十多年的秘密,即使是在陆行州留学在外的时候,她也时常从网上搜索他的各种消息,或许没有人知道,在这个世上,有这样一个女人,比陆萌,比刘娇,比所有的人,都更加强烈地渴望着他的回国。

  章悦的生活其实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样光鲜。

  她小时候因为得病,身材走了样,性格自闭,便只能看书,有时看见同龄人的浮夸无知,难免有些自命不凡的脾气,对事物也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章悦十七岁之前都是在军区大院里度过的,她那时不合群,又时常被别的孩子嬉笑,于是只趁着晚上人们不注意,偷偷趴在陆家院子外的大树上,看一看屋里陆行州低头演算、书写的模样。

  陆行州曾出于素养,在一群孩子嘲笑章悦时低声指责了一句。

  章悦自那之后便将他放进了心里,故事其实很老套,可望的久了,那欣赏难免还是衍生成了格外的男女之情,那些跌宕起伏的,欣悦的,动人心弦的剧情,在脑中变得丰满而哀怨,如果偶尔,那屋里的陆行州能再抬起头来看上一眼,她便觉得他们这一生都是命定、分不开的了。

  可惜,陆行州从来没有将她放进过心里。

  章悦一天天长大,陆行州也一天天离家远去。

  夜短情长,章悦褪去身上一身油腻的肥肉,却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命定”,她回到父母身边,那个亮着灯的房间再没有亮过,她始终后悔,那年的下午,她没能亲自告诉他一声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件让人失落的事情。

  因为无论章悦曾经多么自命不凡,无论她蜕变的如何刻骨铭心,可当她面对自己单方面的“爱情”时,那些看似浪漫的故事总会变得既不浪漫,也不美好,唯一还剩下的,就只有那么点儿记忆,灰扑扑的,沾着这世间让人嬉笑的尘埃。

  她今年已经三十了,她开始不得不承认,她与那些既不跌宕、也不回肠的普通人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她只是一个被儿时执念束缚住的可怜人。

  于是,她终于不再等待命运的垂怜,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笑了起来,像是云淡风轻,像是失落遗憾,她说:“陆行州,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喜欢你啊。”

  第33章

  陆行州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晌,微微皱眉像是思考,随后低声发问:“你们女人总是这样?”

  章悦并不能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准备多问,只笑着回答:“不总这样,但总会有这样的时候。”

  陆行州脸色如常,于是又问:“所以在你心里,喜欢一个人约莫等同于买下一部手机。”

  “这是什么意思?”

  “——拨打数次无法响应,自动呼叫转移。”

  “你还在猜测我喜欢的人是李文瀚?”

  “我从不猜测别人的生活,我只是恰巧知道这件事情,这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章悦,李文瀚会写诗,还会读法语的散文,青大现在许多年轻人表白还喜欢拿他的作品当范本,我能理解,总有一些姑娘,喜欢的是不一样的灵魂。”

  “可我对他的灵魂没有兴趣,我对他也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

  “那你为什么等他这么多年。”

  “我等的人是你。”

  陆行州此时终于完全皱起眉头来,他问:“但这不符合逻辑,章悦,你是做研究的,不能说出这样没有逻辑的话来,在我记忆里,我从没有给你提供给任何‘喜欢’的条件。”

  章悦于是也答:“但喜欢一个人向来是不需要逻辑的。陆行州,我小时候和你也在北一军区大院住过,那时候我长得有些胖,你帮过我一次…你还记得吗。”

  陆行州轻挑眉毛,不说话,神情依然很是平静。

  他毕竟是被太多女性倾诉过衷肠的男人,在美国时,曾有四十岁美艳妇人抱住他的小腿根泪眼朦胧,她坚称自己年过四十仍然未婚,如今枯井老树逢新春,都是因为等待陆行州这迟到爱情的缘故,她看上去决心已定,大喊如果陆行州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便要找个地方跳下去。

  陆行州彼时年仅二十一,面目尚显稚嫩,心思却已经十足的沉静,他拨开妇人白嫩的胳膊,低声道:“但人生总不能常如你愿,就像有时迟到的不仅仅是爱情,也有人的羞耻心。”

  所以此时,他思考一瞬,看着章悦充满期待的眼睛,也开了口道:“虽然这样说可能会让你觉得失望,但是很可惜,我的确并不记得你。不过你不需要因此妄自菲薄,毕竟我的生活一向很无趣,我喜欢的东西,钟情的人,为数寥寥,除去它们,我对别的事物一向一视同仁,我没有任何迟到的遗憾,也希望你的生活能过得坦荡豁达一些。”

  章悦垂着脑袋笑,反倒显得越发让人怜悯,她问:“所以,你到底还是喜欢上了小妤?”

  陆行州回答:“喜欢或许并不确切。”

  章悦于是抬头看他,目光又带上了些许微弱的期许。

  陆行州偏头看向一旁干枯的树枝,难得的露出一丝局促情绪,他说:“沈妤给了我一个完全超出预期的家庭,我从十九岁遇见她,知道什么是少年情/欲,到如今而立之年,我不能说,这十三年的时间让自己真正看清了什么,我总是无法正确的回应女人对于浪漫的期许,但我想,我对她感情,必定是要比喜欢更深一些的。”

  章悦站在原地像是有些撑不住自己硕大的身躯,她张开的嘴巴又闭上,许久之后,终于压着嗓子问到:“你十九岁就和她在一起?”

  陆行州摇头回答:“不,我只是恰巧看见了她。同是求而不得人,我想你应该明白那种感觉。”

  章悦明白,但她无法接受陆行州这样的人也有这样感性甚至痴情的一面,这世上毕竟是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的,生活大多数时候都有些虚伪,到头来,大家只是各受各的苦,各享各的福。

  章悦深吸一口气,像是没了说话的兴致,她一边克制心中哀怨的情绪转身离开,一边低声道:“真让人恶心,喜欢这东西可真让人恶心啊。”

  陆行州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回答。

  他想女人,总是有些难以理解的生物,她们的爱情看起来或许时常有些匪夷所思——既可以偏执顽固又可以纯洁干净。

  她们能将自己保护得有如初生的孩子,却也能将自己逼迫的仿佛饱经风霜的可怜人。

  感情在她们心中,总是过分的神圣与理想化。

  叶姝从李校长家中拜访完出来,一个人靠在单元楼的走道里看了一阵,神情有趣,此时见章悦离开,不禁轻笑着走出来。

  她是陆行州在美国的老同学,也曾经在青大上过一年的学,彼时很得李校长的赏识。

  李乾泽对他的女学生总是出奇得好。

  旁人有时笑话他年纪大了依旧怜香惜玉,李校长也不反驳,甚至心情好了,还会劝告旁人,做个知心爱花的人。

  他年轻时被下放到南方山里,曾经遇见过一位酷爱读书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没上过多少学,身体有些驼背,腿根尤其细,只是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直到病死的那一天,她的枕头下依然摆放着李校长送给她的那几本书,翻得多了,难免显得不十分平整。

  她问李校长,人来到这世上有没有下辈子。

  李校长点头回答,有的。

  小姑娘于是开心极了,她说,下辈子,她想生在一个好一点儿的地方,有一个大大的桌子,有一墙壁看不完的书,有一个来得及走完的人生,她说,李老师,谢谢你。

  李校长那时还年轻着,心中天然的悲悯让他对生与死的故事总是刻骨铭心。

  后来他回到北城,回到青大任教,他有了大大的桌子,有了几墙壁看不完的书,他总想着,人生不易,我得让我的女学生们,过得好一些。

  陆行州对李校长的女学生们从来没有偏见。

  他对叶姝不能算是讨厌,两人当年在加工算是华人学生里的佼佼者,但他对她也着实说不上喜欢。

  毕竟她是刘娇姐姐的女儿,而且她天生长的有些过于美艳,加上为人处世随意放荡,想来不是她那位严肃正经的小侄儿一直管束着,必定会祸害一方青年才俊。

  此时,陆行州看见叶姝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连老同学再见的问候也省了,只看着她问:“你这是出来了?”

  叶姝眉毛弯弯的,比过去稍微胖了些的脸上面露红润,指向自己的肚子小声回答:“要结婚了。”

  陆行州低声恭喜。

  叶姝却不满意,看着他道:“你这人怎么还是这样冷淡,连我和谁结婚都不多问一嘴。”

  陆行州面目平静,声音也一点儿也不显得好奇:“除了你的那位小侄儿,你还能跟谁结婚。”

  叶姝过去很少生气,她只有气人的天分,所以此时嘟嘴皱眉,倒是难得显出几分可爱来:“你这没意思的,难怪林又夕说起你来总是摇头,都是有儿子的人了,却一点风趣通达也不懂,难怪老丈人不喜欢你。”

  陆行州思考一瞬,不禁看着她问:“你认识林又夕?”

  叶姝于是又高兴起来:“我不光认识他,我还是他从小到大的女神呢。”

  陆行州听见这话,终于豁然开朗。

  毕竟在林又夕眼里,叶姝这原本一心沉迷微电子事业、却被自己有钱的小侄儿睡了的知识女青年,可不就等同于步入“鸡”途么。

  于是摇了摇头,陆行州只能下了结论:“你对于那些喜欢你的人也还是这样无情。”

  叶姝轻笑起来,她伸手去点陆行州的西服,半路却被来接她的傅铮抓住了手腕子。

  陆行州与傅铮一向不对付,此时见他过来,也不在说话,只点头说了一句“恭喜”,转身便上了楼去。

  叶姝看着他的背影,想到过去那样泯灭人性的人物竟也要开始为人间俗事苦恼烦心,不禁越发觉得有趣,站在原地忍不住轻声地喊:“老陆,你进门之前可得整理整理发型,不要怪老同学不提醒你呀。”

  傅铮抓着她的胳膊眉头紧皱,他不能用太大的力,眼前这人是他心肝上的东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偏偏她多情得很,每一个老同学都像是与她有着格外的回忆,而每一个朋友也看上去特别的知心,于是站在原地,重重地咳上两声,显得严肃无奈极了。

  陆行州可管不得他们,他对于旁人的家事一向敬谢不敏。

  于是,他低头敲响李校长家的门,推门进去,只随意整理了一遍发型,脱下鞋子,等看见客厅中间坐着的沈局长,忽的愣在了原地。

 

  第34章

  沈局长手里捧着紫砂的茶杯,面色沉静,他也不看陆行州,只是径自坐在沙发一端,开口说话,声音并不显得格外冷漠:“坐吧。”

  陆行州于是点头答好,他将手中的盒子放置在进门的玄关柜上,迈步向前,坐进茶几右侧的木椅里,拿起桌上备好的杯茶,沉默一晌,低声说话:“不知道叔叔要过来,没有带什么见面礼,希望您不要介意。”

  沈局长没有回答,抬头喝了一口茶,轻轻“嗯”上一声,脸上神情依然不露痕迹。

  李校长此时从书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大黄色绸布包裹的画卷,眉目带笑:“泽然,你怎么又再为难他。行州是小辈,就算你心里怪罪他拐走你的宝贝女儿,可以后啊,你们到底是一家人,他总归也是要喊你一声爸的。”

  陆行州听见李校长的话,垂目眉头微皱,双手握住,手心开始不自觉地冒出细薄的汗。

  他有些紧张。

  陆行州其实过去并不是一个会在旁人面前露怯的男人。

  他自小习惯了旁人的目光,上学时参加大型交流会,工作后亦可以在几百人几千人的课堂侃侃而谈,只有在此时面对沈局长的时候,他难得地缺少了底气。

  他睡了这位老父亲唯一的女儿,他们分开的八年难以追溯,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抱歉,因为任何原因都听起来荒唐。

  而现在,他想要将这一切淡而化之于无,他知道,这不容易。

  沈局长轻声叹气,他看着李校长的脸,摇头回答:“李老师,我算是看出来了,您今天让学生过来,就是专门来拆我的台的。”

  李校长笑得朴实真诚,他答:“胡说,我一早就告诉了你,我这里煮了一壶好水,只等茶来。”

  说完,他看向一旁阮阮手里的盒子,轻声问:“行州,这是你带过来的?”

  陆行州点头答是:“武夷后山的大红袍,回国时有人送给我,您知道,我个人比较偏好绿茶,所以想着,过来让您尝尝。”

  李校长在沈局长身旁坐下,手中蒲扇一下一下左右摆动,挥得面前茶炉里的小火格外得旺。

  声音依然轻细温雅:“零几年的时候别人倒是也送过我一些母树大红袍,气韵淳厚得很,只可惜后来再也喝不着了。来,泽然,这后山的茶叶我喝过几次,与当初的那些并不差多少。”

  说完,他装作毫不在意,直接伸手打开了陆行州带来的礼盒。

  沈局长也好茶,可他不像李校长,偏好一种。

  他此时看着陆行州垂目看向地面的样子,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叹一口气,终于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问了起来:“刚才你那位老同学与我说了一些你的事情,你们认识有十几年了吧。”

  陆行州想起叶姝那张煞有介事的脸,不禁越发紧张起来。

  他将手掌放在衣服上轻擦,点头回答:“是。”

  沈局长于是也点点头道:“她的事情我一早就听说了一些。我想,一个刚刚三十的年轻人能做出那样的决定,想必不会是一个毫无原则的人,所以她刚才与我道歉,说当年拉着你去那个舞会实在不该,我接受了。但,陆行州,你该知道,我真正想要的,其实并不是她的那一句道歉。”

  陆行州低头回想起赵源的话,回想起李文瀚的话,甚至回想起杜马千的话,皱眉思考起来。

  直到面前茶炉里的火星发出“嘣”的一声轻响,他才站起身来,步伐沉稳地走到沈局长面前,深吸一口气,突然双腿一曲,“咚”的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陆行州此人生来有些孤傲,膝下黄金自然也没有献给过任何人,包括他严肃的父亲。

  此时,沈局长显然有些没有准备,身体往后微微仰着,脸上少了一丝从容,惊讶之下也难免稍稍红了脸颊。

  陆行州背脊笔直,神情却是坦然而笃定,仿佛自己正在做的,全不是一件在旁人眼里折辱自己的事情。

  李校长平静极了。

  他一边烫着手中的茶杯,一边故作感叹道:“行州啊,你这是做什么,别以为跪一跪你家老丈人,他就能轻轻松松的把闺女交给你。沈局长身居高位,这些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小辈没欺负过。”

  沈局长被李校长一句话说得越发汗颜起来。

  沈妤从未将男人带回家中,于是他这“老丈人”的“坏事”也就做的不那么驾轻就熟,局促一阵,还是只能低声咳嗽,偏头央求了一句:“老师,您不要这样说,我哪里欺负过别的小辈。”

  李校长“哼”一声,他不能不说,他还得更加愉悦地说:“哦?那这样说起来,行州算是你第一个欺负的小辈?行州,还不谢谢你家岳父。”

  陆行州于是立即沉声接下:“谢谢叔叔提点。”

  沈局长简直要被这一对师徒弄得坐立不安,张着嘴巴喊到:“你,你先起来,你这样说话,倒是显得我真不通情理了。”

  李校长挥手表示不行,站起来,拿起一旁的拐杖,猛地往陆行州肩膀上一打,低声回答:“胡说!这世上老丈人的话就是情,老丈人下的命令就是理,行州,你难道还想着要反驳吗。”

  说完,便又是一棍子。

  沈局长差点没被李校长这一身突如其来的匪气给吓得脸色发青。

  伸手喊着:“老师,你这是做什么。”

  李校长装作气急,看着身旁的人问:“怎么,泽然,你是心疼这小子啊?没事,我也有过女儿,我知道你心里总是想要揍他一顿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校长于是又一棍子打上去:“哦?那你是哪个意思?或许是想干脆把这小子扒光了拖出去游/行?上书‘好个流氓’?这想法倒也不错。”

  “我…我哪里有这样说。”

  “我明白了!你是想带着小沈离开北城,远离这个登徒子。”

  “老师,您说的可不切实际了。”

  “那你要怎么分开他们?”

  “我…我哪里有说要分开他们。”

  李校长这下终于没再动手,咧嘴一笑,跟老顽童似的。

  他坐下来,拍着陆行州的肩膀,神情严肃道:“听见没有,行州,沈局长对你和小沈的婚事可没有意见,这是天大的恩惠,还不快来谢谢你这未来岳父大人。”

  陆行州眼睛明亮而深沉,心中感谢李校长的同时,自己也弯腰跪在地上,使劲垂下身体磕出一个响头,嘴里喊着:“谢谢叔叔!我以后一定会把小妤放在心尖上养着!”

  李校长不高兴,又一拐杖打上去:“喊什么!叔叔?”

  陆行州于是又磕下去一个头,大声喊着:“谢谢爸!”

  可怜沈局长一个文化人被这祖孙两一场戏演得两眼发昏。

  此时听见陆行州脑袋撞在地板发出的巨响,只感觉自己的心肌梗塞也要被撞出来似的,捂着胸口,一个劲地摆手轻声念叨着:“你…你好好说话,不要再发出这种动静来吓我。”

  李校长于是捋一捋自己的胡子,老神在在坐下,抬手示意陆行州起身。

  给他递过去一小杯茶,嘴里仍不消停:“就是,沈局长心脏不好,你这行事方法实在太过野蛮。”

  他话说得轻巧,仿佛刚才那位捋着袖子打人者完全就不是他。

  陆行州却是高兴的,恭恭敬敬地接过茶杯,连眼角眉梢都带起了少有的笑意。

  李校长装模作样地伸手去顺沈局长的气,见他就要回过神来,立即重新开口:“好了,表完决心,咱们总得要说说一些俗气的事情。行州啊,我问你,你和小沈结婚之后,准备住在哪儿啊,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可不够大。”

  陆行州点头回答,声音平稳而低缓:“我在玉龙苑有个房子,是十八岁那年爷爷送给我的,装修还算不错,独门独户,离青大和小黎的学校都不远。家里有两只狗,总得有个活动的地方,加上小黎喜欢坦克,我托国外的朋友送来一个大型可拆卸装载的模型,摆在院子里,他爬上爬下都不成问题。”

  李校长点头回答:“玉龙苑?那可是个好地方。不过,你们结婚之后,你那小姑姑和小姨之间的矛盾可又要怎么办?你总不能让小沈夹在中间白白受了委屈。”

  陆行州于是拿出手中的手机,低声回答:“您放心,我昨天已经从我姑父那里知道了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我过去有位同事,他姐姐正巧在法国做珠宝设计师,算是有些名气的人物,她看了小姨的资料,表示很愿意邀请她加入自己的工作室。而至于我小姑姑,她是个不愿出国的性子,所以我只能与她约法三章,平时无事,决不能在沈妤面前提起两人的恩怨,我这位小姑姑虽算不上知书达理,但对我从小不错,她在我面前做下的保证,是不会不遵守的,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过去。”

  李校长挥手表示不用。

  喝了一口手里的茶,舌尖左右滑动一阵,点头表示味道醇香浓厚,身体往前一倾,漫不经心地问:“那你的工资?”

  “上交。”

  “家中的事情?”

  “听沈妤的。”

  “孩子的作业?”

  “我检查。”

  “孩子病了?”

  “我守夜。”

  “有好看的姑娘亲近你?”

  “让她们滚。”

  “沈妤无理取闹了?”

  “沈妤不会无理取闹,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家里的饭?”

  “我做。”

  “糊涂!”

  沈局长此时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皱起眉头,神情既是愤愤不平也有些不甘。

  他像是没有想到,陆行州这样一位沉浸科学领域的知识分子,不仅拥有一米八八的个头,长得十分过分,他竟然还比自己更会哄老婆!

  沈局长一辈子与刘处长磕磕碰碰,虽然两人的气从来过不了夜,可也难免有急眼的时候。

  此时,他见这位拐走自家姑娘的登徒子无师自通,竟早早领悟了在老婆面前装矮做小的本事,不禁越发为自己感到悲哀起来。

  站起身来,一面往外走,一面恹恹地低喊着:“你是做研究的,怎么能整日为柴米油盐分去心神。”

  陆行州望着沈局长的背影不说话。

  沈局长于是心中愤怒愈发无处安放,只能“嗨呀”一声,径自穿鞋,嘴中无比气愤地念叨着:“今天小黎我就接走了,不能让他受了你们两的气。”

  李校长望着沈局长愤然离开的模样,低头轻声笑。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神情了然,靠近陆行州身边,抬着胳膊指向窗外,声音显得格外柔软:“你这个老丈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说着受你两的气,其实啊,他是怕那小子影响了你以后的工作,准备带过去做教育,老党员了,什么都觉得该以大家为重。”

  陆行州于是也点头答是。

  他望着手里的茶水,沉默许久,长长舒出一口气,轻声感叹:“校长,我现在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好的梦。”

  李校长挑起眉毛,轻笑起来:“怎么这样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一向知道,你总有一天,能得这世上再好不过的姻缘。”

  陆行州眼角眉梢也带起了笑来,他说:“我是真的很感谢沈妤,好像一夜之间,她给了我一个自己的家。”

  李校长看着眼前陆行州轻声说话的样子,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睛。

  他八十几岁的年纪了,也不是个过分感性的人,只是在这故人的孩子面前忽的回想起了自己早逝的伴儿,怀念起了自己那一个安静而宁和的家庭,他说:“好好过吧,你奶奶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也很开心,明天是你爷爷的忌日,你也上山去看看她吧。”

  陆行州并没有显得意外,他其实原本就有这样的意思,低下头,轻声回答到:“我正准备今天就带着沈妤上山去,晚上住在那里,她兴许能陪着奶奶说一说话。”

  李校长点点头答:“挺好。我上次去看老姐姐,她还在担心你的婚事,这次你带着小沈过去,她一定不知多高兴,对了,我这里正巧得了两副膏方,适合她的病,你也一起带过去,替我问个好。”

  这便是这些人年迈的友情,即便内心记挂对方,残年不再只为饱吃饭,身体与病痛却也让他们再难常相见。

  这是岁月的无情,也是生而为人的无奈。

  陆行州回到沈妤家中。

  她已经洗漱完毕,站在落地的镜子前,浅色高领毛衣显得皮肤雪白,只露出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看见身后走来的陆行州,突然将脸深埋下去,小心翼翼地问:“我穿这样,看上去是不是要乖巧一些,奶奶会不会不喜欢?”

  陆行州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继而抱起来转上一圈。

  沈妤脸上发烫,口中轻呼,手臂抵在他的肩膀,小声喊到:“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陆行州没有放下,反而抬起头,对着她垂下来的小脸迎面亲上去。

  沈妤于是只能闭上眼睛,许久之后,靠在他怀里,轻声问:“怎么这么高兴呀,你说,奶奶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样子?”

  陆行州从胸口发出一阵低笑,顺着她的头发,声音平和,却隐隐透着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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