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燃烧的扉页-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张医生正在梦里打麻将,将要胡大牌,被喊声叫醒。他恍然明白,为什么睡前眼皮儿一直跳个不停。有什么办法,小祖宗上门,二十五小时都得营业。
故地重游,角色对调。
叶钊坐在椅子上任医生处理伤口,咬紧牙关不出声。
李琊双手抱臂站在一旁,看见他背上皮开肉绽的伤痕,只觉得窒息。
他这个人活得太规矩,宁可负伤也不愿给朋友添麻烦。可那些人都是没规矩惯了的,不讲输赢,只有死活。
张医生摘下沾了血迹的手套,摇头道:“你这个全身还有好的地儿吗?最好回去躺几天。”
叶钊道谢,颇有些艰难地套上衣衫。
李琊不满地说:“这就完了?张大脚,你不是有维他命还是什么的,给他开几瓶。”
叶钊说:“不用输液。”
她晙了张医生一眼,“啰里啰嗦的,快点!”
诊所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墙壁和天花板相连的部分因楼上渗水而凹凸不平,腐黄的漆块有随时剥落的趋势。
叶钊靠在沙发上,右手背扎了针头。他太疲倦,咕哝着没说完一句话,昏沉睡了过去。
夏夜,群星璀璨。
船缓缓行驶在江面,他孤零零站在甲板上。
口琴音悠悠传来,他转头,看见年轻的男人吹着口琴,微风鼓起他扎进皮带里的旧式衬衫。男人跟前坐着一位女人,束着两股麻花辫,穿一袭鹅黄的碎花连衣裙,笑容天真烂漫。待他走过去,女人变成一抹水中的影。
雷声隆隆,江水以迅雷之势漫延,他卷入其中,愈沉愈深。琴音变得模糊,然后消散。
迷蒙间,有人游了过来,捧起他的脸,吻他。
叶钊睁开眼睛,聚焦到一双灰蓝的眼眸。
李琊轻咳一声,坐了回去,迅速摇着手中的蒲扇。
他摩挲了一下嘴唇,不自在地说:“你一直在给我扇风?”
“噢。”她睨他一眼,“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袖,你是宝器吗?”
他浅浅一笑,拿走蒲扇为她扇风,“我看你比较热,脸都红了。”
她抚上脸颊,瞪他说:“哪有!”
他以蒲扇指向挂在架子上的药瓶,“输完了。”
从诊所出来,李琊絮叨不停,“你以为你是石破天啊,武功盖世。我看你就是韦小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李山茶只会说谎话!”
叶钊捂着脖颈,活动肩膀,搭腔说:“嗯……那你是建宁公主?”
“你!我哪里刁蛮了,好心没好报!”
他停下脚步,望着她,郑重地说:“谢谢你。”
狭窄的巷道里,屋檐之间拉悬错综的电缆,茜红的青蓝的荧光灯牌辉映。
看不到星星的都市,他是独一无二的星。
她抿了抿唇,笑着说:“谢谢啊对不起啊,以后你再讲,我全都当你在说‘我喜欢你’。”
“嗯,谢谢。”
“你再讲!”她伸手要去打,他笑着往前跑开。
女孩的声音响彻,“喂,跑这么快,嫌伤口不痛是不是!”
楼上刚要休憩的老太推开窗户,嚷道:“要死啦,半夜不睡觉!”
得到遥遥回应,“对不起,祝您长命百岁!”
第三十五章
便利店歇业重装,消息传开,亲朋好友都来询问秦山是否欠了债,惹了麻烦。他有苦难言,索性将果壳的事物交给得力的职员,闭门不出。
秦山抬起唱针,对电话里的人说:“就是,你这样没法谈业务。你年假都不用的人,请个三五天没问题。好,待会儿过来喝一杯。”
叶钊收线,走向主管办公室。
叩门声响起,吴主管应了一声,合上手中的文件,抬眼看去,怔然道:“你这是怎么了?”
叶钊脸色憔悴,颧骨上有淤青,唇角贴了创库贴,短袖衬衫下露出的手臂绑着绷带。公司里存在这副模样的人,不免令人惊诧。
他胡诌,“从摩托车上摔下来了。”
吴主管起身上前,仔细打量着说:“上回你也从摩托上摔下来,这回更严重!多危险啊,别骑了。”
上回指的是春末,叶钊和李铃兰没谈拢,固执地从行驶中的车上下来,撞在了高架公路的护栏上。他额头和下颌擦破皮,对同事们谎称骑摩托车摔伤。
吴主管请他在单人沙发上落座,“找我什么事?”
“我想请假。”
在吴主管的印象里,叶钊很少请假,几乎没有。她允了假,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一类的话,便放他走了。
叶钊从公司所在的大厦里出来,两个陌生男人立刻堵住了他的去路。
“三爷有请。”
*
和兴大酒楼的商务会议厅,赵弘武坐在位置上喝茶,旁边的杨岚抱怨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人,耽误三爷的时间。”
坐在另一端的李琊玩着手机里的贪吃蛇。唐季飞见她一语不发,没话找话,“怎么还在用这么旧的手机。”
李琊抬眸,“怎么,要给我换?”
“也不是不可以。”
李琊淡漠地笑笑,瞥向在窗边吸烟的李铃兰,对上视线,复又低下了头。
唐靳不得空,李铃兰代他处理这件“小事”。
李琊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让李铃兰知道,不对,她知道终究是瞒不过去了,在和唐季飞说“我自己去讨说法”的时候。
须臾片刻,敞开的大门出现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叶钊。
李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丢了手机,站起来,“叶……”刚出声,又收住了。
李铃兰掸了掸烟灰,浅笑道:“坐吧。”
叶钊在她示意下落座,与李琊中间隔着唐季飞。
那端的杨岚全然愣怔住了,那个“不知好歹的人”原是她舅舅。
叶钊神情依旧冷漠,只是眉间微拢,有些不解。
赵弘武搁下茶杯,悠悠发话,“兰姐,人来了,你看这事儿怎么说?”
李铃兰在人前惯是保持三分笑意,此刻眉眼间的凌傲不差他分毫,“我们还是先听当时在场的人怎么说吧,山茶?”
李琊正欲出声,叶钊已抢在前面说:“赵三爷,剩下的钱,我凑齐了。”
李琊不解地瞪了他一眼,对那端的人说:“我朋友确实欠了钱,但一码事归一码事。第一,三爷的人没到期就上门收债,这不合规矩。第二,你们还把便利店砸得稀巴烂,这更不合规矩。何况便利店不是我朋友一人开的,之后谁敢去店里买东西,又让别人怎么做生意?”
赵弘武捏了捏耳朵,风轻云淡地说:“照山茶妹妹这么说,都是我的不对了?”
“不就是——”
李铃兰打断她的话,笑说:“三爷,和兴有这些条条款款,才能走到今天。这档子事儿传出去,以后谁敢找和
兴借钱?”
其实哪个放贷的没做过乌七八糟的事儿,走投无路要借高利贷的人依旧多得是,她这样讲,不过是拿和兴的名头压他其实,还暗指他管理无方。
赵弘武轻声哼笑,“这样吧,欠债的还钱,做错事儿的按规矩办。虎头……”说着就要让背后那个有老虎纹身的男人上前领罚。
李琊最是见不得面前上演血腥场面,低声说:“小姑……”
李铃兰示意她别慌张,气定神闲地说:“三爷,这点儿小事呢,不至于动刀,底下还有客人在吃酒,也别惊动了他们。”
赵弘武抬手让名作“虎头”的男人退回去,“那你说该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和兴的账簿,该换人管了。
赵弘武这样才明白,这是唐靳设计好的局,随便借来由头,削去他势力。
“这不合适吧?”他呷了口茶,翻开面前的账簿,“我来看看……嚯,这可不是小数目,光头是怎么办事的,当我是银行……”
唐季飞拂了拂肩上不存在的灰,起身道:“三爷,要我说,上回的还没算哪。”
此话一出,立在两端的十几来人纷纷挪动脚步,刀棍将出鞘,一时剑拔弩张。
赵弘武稳坐如山,看着他说:“小飞,在这儿动手对谁都没好处。”
唐季飞挑眉,瞥了杨岚一眼,“既然三嫂在这儿,请她说两句吧。”
赵弘武说:“还用不着她说。”
唐季飞笑笑,“三嫂,见到舅舅怎么不打招呼啊?”
赵弘武拧眉,来回打量杨岚和叶钊,“这是你……?”
杨岚犹豫半晌,抿了抿唇说:“舅舅又怎样?该还的就得还!”
李琊忍不住冷笑出声,暗骂道:“果然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杨岚站起来,指着她说:“你骂谁!”
李琊淡然道:“怎么了?我不仅要骂你,还敢打你。”
杨岚气不过,委屈得娇声道:“三爷!”
十几来人走到厅堂中央,胸膛撞胸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唐季飞掀起衣摆,从腰背后摸出什么来,“砰”地将其拍到桌上——是一把柯尔特M1911A1半自动手…枪。
李琊惊诧得说不出话,抬头看唐季飞,就见他一手拿起枪,一手握住枪上的保险栓。
他以舌尖顶了顶唇角,抬眉道:“我懒得废话了,要么按兰姐说的办,要么和兴从此没赵三爷。”
门口涌来好些人,将去路堵住。
赵弘武大笑起来,“不知道的人,恐怕以为欠债这小子是三爷。”随即又敛了笑,“是你们说拿就能拿走的?”
唐季飞解开保险栓,笑道:“是你说不拿就能不拿的?”
*
叶钊穿过厅堂,身后是陌生的欢声笑语,犹如梦境。
他险些丢了半条命,才换来分期还条件,高额债务利滚利,实际不晓得要十二年还是二十年才能还清。钱是刺在他心口的刀锋,却是别人手里的筹码。
李琊从远处那道挺拔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低声说:“小姑,我和他私下有联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铃兰“嗯”了一声,避开摇摇晃晃醉了酒的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住院的时候。”
李琊怔然,“不生我的气吗?”
李铃兰笑笑,“为什么?”
“你……你不是看上他了吗?”
李铃兰挑起眉梢,瞥她一
眼,“对我是消遣,对你呢?”
李琊不语,李铃兰接着说:“没有再比我想你好的人了。”
唐季飞走在后头,听得一知半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商务车停泊在路边,李琊正欲拉开车门,李铃兰拍开她的手,扬了扬下巴,“去找他吧。”
李琊顿了顿,不知该蹙眉还是该笑,“小姑!”
唐季飞握住她的手臂,沉声道:“不要去。”
李铃兰对他说:“让她去吧。”
李琊拂开他的手,两步跨作三步,飞奔而去。
余下二人上了车,李铃兰见唐季飞神色阴沉,出声说:“我当然想你们好。”
唐季飞别过脸去,闷声道:“我又没什么。”
李铃兰轻笑一声,“你不讲明白,她当然不懂。”
“可是……”
“还长着呢,以后帮我好好照顾她。”
唐季飞只当这是李铃兰赞同的意思,并未作他想。
*
街角报亭,叶钊买了一包烟,转头看见来人。
李琊上前两步,喘着气说:“不知道我百米跑都要十八秒吗?”
他点点头,“好像能及格。”
她摊开手,“给我。”
叶钊递了一支烟给她,又为她点燃,“就是来找我要烟的?”
“我是来道歉的,利用你……”
叶钊兀自点燃烟,呵出淡淡烟雾,“对我来说都一样。”
李琊蹙眉,仔细瞧他的神情,“有多少?我可以和干爹说,不算利息或者怎样。”
叶钊一哂,“可怜我?”
“你明知我……”
“我是撞大运?可怜我,喜欢我,所以要拯救我。”
“我不想看你过成这样,你不该是这样的。”
叶钊眼尾略略上挑,深深看了她一眼。
李琊自嘲地笑笑,“噢,不用你说,我又自以为是了。”
“没错。”叶钊掸了掸烟灰,“自以为是,无药可救。”
李琊每说一个字笑得愈深,“是啊,我无药可救。你怎么会懂得呢?爱一个人就想他好,想他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人。这是本能。”
叶钊启唇,却什么也没说。
李琊捏着烟的过滤嘴,抬手晃了晃,“谢了。”然后利落转身。
叶钊看着她的背影,紧抿着唇,蹙起眉头。
一步、两步……
第五步,叶钊出声说:“要不要去秦山那儿喝酒?”
李琊回头,唇角的偷笑藏也藏不住,“好啊。”
第三十六章
李琊在果壳空间兼职这一年和秦山熟识,从未去过他家。第一次拜访,她所受的教导是绝不允许自己空手上门的。
叶钊说“没必要”,可赖不过她,只得陪她去了附近的超市。
李琊挑了一支红酒,循着货架找过去,就看见叶钊在打电话,不免蹙眉。
叶钊收线,对她说:“老秦也没吃饭,让我们买菜。”
李琊的神情顿时舒展开,点头道:“那我去拿个推车。”
他浅笑,“你以为是谁的电话?”
她不应声,加快了步伐。
李琊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虽不是娇生惯养,却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董婆婆往日让她去逛超市,她嫌麻烦,嫌人多吵闹,能推就推。
此时,叶钊推着购物车,她走在他身侧,周围的人声入耳,听来竟有几分温馨。
不晓得在哪本青春杂志上看来的,“爱一个人,最大的期盼是同他过生活。”她觉得有道理,如果是他,她愿意抛却所有,变作贤妻良母。
叶钊不知道少女心底的幼稚幻想,出声问:“想吃什么?”
李琊轻咳一声,“随便你。”
过道旁的超市职员在推销新上市的罗勒香肠,手边的透明罩里放着烤好的切成小片的香肠,一次性纸杯里放着试吃用的牙签。
盛情难却,李琊在职员引导下吃了小口,未吞咽就半掩着唇,朝旁人说:“还不错。”
叶钊说:“拿一盒?”
职员附和了几句,将叉了小片香肠的牙签递过去。
李琊眉梢一挑,想也没想近乎抢一般地拿走牙签,送到他嘴边。
叶钊略略低头去吃,而后以指腹抹唇角。
李琊注视着他,不过是寻常的动作,在她看来也万分迷人。
购物车里多了一盒多了香肠,穿过货架间的走道,蓦地停驻。
无人注意的一隅,女孩踮起脚跟,轻吻男人的脸颊。
轻盈的羽毛落下,或是将要融化的雪。
叶钊握紧推车的扶手,忘记推开她,好一会儿才蹙眉,低声唤了她的名字。
李琊笑着说:“怎么?谁让你勾引我。”
他扬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隐含恼意地说:“勾引?”
她学着他方才抹唇角的手势,又故作坦然地耸肩。
他抿着唇,轻轻哼笑一声,“妹妹崽,好好学语文。”
她睨他一眼,“叶叔叔。”
他笑笑,旋即又故作严肃地说:“不准叫我叔叔。”
“你都不听我的,凭什么要听你的。再说,我和杨岚……”她收了声。
叶钊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变化,淡然地说:“宫保鸡丁怎么样?”
“我不是有意隐瞒。”
“嗯,我不关心。”
“真的?”
“现在我更关心你想吃什么。”
明明是令人好开心的话,却教她心里发苦。他哪有空管别人的事,连自己都顾不过来,眼前的无非只有当下片刻而已。
他们在冷冻区挑选肉类,遇见了吴主管。
吴主管牵着小孩,教他问好,“叔叔好,姐姐好。”
叶钊客套地夸赞,“真乖。”
吴主管与叶钊闲聊着,小孩离开她视线范围,跑跑跳跳地往前去,不小心跌倒。
李琊见状,连忙跑过去将他抱起来,“疼不疼啊?”
小孩不哭不闹,拨浪鼓似的摇头,“谢谢姐姐。”
李琊抿了抿唇,轻声说:“要叫我阿姨。”
吴主管几步走来,向她道谢,又说:“他就是捣蛋。”
李琊捏了捏小孩的脸,以哄人的语气说:“我们不捣蛋,我们最勇敢了。”
叶钊失笑,拉起她的胳膊,“好了。”
吴主管向他们道别,领着小孩往收银台去。
小孩坐在购物车里,扯了扯她的衣袖,“妈妈,你说错了。”
吴主管不在意地说:“怎么啦?”
“不是姐姐,是阿姨。”
“什么啊?”
“那个姐姐,说阿姨。”
吴主管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回头去看,早已不见那道身影。
*
秦山的家位于闹市,距离那幢在风雨中矗立了六十多年的解放碑,直线距离不到百米。
叶钊揿铃,李琊忽然说:“像不像新婚夫妇去朋友家做客?”
叶钊瞥她一眼,还未说话,门从里面打开,音乐和说笑的声音跟着传来。
来应门的是季超,李琊奇怪道:“你怎么在这儿?”
“山哥叫我们来喝酒。”
“你们?”
“还有庞仔。”
李琊“诶”了一声,欣然地往客厅去。
叶钊和两个男孩打过招呼,递给秦山装着一支红酒的纸袋。
秦山说:“见外了啊,我这儿多的是酒。”
叶钊朝沙发那边扬了扬下巴,“她非要买。”
李琊睇了他们一眼,“大厨,我饿了。”
叶钊无奈地笑笑,拎着购物袋去了厨房。
庞景汶自告奋勇说帮忙打下手,秦山乐得偷闲,让他去了。
李琊与留在客厅的二人闲聊,说到喜欢的乐队也心不在焉,索性去了厨房。
庞景汶不是会主动交谈的人,叶钊在工作以外亦不是主动搭话的人,料理台前忙碌而沉默。李琊四处转悠,一时竟找不到能够做的事。
叶钊转身去拿蔬菜,见她站在旁边,挑眉说:“有事?”
“我来看看……”
“一会儿就好了,出去玩吧,挡在这儿碍事。”
李琊听不得这话,立刻说:“我怎么碍事了!”
叶钊将蔬菜下锅,又瞥了她一眼,“你会做饭?”
她顿了顿,肯定地说:“对啊。”
“那你来做?”
李琊的气势消失地无影踪,小声说:“……我会做蛋炒饭。”又补充道,“很好吃的!”
叶钊笑了一声,玩笑道:“那我天天做蛋炒饭给你吃?”
李琊势必要扳回一局,便说:“我煮面也很好吃,会放一块猪油。”
庞景汶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上她的视线,无事人般继续切菜。
叶钊笑着说:“你看,全中国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知道,我八岁就会了。”
李琊没好气地瞪他,“是啰,你好了不起,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已经……”
叶钊听她话说到一半没了声,回过头去,却见她离开了厨房。他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不说。他觉得她实在太敏感,无时无刻在意他的情绪。他怜惜她的心境,可又拿什么怜惜,只能责备自己。
*
许是叶钊厨艺太好,李琊吃了十又一分饱才停筷。她靠着椅背,一手抱臂,一手持杯,听他们讲话。
主要的发言人是秦山与季超,他们需不着旁人掺和
,就能演一出小品。
季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他也没去理会,依旧争论着国内最厉害的贝斯手是谁。
李琊提醒说:“手机响了。”
季超这才拿起来看,仅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都凝固。
庞景汶找到有机会,出声说:“我赞同山哥的意见。”
秦山搁下筷子,抬手说:“看到没,专业领域专业人士发言。”
季超嗫嚅道:“不是……”
“什么不是,少数服从多数。”
“不是,杜萱给我发短信了。时隔四十九天,她终于理我了。”
此话一出,饭厅顿时安静了。
李琊惊诧道:“要不要记得这么清楚。”
季超无措地看向她,“我要怎么回?”
“她说什么?”
“她问我去不去杭州的音乐节。”
李琊笑笑,“上海远,杭州就不远了。”
“我去吗?”
“去啊!”
季超为难地说:“可是……”
秦山接话道:“可是什么,机会摆在眼前。”
李琊了然,“他不想一个人去。”
*
深夜,茶楼灯火通亮。
二楼一间包厢,李铃兰坐在麻将桌南面,边说着话边打出一张筒字。
李琊急切地说:“小姑,到底好不好?”
李铃兰睇她一眼,转而看牌,“你行李都收拾好了,还问我干什么?”
李琊眸眼一亮,“那就是可以了?”
李铃兰“嗯”了一声,摸起一张牌,想起似地问:“都有哪些人要去?”
“我们乐队的,还有秦山——”
李铃兰认真地看了看她,“什么乐队?”
李琊不满地咕哝,“我和同学组了乐队,明明跟你讲过。”
李铃兰点头,“好吧,就你们几个?”
“还有……叶钊。”
“噢。”李铃兰笑着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出去玩注意安全。”
“嗯。”
“做好措施。”
“小姑!”李琊蹙眉,观察包厢里的人的神情,好在没人注意到她们的对话。
李铃兰拍了拍她的手,“去吧,明晚回来,我让小飞接你。”
“不要他来接,我知道回来。”李琊拉了拉背包肩带,站起来说,“走了。”
李铃兰挥了挥手,也不再看她。
李琊飞奔而出,瞧见在树影下吸烟的男人,忍不住扬起唇角。
叶钊熄灭烟,对她说:“老秦和季超去接庞景汶了。”
李琊说:“估计还要跟他妈做思想工作。”
叶钊点头,“机场会合,我们先走。”
“好。我们……搭巴士?”
“不然?”
李琊看着他的眸眼,笑笑不响。
按她的习惯,首选当然乘的士,但是和他独处,时间不再是时间,是永远也不会想听到尾音的歌。
第三十七章
凌晨抵达杭州,一行人住进了茶叶博物馆后山的独栋洋房。此番仓促,房子是秦山拖朋友借来的。这位朋友在山上开了一间餐厅,待他们整顿妥当后,老板提议吃宵夜。
小炉上架着一口砂锅,应季蔬菜和新鲜野鱼炖在其中,香气四溢。
李琊喝了不少梅子酒,撑着额头听众人侃侃而谈,眼里有些醉意。
叶钊坐在她对面,向来端正挺拔的人,身姿也放松了许多。他唇边噙着浅笑,偶尔抬眸说话,举手投足皆在印证“飘然思不群”。
李琊乱了思绪,想起先前搭巴士的时候。
隧道里澄黄的光一瞬又一瞬映照,她讲自己读完了三部作品,他笑笑说:“是吗?”
高速公路的照明灯辉映,她叙述感想,他静静聆听。
行至机场高架桥,远处的房舍看不清明,他终于讲起创作背后的灵感,换她认真倾听。
无数次,她渴望这趟巴士没有终点。
亦如此刻,她想将这一切景色泯灭,只剩下他,独占他,吻他。
草帘半卷的窗外,夏夜晚风吹拂竹枝,簌簌作响。另一侧的回廊置有灯盏,点点微光,映出这幅饮酒作乐画卷。
老板忆往昔,敲着盛了半瓶酒的瓷瓶,清声唱起钟爱的摇滚乐队的歌。气氛正好,秦山和歌而唱。
不知是谁邀请李琊唱一曲,她笑了笑,哼着旋律,缓缓唱出歌词,“……And all I taste is this moment;and all I breathe is your life。And sooner or later it';s over;I just don';t want to miss you tonight。”
(我所思所想只有此刻,我的呼吸只因你而存在。就算这一切迟早要结束,但今晚我不想错过你。)
长睫毛垂落又抬起,她注视着对面的男人,“And I don';t want the world to see me;cause I don';t think that they';d uand。Whehing';s made to be broken;I just want you to know who I am。”
(而我不想让他人旁观,因为我想他们无法理解。就算所有的事都注定要分崩离析,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是谁。)
李琊只唱了一小段就停下,因叶钊起身离席。其他人说了些什么她未在意,借口去洗手间,跟了出去。
回廊下的石板小径路,叶钊立在篱笆旁吸烟。
风动,他如巍峨不动的山。
可她摇摇欲坠。
李琊跌跌撞撞走到他身后,“《Iris》,The goo goo dolls。”
叶钊转身,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我知道。”
她上前一步,“噢,你知道。”
“我知道。”
“嗯。”她在他侧身之际,握住他的前臂,“叶钊。”
他顿了顿,垂眸看她,“要烟?”
她直视他,“我喜欢你,比喜欢还要多,我爱你。”
“李琊。”
“你想听,我可以讲一千次,不想听,我也要讲一万次。”
“李琊。”
“我爱你,I love you,爱してる……俄语怎么讲?”
叶钊不回答,拂开她的
手。
李琊的视线紧贴着他不放,“你是有一点儿喜欢我的吧?一点儿。”
他眉间微拢,“有意义吗?”
“不知道,没有意义就没有意义,活着有意义吗?我愿意浪费、消耗。”
少女没有迂回,不懂技巧,横冲直撞到男人心底。
李琊拽住他的前襟,攥在手心,仰视他,“我不会罢休。”
叶钊如鲠在喉,看了她半晌才说:“所以?”
“不生气,不惩罚我吗?”
他不知何意,想起时已愣了神,她却借着他衣襟的力量,仰头吻了上去。
指缝间的半截烟掉在地上,叶钊闭上了眼睛。
本该属于厄洛斯的箭化作阿尔忒弥斯的箭,精确贯穿他的心脏。
幽幽暗暗,两道影在石板路上扭曲、模糊,重合。
短暂而苦涩的吻,是诸神无情的训诫。
不晓得有没有两秒钟,他推开了她。
*
叶钊和李琊一前一后回到座位,方才的热闹不见,众人惊愕的惊愕,暗叹的暗叹。
秦山咳了一声,“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差不多去休息吧。”
老板连连说好。
一行人再三话别,李琊和男孩们先行走出窄门。
季超几度欲言又止,李琊睨了他一眼,掸了掸烟灰,“有屁就放。”
季超轻轻咂舌,“你不够意思啊,都不和我讲。”
“都看到了?”
“就在廊下,看得那是一清二楚。”
“我单方面的,懂吧?”
庞景汶“啊”了一声,小声说:“怎么会。”
季超也道:“不是吧,你还搞这套……”
李琊吸了口烟,唇齿间似乎留有方才的温度。
庞景汶朝季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李琊见了说:“没事,想问就问。”
他们想了半天,发觉没什么好问的,转而说起别的。
秦山和叶钊慢悠悠走在他们后面,已过而立的男人讲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