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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盖世英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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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新气象。来,亲一个吧?”
    “恶不恶心啊?车来车往的。”有恩瞪我一眼。
    红灯换绿灯的一瞬间,我趁有恩没防备,低头亲了她一口,那嘴唇又热又软。
    因为怕她打我,我亲完了转头就跑,横穿过马路。我边跑边回头看有恩,有恩站在路边,咧着嘴笑了,脸上还带着点儿红。画面真是酸酸甜甜,我在马路上幸福的旋转,简直像湖南卫视的电视剧一样,弱智的天真无邪。
    然后有恩开口嚷出了只有她好意思说出的台词。
    “傻逼!你再让车给撞了。”

    新年第一天,我下了班,有恩约我去东直门吃爆肚。我有点儿犹豫,电话里劝她,咱俩刚处对象,你又长这么漂亮,应该去点儿高档的地方,哪怕喝喝咖啡什么的,干嘛非往爆肚店里钻啊。
    有恩电话里冲我嚷嚷,“我不喝咖啡,咖啡最脏了。你知道么,咖啡果里有种甲虫,这种虫子会把咖啡豆吃出一个小洞,然后直接在洞里吃喝拉撒,和兄弟姐妹乱伦,产卵,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有些咖啡商检查不严格,就直接把这种虫子装袋开始卖。咖啡店直接一磨,煮熟了就给你喝。店里坐的那些高档人,抿一口,嗯,入口绵滑,后味很香,感觉自己升华了。其实连喝了虫子屎都不知道。”
   “??让你这么一说,我再也不想喝咖啡了。”
   “是吧?还是牛下水干净。”

   我们赶到东直门外大街上那家叫“爆肚皇”的店,店面不大,开在居民楼里,招牌很低调。但刚到饭点儿,门口已经有人开始磕着瓜子排号了。等位的时候,有恩向我介绍,这家店的老板特别性情,每天都是限量供应,到点儿收摊。一到节假日,就开始放长假,门口贴个毛笔字写的小条,“本店全体员工去东南亚旅游,也许半个月后回来。”
   “今天要是不来吃,过几天一到春节,老板又该跑了。”有恩一脸羡慕的表情,“没遇到你之前,我最想和这家店的老板谈恋爱。真的,要不是老爷子年纪大了,我就上手追他了。”
   小小的店里,一片热气蒸腾。我和有恩在桌子前坐好,等爆肚上桌的时候,有恩先要了碗豆汁喝。
   有恩一边吸溜豆汁儿,一边往桌上甩了个信封。
   “送你的新年礼物。”
  我打开看,是两张机票。
   “我调了四天的休假,咱俩去趟巴厘岛吧?你也请几天假,门口没人帮着开门,那些客人也能想办法进来。是吧?”
   我愣愣的点点头。
   “行程我都订好了,你别管。你那包儿多少钱,这趟我就出多少钱。我这人最烦有亏欠。巴厘岛免签,咱俩说走就能走了。去海里潜潜水??”
   我脑海里浮现出有恩穿着比基尼,毫无保留的露着大腿,大腿在海里合拢,张开。我感觉海水已经从我裤腿里淹了上来。
   “还能在沙滩上,晒晒太阳。北京这破天儿,我真是受够了。”
   我脑海里浮现出有恩穿着比基尼,毫无保留的露着大腿,一动不动的趴在沙滩上。沙子在有恩的身上滑上滑下,阳光刺眼,椰林摇曳,我眼前一片白光。
   “酒店我也都订好了,都是海景房,懒的出门,扎酒店里歇几天也行。”
  我全身都开始颤抖,脑海里浮现出有恩穿着比基尼,不,也许都没有穿比基尼。有恩在房间里跑,我在她屁股后面追,哎嘿嘿嘿嘿嘿嘿。
   “咱,咱们什么时候走?”我哆嗦着问有恩。
   “你赶紧请假,机票是明儿晚上的。”
   “好。我这就打,打电话。”
   “除了护照,别的都不用带,巴厘岛挺方便的,什么都有。”
   我掏手机的手愣住了。
   我呆滞的站了起来,“我,我去趟洗手间。”
   没等有恩反应过来,我就径直走向了厕所,站到厕所,反锁上门,我深呼吸了一秒,然后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脑海里,沙滩,阳光,比基尼,海里的大腿,柔软的大床,全都被我打飞了。
   它们在上一分钟,还离我那么近,触手可及。   
   我以前不相信梦碎了是有声音的,但此刻证明确实有,我耳朵里是玻璃碴子落满地的声音。

   我调整好情绪,走出卫生间,重新坐回有恩面前,开口说,“我,我去不了。”
   有恩惊讶的挑起眉毛,“去不了?”
   “嗯。”
   “我没听错吧?我重说一次啊:张光正,咱俩,一起出去,住一屋,一起玩。你是不是理解有问题?”
   我一脸痛苦,带着哭腔,“我,我没有护照。”

   有恩愣住了,半天才开口说,“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能有人没护照啊?”
   “我一直没觉得自己能出国,所以从来就没想过办护照这事儿??”
   有恩沉默,脸上有了些失望的表情。
   尴尬中,老板上菜了,“牛肚仁儿,羊散丹各一份儿!烧饼两张!您趁热吃嘞。”
   我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爆肚发呆,有恩抬起筷子。
   “算了,多大点儿事,也怪我提前没和你商量。先吃饭,饭吃一顿少一顿,玩儿咱什么时候都能去。”
   虽然有恩安慰了我,但我心里特别难受。
   我打量着四周,狭窄的小店里挤满了人,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嚷嚷,有人吃的口歪眼斜,店里云雾缭绕,四周都是油膻。
   以我的能力,能陪着有恩说去就去的,是这样的地方。
   虽然有恩说过,精神上凑在一起,生活上各顾各的。可即使这么简单的要求,也需要我和她的能力旗鼓相当。但我现在却连齐头并进都做不到。我的世界,原来是那么窄的一片天地。
   那天的饭我吃的很消沉,爆肚放进嘴里,和嚼毛线一个味道。

   我得开始想办法挣钱了。
   晚上值夜班的时候,我向王牛郎请教,有什么快速致富的办法。
   师傅上下扫我一眼,“快速致富?想多快?”
   “越快越好。”
   “卖器官快。我帮你打听打听。”
   “师傅,我说正经的呢。”
   “说正经的?你师傅要有正经发财主意,干嘛还在这儿和你唠嗑啊?这寒冬腊月大半夜的。”

   从师傅这儿没问到主意,我去请教了学历最高的陈精典。陈精典听完,一脸神秘的靠近我。
   “我最近真找到一条致富的路。”
   “能跟我说说么?”
   “当你是兄弟,就跟你分享了。你千万别外传啊。我这路比较灰色,游走在法律边缘。”
   “这么危险?”
   “是钻咱酒店的漏洞,高风险高收益。”
   “你先说,说完我再决定报不报警。”
   “小妹不是每天打扫客房么?有的客房里,客人的一次性拖鞋没用。按道理应该回收,但小妹都攒起来了。一个月能攒一百来双,拿出来卖小商品批发市场。转手就卖好几百块钱。”
    “??就这个?”
    “你啥意思?几百不是钱啊?不算致富啊?张散光,你最近也太猖狂了。”

    虽然陈精典愿意和我分享他的致富宝典,但我实在不愿意伙同着小妹开始攒拖鞋。
    最后,我没报什么希望的,去问了问王爷。
    王爷正在电脑上打斗地主,叼着烟,抖着腿,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我。
    “你这么着急要钱,干啥啊?准备跑路啊?”
    “这不是谈恋爱了么。”
    “操,买两万多帆布包的是你,现在愁钱的也是你。哥们你生活的很分裂啊。”
    “你有没有主意?没主意我走了。”
    “我有主意,就怕你不爱听啊。”王爷紧紧盯着屏幕,抢着三分的地主。
    “你先说。”
    “挣钱哄媳妇儿,多少钱是够啊?尤其你那个媳妇儿,起步价就高。你与其奔死挣钱,不如尽早放弃。咱东北老话怎么讲?我本地沟小蟑螂,妄想和龙处对象。说的是不是你?”
    我抬屁股起来,“就知道你这儿问不出个屁。”
    “哥好心劝你,爱听不听。赶紧滚,我这把都输钱了,就因为跟你瞎哔哔。”
    我重新坐回王爷身边,“你跟电脑打斗地主,还打带钱的?”
    “赢充值卡啊!一把打好了,能赢十块钱呢。比赛场里有打的牛逼的,一晚上挣好几千。”
    “挣好几千充值卡?那也用不完啊?”
    “有地方收,把卡转手一卖,挣不少钱。”
    我盯着王爷面前的屏幕,看着王爷在短短几分钟里,出了手顺子,然后一个王炸,轻轻松松的赢了二十块钱的充值卡。

    第二天,我一起床,就直奔了左家庄菜市场。见到了敖大爷,我直接开门见山了,“大爷,我想跟你学打牌。”
    敖大爷一愣,“啊?”
   “我想跟您学打斗地主。”
   “你学这玩艺儿干嘛啊?”
   “我现在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敖大爷挥挥手,“年轻人培养点儿别的,别学这个,耽误工夫。我们这是纯为了消磨时间。”
   “大爷,您就教教我吧。”
   我冲去菜市场,给敖大爷买了条烟,算是学费。敖大爷耗不过我,勉强答应了,把我领到了理发摊不远处的牌桌上。
   我在桌边坐下来,陪着我打的是另外两个老头,敖大爷站我身后手把手教我。

   连着去学了几天,我基本入门了。敖大爷夸我悟性高,我回家以后就在电脑上试,从连输十把,到偶尔赢一两次,进步还是很神速的。
   但打着打着,我的斗地主生涯出现了瓶颈。输输赢赢间,我的积分总是上不去,积分不够,我就只能混在新手区,进不了比赛场。不进比赛场,就赢不了充值卡。
   再见到敖大爷的时候,我问他,“大爷,斗地主有什么必胜的窍门没有?”
   敖大爷和其他俩老头互相看看,“这斗地主就是一个玩儿,哪有什么窍门啊。怎么着?你这是没玩儿过瘾啊?”
   “不是不是,我,我就是想再精进一下。”
   其中一个大爷,慢悠悠的说话了,“让他去找老宋头。那家伙打的好。”
   “老宋头现在也不打牌了,北海唱歌呢。”敖大爷说。
   “那不碍着他教人啊。”
   敖大爷想了想,“得,你要真想学,还就得去找这宋老头,丫打牌可是打成精了。左家庄这片儿,没人赢的了他。你去北海吧,他常年北海扎着,养心殿奔北,湖心亭里,老戴一座山雕的大帽子,就是他。你就说你是左家庄敖师傅介绍来的。”
   我点点头,心里蒸腾出了希望,就像一个武林弟子,从师傅手中接过了下一步的修炼指示。

   第二天下了夜班,我睡了两个小时,然后遵循敖大爷的指点,一路摸进了北海公园。
   工作日的北海公园,藏龙卧虎,游人寥寥无几,但四处歌舞升平,大爷大妈满坑满谷。树林里有人跳着交谊舞,长廊上有人拉着胡琴,空地上老头们耍着长鞭,假山上,还有一个大爷伫立山顶吹着小号,旋律有些跑调,但中气十足。
   我边走边想,从最早陪大妈们跳广场舞算起,这一路走来,北京老年人的娱乐生活,我也算是体验的很透彻了。
   我跟着歌声找到了湖心亭。亭子里,一个大妈背靠北海湖面,弹着电子琴,面前空地上,一个穿棉袄的大妈,和一个戴座山雕皮帽的大爷,各自手持话筒,正在深情对唱。歌声荒腔走板,但是非常真诚。
    我知道自己找对人了,就在亭子里坐下来,等着宋大爷把歌唱完。宋大爷唱的很投入,不时还向观众挥挥手,很有巨星风采。
   一首歌唱完,宋大爷意犹未尽,转头看向观众,虽然观众只有我一个人,“献丑了啊!”
   我起身走向宋大爷,“宋大爷,您,您好。我是来跟你学打牌的。”
   宋大爷一愣,“谁,谁跟你说我会打牌的?”
   “左家庄敖师傅,介绍我来的。”
   宋师傅嘿嘿一乐,“嘿,这孙子,还干起拉皮条的了。”宋师傅看看我,摆摆手,“我早不打牌了,这几年专心练歌儿呢,转行搞文艺了。”
    我有备而来,赶紧向宋大爷递上了一个点心匣子。来之前,敖师傅特地关照我,宋大爷不抽烟,爱喝茶,喝茶的时候只吃稻香村的椒盐牛舌饼。
   宋大爷推让了一阵,最后还是接过了点心。他摘下大皮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行,那我给敖头一面子,出山,再打几把。”

   宋大爷把我带到了九龙壁后面的凉亭里。北海公园真可谓龙潭虎穴,一步一景,拐弯前还是一帮昆曲爱好者凑一块咿咿呀呀呢,左转十米就是一群老头低着头斗地主,满嘴孙贼傻逼炸你丫。
   宋大爷上了牌桌,指示我在旁边看着。他把帽子一摘,露出一头白发,用手把头发捋成三七开,表情严肃紧张起来。上一秒还是湖心亭里高歌的情圣,这一秒迅速变成了南北通杀的赌侠。

   “斗地主,是一门与人斗的艺术。它有心法口诀。第一层心法,悟性高的人,三天可成。计牌,算牌,是斗地主的基本功。诡诈,配合,信任队友,迷惑对手。压多攻少,这是入门之道。”
   在宋大爷的加持下,我开始日以继夜的修炼起斗地主的第一层心法。我在小本上算牌计牌,和队友隔着屏幕心连心,坐地主的时候,像帝王守江山一样谨慎,生怕一步错步步错。

   “第二层心法,如果十二天还是毫无进展,则不可再修炼第三层,以防走火入魔,无可解救。这个阶段,要借力打力,后发制人。手中有炸,但举重若轻。”
    进入第二层境界后,我已经不需要在本上算牌了,12345,十勾蛋K枪,在我脑中已经有了各自的纹路。我开始顺风使舵,厚积薄发,有炸绝对不拆,宁可输的粉身碎骨。斗地主既然有个斗字,赌的就是胆。

  “第三层心法,斗地主的最高境界。没有绝顶智慧与惊人毅力,不可轻易尝试。这个阶段,要做到心如止水,古井不波,看透斗地主的本质--一个游戏而已。输赢放身后,老天爷就高看你。老天爷高看你,牌运就能上去。”
   打到第三层境界,我已经顺利进入比赛场了。这时的我,努力做到宋老爷子讲的心如止水,恨不得一边放佛经一边开牌。比赛场里高手云集,想赢十块钱充值卡,得先杀出一条血路。我既要在牌运上吓死对手,又要在技巧上迷惑对手。打牌前,我给每一个玩家都送一朵游戏里的玫瑰花,然后在甩炸弹把他们干死前,先给他们发一个系统自带的对话框:“您打的真是太好啦。”

   那段时间,我打的昏天暗地。只要不上班,我就守着电脑开牌局,房间里彻夜回响着斗地主自带的民乐,和不间断的语音提醒:“三分!抢地主!”“快点儿吧,我等的花儿都谢啦。”
   运势最高的时候,我一把挣了好几百的充值卡,但还没来得及变现,又一把都输出去了。此消彼长间,我已经恍惚意识到,我走了条歪路,靠这个挣钱,可能是不现实的。
   但我已经上瘾了。每把牌局结束,屏幕上出现大大的三个字:“您赢了!”这个时候,我心里很舒服。
   我赢了。虽然是在游戏里。但那也代表我赢了。
   赢了的感觉真好。
   一次又一次赢了的感觉真好。

   那个下雪天,有恩开口说张光正,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心里想,我运气真好。我没想过我赢了。
   我当时只想把这种运气延续下来,可现实里,我没抓到一手好牌。
   但游戏里,这运气一直都在延续。抓到一手好牌的我,就知道自己前途一片光明。抓的牌差,也明白自己可以卷土重来。
   这种感觉真好。

17
    打斗地主的这段时间里,我过的迷迷糊糊的,上班的时候纯粹是为了混日子。最近鲶鱼精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情绪重新回到“人渣”模式,折磨起了我们。我们和他提了好几次,北京已经没什么酒店,需要门童站在门外值班了,大冬天的,就让我们也站进来吧。鲶鱼精拒绝了这个合理的要求,说我们可以辞职离开,但他的规矩不能变。
  虽然每天上班混着日子,但我也感觉到,北京酒店行业竞争变得越来越激烈。一个不留神的工夫里,各种五星级酒店,在城里的四面八方,轰隆隆的盖起来了。酒店的房价越来越便宜,住的客人也越来越杂,要小费的工作难上加难。以前我们酒店承接会议,都是针对大公司。但现在,门槛降低了,什么野鸡公司都能来开会。
   大家的整体士气都很低迷。有一天,在休息间里,陈精典随手翻着杂志,突然靠近了我。
   “哎,你看,这外国人真是够闲的。”他指着杂志上给我看,“这个哥们儿,立志走遍全世界,去见和他同名同姓的人。他走好多地方了,看,还有合影呢。”
    我扫了一眼杂志,“确实够闲的。”
    “我干脆也把工作辞了得了,全国走一走,见见和我同名同姓的兄弟去。”
   王牛郎在不远处插进话,“混的好的干这事儿,叫情怀。你丫一门童,到处认祖归宗,人肯定以为你是上门要饭呢。”
   我靠在暖气上,闲着也是闲着,顺手开始在手机上查,有多少人叫张光正,他们都活的怎么样。有一位1905年出生的同名老爷子,是采煤专家,淮海战役的时候从日本人手上抢回了矿山。其他叫张光正的,还有大学校长、整容医师、演员。和我同名同姓的,应该有成千上万个,但百度百科只记住了这几个。
   我想象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和自己同名的哥们儿,一定会很好奇,他过着什么样的人生。我还算幸运,叫张光正的人里,没有特别出名儿的。我们客房部,有个女孩叫高圆圆,姑娘长的瘦瘦小小的,五官跟好看不太沾边儿,一笑起来,脸皱的像麻花,我们特别爱开她玩笑。“高圆圆,你怎么还在这儿叠被子呀!不赶紧看剧本儿去!”幸好小姑娘活的很乐呵,开玩笑也不急,只是慢悠悠的骂我们一句:去死吧,你们这些傻逼。
   想当初我们刚一落地,爹妈给我们取名字的时候,也是深思熟虑,希望这个名字能罩我们一生,平安坦荡的活下去。但一个不留意,好好的名字就成了笑话,人家叫高圆圆,你也叫高圆圆;人家叫王思聪,你也叫王思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倒霉都没有缘起。
   我翻看着采煤专家张光正的人生履历,人家一辈子真是披荆斩棘,波澜壮阔。我想想我这二十八年的人生,纯属浑水摸鱼,凑和着活。采煤专家已经仙逝了,但如果老爷子来梦里见我,说小伙子,同名是缘份,咱俩唠唠磕,我有什么能跟人家显摆的呢?
   我只能跟他说:给您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郑有恩。您看看这两条大长腿。
   除此之外,居然再没有别的可说。

   说到郑有恩,我俩的感情还在稳步发展中,并且有了一个非常健康的相处模式,就是她作威作福,我任劳任怨,偶尔我憋不住了反抗一下,当时确实能吓唬住她,但等她回过神儿来,我还是会被反攻爆头。
   但有恩的懂事儿,是润物细无声的。每次她飞回来,我们俩约着吃饭,她总把我往各种街边小饭馆里带,往最贵里点,都超不过人均30。两块钱一串的铁板鱿鱼,大棚里的麻辣烫;路边的饺子摊上坐满了拉活儿的出租车司机,煮饺子的大锅正对着公共厕所,她也照样吃。
   我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有恩,咱吃点儿好的吧?你别考虑我,我吃的起。”
   “谁考虑你啦!”有恩坐在麻辣烫的大棚子里,一边涮菜,一边瞪我,“我就爱吃这口儿。”
   “那咱去干净点儿的地方吃?”
   “闭嘴吃你的,这儿哪不干净了?”有恩拿麻辣烫的签子戳我,“你以为贵就干净啊?吃饭的地儿干净的跟病房似的,后厨你看不见的地儿,跟动物园一样,什么都有。”
    有恩抬头看向煮麻辣烫的大婶,“麻烦您,再来一份儿宽粉。”
    “好嘞。”大婶转身从身后的塑料桶里捞出宽粉儿,动作麻利的甩一甩水,扔进锅里。“吃软点儿的,还是硬点儿的?”
    “煮软点儿。”有恩冲我扬了扬下巴,“看见没有,开放式厨房,这才叫干净。”

   这段时间,我陪着有恩走街串巷的,吃遍了街头小馆子。
   直到有一天,柳阿姨困惑的问我,“最近有恩怎么老拉肚子呀?小张,她是不是在偷偷吃减肥药?”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但那天之后,我强势的终止了有恩的腹泻饮食之旅。

   我们约会的地方,经常选在三里屯,因为附近也没有别的什么适合吃吃逛逛的地方。我们约会的旅程从三里屯北区开始。北区全是些高档名牌店,这些店有恩很少进去,只是沿路瞎溜达。偶尔她会指着橱窗问我,“你觉得这包儿怎么样?”
   “就,就是你的。买。”每次约会前,我都会把我那张余额不多的银行卡带在身上,随时准备着双手奉上。
   有恩常常是盯着那个包看看,然后回头冲我一笑,“什么眼光。”
   三里屯北区的奢侈品找碴儿活动结束后,我们穿过中间的小街,这条街上,四处都是麻辣烫的摊子,有恩会逼着我在这儿陪她把晚饭解决。吃过晚饭,晃悠到南区,看场电影,约会也就结束了。
   但陪有恩看电影,真是项惊心动魄的任务。有恩会不会在电影院里炸出火花,完全取决于她那天的心情好坏,和其他观众的看电影素质高低。
   有一天,我俩看《四大名捕2》,剧情演的什么,我根本没在意,但有恩心情似乎不错,看着屏幕傻乐。她身边,一对儿小情侣似乎心情更不错,女孩时不时的大声嚷嚷:我靠编剧是傻逼吧。两人一直叽叽喳喳的互喂爆米花,咔哧咔哧的声音响个不停,跟旁边坐了对儿仓鼠似的。有恩忍了半场电影的时间,然后摸出手机,打亮了手机上的手电筒,一道笔直的光柱照向了仓鼠情侣。
   刺眼光芒中,仓鼠情侣愣住了。
   有恩面无表情的在光柱后面开口,“我怕你俩吃鼻子眼儿里,给你们打点儿光。”
   仓鼠男友想要反抗,准备起身时,看到了有恩的轮廓,愣了。
   有恩因为腿太长,整个人得半缩着腿困在座位里。那天她穿一身黑衣,头发高高扎起,此刻又是横眉冷对,一张脸雪白,一副深山老妖的姿态缩在椅子上,感觉下一秒就要出拳了。仓鼠男友又看了看我,不才我也腿很长,地痞流氓的架势和有恩一模一样。
   仓鼠情侣估算了一下动手的胜算,默默起身,坐到了影院后面的空位上。

   有恩心情好的时候,观影态度是这样的。而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是看《私人订制》那次。我们前一排靠走道的地方,坐了一群姑娘,穿的花枝招展,像是一会儿准备去夜店,现在先来打发一下时间。她们人手一桶爆米花,但不好好吃自己的,非得互相抢着吃,爆米花扔来扔去,我们这块儿被搞的乌烟瘴气。前后坐着的观众说了好几次,几个姑娘仗着人多,毫无收敛的意思。
   有恩一直沉着脸没吭声,但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她负责点炸我赶紧灭火的准备。电影快看完,有恩突然起身,走出了影院。
   我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儿,她外套和包都还在,估计是得回来。过了一会儿,有恩回来了,怀里抱着三桶超大号的爆米花。
   我心领神会,缓缓起身,拿起了有恩的外套和包,随时准备跑。
   有恩走到那群姑娘面前,站在过道上,胳膊一抬,怀里的爆米花稀里哗啦的落下,几乎把其中的一个女孩埋在座位里了。如果这爆米花是雪,那雪里还夹着雨,闻起来像是可乐。
   几个女孩愣住了,身上头上全湿,爆米花一朵朵的粘在头上。
   “够不够吃?不够姐姐再给你们买。”
   一阵沉默。
   不远处有个小伙子发表意见:我操,比电影好看。
   女孩们气炸了,起身就要群殴有恩。我往过道出口一挡,“有恩你先走,换我来。”
   有恩慢悠悠的走了。
   女孩们想从座位出来,但我挡在出口,她们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三拳两脚的攻击我,我则搬出东北人的架势,单纯的用虎背狼腰恐吓。过了一会儿,其他观众开始骂起这群姑娘,姑娘们又和其他人对骂,整个影院热闹的跟过年一样,趁着乱,我跑了出来。
    我一路小跑回有恩身边,气喘吁吁,身上无数个脚印,都是刚刚姑娘们踹的。我掸干净衣服,捋顺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看向有恩。
    “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
    “没看成结尾不可惜。”有恩气定神闲的说。
    “那,那就好。”

   也不是每次和有恩看电影,都会把场面搞成这样,毕竟其他观众是无辜的。
   有一次,是看《等风来》,我完全看不懂的一部爱情片,但因为主演是据说长的很像我的井柏然,所以有他的画面我看的很走心。我们旁边还是一对情侣,女孩非常甜,靠在男生怀里,不时的用娃娃音高声发表评论。
   “人家也想去尼泊尔啦。”
   “那咱们去。“
   “可是尼泊尔有虫虫,我就怕怕。”
   “那咱们不去。”
   “吼,你就是不想带我出去玩。”
   “那咱们去。”
   “可就好远哦。”
   “那咱们不去。”

   鬼打墙一样的对话,不停的重复。唯一能打断这段对话的,是男人大声接电话的时候。男的手机没调静音,似乎是希望在场观众意识到他业务格外繁忙。
  “我林总啊??那事儿怎么样了???抓紧,抓点儿紧啊,风投不等人,??”
  我看着有恩的脸越来越冷,观察了一下敌情,我伸手,无声的拦住了有恩,用眼神告诉她:这次,我来。
  我和这对情侣隔着一个座位,我蹭了过去,坐到男人身边。
  “林哥?”我小声的跟男的打招呼。
  哥们看我一眼,“你谁啊?”
  我一脸媚笑,“我小张啊。”
  哥们一脸困惑。
  “赛琳阁按摩保健的小张啊!您以前来,都是我负责接待啊。做全套给您打五折的贴心小张,您怎么能忘了?”
  哥们愣住了,他甜甜的女朋友也愣住了。
  “您有日子没来了,不是换地方了吧?咱做生不如做熟,有意见您提,别不光顾我们。”
  这哥们完全乱了,身边的女朋友脸色如猪血,气火攻心了。
  “您他妈瞎说什么呢。”
  我看看他女朋友,“呦,嫂子一起来的呀!看,看我这没眼力见儿的。”我凑近他,用他女朋友也刚好能听到的音量说,“回头一起来玩,女,女宾我们其实也接待。”
  他女朋友死命的盯着我,又看看我身后的有恩。
  我指指有恩,“我同事,您记得吧?我们那儿的推,推油小天后。”
  俩人一起看向有恩。
  一路听着我瞎聊的有恩,那天穿着一条呢子短裙,两条凶器大长腿又暴露在外面。有恩冲着这男的甜甜一笑,腿随意晃了晃。面前这哥们眼看要晕了,而女朋友却当场崩溃,拎着包跑出了影院。
  男的追了出去,我重新坐回有恩身边。
  有恩依然面无表情,但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给下辈子积点儿德吧。”
  “为,为了您观影愉快,我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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