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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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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光雄不过一个没根没基的外地小子,短短几年,就在上海滩立下一片基业,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不知道招了多少羡慕嫉妒恨。吞下黑虎帮,固然会实力大涨,但是魏光雄也会因此招来不少敌人。他一下子窜得太高,根基不稳,而且随着实力增长,穷人乍富,人膨胀的厉害。登高必跌重,再加上魏光雄做事从来不顾江湖道义,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而且魏光雄为人多疑,除了一个跟他一起从东北来到上海的天明之外,他再没有信任的人。当一个人没有朋友,遍地都是敌人的时候,离死也就不远了。

说话间,陆轻萍回到了家,进了院,屋里正在摆晚饭。冷太太看到她,笑道:“回来的正是时候,开饭了。”然后转头向屋里喊冷清秋吃饭。

冷清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衣袖手腕处,被墨污了一大块。她坐下伸手拿筷子的时候,被冷太太看到了。冷太太伸手抓住冷清秋的手腕,看了一下,忍不住啧啧可惜道:“这写字的时候怎么不注意一点,看看,这袖子被染成什么样子了?这墨色本来就难洗,而且又染了这么一大片,根本洗不掉,这衣袖不能要了,只能回头将这块剪去,改成短袖的了。真是糟践东西。幸好今天你作伴娘的那身衣服换了下来,不然要是染上,花那么大的价钱做的新衣服就毁了。”

冷清秋一看,自己还真没注意,本来心里因为污了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听冷太太这么一说,她反而不肯承认错误了,嘴硬的说道:“妈你还怪我,什么事肚子内也搁不住,要不是你和金七爷说我写的字好,他又何必送扇子过来,我这不也是想着早点写完,给他送过去了嘛。”把错全都推了出去。

偏宋世卿还在一旁鼓劲,慢斯条理的说道:“清秋,既然金七爷让你写,你就好好写。等你写好了,舅舅就给你送过去,免得人家金七爷等急了。至于衣袖的事,不过是污了一件衣服,你要是把金七爷交付的事情办好,舅舅给你钱,再做一件新的,免得你妈妈在这罗嗦。”

冷太太没好气的白了宋世卿一眼,说道:“哪有你这个当舅舅的,秋儿犯了错,你不说她也就罢了,我说两句,你反而在这拆我的台,哪有个长辈的样子。”

陆轻萍不理会宋世卿、冷太太和冷清秋之间的言语官司,只是埋头吃饭。但是看到冷清秋这么急着想把金燕西送过来的扇面写好的样子,不由得想问一下,她回到婚礼上金燕西拉出去之后的事情,但是因为宋世卿和冷太太在跟前,只能压下抑或,等着回头没人的时候在问。

☆、第81章

吃完晚饭;陆轻萍来到冷清秋的房间;目光落到书桌上摊开的扇面上,雪白的扇面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字,倒是旁边的旧报纸写满了好几张;从中可以推测出,冷清秋是在旧报纸上练习,揣摩好了才写到扇面上。看到冷清秋这种珍而视之的模样;本来到了陆轻萍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有的时候;怎么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的。

看到陆轻萍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扇面和旧报纸上,冷清秋下意识的将身体往挪了挪;将它们挡在身后,干巴巴的解释道:“这不是放暑假了嘛,旧年教的一位老师好佛学,觉得我的字写得还算不错,就让我帮着抄一部《莲华经》,我想着反正放假,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把这事接了过来。谁知我妈竟然把我抄完的《灵飞经》拿到了外屋去,偏又被金七爷看见了。他说是请我给他写副扇面,我妈竟然也应了下来。我想着,这扇面要是金七爷拿到外面去,被人看见,要是写的难看岂不丢脸死了,所以我写的时候不得不小心着来。不过我也没白给他写,我看着这扇面上的画挺好的,想着要他一副画呢。”

听着冷清秋极力撇清她和金燕西之间关系,把她写扇面,金燕西送画定位为文人之间正常往来的话,陆轻萍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点头附和道:“嗯,你的簪花小楷写得确实好,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既然人家请你写,你又不是白写,要了东西了,自然是要郑重一点。”跟着笑笑,又无不感慨的说道:“老一辈就不说了,像我们这一代,大多习惯用钢笔,能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的已经少了,到了下一代,会写的更少了。今后毛笔字恐怕只会作为一种文化传承了。”

冷清秋这一笔毛笔字,写得极其出色,最开始宋世卿点评,虽然秀媚,但是可惜笔力不足。不过陆轻萍来到冷家之后,给冷清秋出了个招,让她练字的时候手腕上带上装满沙子的护腕,日复一日练下来,娟秀的字体一笔一划都相当有力,既有婉约之态,又有苍劲之骨。

持之以恒的练下来,冷清秋的字如今形方骨秀,不失婉约却苍劲内藏。宋世卿看了之后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让冷清秋帮着抄经的老教员曾夸道,这笔字,已经鲜少有人能敌,如今虽还显得稚嫩,但假以时日,却未必不能独成一家。冷清秋对此也很是自傲的,因此一般情况下,虽然现在流行用钢笔写字,但是如非必要,她还是用毛笔。

陆轻萍的话出乎冷清秋的意料,但是她很高兴陆轻萍没有在她和金燕西之间应酬往来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冷清秋不想继续谈论这件事,想转移话题,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表姐,金七爷说下次诗社开社,他的五姐和六姐要过来参加,邀请我也一并参加。你要不要来?”

从金燕西组织诗社的第一天,冷清秋就心生向往,只是碍于诗社没有女子,她不好参加。如今金燕西的五姐、六姐要过来,冷清秋哪有不参加的。面对邀请,陆轻萍却不肯去,她非常干脆的拒绝道:“你对这个感兴趣,要是想参加就参加好了,不用算我。我还是不去了,让我作诗,这不是难为我嘛,我就不去丢丑了。”

听到冷清秋提起金燕西的六姐,陆轻萍由不得想到她的官配——李浩然。就在陆轻萍想李浩然的时候,李浩然正在和欧阳于坚谈论她。李浩然向陆轻萍表白,被陆轻萍丢下的“炸弹”炸得迷迷糊糊,在陆轻萍离开,回到席上,他依然心神不定。

因为金燕西态度强硬,众目睽睽之下将冷清秋拉出婚礼现场的缘故,表白不成的欧阳于坚正在沮丧之中,看到冷清秋没有丝毫反抗的跟着金燕西离开,心中颇不是滋味,神不守舍,所以也就没注意到身边李浩然的失态。

婚礼散场之后,李浩然回到家,心也没安下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他的母亲李太太又拿着一摞子女孩子照片过来给他看,说是如果觉得好,就试着交往看看,她还等着他结婚成家,盼着抱孙子呢。李浩然心不在焉的听妈妈介绍了几位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面对母亲的询问对这些女孩子观感的时候,他终于按捺不住,借口有事,逃了出来。

在街上乱逛了一会儿,觉得无处可去的李浩然来到了欧阳于坚的家。欧阳于坚的母亲欧阳兰看到李浩然来访,热情的将他让进了院里。李浩然进了欧阳于坚的房间,见欧阳于坚正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蚊帐发愣,看到她进来,忙起身让座。李浩然在欧阳于坚的床前和欧阳于坚相对而坐,两人坐下之后,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欧阳于坚看着面带愁容,刚和自己一起叹完气的李浩然,纳闷的问道:“婚礼上发生的那一幕当时你也在场,我叹气因为什么,你是知道的。你跟着叹什么气呀?看你面带愁容的样子,难道你也遇到了什么愁事不成?”

李浩然拨弄着手边的茶杯,神色闷闷的说道:“我今天向我喜欢的女孩子表白了……”

“啊?”对李浩然的“快手脚”欧阳于坚有些意外,这才刚听说李浩然遇到心有好感的对象多长时间,这就表白了,对比之下,自己真是慢的可以。他伸手对着李浩然的肩膀就是一拳,笑道:“你小子手脚够快的!”想到李浩然的表现,他旋即反应了过来,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怎么,难道你被拒绝了?”

李浩然面带苦涩的对欧阳于坚笑了笑,抬头,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欧阳于坚猜测正确。

“不能吧?”欧阳于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听你的描述,你和你的那位相处的很好,彼此之间心有好感,怎么会拒绝你呢?”

在欧阳于坚看来,李浩然相貌英俊,才学出众,品行良好,家世背景优秀,……不管从哪方面看,条件都是上上之选,正是女孩子的另一半的最佳人选。欧阳于坚上下打量了李浩然一番,叹道:“像你这样的都瞧不上眼,你心仪的那位心可够高的,眼睛该不会长大头顶了吧?她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家世比你更出众的?”

“轻萍不是那样的人。”听欧阳于坚言语中似乎有怀疑陆轻萍品的操守的意思,李浩然赶忙出言为陆轻萍辩解:“她拒绝我,并不是不喜欢我。她只是不想我夹在父母和她之间为难,所以才不肯答应我。”

李浩然将陆轻萍曾经结过婚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一并告诉了欧阳于坚陆轻萍拒绝他的理由。

欧阳于坚听了之后,愣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出声问道:“浩然,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介意这位陆轻萍小姐曾经有过婚姻这件事吗?”

李浩然半天不出声,欧阳于坚甚至都认为他可能变成哑巴了,这才低低的开口:“我不知道。我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很痛苦。可是我又不知道我痛苦什么;我恨,但是我有说不清我恨得是什么。我胸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烧,烧得让我窒息,喘不上来气来。”他神色痛苦的用一只手抓着胸口处。“我怜惜轻萍遇人不淑,我更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个时候,第一时间遇见她。”

欧阳于坚听了之后,低喃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吗?”

李浩然拿起手边的茶杯,将里面的凉茶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茶杯,长叹一声,语调坚定的说道:“虽然或许我还有些意不平,但是我更清楚的知道让我放弃轻萍我做不到。”

欧阳于坚见李浩然拿定了主意,不解的问道:“既然这样,那么你还愁什么?只要把你的心声告诉陆轻萍小姐不就行了?”然后不就皆大欢喜了。

“呵呵。”李浩然摇头失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轻萍已经非常明确地指出了横在我和她之间的问题……”

“你担心伯父伯母不答应?”欧阳于坚想到李浩然告诉他的陆轻萍拒绝他的理由,恍然大悟道:“可是我看伯父伯母都是明理的人,而且伯父还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是接受了进步思想的,脑海中不会还有封建思想残余吧?何况现代都民国了,离婚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不能接受的行为。远的不说,当代名媛陆小曼陆先生不就是离婚之后再嫁的嘛,陆轻萍小姐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我相信伯父伯母不会计较这一点的。”

李浩然摇摇头,说道:“父亲那里我倒不是特别担心,但是母亲那里,这一关不是那么好过的。自从我大学毕业后,母亲就开始为我张罗婚姻人选,门第、品貌、学识、……全都在她挑剔筛选之中。不说别的,单母亲知道轻萍曾经结过婚,她就不会同意。再说,还有我奶奶那一关呢?连我父亲都听奶奶的,若是我奶奶不答应,那这事有的磨了。”

欧阳于坚听出了李浩然的潜台词,他母亲那里,如果说通了他父亲,他们父子两个一起攻关,还有一线希望。但是若是他奶奶出马,他父亲是个孝子,连带他父亲都听他奶奶的,所以若是他奶奶不松口,连个劝的人都没有。

李浩然一把他奶奶搬出来,欧阳于坚就不说话了。他和李浩然是朋友,李浩然家他也常去,对李浩然的奶奶,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是一个思想很老旧的老人,欧阳于坚出入李家这么多次,李老太太见到他,知道他是李浩然的同学,起初态度还是很热情的,但是在知道欧阳于坚没有爸爸,随母姓之后,脸色就变了,她看不上欧阳于坚“私生子”的出身,自此对他再没个正眼。

李浩然面露愁容,非常为难的说道:“父母从小到大将我养大,事事为我操心,辛辛苦苦养我一场,我不可能因为轻萍而弃父母而不顾,但是让我放弃轻萍我又做不到。”

“而且我希望我的家人是心甘情愿的接受轻萍,不然,家里就算碍于我,答应我和轻萍的事,我和轻萍之间也未必能够长久。”李浩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欧阳,当初和我们不同校,但是一起在北平上学,家里也是上海的孟继祖嘛,我们曾经一起同乘过几次火车。前不久,我偶然遇到了他,我俩坐下来聊了一会。当初,他在学校里和一位女同学交往,家里不同意,在他以离家出走威胁下,家里这才被迫答应了下来。但是结婚之后,他的妻子和家里人处的很不好,他在其中作‘夹心饼干’,受夹板气,却费力不讨好,而夫妻两个,也因为这个总是起争执。最终感情在一日复一日的争吵中消磨掉了,然后两个人离了婚。我和轻萍在一起,是要给她幸福的,不是让她受委屈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有孟继祖的教训在,我不能重蹈复撤。”

“你都想得这么透彻了,我这边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欧阳于坚对这种婆媳关系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从精神方面鼓励他:“只要浩然你坚持,不放弃,我相信你和陆轻萍小姐终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第82章

陆轻萍正躲在屋里画设计图;阿娣从外面进来,说道:“表姑娘;家里来客人了,舅太太让你出来见客。”陆轻萍答应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这才出来,来到堂屋;看到陆振华和如萍赫然在座;冷太太在一旁作陪。

“呵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当陆振华这个父亲是你说不认就不认的,他可不会听你的,这会找上门来了吧?”陆振华的出现让系统忍不住对陆轻萍幸灾乐祸起来。

“闭嘴!”陆轻萍没好声气的喝斥道:“你当这个麻烦是谁引来的?还不是你!要不是你替我弄了这么个身份,又怎么会把他这个煞星招来家!”

看到陆轻萍出现,冷太太笑着迎上来,对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大声说道:“轻萍,陆先生带着女儿过来看你,你们坐下聊。我这边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替我招呼一下陆先生和陆小姐。”然后将在屋里的冷清秋喊了出来,母女两个出了门,将空间留给陆振华父女三个。

对于是如萍陪陆振华前来,陆轻萍有些意外,她以为这种事情就算陆振华要带人来,带的也该是王雪琴才是,怎么把如萍带来了?不过她转而想昨天让小偷塞到张妈口袋中让她转交给王雪琴的信,陆轻萍立刻明白了,这会王雪琴现在正在处理她被勒索之事,分不开身,不过她不能来,但是不妨碍她把如萍塞过来。

其实陆振华接陆轻萍回去和他们一起住,王雪琴虽然不欢迎,但是也没到了如临大敌的地步。她根本没把以前在陆家存在感非常弱的陆轻萍放在眼里,当初,她能将傅文佩、依萍和李副官一家子赶出去,就算陆轻萍搬过去,她照样能把她撵出来。

既然这样,王雪琴还派如萍跟过来,一是要探探底,想知道陆振华对陆轻萍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知道了这个,也好方便王雪琴制定针对陆轻萍的策略,拿捏其中的分寸,免得惹恼陆振华;二是如果陆振华给陆轻萍什么好处的免得她不知道,虽然陆振华怎么做她拦不住,但是并不妨碍王雪琴以此为借口,向陆振华替她和她的儿女们要好处。

其实陆振华本来是不想带如萍来了,但是王雪琴以如萍和轻萍年纪相仿,作为同龄人,如萍显然比陆振华更能够知道轻萍的想法,而且当年,她和冷梅的关系不错,如萍和陆轻萍在陆家比起其他人来要算走的近的,如果陆轻萍闹什么小脾气,如萍也能从旁说上几句。反正王雪琴费了一番唇舌,列举了无数的理由,终于磨得陆振华答应带上了如萍。

陆轻萍在陆振华和如萍的对面坐下,对着他们微颔首,打了胜招呼,看到陆振华和如萍面前空空如也,问道:“陆先生和如萍你们喝什么?咖啡、茶还是奶茶,又或者是水?”

“混账!你这是什么称呼,见到我竟然连声爸爸都不叫?你还真打算和我断绝关系了不成?”自从来了之后,受到冷太太冷遇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陆振华听到陆轻萍的称呼,怒火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陆轻萍笑了笑,对一旁的阿娣促狭的说道:“陆先生肝火这么旺盛,我记得家里还有熬好的百合绿豆汤,那个是最清火气的,你给陆先生上一碗。”目光落到如萍身上,“至于这位如萍小姐,你给她沏一盏山楂菊花茶,然后给我来一杯薄荷柠檬水。”陆轻萍也不征求陆振华和如萍的意见,径自为他们作了主。

阿娣听了忍着笑,忙答下来,赶紧按照陆轻萍的吩咐去准备,很快就将陆轻萍要的茶饮端了过来,陆振华的那碗绿豆汤还冒着凉气,里面还有冰块在其中起伏。

陆轻萍指着放到陆振华面前的冰绿豆汤说道:“陆先生,这绿豆汤熬好后就放到冰箱里冰着,这一碗是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而且又加了冰块,最是清热去火了,你喝一碗,平平心中的火气,想来人就不会那么烦躁了。”

不等陆振华说话,如萍抢在前面说道:“轻萍,血浓于水,不管你和爸爸之间过去有多少不愉快,但是亲生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的,这次爸爸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接你过去和我们一起住的,你又何必揪着过去的事不放,给爸爸难堪!难道让爸爸下不来台,你就会觉得好受吗?”

“呵呵。”陆轻萍轻笑出声,冷眼看着如萍,说道:“不愉快?如萍,你果然不亏是陆先生的好女儿,真会说话,只是一个‘不愉快’就试图遮掩他做下的抛妻弃女的行为。你倒是会轻描淡写,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轻萍呼出一口气,一连串的问道:“陆先生他有九个老婆,一共给他生了三十多个孩子,除了被他带来上海的你妈妈和佩姨,连同她们生下的五个子女之外,你知不知道这三十多个人活着的还有几个?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死的?都是怎么死的?……如萍,你见过地狱吗?你知道身处地狱又是什么滋味吗?”

陆轻萍充满恶意的望着如萍,对着她露出森森的牙齿,笑道:“我告诉你,我不禁见过地狱,而且还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陆先生逃往上海,无法带走所有的人,所以必须有留下来的,这可以理解。但是他为了不走漏风声,为了不泄露他逃走的时间、地点、路线……避免遭遇到危险,所以他走的时候除了告诉了跟着他走的人,其他的人被彻底的蒙在鼓里,还以为我们的陆先生只是正常的带着人出门。”

“哪怕他告知一声,留下的人在面对接下来的危险也能有个应对,也不至于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一无所知。都说‘虎毒不食子’,陆先生这么做的时候,可曾想过当你为了保密,所抛弃的人中有你的儿女们?”陆轻萍把头转向陆振华,大声质问着。

然后又看向如萍,“这种情况下,你来和我讲‘血浓于水’,我和陆先生是亲父女,真是好笑!当初陆先生那么做的时候,可曾想过被你抛弃的人中有很多身体里留着你的血?他们可是你的孩子,是要喊你一声父亲的?陆先生既然能够先做出不顾儿女的事情来,那么为人子女的,上行下效,不认你不也正常!”

如萍被陆轻萍说的呐呐不能言。一旁的陆振华冷哼了一声说道:“是,我走的时候是没有通知被我留下来的人,但是我也没想到在我走后不久,局势糜烂到那个地步,哈尔滨马上就乱了起来,本来我以为会留给你们逃离的时间的,是我估计错误。但是时光回转,在给我十次、百次的机会选择,我依旧会这么做,因为就算我不离开的话,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不过不同的,就是我也跟着陷了进去……”

“所以在那种情势下,你带着人逃走是正确的选择,毕竟能逃走几个是几个,总比都落入敌手的好。”陆轻萍帮着陆振华把话接了过去,看着陆振华脸上露出的“正是如此”的表情,她冷笑道:“既然你觉得你没有做错,你理直气壮,那么你出现在我面前又是为了什么?不要告诉我,说你的慈父心发作,想和我这个女儿上演一副温情脉脉的父女天伦大戏!这话就算你说的出口,也要看我信不信!”

“当初你带人逃离的时候,除了雪姨还有佩姨以及她们所生的子女之外,跟你一起走可还有不少外人,比如李副官一家。放着自己的妻子儿女不带,你宁愿带上外人,或许你会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李副官是跟着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不能为了衣服抛弃手足,至于那些‘衣服’就所生育的子女,也没有你的手足重要,所以带上李副官一家理所当然。但是到了上海之后,还不是让你的一件衣服将你的手足一家撵了出去,这个时候,你的手足比不上衣服重要了……”

如萍在陆轻萍咄咄逼人的话语中插言为王雪琴辩解:“才不是我妈妈撵李副官一家走的,是李副官一家主动找爸爸请辞的。”

“哈!”陆轻萍对着如萍嘲讽的笑笑,语带不屑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事实不是你能否认得了的。”

目光重新落到陆振华的身上,“如果你为当年的事情而愧疚,希望借着照顾我,从而让自己心安,因此找上我的话,那么我在这里告诉你,我不怪你了。不管怎么样,是你赋予了陆轻萍生命,因此你把它收回去也无可厚非,所以你不需要愧疚,也不要觉得亏欠,你尽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现在的生活。不过,既然在当年你选择抛弃陆轻萍的同时,你已经放弃了作为陆轻萍父亲的身份,所以不要在试图在我面前摆出父亲的身份,并且利用它来压制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你了,我们就当彼此是熟悉的陌生人,挺好的。”

在陆振华在和陆轻萍第一次见面之后,本来他就和陆轻萍谈得就很不愉快,还被陆轻萍弄得灰头土脸的。丢了脸,生了一肚子气的陆振华回到家,又从王雪琴、陆尓豪和如萍的口中得知陆轻萍竟然和依萍勾结在一起,对付他们这边,让陆振华气上加气,怒气压过了他对陆轻萍的那点愧疚,因此他也没有了想让陆轻萍搬过来和他们一起生活的想法,所以他也不想管陆轻萍了,打算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

作为一位父亲,陆振华对自己眼前的几个子女总有一种“子不肖父”的遗憾。陆尓豪虽然遗传了他的风流花心,但是却少了几分男子汉的刚性;如萍温柔乖巧,陆振华虽然也觉得作为一个女孩子,就该斯斯文文的才是个体统,但是他不免觉得有些不足;而梦萍的个性大多遗传了王雪琴的尖酸刻薄,陆振华不是很喜欢;尔杰还小,王雪琴又太娇惯他,还看不出什么样子来。

倒是在依萍的身上,在陆振华打了她一顿之后,陆振华发现她身上很有几分血性和气性,个性倔强,很有他的几分影子,让陆振华不由自主的对依萍多了几分关注。在知道陆轻萍和依萍联起手对付他们这边的时候,陆振华恼怒的是陆轻萍,倒是没怎么生依萍的气,其中固然有他偏心的缘故,也有依萍老早就放话要报复他们这边的原因。

依萍屡次拒绝陆振华这边送过去的生活费,陆振华误以为她和陆轻萍联手之后,认为是陆轻萍在养傅文佩和依萍。陆振华是个爱脸面的,又生着陆轻萍的气,怎么肯让陆轻萍帮他养妻子和女儿,而且他也有拆散陆轻萍和依萍联盟的意思,所以又派了如萍去给依萍送钱。依萍在把钱给他还回来的时候,父女之间又爆发了一场争吵。因为这场争吵,陆振华也知道了依萍和陆轻萍没有联合在一起的事实。虽然在依萍说了之后,王雪琴摆明了不信,尓豪也依然表示怀疑,但是陆振华还是知道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讲自尊和骄傲的依萍,是不屑于对他说谎的,所以这事应该是真的。

知道自己误解了陆轻萍之后,陆振华虽然心里起了那么一丝涟漪,但是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当陆振华再一次翻看旧时的照片,回忆过去的时候,翻到了当年在东北的时候,一大家子在一起拍的合家欢,陆振华不由得想起和陆轻萍见面的时候,她说的话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竟然做起梦来,梦到了他在东北的时候以前的生活,还有在他离开之后,陆家悲惨的境况,饶是杀人如麻的他也被梦中的情况吓醒了。

因为这个梦,陆振华对陆轻萍的“不敬”也就那么恼怒了,随着他的回忆越多,对陆轻萍的愧疚之心又起,所以思量再三,他决定再找陆轻萍一趟,因此有了这次陆轻萍家之行。但是陆振华来了之后,陆轻萍并没有因为他的“屈尊下降”而感激涕零,放软了态度,反而冷嘲热讽,并且将当年的事揭开来,让陆振华很是恼怒。

当陆轻萍说彼此两不亏欠,他不需要愧疚,尽可以心安的时候,陆振华觉得这份心安不是他求来的,是陆轻萍赐予的。看到陆轻萍高高在上的态度,再一次重申他们彼此不在是父女关系时,陆振华气急了,指着陆轻萍说道:“好,好,我今天过来是本来是欢欢喜喜认女儿来的,没想到被自己的女儿指着鼻子数落不说,而且还一在说和我断绝父女关系,真是自取其辱……”

如萍看到陆振华气得胸膛起伏,似乎喘不上来气的模样,赶忙过去抚上陆振华的背,并将桌上摆着的绿豆汤端给陆振华,等陆振华好转之后,她转过头对陆轻萍说道:“轻萍,你看看你把父亲气成什么样了?就算当年父亲做错了,但是你不是还活着嘛,而且父亲亲自来接你,已经表明了态度,你还要怎么样?难道真要父亲向你下跪认错吗?不管怎样,父亲到底将你养大……”

“错了,错了。”陆轻萍伸出手,在眼前摆着,说道:“生我的是我的母亲,将我养大的也是我的母亲。哪怕是当初生活在陆家的时候,我也没花到陆先生一分钱。我母亲可不同雪姨,是光杆一个人进的府,虽然她也是给人做小,但是她是有嫁妆的。当年,我外公外婆给我母亲置办的嫁妆虽然称不上是‘十里红妆’,但是也不差什么,让我母亲在夫家,不需要花用夫家的一分一毫,完全可以养活自己。这些嫁妆都随我母亲进了陆家,养活她和我绰绰有余。我和我母亲并不欠陆家和陆先生什么,相反,陆先生倒是欠了我们两条命!”

☆、第83章

陆振华和如萍来找陆轻萍;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陆家的汽车在她家门口停了很长时间,住在隔壁的傅文佩又怎么会不知道。尽管傅文佩也是被陆振华强抢入府,并且在来到上海之后就任由王雪琴将她和女儿依萍撵了出来;但是傅文佩是深爱着陆振华的。

“以夫为天”的傅文佩并没有因为陆振华对她们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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