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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天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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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中听到两个陌生汉子交谈,一个自称鱼钩,另一个自称鱼线,不知这暗语代表什么?”铁梅心道:“我知道的比你多,这帮会名叫‘渔帮’,你无意中发现的两个陌生人,一个自称是‘渔钩’,另一个是‘渔线’,那不过是基层人物,再往上还有‘浮标’和‘渔竿’,最上面就是‘渔翁’了。”高凌宇道:“这‘渔翁’是什么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铁梅心想一下,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看一个人或一件事最好不要从一个角度去看。这个‘渔帮’实在不能算是邪恶的帮会。”高凌宇道:“目前阉党正在大举清除异己,这‘渔帮’到底是阉党的对头还是同路人,我以为很可能是一伙的。”她摇摇头,道:“好像此帮和阉党也势不两立。”高凌宇道:“根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说法,这‘渔帮’也许不能算是白道武林之敌。”铁梅心道:“应该这么说,如果没有‘渔帮’制衡,阉党的杀戮会更猖撅疯狂的。”高凌宇道:“你似乎对阉党及‘渔帮’的事都很清楚。”她笑笑不答。

高凌宇道:“好像阉党并未向‘渔帮’下手,是不是忌惮‘渔帮’?”铁梅心想了一下,道:“我听说有几位白道人物过去因受制于阉党,而暂时妥协,也有些因得罪了‘渔帮’而投靠了阉党,作为靠山。还有一种说法,是有些正大门派的负责人,昔年作了一件对不起‘渔帮’主人的事……”微微一份,高凌宇道:“是什么事?”铁梅心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点我不妨告诉你,大概令尊也包括在内。”陡然一怔,高凌宇道:“家父早已过世,而且是被阉党胁迫,曾一度受制,在逃亡反击中不幸被群殴而伤重不治的。”铁梅心道:“昔年‘渔帮’与各大门派主人有一笔帐,如追根究底,这数大门派的掌门人等于作错了一件事大力摇头,高凌宇道:“我不信家父曾作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铁梅心道:“最初我也不信,但弄清之后,事实俱在,又不能不信。除了圣人之外,往往伟大的人偶尔也会作点错事;而卑鄙的人,也往往会作出一件不平凡的事。二十五年前,白道数大门派,欠了‘渔翁’上一代一笔债,欠债的人有几位尚健在,听说已在‘渔帮’的手中。”.

高凌宇愣了一阵,道:“都有哪几个门派?”屈指一数,铁梅心道:“华山、点苍、昆仑、终南及令尊。”分手时,她送他一个十分精巧的锦囊,道:“阿宇,如果你信任我,离开这儿之后,立刻打开锦囊,依计行事。因为‘渔帮’也在进行,要救那些掌门人,以及对付阉党高手,就全靠这锦囊了。”但高凌宇不信父亲犯过不可告人的过错,或者欠过别人一笔债,拖了二十五年之久而不还债,他绝对不信。

到底是一笔什么债?他本不屑打开锦囊,但好奇心是不易抗拒的。再说,他信任铁梅心的话,于是他打开看了。

锦囊中有张纸条,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昔年“渔翁”之父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各大门派掌门人为了调查一件武林疑案,找到了“渔翁”之父,正好他带了个青楼女子,而该女子不愿随行,五大门派掌门人对他本就轻视,于是决议要杀他除害。事实上那青楼女子骗了他数百两金子倒贴一个小白脸,所以“渔翁”之父把她带走作为补偿,却也不便深责。但是正派人物有时也会矫枉过正,非杀他不可。为了保命,“渔翁”之父竟把刚得到的一部秘籍献了出来。而这些掌门人看在这秘籍份上,居然没有杀死他,而把秘籍分了。

高凌宇简直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在那几位掌门人身上,以及他的父亲身上,但铁梅心编造这谎言似乎也没有必要吧!

设身处地想想,他自己固然不会作这种事,但也不敢保证那几位长辈不会作这种事。武林中人视秘籍比什么都重要,没有名师及秘籍,苦练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成就的。

这一段说明之后,另有各门派的精粹武学各二三十招,并且在后面附注:该帮也正在苦研五大门派的绝学,你要救他们以及对付阉党灭口的人,应立刻找一幽秘之处苦研,使之成为一种”集锦武学”……

要不是他和铁梅心有那种深厚的关系,他绝对不信,也不会依计行事。因为学别派的武功有伤自尊,但他相信她能得到各派的武学精英,必有深意,或者与各派极有渊源。

高凌宇带足了食物和药物,找到一个十分僻静,人迹罕至的山坳中,这儿有原始森林,还有一条小溪穿林而过。

最吸引他的是附近有一座山洞,虽不太深也不太高,一个人可以直着身子进入,深七八丈,宽约两丈。他抱着当年王阳明”格竹子”的心情,苦思了二天三夜。

像王阳明一样,他失败了,这些武学精华要拼凑一起而发挥至大的威力,这岂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几乎心灰意冷,要放弃而离开这儿。

但第四天他还是回心转意,收摄心神,静坐冥想,一口气就是十二天过去。自第十三天开始,半天静坐,半天实地演练想出的招式。

就在第二十一天深夜,万籁俱寂时,他发觉有人向这边移动,估计还在一里之外。这人的轻功不弱,再近些,听出是两个人。

来人竞有一个是唐继耀,对高凌宇来说,永不能忘。不久前在林中他要求看看一具尸体,没想到他在尸体上下了毒,而使高凌宇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毒。

很可能此人还以为高凌宇仍被蒙在鼓里呢,所以一出现就略现惊喜地道:“这位弟台,咱们似乎在哪里见过吧?”冷峻地一笑,高凌宇道:“你老贼的记性还不坏,你虽是使毒名家,居然没有毒死我,到现在还没停止吸吸唐继耀道:“这位弟台是……”吐了口唾沫,高凌宇道:“别装蒜啦:四川唐门本应该是用毒的一代宗匠,却原来是见不得人的宵小行径,真叫人恶心!”唐继耀面色微变,道:“高凌宇,你逃过那一次,可逃不过今夜,不知是什么人给你的解药?”得意地一笑,高凌宇道:“你的毒还不够看,大爷根本不须解药,仍然活蹦乱跳地继续嚼谷,糟蹋粮食,你信不信?”“嘿嘿!”唐继耀笃定地笑道,“相信给你解药的人必和本门有极深的渊源……”高凌宇缓缓地移到上风头,道:“使毒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姓唐的,你今夜不用毒,凭真本事试试看,你的骨头会不会被拆开来?”另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喝一声,道:“姓高的,要玩毒把你搏倒,还用不着我师叔出手,鬼儿子!你认了吧!这儿的风水不错啦!看刀……”这人也用刀,蓝森森地一看就知道淬了毒。高凌宇最讨厌兵刃上淬毒的人,所以他也撤出了刀,下了决心绝不让对方挥出十刀。

的确,白骨断肠刀在他的冷厉目光之下,涌出一叠刀浪,势道之猛,速度之快,未过五招,已使对方深深感觉他的脑袋瓜子像挂在裤带上一样,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刀浪再加速,就不是浪而是飓风下的白色水雾了。唐继耀一看不妙,他的师侄连施毒的时间都没有,他决定亲自下手施毒。

但他这想法高凌宇也能猜到,所以他的身子一动,白骨断肠刀就下了煞手,白雾中血珠喷洒,一柄淬毒刀在尸体抛出时飞上半空。

所以高凌宇以为有充裕的时间打发这个毒人,使他在未施手脚之前和他的师侄走上同一条路。

刀芒焰焰,在风雷声中狂卷而上。唐门以使毒出名,历代掌门都不精于技击。唐继耀也用刀,本想抢占上风头,但轻功却比高凌宇差一大截。

“呛哪哪”声中,刀被荡开,差点脱手,几乎同时,闪电似的一脚已跺在唐继耀的小腹上,他摔得比他的师侄还匹。

高凌宇走近道:“这可能是你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使毒不成弄得灰头土脸吧?过去我也听说过,唐门还要在施毒前有所选择及慎重考虑,不想却是一些心狠手黑,草菅人命的败类……”心头一惊,高凌宇以刀柱地打了个跟舱,道:“老杂碎……你……还是作了手脚?”“蚩”地一笑,唐继耀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刚才那一脚,也使他受了内伤,道:“白骨断肠刀是否也是有生第一次栽得如此之惨?姓高的,你知道你的命运会悲惨到什么程度吗?”他感觉头晕脑胀,且想呕吐,眼前的唐继耀的面孔扭曲变大,五官都离开原位,他自己像是站在浪颠上。完了!他告诉自己,这次真的完了,这唐继耀必是阉党的人,一旦落入阉党之手,后果不难想像。

现在唯一能收回本钱的办法是同归于尽,不暇思考,立即发动。但是,白骨断肠刀重逾千斤,竞挥不起来,反因用力过猛,使他自己坐在地上。

“嘿嘿!”唐继耀提刀向他走近,道:“姓高的,我不会让你死,对你来说,还有比死更有意思的办法,格老子2你得有耐心慢慢地品尝……”唐继耀的影子像个巨人向他走近,他的视觉越来越不济,却隐约看到另一个人影自唐继耀身后射到。

醒来时,视觉仍有点模糊,渐渐地,他看出竟是个女人坐在他的身边,是铁梅心?或者是张培兰?他道:“你是梅心还是张培兰?”木然地,女郎道:“你为什么老是说我像张培兰?”心情一松,高凌宇道:“梅心,我实在是被那些反复无常的人搞怕了!梅心,唐继耀呢?我本以为这次必是万劫不复了……”“他本已受了伤。”铁梅心道,“被我一连急攻,不敌而逃。”高凌宇道:“他居然没有向你下毒,哦!我知道了。也许他知道你会解毒吧!上次你不是也向我施过手脚?”摇摇头,铁梅心道:“那倒不是,主要是因为他受了伤。”他坐起来、头还有点晕,道:“我体内还有毒,是不是?”她笑笑道:“如果那毒仍在你体内未清除的话。你早就完了!凌宇,你在这儿干什么?不会是在这里游山玩水吧!”基于逢人只说三分话的处世要诀,虽然已和她有过肌肤之亲,却因她和张培兰太像了,简直分不出真假。况且,在此苦研武学,也是为了拯救数大门派的掌门人。任务重大,非同小可,不敢直说。

约一个时辰之后,高凌宇已感体力恢复,昏晕的感觉消失,道:“梅心,我们走吧!你要去哪里?留个落脚之处,两个月之后我去找你,我们也不该再各自东西了。”蛾眉一皱,望着他有点责备之意,道:“怎么?到现在你还把我当作外人?”高凌宇道:“梅心!我一直不把你当作外人,尤其是我们有了那一次之后,今生今世我已不再考虑其他的女人了!”铁梅心道:“既然如此,我们怎么可以再分手各自东西呢?”高凌宇暗叫一声“糟”,她的话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事关重大,有她在身边十分不妥。再说,多少也会影响他的心情,分散他的精神。可是又如何能拒绝她呢?冷哼了一声,铁梅心道:“怎么?才一次就腻了?也未免太快了吧?”苦笑着摊摊手,高凌宇道:“梅心,你这是什么话?我高凌宇绝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再说我无法形容对你的喜爱,你千万不要多心。”铁梅心道:“可是你就没有新婚燕尔如胶似漆那股子劲儿。”喟然一叹,高凌宇道:“梅心,你不能了解我的处境,正如你说的,阉党在不断地追杀我灭口,而五大门派掌门人又在‘渔帮’手中,我不知道此事则已,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铁梅心道:“不能袖手,又如何?”神情肃索地,高凌宇道:“由于第二次和韦天爵动手,老实说,我不是他的敌手,若非‘盘古旋’在轻功上有独特之处,这第二次很可能栽得很惨。所以我要在此苦练一段时间,最好不受干扰。”铁梅心道:“我说你见外你还不承认,你要在此苦研武功,自然要一个护法的人,试问还有什么人比我更恰当的?”他实在无法辩驳,在苦修时,有个可靠的护法,比什么都重要。尽管这事要绝对保密。然而,铁梅心已算是他的妻子,只是尚未经正式举行婚仪而已,似也不必回避她。

于是他答应她留下来。

可是他只带了他自己用的寝具,时已深秋,在这深山原始森林的古洞中非常阴寒,高凌宇把一件皮褥子铺在地上叫她使用。

铁梅心也没有和他客气,躺下就睡了。也许是太疲倦了,她睡得很沉。侧着身子,曲线动人,高凌宇呆了一阵,心想:有她在此,的确会影响苦研的进度。

午夜寒气砭骨,他把唯一的一件薄被轻轻盖在她的身上。他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承她不嫌而委身,不免感激在心。她有个富庶的家,呼奴唤婢,锦衣玉食,大可不必在这儿过原始生活。

定定神,他走到另一边,他要研习艰涩难学的武功,这些武功有根本不同的路子。原来昔年五大门派掌门人分得“渔帮”上一代的秘籍之后,各自把本门的精粹加入揉在一起,本是来自同一源路的武功,竟然路数迥异。

好在他对易经曾下过功夫,不论是亡父高牧群和他的师父”盘古旋”的创始人“还刀里”,都为他打下了易经的深厚基础。

相传黄帝轩辕氏根据易理创造了文字,甲子时数,计算日历时辰。又创造了舟车玄矢及武器和衣裳等流传到后代,名称改变,夏代叫“连山”、商代叫“归藏”。都已失传,只留下了周代的易经,所以称为周易,于是文王除研究易经,还作了卦辞,周公作了爻辞。

高凌宇把这些武功招式先行归类,再由太极、两仪、四象、八封予以排派:乾、兑、离、震、龚、坎、良、坤。再配上:天、泽、火、雷、风、水、山、地。如此繁衍下去,渐入佳境,那些招式一招招;一式式地自脑中闪过,相生相克,相辅相成,逐渐有了眉目。

于是他不敢怠慢,急忙出洞,距洞较远处开始演练他由灵感中串连而成的奇招。

直到凌晨卯时才回洞,躺在于草上蜷身入睡。

醒来时阳光有点刺眼,事实上在原始森林的洞中即使白昼太阳光也不强烈,只是因为晚上太暗,白天有一点阳光就感到炫目了。他发现那条薄被盖在他自己的身上。

而一边的铁梅心姥卧在皮褥子上,身上没有盖东西,心有不忍,又把薄被盖在她的身上,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

哪那知她已经醒了,道:“凌宇……”高凌宇道:“是我把你弄醒了吧?那薄被本来盖在你的身上,为什么又为我盖上了?我比你耐寒,可不要冻坏了身子。”情深款款地一笑,铁梅心道:“凌宇,你说,我不关照你,谁会……”高凌宇走近抱起她,吸吮着她的粉颈道:“梅心,我真想不通,为什么大多数的男人向往成家,而成了家的人又希望自己是个从未成亲的光棍儿?”铁梅心有点发抖,道:“还……还不是喜新厌旧……”亲吻之余,继之以进一步的动作,道:“梅心,这儿才是名符其实的洞房哩!虽然目前我在研习武功,应该尽量避免色欲,可是我们是夫妻呀……”“啪”地一声,他挨了一个清脆的耳光。

这耳光虽然并不是很用力,却是他有生第一次吃耳光,而且是最不应该打他的人打的。他们已有过销魂蚀骨的事,刚才的爱抚那又算什么呢?高凌宇一惊,道:“梅心,你——你怎么哩?”铁梅心姣好而略显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意之色,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摸摸被捆的面颊,苦笑道:“梅心!咱们虽未经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却是两心相印,终生不渝。古人张敞曾说过:‘洞房之私有甚于画眉者。’难道我们不如古人?”铁梅心推开他,道:“那一次只是因为双方的湖涂而造成,在成亲之前,咱们不可以再有过火的动作,你记住了没有?”有点愣愣然地看了她一会,高凌宇道:“梅心,这要求虽然有点残酷,我想也是基于你的一份善意,我会记住。不过山居枯寂无聊,只你我二人……”似无转变余地,她道:“这要忍耐,你不能不尊重我!”天亮后二人吃了干粮和水果,铁梅心道:“凌宇,脏衣服给我,我到溪边去洗。”高凌宇暗暗摇头,女人被古人与小人并列为难养者,不能说没有点道理。也说不一定,女人能被男人百爱不厌之处,正是在此吧!

晚上,高凌宇在练武,她说要到溪中去洗澡,不可以偷看。

高凌字道:“梅心,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作那种无聊的事。”铁梅心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发誓有什么用?”小溪穿林而过,溪中还有鱼,水清见底,水草浮沉,在此隐居,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溪水很凉,她有点发抖。

高凌宇在洞中边想边练,他总觉得到了某种限度,要进一步突破就很难了。而对方也就是“渔帮”,也在研拟各派武功,谁能突破,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如不能胜过“渔帮”,五大门派之中的掌门人就无法救出来,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惊呼救命的声音。

高凌宇窜出洞外,循声奔去。正是小溪的下游,自林梢泻卞的微弱星光,隐约可见铁梅心浮在水面上,顺着溪水流向下游。

看样子似乎已昏死过去,或者已经死了。高凌字一跃入水,水深齐腰,把她抱了起来这才发现她是赤裸的。

抱着个白羊脂玉,高凌宇倒无非非之想,而是耽心她是否有救。一摸心口处,似乎有脉搏,这才放了心,到岸上去找她的衣服,却末找到。

就在这时她忽然醒来,一看自己赤着,“啪”地一声,又是一个耳光。道:“快放下我,你是个色狼……你不是好人……”高凌宇被打迷糊了,一个女人把与生俱来的贞操都交给了一个男人,用得着这样小题大作吗?这不是矫枉过正吗?一负气,他把她放下来,道:“梅心,我真不明白,你把与生俱来的都交给我了,为什么又在这些小节骨眼上斤斤计较呢?我真不懂。”铁梅心在一棵树叉中找到她的衣服穿着,道:“你不懂就算了!反正我们女人总是吃亏,在没有成亲以前,甜头被你们尝多了,还不是我们女人倒媚?”这论调有点强词夺理,却也不便驳斥。道:“梅心,你刚才呼救是为了什么?”余悸犹在地,她道:“一条杯口粗的黑色水蛇,在我身边游了过去。”高凌宇道:“会不会是一条鱼,这溪中可能有馒鱼或鳝鱼之类……”冷冷一笑,她道:“这溪中可能有馒鱼或鳝鱼吗?”摊摊手,高凌宇道:“的确没有,那一定是水蛇了!以后洗澡最好是白天来洗,可以老远就看清楚,被毒蛇咬到可就麻烦了。”铁梅心道:“白天来洗,你要是偷看就方便了。”无奈地摊摊手,高凌宇道:“这是什么话?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信任我?我们都已经那个了!固然你的服体百看不厌,但我来此旨在研习武功,也不许可我心有旁骛呀!”铁梅心穿好了衣服,径自回洞去了。

鹰扬天下……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有过缱绻缠绵,而又是远离尘嚣,两个年轻人亲热一下又有何妨?但她不许他碰她,他现在才看出她是个很怪的女人。

研拟的武功进境非常缓慢,甚至他以为没有进境。

深夜在洞外隐秘之处练功回来,发现她的睡姿十分惹火,这不是“慢藏诲盗”吗?为什么不检点一下呢?他躺下来刚刚要睡,她忽然尖叫起来。高凌宇一跃而起,却发现她坐了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高凌宇道:“又怎么哩?”双手抱肩,铁梅心道:“我……我作了个噩梦……一个色狼侵犯我……”高凌宇躺下来,晒然道:“那色狼是谁呀?认识吗?”低头想了一下,铁梅心道:“奇怪!好像是你呀!”心头一烦就懒得理她了,当初不该告诉她要在此研究武功,应该设法甩掉她,待研好了之后,再去找她。躺了很久,刚刚蒙龙欲睡,她忽然又大声咳嗽起来。高凌宇坐起来,道:“怎么样?受了风寒吧?”她捏着喉头,道:“只感觉嗓子很痒,忍不住要咳。”高凌宇道:“可惜我没有治咳嗽的药物,酶!我的觉就没法睡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就不能体谅我的苦哀。”铁梅心冷冷地道:“怎么?是不是嫌我累赘了?我说男人喜新厌旧,寡情重欲,你还不服气哩!我才咳嗽了几声,你就烦了!要是成了亲,朝夕相对。岂不更厌更烦了?”连连摇头,高凌宇道:“梅心,不要报怨了!我们都需要休息哩!”她大声道:“我又没有掀开你的眼皮,不许你睡。睡呀!放心,我尽量忍耐不咳就是了!真是的,连咳嗽都不行。”高凌宇心想,绝未想到她是这样的女人,了解一个人真难,为了救人必须珍惜这段时间,和她在一起,又不能定下心研究,要是不告而别,又怕她遇上歹人……

最后当然还是忍下了。

每当他在用心静坐或演练武功时,她总会有事,今天他在洞中跌坐,她在洞外哼哼,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他真后悔,惹火上身,耽误了大事。他冲出洞外厉声道:“你又有什么毛病啦?这不是整人吗?”铁梅心倚在大树上,一手抚着肚子,道:“我的肚子痛……你要是嫌我……你……你就离开这儿到别处去研究吧2我……我高攀不上……”甩甩头,高凌宇道:“我要是有那意思,也不须你来教我,早就走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过去没有这么多的毛病呀?简直是折腾人嘛!”铁梅心的样子很痛苦,道:“肚子痛。”高凌宇道:“肚子痛八成是肠胃不好,我这儿有药。”他正要回洞取药,铁梅心道:“你不必出馒主意,我……

我只是那……那个毛病……不能乱吃药……哎哟……我快死了……”高凌宇额上见汗,道:“那个毛病?是什么毛病呀?”铁梅心哼哼着,道:“是……是经痛……”叹了口气,高凌宇道:“这种药我可没有,那怎么办呢?”铁梅心道:“要吃药……不吃就不会好……四十里外的小镇上有药铺子……可是我一个人不能去……万一在路上遇见淫徒怎么办?”长叹一声,高凌宇道:“好吧!我陪你去抓药。唉……

女人……”她走了不远,似要支持不住,道:“我……我痛得厉害……我走不动了……”高凌宇蹲下来,道:“我来背你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又光火了,大声道:“你是不是有‘湿手插在面缸里’的感受?好:你走吧:一切我都能自理……不敢劳驾你了……再说让你背着,被人看到,还以为我是偷人养汉的女人啦!”气得大力拨手,发出一阵“格巴”声,高凌宇忿然道:

“请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到底应该怎么作?怎么作才能使你满意?也好有所遵循,不至于再使你光火生气了。”她淌着泪,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高凌宇以为,她是女人,又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又蹲了下来,道:“走吧!我来背你,到了有人的地方你再下来。”她的泪眼倏张,悲声道:“怎么?你背着我这个女人嫌丢人现眼,到了有人的地方还要下来,以免指指点点,往你脸上抹灰吗?我早就知道,你没有什么诚意,不过是一时冲动需要,也只有我这种单纯的女人才会把心掏给你高凌宇急怒交集,一头大汗,道:“你到底是去不去?我可没有闲工夫和你磨菇,这辰光我为你已经虚掷了不少的时间,这样下去……”结果她还是要他背着出了原始森林,道:“凌字,你累不累?”他简直不想回答,看在她有病份上,道:“我是苦命人,累一点也只好将就了……”铁梅心道:“凌宇,我要是语言上有过火之处,请不要生气,我只是一想起那件事心里就烦,一烦就要发脾气。”冷冷地,高凌宇道:“不知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会使你如此心烦?”在他的肩上擂了一粉拳,而且清了一下鼻涕,手指在他的衣服上揩干净,道:“不就是那件事吗?万一有了怎么办?要是亲人朋友和邻居知道我未婚而有了孕,哼!每人吐口唾沫,也能把我淹死呀!”说的也是,男人在一度风流之后,只留下了甜蜜的回忆,而女人所留下来的就不只这些。万一有了,作了未婚母亲,那可真叫人扼腕……

想到这儿,心也就软了下来,道:“梅心,我希望不会那么巧,一箭就中的……”铁梅心道:“我也是这么想呀!可是巴望不发生的事,可不会尽如人意,凌字哥,你要是我,你怎么办呢?你说呀!”高凌宇道:“梅心,我想也许不会那么糟,万一不幸发生了,反正今生我是非你不娶,你也是非我不嫁,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设法征得你长辈的同意……”铁梅心道:“我的长辈恐怕不会同意的。”高凌宇不想再说什么了,却不能不想,既知如此,当初何必主动……。当然,这也不能全埋怨她,青春年少,两情缱绻,哪会管什么后果问题?到了小镇上她说还痛,不能下来走,他只得背着,引得路人驻足观看,有的女人甚至暗骂这对男女没正经,不要脸。

由于女的长得好看,男的也颇英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孩子跟在后面,有的还在呛呼着:“都来看哩!……

都来看哩!……”高凌宇直冒汗,他这辈子可没遭遇这种尴尬的事。终于找到了这小镇上唯一的一家药铺,把她放在柜台前的长凳上,门口己挤满了人。

高凌宇擦擦汗,对柜台内的掌柜的道:“掌柜的,坐堂的先生不在家?”一般药房往往为了病人方便,请一位坐堂先生,也就是一位中医坐在柜台外待命,有病人上门且须请教医生的,就是坐堂先生的生意上门了。

掌柜的道:“本铺没有坐堂先生,五里外大镇上有一位名医。”高凌宇低声道:“掌柜的,其实我这个……”实在无法称呼,幸亏一边的铁梅心向他眨眨眼,他立即会意道:“在下这个堂客有个老毛病……经痛……”世故地笑笑,掌柜的道:“这方子有现成的,如果确是这毛病,保证一剂药就会好的,……我说这位小哥,要不要抓一剂试试看?”高凌宇道:“那就一切仰仗了!”抓好了药付了帐,高凌宇低声道:“梅心,如果你能支持得住,还是自己走好些,免得一些乡愚像看耍猴子似的哪知她脸一寒,大声道:“怎么?能把我背来,就不能背回去吗?既然知道那都是一些未见过世面的乡愚,又何必在乎他们的讥笑?”没办法,他也不愿在此和她争执,只好再背起来,走出药铺子,向镇外急走。

哪知铁梅心又道:“凌宇,既然到镇上来了,何不在这儿吃顿饭?一天到晚啃干粮,可真受够了,找家像样的馆子好吗?”他是被她搅昏了头,才没有想到这一点,其实他也该好好地吃一顿了。因而,他立刻嗅到了菜香和酒香哩,因为不远处就有一家客栈兼营饮食呢!

进入客栈前厅放下她,门外又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伙计立刻上来招呼,她也不客气,叫了五六样菜,还有名酒。

这光景高凌宇才注意到,她根本不橡是有病的样子,却也懒得问她,只觉得她是个很难捉摸的女人。

两人叫了三壶酒,她喝了足有两壶,看来还没有过瘾,若非高凌宇适可而止,没有再叫,她一定奉陪到底。

吃完之后,高凌宇付了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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