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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而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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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青池视线有一瞬的停顿,心想他好端端冲自己笑什么。
思绪似乎开始乱了,调整了又调整,最后平静地走进去。
温树臣将书房的门打开后,并未关上。
这样体贴又极懂女人心的举动,给贺青池的内心造就了许些安全感。
她走到书桌前,然后转过身,面朝着距离三步远的男人,透过他身形,也能看见外面客厅场景。
温树臣没让女人先开口,薄唇微微上扬:“我要怎么配合?”
贺青池拿出漆布做的黄色软尺缠绕在指尖,慢慢地,也没有说话。
都是出身豪门世家,何况她外婆祖上世代还是入这门,贺青池很清楚,像温树臣这种上流人士习惯崇尚内敛低调,对穿衣品味上不会一味要求高级名牌,反而平时的服装都会沿用祖辈上一直沿用下来的手工裁缝定做。所以,不可能没有被裁缝测量过身体尺寸。
他明知故问,从容淡定的气势倒是衬得她先乱了阵脚。
真是高手过招,既分高下。
书房气氛安静了一会,贺青池蓦地抬起眼,走过去:“温先生,你年纪多大了?”
她像是闲聊一样问,只字不提先前短信内容的尴尬。
温树臣低声说:“二七。”
比自己大四岁啊。贺青池要笑不笑地说:“到法定结婚年纪了。”
她小女人心思,将今晚在“一点春”包厢里男人先前戏弄她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温树臣眼梢挑起来,又听见贺青池问:“温先生现在是单身状态?”
“嗯。”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眼底渐渐染上了薄笑。
倒是被挑起几分心思,她会不会把第三句话一字不漏地重复问他。
贺青池身子蓦然靠近他,抬起纤细的手腕,指尖拿着软尺轻轻在男人肩膀处一点,要碰不碰的距离,顷刻间又移开。
“我外婆常说找伴侣都是有缘法的,不过最好别找大四岁,感情再好也会经常吵架。”她平静自然地说,又将话抛出去:“温先生,你听说过吗?”
温树臣有意低姿态让她量,侧过脸,近距离之下似乎能闻见她柔润的发丝香气,他听了也一笑,语调不急不缓:“我倒是听说国外有所研究首次证明过,夫妻间最佳年龄差是四岁,这样生育的子女最多。所以这个年纪差的男女也可以称为是天作之合。”
贺青池咽住话,隔着衬衫的布料,一寸寸量着男人腰身的动作顿住,突然抬起脑袋,光洁的额头与温树臣线条完美的下颚不经意间擦过。
陌生的柔软触感,惹得贺青池愣愣两秒。
温树臣忽然微笑出来,薄唇的痕迹清淡悠远,转瞬间又平息下。
贺青池的脸颊却热热地烧起来,拿着软尺离开男人腰身,甚至是朝后退两步距离。
“量完了?”
温树臣站在原地没有逼近,而是看着她不停扇动的眼睫,眼底的薄笑浓了几分,眼底隐约可见笑意,她是紧张的。
贺青池像失去了记忆一般愣两秒,然后点点脑袋。
“记好我尺寸了?”
明明只是测量了他的上半身,还是隔着衬衫布料。她连指尖都没有碰到他,却愣是被温树臣三言两语就说得引人遐想了。
贺青池甘拜下风,不是他对手。
她不再迎难而上在男女这事上跟他争个输赢,而是顺着话往下说:“借一张纸,我记下来。”
要是记在心里了,恐怕落到温树臣耳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贺青池面朝书桌走去,两人距离拉开的同时,好似围绕在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也消散了。她漂亮的眸垂着,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
除了一堆文件和份资料档案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废纸。
贺青池自然不会去翻资料档案里面有没有废纸,她重新转过身,问男人要。
温树臣迈步走过来,修长的手从裤袋里拿了张蓝色手帕,布料矜贵,递给她。
贺青池迟疑了两秒,抬手接过。
她又从桌上拿起男士钢笔,将心里记好的尺寸,字迹秀丽地写下。
那精致脸蛋的表情,像是写欠条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也变相算的上是“欠条”。
他答应出手帮她,而她也在蓝色手帕上记好他的尺寸,回头用亲手裁缝的衬衫还人情。
贺青池写好后,小心翼翼地叠好。
身后,温树臣漫不经心地问一句:“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
“……”
贺青池错愕地转身,漆黑的眼睛睁大,这下都不带眨的了。
她牺牲晚上睡觉时间,跑来酒店折腾了半天。他要是反悔,贺青池相信自己绝对会把温树臣从头到尾都“问候”一遍。
温树臣看着她好笑的反应,眼底也有笑。
在贺青池长时间瞅着他的眼神下,迈步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抽屉。安静地气氛下,使得他的举止被放慢,而温树臣将红色手绳拿出来,又走到她的面前。
贺青池来不及躲避,手腕被男人修长的手握住。
他肌肤上的体温暖着她,清晰地传达到了手腕处,然后又是一微凉,温树臣亲手将红色手绳戴在她手上,佛珠的触感让贺青池回过神来。
下一刻,温树臣忽略指腹下柔腻的肌肤,渐渐松开力道。
明明做了没有分寸的事,却还能道貌岸然,眼底浮笑:“这是给你的定金。”
贺青池是想把红色手绳还给他,张了张嘴巴,说不上话来。
温树臣见她紧张不已的模样,一截雪白的手腕就更僵住般,他很体贴倒了杯茶,递给她:“小心烫……”
这个烫字刚从男人薄唇间溢出。贺青池指尖触碰到杯身一颤,下意识地还没接过来就收回手。‘呯’的一声,她瞳孔微微缩起,看到男人手背被打翻的茶水烫得通红了一块。
贺青池自己也跟着吓一跳,声音因为略带惊慌而显得沙哑,想关心,又无从下手:“我刚才走神了,抱歉,不是故意要烫伤你。”
“我没事,别紧张。”温树臣还稳稳地握着茶杯的托盘,不动声色放在一旁,然后轻轻将手背上的茶叶拭去,想从裤袋拿手帕盖住被烫红的地方,又记起,方才已经给她了。
他口头上说没事,却没有消除贺青池的担心。
那杯茶直接淋了下去,怎么可能没事。
“我看看你的手。”贺青池刚才分明看见都红了一块,想要检查烫伤。
温树臣笑意瞬时便弥漫上了眼底,好似不知疼:“我没事。”
贺青池态度很坚持,也不再满脑子顾着跟他保持距离了。当她拉过温树臣的袖口,亲眼近距离看到被烫到的手背时,还是忍不住咬住唇角,当场说:“我送你去医院,烫伤不处理会感染的。”
这种小小的烫伤也要去医院处理,倒是显得他做男人太娇气。
温树臣维持着从容不迫的风范,看着姑娘家白净的手指揪着自己袖口不放,声音压得低:“这种小伤,不要紧的。”
贺青池耳朵跟着一烫,眼睫垂下,指尖将他袖口卷上一寸,正想着说辞劝他去医院,先看见了男人手腕上方,肌肤有道被割破却很短的伤口。
已经被专业处理过了,只是还没愈合结疤。
这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撞车那晚,温树臣坐在车内打电话,是有几滴血沿着他的手背,无声滑落下。
这应该是——被车玻璃划伤的吧。
贺青池精致的眉眼间有几分尴尬,突然抬起脑袋,很认真地问:“温先生,你有没有考虑过挑个日子去庙里拜拜?”
“怎么说?”话题转的太突然,饶是温树臣这样能言善辩的男人,也跟不上她逻辑。
贺青池指了指他的手,脸蛋不受控制地一红:“我们才认识两天不到,你这就伤了两回了,会不会是我们之间上辈子有恩怨没了结,现在……”
本来她想说现世报,话到嘴巴又及时忍住了。
这不是骂他上辈子是不是缺德么。
温树臣知道她想说什么,忽地笑,也没生气。
这个男人骨相是生的真好,笑起来时,脸庞的五官轮廓带着许些清隽生动的温柔,意外地……勾人。贺青池将视线移开,旧话重提:“你这伤,就算不去医院,也要买点药处理一下才好。”
温树臣把外面没露脸的宋朝唤了进来,让他拿点东西。
宋朝没想到今晚有朝一日,还有自己用武之地的时候。
他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了温总和贺小姐距离很近地站着,男人白衬衫黑西装裤,看上去干净异常,而女人一身玲珑有致的黛青色旗袍,仿佛给他身上添了浓浓的一笔墨色。
莫名的,说不出般配——
而且!宋朝还看见贺小姐拽着温总的袖口不放,脸颊带有欲说还休的羞涩……
他明白过来了,马上去准备。
贺青池也是看到这位宋秘书盯着自己的手,低下头,才意识到一直跟温树臣紧张兮兮地说话,完全忘记自己还拽着他袖口了。
方才好像被他的秘书,误会什么了。
贺青池尴尬地松开指尖,没话找话:“温先生,你坐沙发上吧。”
温树臣坐在沙发上,看着贺青池像是想找事做,又不熟悉这间书房,一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表情。他眼中尽是笑,长指骨节清缓敲着膝盖,手背上的刺痛感,丝毫不影响到他心情。
明知道姑娘家走投无路,有求于他帮个随手之劳。
而他却失了平日里的分寸,用一张行程安排表把她招惹来。夜深人静下,两人独处书房,关系尚未被挑明,又是送手绳,又是把姑娘留了又留……
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也只有温树臣清楚。
十分钟后。
宋朝提了一袋黑色塑料袋出现,像是临时出门买的。
他没有走进书房,在外面,递给了贺青池。
贺青池轻声道谢,毕竟让人大晚上出门跑腿,很过意不去。
宋朝那张年轻的脸笑容灿烂:“贺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本分。”
贺青池对他印象很加分,觉得温树臣这位秘书真是天生乐观派,心态好好。
“贺小姐,需要我帮你把门关上吗?”
“啊,不用不用——”上药而已,关门干嘛。
宋朝没想到温总的头一次,就这么刺激。
他笑容更灿烂了,挤挤眼:“我不会偷看的。”
贺青池拿着黑色塑料袋,有些摸不清头脑。
她没多想,等宋朝离开了,一边转过身准备给温树臣上药,低头朝塑料袋里看了看都买了什么,紧接着,眼眸里的瞳孔却微微睁大了。
贺青池手指揪紧了袋子,抬起脑袋,正好对视上了温树臣平静无澜的眼神。
这个男人,他都暗示秘书买了什么!?
温树臣坐在沙发处没起身,见姑娘家的表情似乎不对劲,俊眉轻皱地问:“你怎么了?”
贺青池原本内心愧疚,对温树臣的印象开始改观,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他了,他根本就没那方面意图,结果又被黑色袋子里的东西给碾碎。这男人表面装的道貌岸然,两次相处都很有分寸没碰她一片肌肤,暗地里却早就不知道,步步下套想和她做那种事多少次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过去把塑料袋搁在茶几上,说:“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用吧。”
说完,也不让温树臣派司机送自己回家。
至于他手背的烫伤,真是现世报!
第7章
早晨六点四十,贺青池睡醒了。
醒来后,在床上躺了会才爬起来,她从卧室走到厨房,给自己煮了杯热牛奶,一边小口的喝着,脑子清醒了些,一边又原路回到房间。
昨晚回来后贺青池就没睡几个小时,眼睛底下还有一层青色,将脸蛋肤色衬得更白了,她抬手打开盏台灯,捧着热牛奶坐到柔软沙发上,又把手机也拿过来。
屏幕被指尖点开,上面有一条未读的新短信,时间是六点三十分,应该是温树臣登机前给她发的。短信里,他提到了昨晚的事,又说等他出差回来,当面解释致歉。
贺青池将下巴搁在屈起的纤细膝盖上,纤长的睫盯着屏幕半响,没有回复。
不管昨晚是宋秘书自作主张买了一袋计生品,还是温树臣稍等下吩咐的。在男女关系没有挑明之前,提一次就尴尬一次。
她眼睫下的视线一转,落到了垂在手腕处的红绳上。
贺青池近距离地看着上面的佛珠,质地晶莹的色泽很漂亮。
其实她很小的时候也有一颗这样的佛珠,家里的老头子怕她不懂事,会趁身边保姆不注意往肚子里吞,就找了根红色细绳给她戴在小手上。
后来怎么丢的,怎么也记不清了。
贺青池也是因此,才会被温树臣的佛珠吸引注意。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大方的送给自己,态度温和中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余地。
贺青池的手高高抬起,透过灯光照映,看着这颗佛珠宛如一颗红豆垂在腕间,肤色雪白。
—
早晨,八点半。
贺青池抱着柔软的抱枕,身子慵懒靠在沙发边上眯了一会。
直到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她接听时,说话还隐隐带鼻音:“喂?”
“你看微博了吗?”
经纪人黎聆惯来冷冰的声音传来,让贺青池瞬间清醒。
她没吭声,心想难道是公司来催她解约了?
电话那头黎聆像是猜到她想什么,也没卖关子:“郭导发了条微博宣布不会给电影加戏,你依旧是他的女主角最佳人选。”
贺青池自从被剧粉挂在热搜骂,就戒微博了。
她消息封闭,还真不知道。
“你的热度一夜之间被撤了下来,郭导还想用你,就不会再让媒体带节奏到你身上,这段时间应该会联系上公司,安排好让你进组拍戏的档期。”
黎聆没有再提公司高层为了给她下最后通牒,要跟她解约的事。
像贺青池这样还没正式出道就签了经纪公司的新人,太多了,自身有热度,公司就下血本捧。要是商业价值不够,就算被全网黑,下场也是和贺青池一样。
公司连出钱请水军帮她扳回一城的兴趣都没有,让她任由媒体营销号拿捏。
黎聆手下不止带一个艺人,贺青池应该是她见过,姿色最出色,也是最没有事业心的。
她通知完,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公司给你几天假期调整自己状态,什么时候进组拍戏,我会通知你。”
贺青池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全程除了一开始那句喂外,没说半个字。
其实不管公司什么态度,会不会继续跟她解约,倒无所谓。
只是黎聆突然打来电话说的事,给她的冲击力有些大。
才一晚上功夫,郭导改变主意不加戏,骂她的热搜也没了。
她之前只是想拜托温树臣帮自己在付总面前说两句话,有熟人搭关系,会好些。而他竟然一夜的时间,就替她搞定了全部麻烦。
贺青池一下子承了温树臣这么大人情,心情百感交集。
她感到不真实,这一切发展的太顺利了。
*
一晃两天时间过去,就如黎聆说的那样,郭导那边重新联系公司确定她的档期。
好在是一周后,贺青池还有时间。
她没忘还欠温树臣一件衬衫,周末早上,贺青池叫了辆出租车,回外婆居住的小镇。
驱车不到两个小时的距离,不过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堵车,贺青池坐在后座,眼角余光瞥见车玻璃自己的倒影,普通的黑色针织衫牛仔裤,上半身很贴身,完美勾勒出纤细腰线,带着棒球帽,黑色绸缎般的秀发垂在腰际,隐约只露出半张白瓷侧脸。
怕出门被路人认出来,贺青池临时给换上的,一路安安静静地。
出租车大叔透过后视镜,几次望过来,闲聊夸道:“你长得很有明星相。”
贺青池抬手,把棒球帽往下压了压。
出租车大叔也是个诚实人:“这下雨天去乌山镇路不好走啊,打车费还贵,买票坐大巴才几十块,小姑娘,你是要去度假吗?”
“家里有老人住那。”
贺青池一来有些时日没去看望外婆了,二来江城那边公寓没有合适的布料和裁缝工具,不好给温树臣做衬衫。
出租车大叔见她算是半个本地人,也就把话打住。
贺青池闭眼了会,听着外面的雨声变大了。
早上出门还是似雾般的细雨,现在直直的砸下。
她拿出手机看时间,指尖一顿,将短信打开。
和温树臣的聊天截止在两天前。
她翻了翻对话记录,停留在那张出差的行程上。
贺青池现在似乎对温树臣的行程了如指掌,却没有和他联系过。而这个男人赴美出差后,整个人就跟消声灭迹了,唯有留下只言片语在她世界里划过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
两人的短信对话,这两天贺青池百般无聊时就拿出来看。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发个短信,感谢他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每次编辑好,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了。
贺青池想到和温树臣之间,也没什么话可聊。
要是他又是一句“嗯”的回复,那不是很尴尬,还不如等他出差回国,她把衬衫送给他时,当面表达谢意。
贺青池收好手机,拨着耳边的发丝看向车窗外。
出租车开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才抵达了乌山镇。
雨势渐渐变小,贺青池付完车费下车,拎着秀气的行李箱,迈步朝熟悉的巷子走去。青石板铺成路上的积水漫过了她的鞋,拐个弯,再往前走一段,前面有扇朱红色漆的门映入视线内。
贺青池往里走,看到院子走廊下,外婆静静地坐在紫藤椅上休息,穿着紫红色旗袍,满头银丝梳起发髻,已经满布皱纹的脸庞上,依然透着岁月静好的优雅。
贺青池放下行李箱,走过去,正弯腰拿过一旁毯子给外婆盖上,却被握住了手背。
老太太睁开眼望来,苍老的声音带着和蔼:“回来了。”
贺青池点头,继续将毯子给老人家盖上,轻声说:“回来住几天。”
老太太听她要住几天,就让屋里的张婶把房间干干净净打扫一遍,又吩咐今晚多做几道家常菜。
贺青池年幼时大部分时间都养在外婆身边,感情自然是好,不过老太太的规矩不比贺家少,见她素颜示人,穿着打扮也简单,难免要说上两句:“这是谁家的姑娘,丑成这样就跑出来了,你父亲还想为你寻觅良婿,可要愁坏咯。”
贺青池一听“良婿”二字,脑袋就开始疼。
“去把鞋子换了,外婆给你做了件新衣裳。”老太太也没真的数落她,注意到她鞋子上水迹,交代完后,又安静地躺在椅子上,手拿折扇轻轻摇晃。
贺青池听话去换鞋,屋里的张婶把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她提着行李箱进去。
新做的旗袍就搁在柜子里,贺青池也没急着拿出来试。
老太太年纪大了,在两年前就已经闭门谢客,哪怕对方亲自奉上重金也没有破例给外人缝制旗袍,偶尔精神足的时候,倒是会给外孙女缝制一两件,拿出去也是上上之品。
她沿着床边躺下,看了看有一段时间没住的房间。
乌山镇的这间宅子,年代久远,平时也就老太太和张婶居住。
贺青池是五六岁时才来到这里住下,当初父亲感情账一塌糊涂,和母亲的终于婚姻破裂,已经到无法修复的地步,两人协商好离婚事宜后,她的母亲却意外车祸去世。
那时贺青池也跟着大病了一场,后来就被送到了外婆家养。
直到身子骨好些了,过几年后又被接回贺家,偶尔回乌山镇小住。
她怎么也记不清那个年纪的事了,偶尔会问外婆。
老太太的说辞和她父亲一致,都是那句:“当时处理你母亲后事没顾得上,才让你大病了一场,小孩子烧糊涂不记事了很正常。”
久而久之,贺青池也没在问了。
*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外面屋檐落下的水声。
中午时,贺青池先陪外婆用完午饭,然后去另一间房翻布料。
老太太有自己的生活作息,没管她。
贺青池跟温树臣接触不超过三次,却看得出这个男人品位高又低调讲究。她挑了好几个颜色面料,选来选去,最终觉得用瓷白色做衬衣很适合他。
这种过分干净的清冽颜色,能轻易就衬得温树臣整个人温润如玉,又带着疏离的高级感。
贺青池挑好颜色后,又在房间翻来覆去了两个小时,开始挑用哪种档次的面料。
下午快四点,外婆拿了香喷喷的烤红薯给她吃。
“在找什么?”
老太太看她搬了不少布料出来,堆放的到处都是。
贺青池毫无形象地坐在一张贵妃椅上,接过烤红薯咬了口,黑色绸缎般的秀发早已经被随便挽起,露出精致轮廓的脸蛋,她仰头说:“外婆,我选布料呢。”
“这些都不满意吗?”老太太平生收藏了不少面料,都是档次极好的。
贺青池旁边就隔着一块全棉的面料,她指尖摸了摸,无声摇头。
老太太脚步声响起,走到一旁里面那间屋,过了会,她打开黑胡桃木的长箱,把贺青池喊了过来。
“乖孙女,你自己过来选。”
长箱被安放的很妥当,上头还有锁,一看就是老太太藏宝贝的地方。
上面一层布料的颜色分好十几种,贺青池拿出一块水墨蓝,看了看又小心翼翼放回去,她翻出一块瓷白色的丝绸面料。
应该是桑蚕丝做的,看上去有珍珠似的光泽,贴近皮肤很舒服。
“就要这个了?”老太太看她选好,又说:“这是最一块。”
贺青池就要这个了,眼眸弯弯:“谢谢外婆。”
老太太也没问她用这块丝绸面料做什么,和蔼的笑眼里似乎什么都能明白。
接下来这三天,贺青池的日常很简单。
不是陪外婆吃饭散步,就是关在房间里做小裁缝。
几乎,是与外界完全与世隔绝了。
贺青池给温树臣做件衬衫,费了不少功夫。
她考虑到瓷白色面料做衬衣会太单调,就用了白线刺绣,在面料上一针又一针的绣着精致的纹路,足足绣了她两天两夜。
裁缝至快成品时,秦川给她发了短信:'大小姐,你被人口拐卖了?'
贺青池将衬衣放在膝盖上,慵懒地靠在红木榻上休息,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字:'我在外婆这。'
秦川:'你跑乡下去做什么?'
'给温树臣做衬衫感谢他帮忙。'贺青池回他,又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秦川大笑:'一件白衬衫?你能不能在敷衍一点,外面哪家商店买不到?'
贺青池:'你瞎了?'
——就这一件白衬衫,把她手都快做残了,好吗?
秦川后来,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江城。
贺青池想了想:'过两天吧。'
她又说:'休假结束,我也要进组拍戏了。'
秦川:'你和温树臣有联系过吗?'
来哔哔了半天,秦川真正想八卦的,才是这个。
贺青池:'我和他,为什么要联系?'
秦川:'大小姐,你就不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国?'
贺青池没有把知道温树臣行程安排这事说出来,是为了避免秦川胡思乱想,说些有的没的。
她的预感没有错,下一秒,秦川发来兴奋表情:'我跟你爸最近在赌钱,赌你这朵人间富贵花,什么时候能被人折了,我赌的可是三个月时间。大小姐,到时候对半分赃啊。'
贺青池:'去死!'
她没在搭理秦川,到了第二天晚上后,终于把成品的衬衫给做好。
秦川之前的短信提醒到贺青池了,一件白衬衫确实是外面随便商店都能买到。
她静静地坐在桌前,一旁只打开了盏台灯,柔和的光线淡淡照亮衬衫上的袖口。
贺青池用针线,在袖口内侧,绣了一个温字。
就那么几笔,却已经把男人隽挺的风姿,都汇集在方寸之间。
“乖孙女。”伴随着一声轻咳,老太太和蔼的声音在房间门口响起。
贺青池吓一跳,想将手上的男士衬衣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外婆,你怎么还没休息?”
老太太今晚还带了老花镜,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明天就要回江城拍戏了,外婆跟你说说话。”
贺青池扶着外婆坐下,那件衬衫就搁在桌上很显眼。
老太太看到,沉默片刻,问:“我家乖孙女,是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贺青池被外婆慈祥笑容弄的有些不自然,摇头说:“没有啊。”
她为这件衬衫,干巴巴的解释:“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朋友帮了我个忙。所以我做件衬衫还他人情而已。”
她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
就算对温树臣有一丢丢男女之间的好感,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让人赏心悦目而已。
再说了,温树臣这样身份的名流什么女人没见过,不至于对她一见钟情吧。
老太太没挑破,却也心如明镜。
这些天贺青池住在乌山镇上,除了陪她晚间散步,一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躲在房间做裁缝。平日里都没见孙女儿做什么事能这样专注过,成天守着一件男士衬衣,面料上的一针一线都是亲手绣出来,没有假手于人。
只是简单还人情的话,那这份人情不轻。
老太太沉思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和蔼,很亲切地说:“下次把这位帮你忙的朋友带来给外婆看看。”
贺青池长睫微动,知道越解释恐怕越乱,索性不说了。
第二天中午,外面阳光甚好。
贺青池打电话让秦川派了司机接自己,她走出巷子,来的时候提着行李箱。
走的时候,也是提着,现在行李箱里面却只有一件外婆给她的新旗袍和她亲手缝制的男人衬衫……
两件衣服,轻轻地重量都在她手上。
到江城后,贺青池跟秦川约好晚上吃饭。
她先回公寓,将箱子往衣帽间一放,然后白皙的指尖朝身后,解开裙子,走到浴室冲洗了一遍。
出来时,身上裹着薄薄一层浴巾。
贺青池弯腰,伸出纤细雪白的手臂,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找出前几日联系人温树臣,主动发了短信出去:'温先生,衬衫做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第8章
发完短信,贺青池就放下手机走到衣帽间去。
她把行李箱里的旗袍整理出来,挂在玻璃橱里,裹着浴巾又弯腰,那件白衬衣也一并拿了出来挂上,以免压着会有褶皱的痕迹。
灯下,满室的女人衣服和旗袍,突然多了件男士衬衣。
贺青池抬起漆黑的双眼,不经意间,看到衣橱上,她雪白的身影再近一些,就仿佛隔着块透明的玻璃和这件衬衣亲密依偎在了一起。
她愣愣地一会,突然被外面短促的消息提示音惊回神。
贺青池转身朝外走,浴巾下,微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肚。
手机屏幕的亮光还未灭,贺青池还没走近,就有预感是温树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拿起手机,果不其然看见男人发来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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