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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飞燕-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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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六个堵后路的人,冷剑吃了一惊。

“天杀的!原来柏大空已和天绝谷联手了。”他又惊又怒:“血手天绝,你好卑鄙,我以为你是条汉子,原来也是个无耻小人,我等你的回音,你是这样回答我的?你简直混蛋!”

他以为这些人中,有天绝谷主血手天绝在内呢!

“哈哈哈哈……,别叫了,小辈纳命!”铁罗汉狂笑着,赤手空拳扑上了,一双老手坚逾金刚,劈面就是一掌,先下手为强,无畏地抢攻。

冷剑在激怒中,剑下绝情,一声怒啸,剑出绝招八方风雨,剑气进发,有如云天深处传来的阵阵殷雷。

人影如虚似幻,速度已到了不可能的神奇境界,每一剑皆力可决山河撼天地。

一阵暴响,人影乱闪而中分。

“咦……”铁罗汉冲出两丈外骇然惊呼,泛灰的僧袍共出现了九处洞孔。

这是说,一照面的刹那间,共被击中九剑以上,要不是金刚禅功已练至不坏境界,必定毙在剑下了。

冷剑也无力追击,只感到握剑的手虎口欲裂,反震的力道可怕极了,剑气有功散气泄的异象发生。

对方的金刚禅功已损耗不少指力,如果有余力追击,局面可能立即改观,可惜他已无力追击了,失去大好机会。

“小辈果然了得,难怪你荣登十大武林高手的首位。”铁罗汉暗暗惊心,但凶气仍然狂傲:“贫僧再给你几记摧山掌。”

这一次掌力加至九成九,掌风似狂飚,似怒涛,一掌连一掌,展开了空前猛烈的狂攻。

冷剑沉着地应付,每一剑皆破空长驱直入,看不出剑势,猜不出来向,在无俦的强烈掌影中吞吐不定,而且攻多守少。

他并不硬阻掌劲,只趁空隙发剑闪电似的切入攻击,真把铁罗汉逼得有点施展不开,双方谁也无法主宰全局,掌阻不住趁虚而入的剑,剑也击不破金刚禅功,必须等一方精力已竭,才能分出死活胜负来。

而夜游神这一面,可就险象横生了,飞天夜叉的蛇骨杖是长兵刃,内功浑厚不怕宝刀宝剑,基本武功本来就比夜游神高明深厚些,功力相当,长兵刃必定占尽优势,因此夜游神的剑简直除了封架之外,毫无反击回敬的机会,被逼得八方闪避,发发可危。

景姑娘与五通妖神最为安静,双方都不打算抢攻,全神戒备移位,眼神斗眼神,气势逼气势。

每攻一招,好半天也没抓住第二招的机会,但每攻一招,皆是致命的重击。

两人的剑一接触,可怕的震鸣与乱跳的火星惊心动魄,双方急退的身形与马步皆难以控制平稳。

完全是精深内功的拼搏,招招皆可能是生死的分野。

景姑娘年纪太轻,拼内功确是失策。

换了二十余招,外表似乎一点也不紧张惊险,一招一停顿,分分合合。许久才能找到再次出招的机会,但骨子里的凶险,实在比激烈打斗的另两对强烈数倍,只是外表看不出精彩而已。

“仙长,快行法擒住他们,迟恐生变。”一名在旁跃然欲动的鬼面人,不耐地催促:“等紫霄散仙那批人闻风赶来接应咱们就不好过了。”

五通妖神本来心中暗暗焦急,惊怒交加,他已经用了摄魂妖术,也用了玄门罡气支脉的离魂魔罡驳剑。

但景姑娘的佛门心法定力超人,驳剑的降魔禅功也足以与火候精纯的离魂魔罡抗衡,占不了上风,哪能不惊怒交加?

一个魔道老至尊,居然对付不了一个韧出道的小女孩,内心的愤怒可想而知。

何况日色傍午,青天白日大太阳当顶,根本不是使用妖术的时机,更不宜在对方的凌厉攻击下,分神使用妖术,一时疏忽便可能身陷绝境,怎敢冒险使用妖术?

“去你娘的!”五通妖神忍不住破口大骂。

“铮!”姑娘趁机给了他一剑,把他震出丈外,几乎失足滑倒。

“这样缠下去,一天半天也分不出胜负来。”另一名鬼面人大声说。

“说不定三个家伙见机逃走,咱们就枉费心机了。”第三名鬼面人的嗓门更大。

“是啊!他们如想逃走,咱们是很难拦得住他们的,一比一咱们谁也休想有五分胜算。”第四名鬼面人简直是在吼叫了。

为首的鬼面人意动,毅然举手一挥。

一声怪啸,六个鬼面人突然发起猛烈的攻击,左手先打出各式各样的歹毒霸道暗器,刀剑齐举,排山倒海似的向前猛扑。

“该死的无耻鼠辈!”女性的嗓音从侧方的草丛中发出,五个女人的身影飞射而来。

怪啸声是为首鬼面人发出的,是招呼同伴出手的信号,也是招呼早在此地外围埋伏的人出动的啸声。

可是,早在外围埋伏的人不见现身。

这瞬间,小银梭排空而至。

是飞燕杨绢,和她的四位侍女,在危急中及时现身出手,狂风似的反从外围杀入,反袭鬼面人的背部,不但发射绝魂银梭,更发射可怕的九绝毒针。

恶斗中的人,身形闪动有如电闪,暗器乱飞中,谁都有被击中的可能。

生死关头,每个人都激发了强烈的求生意志,每个人都为了自保,用上了平生所学,竭尽元阳精力,发出惊天动地的神功绝技,同时伤人与自保。

罡风怒号,电闪雷鸣,惨叫声更是惊心动魄。

飞燕杨娟最先投入斗场,剑上出现奇异的桔红色光芒,剑气成了向外进发的热流,猛扑衣袍盍张形如厉鬼的五通妖神,却没料到斜刺里急旋而至的、形如疯狂的铁罗汉,像头犀牛似的向她的右方冲来。

她百忙中扭身出剑,不假思索一剑击出。

“噗!”她的右肋外侧,也被铁罗汉的左掌拍中,凶猛绝伦无坚不摧的摧山掌力及体。

“嗯……”她闻声叫,向前—仆。

她的剑,贯入铁罗汉的小腹,金刚禅功抗拒不了她剑上的神奇劲道,入体近尺,几乎贯背而出。

剑上的桔红色光芒倏然隐去,她也无力拔剑。

一阵可怕的暴乱,似乎天动地摇。

五通妖神恰好冲到,剑出如电,要将她钉死在地面,生死须臾。

陌生的人影倏然显现在一旁,像是平空幻化出来的。

“啊……”怒啸声如天雷狂震。

五通妖神大骇,点出的剑折向猛挥。

人影从剑下切入,怒啸声末绝,一双巨爪已扣住了五通妖神的左右肩向下外方一振一拉,有骨折声音传出。

“呃……”五通妖神只叫出半声,双臂脱离肩骨,胸腔也被拉裂,惨极。

飞燕杨娟正魂游太虚,突觉身驱故人抱起。

“小娟……小娟……”熟悉的急呼,把她快要离开躯体的三魂七魄拉回。

“凌风,凌……风……”她哭泣着嘎声叫,终于失去知觉。

  ※

  ※

 ※

知了庵成了病院,成了急救站。

庵右的小冈,成了停尸场。

夜游神浑身脱力,接近崩溃的边缘,身上中了一枚铁翎油箭,一枚星形镖。箭伤了背腰,几乎击中脊骨,保住了老命不至于残废,但十天半月起不了床。

冷剑浑身虚汗,也接近气散功消境界,一枚五虎断魂钉,在左边肋下擦伤了肌肤。右胯也挨了铁罗汉一记摧山掌,几乎击散了他的内功真气。

景姑娘是最幸运的一个,被五通妖神趁乱削掉了她一只发髻,精疲力尽,躺下去就起不来了。

四位侍女中,最小的冬梅被乱飞的蝴蝶镖,在她的右肋背割裂了一条四寸长的创口,流血过多气息奄奄。

其他三侍女其实来不及投入斗场,所以安然无恙。

庵右的小冈上,太极堂的堂主金狮宋斌,带了十八名堂中兄弟,兴高采烈地挖尸坑。

尸体共有六具,四个鬼面人,加上铁罗汉和五通妖神.死状都很惨。尸体中,没有八极灵官四男女在内。

逃走了两个鬼面人,和武功最高的飞天夜叉长孙三娘。

静室中,两位老尼姑和冉芳华姑娘,帮助晁凌风为飞燕杨娟急救。侍女们需要歇息,帮不上忙。

五腑离位,伤势极为严重,必须有灵丹妙药,及时止住可怕的内出血,还得借助通玄的内机,催助药力行功,愈快愈好。

晁凌风有灵丹妙药,也具有通玄的精纯内功。

半个时辰之后,杨娟终于沉沉入睡,而非昏迷不醒,急救完全成功。

佛堂中,晁凌风召集已掩埋妥尸体,派出警卫之后,在等候指示的金狮宋斌和三名弟兄。

“宋兄,我不去见贵堂主了,这里的伤者暂时不宜移动。”他向金狮说:“劳驾,派人去请贵堂主来一趟,并请带几位熟悉江湖名人的弟兄同来,在下要请他们指认一个人,能办得到吗?”

“只要老弟吩咐一声,水里火里都要办到。”金狮诚恳地说:“我这就派兄弟前往传讯,如无意外,半个时辰内敝堂主定可赶到。”

“有劳了。”

“不敢当。”

信使立即派出,软弱像大病三月的冷剑出现在佛堂。

“老弟援手之德,老朽铭感五衷。”冷剑吃力地行礼:“如无老弟台及时赶到,武昌的风雨就此结束了。”

“景前辈,不论结局如何,武昌的风雨也不会平息结束,可以说,狂风暴雨刚刚开始呢!”晁凌风眼中的杀机浓得化不开:“冤死的平民百姓不能白死,那些凶手谋杀犯如果不站出来偿命,包庇他们的人,将付出无数人命来偿还。”

“老弟有头绪了?”

“不错,只等证实最后一个疑团。”

“太极堂查出的?”

“不,是我。我来找太极堂的人帮助,找到了冉姑娘和金狮的浴隐处所,他们正要带我去见冉堂主,鬼使神差恰好途经此地,恰好起上你们这场惨烈的恶斗。”晁凌风叹息一声:“要不是恰好赶上,杨姑娘将……将……我会负咎终生,是我把她带入这场是非中的,她是一个好姑娘,我对她有道义上的责任。”

“吉人天相,她会好的。”

“危险已经过去了。”

“这件惨绝人寰的血案,到底……”

“我还不能说,但消息是可靠的。是从歹徒恶棍处得到的可靠消息。”晁凌风悻悻地说;“在你们这些侠义人士正人君子中找线索,毫无希望。我总算明白衙门里那些可敬的巡捕们,为何喜欢利用歹徒恶棍做线民的原因了。”

  ※

  ※

 ※口

不但太极堂主冉大刚赶来了,冷剑的同伴紫霄散仙一群人也闻警到达。

知了庵附近戒备森严,太极堂的重要人物大部分到齐,散布在四周的林野里,组成坚强的防卫网,甚至伐木做了许多防箭的简单盾牌。

佛堂中,好汉们济济一堂。

冷剑的人也破除成见,参与太极堂弟兄的盛会。

晁凌风是风暴的中心,他真有指挥者的气魄。

他从革囊中取出一卷绢轴,在墙上挂妥。

“请问,谁认得这个人。”他大声向众人说:“我不要估猜,我要肯定的答复,估猜不能算证据,人命关天,不能凭估猜乱入人罪。”

是一幅倒还精致的半面人像图,是一个梳村夫懒人髻的中年人右半脸,鼻尖有点圆,右耳无耳垂,耳后发际长了一颗豆大的痣。

“请留心这颖痣。”他进一步解说:“是紫色的,没长有毛。还有,发髻并不能估计外型,因为这人经常用青布包头,这颗痣恰好露在巾外。这人的五官,由于我不曾留心,所以没正式看过他的面孔,所以无法绘出真正的脸型特征,唯一的线索,只有这颗紫痣可以辨认了。”

众人看了半天,没人做声。

“把外面的人,一批一批换回来。”冉堂主向金狮下令:“每个人都来看看,看谁有那么好的记性,记起这个右耳后有紫痣的人来。”

每一批换十个人,逐一审视图形。

换到第三批,几乎所有的人皆感到绝望,特征太少,谁又能明白地指证出这个人来?

“我认识这个人!”一位年约四十出头的大汉大叫。

众人精神一振,欣然鼓舞。

“申香主,他是谁?”冉堂主狂喜地问。

“宋副堂主也该认识这个人呀!”申香主说。

“什么?我认识?别开玩笑。”金狮大吃一惊。

“看,有点圆的鼻头,耳后的紫痣。”

“申香主,你可不要胡说。”金狮直抽冷气:“我怎么知道一个人的耳后有紫痣?我……”

“副堂主,他是青龙帮荆州分舵主五爪蚊陈昌的拜弟,五湖水妖牛良呀!他虽然不在帮,但经常做跑单帮的水客。去年他曾经在嘉鱼的太平口埠头,带了几个水客在顺昌老店,恰好碰上副堂主在店中宴客,他不是曾经以江湖同道身份,闯筵向副堂主敬酒吗?那次属下也在场,以后不时看到他在各地出现,听说生意做得很旺,当然是藉青龙帮的荫庇而发财的。”

“老天爷!我怎么记得一个小混混的姓名面貌?”金狮苦笑:“见一次就记得人的特征,我又不是神仙。”

晃凌风逼近了申香主,虎目冷电四射。

“申香主,你真认识这个人?”他沉声问。

“错不了、是五湖水妖牛良。”申香主斩钉截铁说:“我的确不止一次。看过他这颗紫痣,要是不信,可以派人抓他来查验。晁爷,这个人是……”

“你不要管……”

“你们派人抓不住他了。”

“他……”

“是他,你没弄错?五湖水妖牛良?哦!他是否曾经改名换姓或化装易容过?”

“好像没听说过。但看侧面像的特征,是他,没错。”

“你证实这人的名号,证据全了。诸位.今天的事,务必请诸位在事情了断之前,守口如瓶。冉堂主,再麻烦你一次,能派人致书给公冶帮主吗?”

“能,可以请府城有头有脸的人转交。”冉堂主肯定地说;“他不敢不接的。”

“好,我这就准备书信。”晁凌风咬牙说:“现在,我要找一处决斗场。对,鹦鹉洲弥衡庙。天杀的!查来查去一直在兜圈子,想不到居然发生这种事。”

  ※

  ※

 ※

杨娟睡得并不安稳,很可能一直在做恶梦。也可能是伤势在不断的变化,而引起肌肉不由自主的痉挛,因此体温时高时低,和不时传出无意识的呻吟,令照料她的忠心侍女们忧心仲仲。

一个时辰后,她终于眨动着眼帘,逐渐醒来,神智仍在仿仿佛佛中,意识也朦朦胧胧。

“小娟,小娟,你醒来了?”耳畔突然传来她思念殷切,今她魂牵梦萦饱含关切的低唤。

她陡然清醒,神智倏清。

“凌风……凌……风……”她喜极而泣,虚弱的叫声突然显得有了无穷生机。

两只温润的大手,握住了她急切摸索的冷冷小手,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我在你身边,小娟。”晁凌风抽出一手,轻抚她的脸颊,语气无限的温柔;“你已经安全了,没发高烧,请安心静养,听话,好吗?”

“我……我还没……没死?”她语无论次地问,手紧紧抓住握住了他的大手。

“傻话,西窗的阳光可不是地狱的阴火吧?”

“哦!真的是你。我没死,谢谢老天!”她总算完全清醒了:“我……我一直就在寻找你,一直就……”

“好了好了,别哭。”晁凌风温柔地替她轻拭不断的泪水:“我们不是在……起了吗?你是一个坚强的人……”

“凌风,我一点也不坚强。”她喃喃地说:“外表的坚强,只是掩护我内心软弱的一种手段。我想通了,我已经浪费了我二十年美好的岁月,就算我成为一个女强人,对一个女人来说,是祸不是福,女人需要的不是这些。送我回家。好吗?”

“哦:你怎么会想到这些的?”

“我早就想通了,我已经彻底查出那些迫害我们的人,是那些蛇神牛鬼,但我没告诉你,我不希望你陷入江湖残暴丑陋的泥淖里,我也不理会那些剪不断的恩怨是非。凌风,我好倦。”

“倦,想回家调养身心的疲倦?”

“是的,也要忘了刀光剑影和血腥。”

“回家是不易忘怀的,小娟,何不和我一同放舟四海,乘长风破万里浪,放眼看壮阔的七洋,与各地美好的河山?我有这种能力。三年五载,再回家平平安安过日子,到老才有美好的回忆,才不枉在人间走一场。”

“你……你要我吗?凌风,不要骗我。”她热切地狂喜地问。

“我会骗你吗?”

“你……你不是可怜我吧?我……我是不是要……要死了?”恐惧爬上她苍白的面庞。

“真傻,有我在,除非阎王爷派来的无常比我强,不然休想勾你的魂下地狱。放宽心调养,不久之后,我们就可以到南京。”

“到南京?”

“我的亲戚在南京有跑海的船。”

“哦!我真高兴,我……”

“奇怪,你怎会与冷剑一家消除芥蒂的?”

“说来也好笑。”她真的笑了;“我与景春莺是死对头,也许是鬼迷心窍,或者是激于义愤,我竟然替他们先铲除外围的埋伏,在生死关头忘了自己的安全,发疯似的冲出去帮助他们。老天!也许我真的疯了。”

“这是你改变称霸江湖心意的具体证明,你不再以自己的利害为中心。”晁凌风欣然说;“景姑娘好像取代了你的位置,她正向雄霸江湖的道路上勇往迈进,与你的往昔心念有了利害冲突,所以往昔你把她看成死对头。让她出人头地吧!我的遨游五湖四海享受人生,比她活得更愉快。”

“她怎样了?”

“还好。她很幸运,只被削掉了一只发髻,近期不能再梳三丫髻闺中少女发式了。”晁凌风接着将赶到插手的情景说出。

她觉得,晁凌风已经把她看成最亲密的人,两颗心第一次靠得这么近。真的.她已经把要做一个江湖女英雌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

第二十九章

知了庵成了太极堂的临时聚会处,警卫森严,有晁凌风在这里坐镇,想前来讨野火的人,势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但太极堂的弟兄不敢掉以轻心,内外警戒十分周密,天一黑,气氛益形紧张。

冷剑一群人已经走了,他们另有秘密藏身的地方。

其实并不算隐密,由紫霄散仙出面,借住在东湖颇有名气的紫虚观内。紫虚观自从观主道宏离观避祸之后,便闭上了观门,观中那些平素不规矩的老道们,有的散了,有的躲起来,剩下的总算有闭观苦修的机会,不敢再到外面逍遥。

紫霄散仙与冷剑,曾经与逍遥仙客打过交道,借住仙客门人的道观落脚,当然不会有困难。

冷剑目前不再孤单,真正够交情的朋友,以及真正有风骨的侠义英雄,逐渐认清了柏大空的本来面目,站在冷剑一面共患难,所以他身边的人逐渐增加,实力渐壮。

二更末三更初,负责警戒的电剑严涛,背着手从丹室的外廊,缓步踱向前面的偏殿,抬头便看到左方的墙头上,站着一个黑影。

星光朗朗,他看清那人戴了鬼面具。

“呵呵!”他大笑:“算算你们也该来了,何不下来谈谈?”

“谈什么?”鬼面人问:“严老兄,你似乎毫不介意有人入侵呢?”

“陈公套那边,咱们派有人卧底。”冷剑朗声说:“那位柏老大柏盟主,怕晁凌风去找他算帐,紧张得睡不着觉,哪有工夫再派大量人手来送死?陈公套绝对阻止不了晁凌风自由出入,因为晁凌风曾经自由出入过。你们来,决不会是入侵,天绝谷主不会是偷鸡摸狗的卑劣小人,何必介意?”

墙头上.又多了四个鬼面人。

“这种估计是不是大胆了些?”鬼面人间。

“估计无所谓大胆不大胆,而是事实。天绝谷主一代魔中之尊,咱们也是侠中之雄,双方都是以好汉的面目,为义理而扬剑挥刀。当初咱们袭击天绝谷,是正大光明挑战叫阵,我相信贵谷主也会光明正大的,与咱们以好汉面目了断。咱们等候贵谷主的回音,就是对贵谷主有英雄好汉的看法和尊敬,咱们是尽其在我,至于贵谷主是否有这份风骨豪情,那是你们的事。”

墙头上,又多了八个鬼面人。似乎,摆出的姿态真有入侵的气势。

“唔!你们是本谷的人尊敬的对手。”

“好说好说。”

“我知道知了庵所发生的事故。”

“那几个戴鬼面具的人,身份已经查出来了。”电剑说:“全是些恶名昭彰,为江湖同道所不齿的牛鬼蛇神。最重要的是,咱们发现他们的鬼面具,与你们的鬼面具小有不同,今后不会再弄错了。”

“要知道他们的底细吗?”

“不必了,这种平常的事,根本不值得去查底细,只要提起纲领,一切都顺溜了。诸位是来谈呢,抑或是传贵谷主的口信?何不至室内小坐?”

“咱们本来奉谷主之命,前来让诸位紧张一番的,岂知白费工夫,诸位悠闲得很呢!严老兄,你该知道我是谁!”鬼面人嗓音一变:“二十年,音貌不改。”

“哦:天绝谷四大使者之首无常使者寇达隆,寇老兄,声音确是不改。”

“请转告景大侠……”

“别挖苦人了,这里再也没有侠了。”

“好,那就请转告荆门山庄景庄主,明日午正,天绝谷的人,与诸位在新淤洲水母祠见面,希望除了你我双方的当事人之外,不相干的人不要参予。如果你们害怕,可以不来,过时不候。”

“咱们准时赴会。”电剑郑重地说。

“咦!你作得了主?你不问问景庄主……”

“咱们是人同此心,在紫虚观的人,人人都可以作主答应贵谷的邀请,够明白吗?”

“唔!气势很壮,明天见。”

“明天见。”

黑影连闪,瞬即失踪。

  ※

  ※

 ※

新淤洲与鹦鹉洲相对,比鹦鹉洲小得多,洲上没有居民,只建了一座小小的水母祠镇压江流,平时很少有人前往看洲上的水鸟,既非风景区,也不是游览处。

午正前半刻,两艘快舟泊上了新淤洲的滩岸,十八位目下侠义道的高手名宿,跳下船毫不迟疑地向洲中心的水母词走去。

除了伤势仍重的夜游神陆光之外,冷剑亲朋好友全来了。游僧昙本穿起了很少穿的僧袍,正式披起袈裟。紫霄散仙玄真也穿了道官服,他本来就是武当的道官正一真人,以堂堂正正的身份予会。

二十年来,第一次正邪双方拔剑兵戎相见。

水母祠前,三十个鬼面人列阵迎客,高高矮矮有男有女,极为壮观。所戴的鬼面具没加绘獠牙,在正午的阳光下依然鬼气冲天。

侠义道高手昂然而进,冷剑景青云与乃妻女飞卫一马当先,女儿魔莺景春莺后跟,她一身黛绿劲装十分抢眼,剑插在腰带上,脸色冷森杀气腾腾。

伺内迎出五个鬼面人,在阵心迎客。

三十七比十八,天绝谷的人多了一倍。

双方列阵,面面相对。为首的鬼面人独自迎出,冷剑也独自上前。

“二十年久违,景兄风采依旧,郝某却是老了。”鬼面人抱拳行礼道:“豪气不复当年。看了诸位义无反顾的豪情,郝某东山再起的打算,成功的胜算恐怕不多,今天的江湖倩势却对诸位不利,郝某真该因势利导,用尽机谋争取成功胜算的。”

“郝谷主如使用权谋手段,的确成功有望。”冷剑沉着地说:“以日下的情势来说,景某两面树敌,四面楚歌,妙手空空的崛起,已经是景某致命之伤,只要谷主向柏太空稍假以辞色,贵谷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再互相利用,景某这群过了气的老朽,已注定了在江湖除名的下场。但谷主不作此图。深令景某不解。”

“呵呵!郝某曾经是不世之雄,不屑与妙手空空那种城府极深居心难测的人打交道.与其日后祸患无穷,不如早作了断。其实,景兄也可以和柏大空打交道。”

“哈哈!英雄所见相同,景某自问光明磊落,不配与妙手空空那种人打交道。二十载仇怨牵缠,你我之间正邪不两立,相信双方都耿耿于心,无日或忘,早作了断,以免将仇恨带入坟墓,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郝谷主,景某这十八个人,如果全部埋骨此地,天绝谷今后就可以横行无忌号令天下了,算是道消魔长,天意如此吧!就请划下道来。”

“景青云,你到底想要什么?”天绝谷主沉声问。

“天绝令决不许重现号令江湖,除非景某这些人死了。”冷剑也沉声说。

“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就可以阻止得了天绝令重现吗?”

“景某这几个人,只知尽其在我,不问其他,结果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立身行事的宗旨是否合乎道义。每个人都自私自利安生伯死,这世间实在不怎么可爱了,是吗?”

“你我在这里残杀,两败俱伤似成定局。”

“可能的。”

“妙手空空那些人,就可以领导江湖雄霸天下,任所砍为。”

“那可不一定哦!江山代有才人出,世上新人换旧人,武林毕竟还有人在,卫道志士颇不乏人。至少,妙手空空那群人,就很难过得了晁凌风那一关,他江湖霸主的宝座还没到手呢!想坐稳谈何容易?”

“套用你的话。那可不一定哦!”天绝谷主冷笑:“晁凌风那小子死心眼,他只过问追凶的事,对江湖局势漠不关心,他不是卫道的材料。”

“也许如此,但景某相信侠义道必定后继有人。”

“要等多久?”

“谁知道呢?日后的事,咱们这些入土近半的人,没有操心的必要,是吗?”

“确是如此。假使郝某向你说,天绝令不再出现,你相信吗?”

“出于阁下之口,景某深信不疑。”

“现在,你听清了,我血手天绝郑重宣告,天绝令从今起黄土长埋。”

“郝谷主,我冷剑景青云也郑重宣告,从今始不过问江湖事,荆门山庄欢迎话旧的朋友。”

“一言为定。”天绝谷主击掌三下。

“天日共鉴。”冷剑也击掌三下。

“景兄,九荫神荼那些人,必将用计来对付你,你应付得了吗?”

“一比一,在下还可应付。昨天在下与铁罗汉照过面,他如此而已。小女也与五通妖神不相上下,看来这些老魔并没有传闻那么可怕。总算万幸,铁罗汉与五通妖神已经死了,是被晃凌风和飞燕杨姑娘击毙的。”

“我知道,你们知道还有哪些人吗?”

“最可怕的该是九荫神荼申公化,和夺魄狂生柯茂。小女大概可以对付得了。我,恐怕支持不住。”

“令援真对付得了?”

景姑娘淡淡一笑,举步上前、

“前辈要不要试试?”她气势汹汹:“听家父说,谷主的玄门绝学纯阳真火已臻化境,晚辈不甘菲薄,练了几年佛门天心正法,请前辈不吝赐教。”

“春茸,不可无礼!”冷剑急叱。

“你算了吧!”天绝谷主向景姑娘说:“我看到你与五通妖神相搏,显然你的经验还差得很远,在基本武功上,你只比他强一分两分而已。强一分两分是靠不住的,任何几微的变化,都可以使你失去那一两分优势。”

“那时前辈也在场?”景姑娘惊问。

“远在里外的山林上观战,没赶上。”天绝谷主淡淡一笑:“如果赶上了,天知道会有什么结局?那位披了一身儒衫的夺魄狂生柯茂,比五通妖神强一倍,你有自信胜得了他吗?”

“我不怕他。”

‘找晁凌风?”

“他有他的事,晚辈不希望他卷入这场是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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