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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臻至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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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B岛昏迷的时候,我觉得很累,我终于又一次用尽全力去做了我想做的事——为了我的设计,我爱的人……可是,我的身体却那么轻易就被压垮了,我想,如果你走了,我也就不要醒了吧,反正,本来可能就只是幻影……可是,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不自觉地,莫凝也把手指,紧紧扣住他的指节。
  他们比正常时迅疾的心跳,此刻好像被手臂贯通,在掌心汇合,此起彼伏,难分你我。
  “莫凝,你是真的,对吗?”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惶惑。
  原来,他的内心,并不全如他眼中的晴空那样毫无阴翳。
  七年前,在秦知遥惨烈离世的同一天,他也遭受了一场惨烈的磨难,这场身心的巨创虽然没有夺走他的生命,但身心之痛时时阴魂不散地出来作祟,侵蚀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人生与他,仍是一言不合就离场的铁面无情。
  “嗯。”
  莫凝已经没有力气把那个钻头再推进一分,却只觉得自己的心上正被飞速地钻凿,突然溅出火花,整个胸腔都想要被烧起来——不知道挖出真相的那一天,会不会也是,把心洞穿的那一刻。
  “太好了。”得到她肯定的确认,傅怀臻庆幸而又满足,“莫凝,我真是,太幸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年前的重创,对楠竹的身体和精神都几乎是致命的。周四更,他们还会幸福下下,然后真想慢慢揭示~~~亲们

☆、第 55 章

  莫凝蓦地想到什么:“对了傅怀臻,今天是你生日?”
  “哦?对啊。”他好像已经忘了这回事。
  莫凝从他怀里抬起身,坐回座位上:“现在还有面馆开着吗?”
  “面馆?”他有点诧异。
  “我们涟岫的规矩,过生日一定要吃碗长寿面。”
  傅怀臻恍悟:“这个点哪里还有面馆开着?再说了,过个生日,哪有那么多讲究。”
  “这个必须的!”莫凝坚持。
  “呵,其实从小到大,过生日就是名正言顺地吃顿好的而已,”傅怀臻轻笑,“就算过度满足,也不会有罪恶感。”
  说到吃的,莫凝马上想到刚刚的牛排,只觉得心疼:“原来刚刚是你准备的生日大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在理发店吃得那么草草了事的,真是糟蹋了!”
  他一点也不遗憾:“在哪儿吃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和谁吃。”
  可是莫凝就是觉得缺憾:“我们找找吧,反正总得吃碗面。”
  傅怀臻将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几下,语气稍有点促狭:“面馆是没有了,如果……你愿意帮我煮一碗,我也没有意见。”
  也只能这样了,莫凝略一沉吟,点头。
  傅怀臻的公寓不大,干净整洁,装修风格很现代。
  厨房倒是食材调料一应俱全,餐具也是琳琅满目,他平时应该经常自己开伙。
  莫凝放了一小把干面到沸水里,说得很实诚:“就个形式而已,对味道要求别太高啊。”
  他调侃:“嗯,也不用太高了了,有套肠那个水准就可以了……”
  就是普普通通一碗红汤阳春面,莫凝往里面稍微撒了点胡椒,傅怀臻觉得新鲜:“你们苏式汤面怎么会放这个?”
  莫凝很专业地说:“这叫奥灶面,为什么要放胡椒吗,你先吃了再说。”
  他夹起一筷子,莫凝立马提醒他:“第一口,不能咬断!”
  刚起锅的面条特别爽劲,他小心翼翼地撮着嘴慢慢吸了进去。
  莫凝笑他:“你吃面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他也有点苦恼:“筷子使得不好,从小不会把面条卷在筷子上,只能这么吸进去。”
  原来吃货也有力有不逮的时候,怪不得他在客栈的时候也从来不吃面条。
  莫凝好笑,看着他有点费劲,劝他:“吃个一两口,意思一下就行了。”
  他摇头:“好吃!对了,你还没有说为什么放胡椒粉。”
  莫凝神秘一笑:“你知道奥灶的意思是什么?”
  傅怀臻边吃边睁大眼睛等她说下去。
  “在我们方言里,奥灶就是脏的意思,因为这个面的创始人眼神不好,所以下面条的时候,经常会掉点脏东西进去,放点胡椒粉,既可以掩盖味道,又可以避免顾客肠胃出问题……”
  她故意一本正经地强调:“你这碗面条,就是非常正宗的奥灶面!”
  傅怀臻筷子停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你刚刚下面条的时候,有什么东西……”
  莫凝摸摸自己的耳朵:“哎呀,耳环好像不见了……”
  傅怀臻立马在汤里捞了一会儿,突然说:“耳环没有,项链倒像有一根。”
  莫凝突然变色,使劲摸摸自己的脖颈处——那里一直带着一根极细的银链子,不值什么钱,但是秦知遥当年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她差点就忘了。
  金属的质感在掌心一凉,居然像有利刃划过。
  她的心一个震荡。
  “怎么了?很重要?”只是一个玩笑,傅怀臻感觉到她的反应过度了。
  “没……我还以为是真的,吓了一跳。”
  傅怀臻恶作剧得逞,面吃得更带劲,很快只剩了汤水,他满足地放下碗:“这生日过的,太圆满了。”
  莫凝还有点神思不属:“对了……我都没准备礼物……”
  “谁说没有礼物?”傅怀臻马上说,“你的礼物,你爸早就给我了。”
  “啊?”莫凝惊异,老头怎么可能这么神奇?
  “你来。”傅怀臻起身把莫凝领进书房,打开书柜的抽屉。
  里面是一个陈旧却精美的锦盒。
  “这是老爷子原封不动给我的。”傅怀臻很小心地把盒子捧了出来。
  看上去很贵重的样子,莫凝想不出是什么,越发疑惑。
  傅怀臻把盒子打开,莫凝捂住了嘴巴,竟然是那块青砖——暗青色水滑的砖面上,是她小时候,画得歪歪扭扭的一个樱桃小丸子的脸。
  应该前几天在涟岫,傅怀臻单独陪着老头的时候,老头交给他的。
  “我爸……从哪儿找出来的?”
  傅怀臻也摇头:“不知道,我就那么提了一句,他老人家马上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就把这个盒子拿出来了。”
  这个老头,原来真的就是这么神奇。
  莫凝用指尖摩挲着凹陷的歪斜的线条,眼眶有点发热。
  傅怀臻的掌心盖在了她的手背上:“莫凝,你爸爸把这块砖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有种特别强烈的感觉:就算我们身上都背着很重的砖,可是,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承受,而且,如果我们能够彼此扶持着走下去,那么,所有的重量,只会让我们的人生,变得更加珍贵,更加踏实。”
  彼此承担,相濡以沫。
  不是每一段爱情,在滤去最初肤浅的两情相悦后,都能提炼出如此纯粹到让人肃然起敬的成分。
  于是也尤其令人向往。
  但是莫凝无法确定,她身上与日俱增的重量,是不是真的能够有朝一日,交付给身后的这个人。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嗫嚅着最应景的一句祝福:“傅怀臻,生日快乐。”
  不管怎样,这一刻,她是由衷地希望,他能远离病痛,平安静好。
  傅怀臻在她的头发上吻了一下,把她牵到书桌边坐下来:“来,看看我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莫凝看着他在她面前打开电脑,输进密码,调出文件中的设计图。
  “这个,是我给自己的咖啡馆做的室内设计,还没有全完工,但是有几个灵感我觉得特别棒,就先做出来了。”
  设计实景效果图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莫凝却下意识地躲开目光,忽然想起:“你不是说,作品设计没有完工前,不会给别人看吗?”
  “你又不是别人。”傅怀臻完全没有顾忌地往下一张张地点开。
  青砖的背景配上原木色调的桌椅,搭配亮色的软装——灯饰、桌布和壁画……每一个细节都与整体氛围融为一体,既没有破坏老屋本来的古朴雅致,又透出一种明快闲适的现代感。
  最妙的就是,所有的设计仿佛浑然天成——简雅疏朗到没有一笔多余,却又意蕴饱满,无需再多缀一笔。
  “怎么样?提点意见?”傅怀臻很虚心,“室内不是专业,就大学时瞎捣鼓过一阵。”
  莫凝完全被吸引住,恨不得图片上的景象立刻变成现实:“实在太棒了!”
  “哦?真的?”傅怀臻带着点小兴奋,“那,等老爷子身体好了,我们就开工,好吗?”
  莫凝眼睛还盯着屏幕,太过热切的向往让她脱口而出:“好!”
  “那你说,我们的咖啡馆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傅怀臻从背后环住她,脸与她的脸贴在一起,有胡茬的痕迹微微蹭在她颊边,是一种温柔而甜蜜的刺痛。
  莫凝的心却像被突然狠狠刺了一下,秦知遥认真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你说,我们的客栈,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她突然闭住眼睛,还声音却还未从耳畔彻底消失。
  “莫凝,怎么了?”傅怀臻觉察到她的情绪不对。
  莫凝勉强回神:“现在,我想不出来……对了,我得回去了……明天一早得去医院。”
  傅怀臻松了口气,她为了父亲的手术这样的心事重重,他反倒放心。
  就怕她总是无往而不胜的样子。
  “那我送你过去吧。”
  莫凝起身,他依旧环抱着她,把她轻轻扳过身来,让她面向着自己:“明天,我陪你。”
  “不用,”莫凝连忙说,“可能时间会挺长的。”
  “再长我也陪,”他语气淡淡的,却少有的狠决,仿佛是下定生命里最无可回寰的决心,“以后,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莫凝心底那个尘封而又被刺破的伤口,血没有流出来,却已经瞬间又被抚平,痛觉没来得及鲜明,就模糊成一种带着点惶惶的舒惬。
  莫凝抬头,眼神迷惑:“傅怀臻,你,不是真的,对吗?”
  傅怀臻用手指轻触着她唇边酒窝的位置,蓦然俯身吻住她。
  仿佛为了证明他是最真实的存在,他的力道极大,从唇舌到臂弯的力气,似乎都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莫凝倒在了柔软宽大的真皮座椅上,使劲地箍着他的后背,快要承受不了他越来越近的侵入,却又下意识地用更大的气力,让他贴住自己。
  “我爱你,莫凝。”他埋在她的颈窝,气息渗进她的脉搏。
  “我……”有灼热的词句含混地在她喉咙滚动,辗转在舌腔,就要被他火烫的唇舌席卷而出——
  我也爱你,全心全意,不可抗拒。
  她的眼神迷乱,眼前的一切都像失去焦距的摇晃的镜头,忽然有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蓦地撞入她的视线,又虚幻消失。

☆、第 56 章

  莫凝身体突然一僵,睁大眼睛用力捕捉一阵,视线定格在斜前方的书柜上。
  刚刚没有注意,在抽屉上方,是两扇玻璃橱门,里面除了一些极富个性的装饰摆件,还陈列着一些奖杯和奖牌。
  有几个,分明是在秦知遥发来的邮件中见过的!
  她不觉直起身来,傅怀臻在她颊边流连的手也一滞。
  “莫凝?”他伏在她肩头低声叫她,呼吸还有点乱。
  莫凝完全清醒了,第一反应却是不太忍心,她拍拍傅怀臻起伏的背,“不好意思,时间有点晚了……”
  傅怀臻喘了几下才抬起头,笑得有点自嘲:“你这是……要我马上练冥想瑜伽的节奏啊……”
  他眼神里的欲念,仿佛春潮带雨,随身心最自然的召唤而来,还来不及那么快地消退。
  莫凝觉得自己狠心,但还是腾开身站了起来,声音有点无措:“对不起。”
  傅怀臻也站了起来,帮她理理刚刚弄乱的头发,苦笑着摇摇头:“是我没把控好,没考虑到你现在的心情……这就送你回去。”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又促狭地贴近她耳边:“就不留你了,免得待会儿练冥想瑜伽都没用。”
  再怎么努力想冷静,莫凝还是耳根一热。
  他们走过书柜的时候,莫凝似无意地停了一下脚步。
  “这些……是你得过的奖?”她的眼神像是不经意瞟到那几个奖杯和奖牌。
  “哦,是啊。”傅怀臻声音没什么变化。
  “这么多?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傅怀臻打开书柜,语气有几分讥嘲,“罗董让老贺帮我布置的,那家伙有强迫症,估计都是按年份排好的。”
  莫凝轻轻触碰了其中一个。
  奖杯的颜色、形状和记忆中的完全重合,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尽量让声音平稳:“我,可以拿起来看一下吗?”
  傅怀臻笑她小心过度:“当然,又不是什么宝贝。”
  莫凝吸了口气,把奖杯拿到了眼前,上面刻的日期,正是秦知遥大三的时候,奖杯的主题是:全国大学生精锐设计大赛冠军。
  和秦知遥对照片的注解一模一样。
  “这个冠军,只有一个吗?”
  “应该是吧。”傅怀臻很随意地说。
  “那上面……会刻着获奖者的名字吗?”
  “啊?”傅怀臻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想了想,“要不你看一下?”
  莫凝感觉心在指尖的脉搏上跳动,震颤仿佛传递到奖杯上。
  她把正反面都仔细看了一下,没有名字。
  那么,它只是一个获奖的标识而已,由谁获得,和放在哪里,并不一定有必然联系。
  她不甘心,又把奖杯倒了过来,这才发现在底座的中心刻着一行小字,她必须举高些,放到眼前才能看清楚。
  上面刻的是:第七届全国大学生精锐设计大赛冠军:傅怀臻。
  难道是记忆出了偏差?
  她又把另几个奖杯奖牌拿出来一一确认。
  每一个上面的刻的,形式各样,字体各异,甚至语言不同,但都是同一个名字:
  “傅怀臻。”
  在越来越失控的心跳中,她问出最后一个疑问:“你们获得的奖杯和奖牌,不用放在系里陈列馆什么的吗?”
  傅怀臻立刻摇头:“当然不用,系里只放团体性的,个人的,只放照片,实物归自己保管。”
  只放照片,实物归自己保管……可是秦知遥的解释为什么会完全相反:每次获奖后,他都只发给她照片,却说实物放在了系里的陈列馆展览……
  而且他发来的照片上,没有一张是拍出获奖者名字的,他那么看重得奖,怎么会漏掉奖杯奖牌上,最能彰显荣耀的这个部分?
  血液像被轰地点燃,火热地奔突在血管里的,这一刻让她不可遏制的情绪,她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惶惑——
  她毫不怀疑这是一场强有力地确认:傅怀臻的才华,千真万确。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秦知遥呢?
  “莫凝?”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让傅怀臻有点疑惑了,“怎么了?不舒服吗?”
  莫凝立刻抬头,脸上的酒窝展露无余:“没有!就是……觉得你特厉害!”
  傅怀臻很受用地点头:“那是!”
  “不过,我厉害的可不止是这些玩意儿,”他又高深莫测地补充,“还有更广泛的领域。”
  “什么?”莫凝的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
  他猛地把莫凝贴紧自己,在她耳垂上轻吮了一下,湿热的气息扑到耳际:“你以后就知道了。”
  染着暧昧色|欲的情话,犹如切割伤口时的麻醉剂,让人暂时麻痹了痛楚,也失却了清醒,甜蜜和混乱不受掌控地肆意交缠,莫凝恍神地保持着笑容:“那……我先走了。”
  傅怀臻留恋地抓着她的手:“好。”
  在莫凝转身后,他才微微皱了皱眉:她的心事,似乎比他知道得更深,她的笑容很盛,但是,那个酒窝,很空。
  大片的芦苇,在风里如迷离的灰雾,涟湖边站着成群的人。
  他们的脸色痛惜,眼神里却带着一种看戏似的热切,仿佛最紧张的桥段马上上演……突然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在惊叫:“哟……捞起来了捞起来了……”
  吕好婆把莫凝一把拉开,别过头去叨念着:“哎哟,怎么碰上这么晦气的事情!小凝,不要转头,千万不要转头看啊。”
  禁止的指令仿佛一种蛊惑,五六岁的莫凝偷偷偏过头去张望——一个男孩静静站在人潮的边缘,微微垂头,身体瑟缩,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捆绑着,感觉到她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抬头——左面的眉峰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再次见到那颗黑痣,是在十年以后,初三二模的时候,监考的老师内急,临时叫了外面的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大男孩来帮他顶个班,她和张珂早就约好要互帮互助同甘共苦,见到老师出去觉得有机可乘,她抓紧时间把不会做的题号抄在小纸条上,趁那个男生不备,丢在张珂脚边。
  可男孩却像脑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回过头来逡巡了一下,就把张珂来不及捡起的纸团先拿到了手里。
  可能是她刚刚鬼头鬼脑的样子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莫凝心跳如鼓,下面的题目在脑海里变成一团浆糊。
  偷眼看去,男孩打开纸条,拿起讲台上的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不动声色地走下来,丢在她的课桌上。
  从头到尾,除了她和张珂,没有任何同学发现。
  那张小纸条上化用了一句大热电影的台词:“偷来的东西,迟早要还的。”
  她如释重负:如果人赃俱获,一个警告处分肯定逃不了,教导处主任要在晨会广播里宣读处分公告,她会成为全校同学引以为戒的反面典型。
  她有点感激,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那个男生——心忽的一颤,就像风吹动了春天新冒出的第一根嫩芽:他左面的眉峰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很快她就在学校宣传栏里又看到他的照片:清秀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甚至有些离群索居的冷清,似乎兴高采烈的只有挂在学校门口大红色横幅:“热烈祝贺我校优秀毕业生秦知遥同学以高分摘取区高考状元……”
  涟岫就这么大,他也曾就读于这个初中,只是他毕业考上区里的重点高中后,她才进校,所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那天,是高考结束后,他返校来探望初中老师的。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们素不相识,她却遗憾地觉得,这是一种错过。
  而当她从爸爸那儿得知,秦知遥就是那个一直被爸爸当成范生在她耳边叨叨不停的顺爷爷的孙子时,简直懊恼得捶胸顿足。
  如果不是她一直拒绝爸爸要找个模范生帮她补习的建议,他们早就认识了。
  幸好,还有机会。
  她中考成绩一般,尤其理科拖了后腿,于是这一次,她主动提出了利用暑假好好恶补一下,为即将来到的高中学习打下坚实基础的提议。
  女儿突然如此奋发向上,爸爸自然求之不得,很快就把秦知遥请了过来。
  终于,她有了名正言顺地接近他的良机。
  其实很多年后再回想,莫凝觉得,虽然那时,罩着学霸光环又自带生人勿近气场的秦知遥看上去很难接近,可其实,如果不是她,而是任何一个女孩,只要愿意像自己这样设身处地地想他所想、心甘情愿地对他信赖迁就、坚持不懈地对他嘘寒问暖,他都会很容易地俯首称臣。
  他太孤独,几近自我封闭。
  唯一的亲人,是不会说话的顺爷爷,最强的存在感,是学业的优异,和父亲不光彩的死法。
  她越靠近他,就越觉得他人生的干瘪,而她的青春正泛滥,于是,她把过剩的精力和热情,全部肆意注入到他的生命里。
  开朗乐观与他总还是有点距离,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话开始变得多起来,大多是关于他的专业,他特别享受她听到专注时,崇拜而迷醉的眼神。
  补课在每个假期延续,在她高二,他大二的暑假,他们接吻了。
  但是这段恋情并没有得到莫振声的肯定,他的理由很简单也很有力:莫凝的年纪和学业。
  但是她和秦知遥都能感觉到,小镇上对秦知遥从未停止过的指指戳戳,才是好面子的莫振声阻止他们交往的根本原因。
  秦知遥曾经动摇,怕自己给她带来困扰,但是莫凝很坚持:“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毫不相干的人,放弃我爱的人?”
  她一往无前的爱给了他支撑和鼓励,于是他拼命用自己学业的成就来向她证明自己,也用力向莫振声证明着,他正在为他的女儿,奋力构筑着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是一切还刚刚搭建,就已经轰然崩塌
  “莫凝,我们的客栈,就叫……莫失,莫忘。”
  这是他给她打的最后一个电话,他的声音低沉疲惫,她只以为,他那么多天来赶设计稿太累。
  她高中的学业紧锣密鼓,他们很少见面,他在大学的生活到底如何,除了通过邮箱发过来的那些设计图纸和获奖信息,她一无所知。
  最后,他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站到了那幢教学楼的顶端?到底是什么,让他绝望到,要了结自己的生命?
  踟蹰的身影突然决绝地一跃而下,眉峰上那颗黑痣仿佛一颗子弹向着莫凝心口、射来,呼啸中好像听到他的声音:
  “偷来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
  莫凝蓦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后背汗水涔涔。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夜的加更,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 57 章

  莫振声的手术在第二天早上进行,历时五个多小时。
  从一大早接莫凝去医院开始,傅怀臻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人对于生命中的险诡和莫测,从来不会因为经历越多而变得安之若素,失去太多过后,心就像被盗贼屡次光顾的屋子,每一分护着血脉的温情,都变得像是硕果仅存,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惶惶不可终日地生怕被洗劫一空。
  在空调充足的医院长廊,莫凝却像置身于炉火灼炽的砖窑。
  还好,手背上,始终有傅怀臻微凉的温度。
  电子屏上显示手术结束的时候,莫凝猛地站起来,腿却蓦地一软。
  血液一直在大脑焦灼地翻腾,腿上供血不足了,傅怀臻赶紧扶住她,把老头从手术室迎了出来。
  莫振声插着各种管子,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
  洛医生很疲惫,但是声音振奋:“血块清除得很干净,病人身体素质本身不错,恢复应该不成问题。”
  像是刚刚赶走心里那个图谋不轨的入侵者,莫凝松了口气,却还惊魂未定:“我爸爸什么时候能醒?”
  “麻药过了就会醒,不过神志完全清醒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家属可不能太急了。”
  莫凝连连点头。
  莫振声先在ICU观察了24小时,接着转到了加护病房。
  加护病房对病人的照料很周到全面,再加上请了经验丰富的护工,莫凝除了陪伴左右,并不需要做太多的体力活。
  但是一周过去,莫振声醒来后的状态还是不甚明朗,说的话仍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整个人显得迷茫而又焦躁,尤其是对自己怎么会住在医院里非常不满意,常常吵着要去烧砖。
  洛医生的解释是:莫振声因为两年前的车祸受伤,大脑有一个断层,以往的记忆在逐渐恢复,而眼下的景象又让他非常的困惑和不适应,因而需要莫凝给他的大脑架设桥梁,帮助他把过去和现实有序地连通起来。
  莫凝每天坚持不懈地跟爸爸说话,跟他一遍遍解释现在的状况,更多的,是和他一起回忆以前的事,她的淘气、不听话,叛逆,和爸爸每一次的宽容和忍耐……
  这天,看到莫振声听得前所未有的入神,她故意没皮没脸地埋怨,用青春期时最让老头抓狂的语气:“你看,就是你太纵容我了吧……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碌碌无为的只开个小客栈?说不定早就事业有成光宗耀祖了!”
  这一次,莫振声没有抓狂,反而怔怔地沉默许久。
  忽然,老头的眼眶红了,狠劲缩了缩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小凝,这两年,你辛苦了……”
  声音哽住,老泪瞬间纵横。
  莫凝马上刹住老头:“别啊老爸,你看你这鼻子拱的,跟个猪似的……”
  可是她的鼻子也不受控制地抽了起来,眼眶一轰,泪就流了一脸。
  电话铃正好响了起来,莫凝一看是傅怀臻,赶紧按下接听键。
  她急切地想要有个人和她分享现在的狂喜,而他仿佛心有灵犀。
  “傅怀臻,我爸的记忆能接上了,他现在的神志从来没有这样清醒,他会好的,他真的一定能完全好了……”
  她一直不太敢抱十分的希望,只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现在事实情况给了她肯定的确证,她又有点惶惑了:“傅怀臻,你说,我不会是做梦吧!如果是假的该怎么办?”
  “我赌一百斤套肠,莫凝,这是真的。”他在电话那头又好气又好笑,但听得出是由衷高兴。
  他下了这么重的注,那肯定是真的了!
  莫凝拍着胸口先帮自己缓一下,声音还是克制不住地兴奋:“傅怀臻,今天晚上我们吃顿好的吧!什么都行!我请!”
  在电话的那一头,傅怀臻似乎就能感受得到,这一刻,她展露无遗的酒窝,像是一个不断发着光热的小太阳。
  估计脸又烧了吧。
  这些天,她几乎没有完整地吃过一顿饭,总是扒拉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人也瘦了一圈。
  他想着就觉得心疼,所以语气也特别抱歉:“不好意思,莫凝,今天晚上有个大学时的舍友来T市,约了几个老同学碰面,所以,就不能……”
  莫凝还沉浸在昏头一样的喜悦里,一点也不觉得败兴:“没事儿没事儿,那明天吧,你在外面吃饭,胃当心点!”
  “对不起啊莫凝,我晚上结束了就来看老爷子。”他总还是遗憾又歉疚。
  莫凝放下电话,转身才发现老头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就是那个姓傅的小子?”老头的语气很不满,“成天围着个女人打转,成不了什么气候!”
  傅怀臻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这些天他每天都会来陪莫凝呆上个大半天,督促她吃饭休息,有时带她出去散散心。
  老头这结论下得太武断,莫凝不认同,声音里带了嗔怨:“爸……”
  “怎么,有了男人,就嫌你老爹罗嗦了?”莫振声冷哼,“小白脸……长得好看能当饭吃是吧!”
  这老头真有本事,脑子刚清楚点就开始从精神上打压她,莫凝气不打一处来:“你羡慕嫉妒恨了是吧!”
  一个丰神俊朗又体贴备至的男人,绝对是任何一个女儿控父亲的假想敌。
  老头不以为然地瞪了莫凝一眼,表情很受伤:“好了好了,去陪你男人吧,留在这里也就知道气我!”
  最后一次,她和爸爸这样半真半假的打闹拌嘴,是在什么时候?莫凝已经想不起来了,所以她特别享受现在这种久违的感觉——只有最亲密的家人之间才会有的,毫不设防,口无遮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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