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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文工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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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雯解完了绳子,这会儿伸出胳膊抱住了镜子,试了试说:“也不知能不能搬得动。”
她还没搬呢,蒋珂也没来得及说话或上手,胖琴的爸爸从东屋里出来了,看见这边儿有动静,忙拍拍身上油灰锃亮的围裙,小跑过来接下镜子说:“女同志怕是抱不动,我来吧。”
他一上手抱,李佩雯和蒋珂并胖琴都往后退了退。李佩雯还是笑笑的,跟在胖琴爸爸身后一劲说:“劳烦您了,真是谢谢。”
胖琴爸爸抱着镜子到台阶前,抬脚上台阶,“都是一院儿里的邻居,说什么谢,举手之劳。”
看镜子进屋,蒋珂也跟着李佩雯进屋。
胖琴跟在蒋珂后头想进去的时候,被一直站在北屋她自个房间门外的赵美欣叫住了。赵美欣靠在门框上,冲胖琴勾勾手,“过来。”
胖琴看看进西屋的镜子,又看看赵美欣,最后选择了去赵美欣那里。
等她到了赵美欣面前,赵美欣又腰身一扭进了屋,胖琴只好跟她进去。进去了瞧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来,摸起梳妆台上的木梳子梳辫子梢儿,问她:“李婶儿买镜子干什么?”
胖琴往她面前走两步,“美欣姐你不知道吗?”
赵美欣自己跟人说话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捏梳子使劲梳两下辫子,反问一句:“我上班儿去了,我知道什么?”
胖琴在她面前站着,睁着一对圆圆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李婶儿和可儿和好了,同意她跳舞了。给她找了双很新的舞蹈鞋来,今天又给买了镜子,说是给可儿照着梳头。”
赵美欣听了这话,把手里的木梳子放到梳妆台上,冷哼一声,“我看是给她照着跳舞吧。”说罢了又低声反讽了一句,“总算一家子一条心了,真是不容易。”
第16章
之前,胖琴是看着赵美欣和蒋珂怎么打起来的。那天赵美欣额头撞到了石槽上,当场就流血破了相。到现在,她那额头上还有米粒大小的一点疤痕。
那天那事儿之后,两家大人倒没什么,只赵美欣和蒋珂两人好些日子不曾说过话,见着面儿连声招呼都不打,说不上是仇人但也绝不友好。以前胖琴就知道赵美欣看不惯蒋珂,因为不时会说那么两句,表现的也算直接。
而蒋珂一直不声不响的,跟赵美欣不算太亲近,但也不犯她,背地里也没嚼舌根子说过她什么,就譬如那一日她嚷嚷的唱片机烫头机、高跟儿鞋之类,私下也没说过。平时见着也是邻里乡亲该有的客气有礼的样子,会笑出一对小梨涡叫她一声“美欣姐”。
也就那天蒋珂舞蹈鞋被剪,在气头上发泄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对赵美欣的所有不满。胖琴也才知道,不声不响的蒋珂,原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她从蒋珂身上也明白了一句老话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平日里瞧起来可不就是一只毛色白亮的小白兔?闷着忍着,到了忍不住那一天,让你们都完蛋儿!
胖琴知道赵美欣和蒋珂之间现在是挑了明儿的不对付,所以她也不敢顺赵美欣的话多说什么。为着蒋珂说话,得惹得赵美欣炸毛不给她好脸子。不为蒋珂说话,但人确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跳舞那事儿,人自己个喜欢,又没妨碍别人,你说人干啥?
胖琴年龄不大,想得倒挺多挺周全,其实就是怕得罪人的性子。她看着赵美欣放下了梳子开始用手一下一下捋辫梢儿,便出了声说:“美欣姐,我想去看看李婶儿买的穿衣镜。”
赵美欣缓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她,“什么东西都稀奇,是多没见过世面?一个穿衣镜,有什么好看的?”
胖琴抬起胖胖的小手捏耳垂,“我家穷么……”
赵美欣看她这样,也就没再说什么,颇有些不耐烦地回她的话,“去去去,去吧去吧。”
胖琴得了令儿,撒腿就跑出赵美欣的房间,下了台阶儿便直奔蒋家的西屋。
镜子这时候已经放好了,放在蒋珂床尾的一个箱子上。箱子下垫了两条长板凳,把镜子托起来,是正正好的高度。
李佩雯看着满意,跟胖琴的爸爸说:“谢谢您了,就是这到换季的时候,得拿箱子里的衣服,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您一下。”
胖琴的爸爸笑着往外走,身架子又胖又大,“多大点事儿,到时候您只管言声儿就是。”
蒋卓和蒋奶奶原本就在屋里,这会儿都在看那镜子。蒋卓听李佩雯和胖琴的爸爸说这话,跟在后头伸着脖子说:“我也是男人了,有我就成了。”
听到蒋卓的话,人都笑起来,胖琴的爸爸回回头,“你也该像个男人了!”
穿衣镜摆置好了,又送走了胖琴的爸爸,李佩雯回到屋里就长长松了口气,跟蒋珂说:“怎么样,再大的也难找,找到了也买不起,你瞧这可还能凑合?”
蒋珂知道她这是买来给她跳舞用的,心里只觉得太贵重了,回李佩雯的话,“我也不是非要不可,您破费这干啥?能不能退,要不给退了吧?”
李佩雯是拉着镜子回来的,这会儿还有些气喘不畅,看着她平口气,“买都买了,退什么退?再说你不是退学了么,就当拿你学费买的。”
旁边蒋奶奶和蒋卓站在旁边,蒋卓先开了口,“姐,妈都费这些事给你弄来了,你就要着吧。不管别的,你别辜负咱妈这片心意就行。”
蒋奶奶也说,“买都买了,搁着吧。”
家里人全都这样说了,蒋珂也不好再推辞什么。再穷推辞,客气得过了头,倒像是外人一般。她笑着应下了,往那镜子里瞧进去,看到自己微微带笑的脸,笑容又扯大了些。
镜子边还趴着胖琴,她把手指按在那镜面上的红叶绿叶儿上,摸来摸去,像在描画儿。
蒋珂因为跳舞这桩事惹出的矛盾掀起的波澜,在这面约莫六十公分高的穿衣镜里归于和谐平静。
她和李佩雯暗下也做了约定,即便两人私下说话也要尽量减少提她身份的事情,最好是直接就不要再提。因为这话是说不完的,可儿在来这里之前,有十八年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生活。就怕说顺了嘴,到别处也忘了说话嘴边把一道,那要坏事儿。
所以,就压根儿不要再提,最好。
这之后,蒋珂叫李佩雯妈,叫得越来越来越自然,李佩雯只叫她可儿,基本没再叫过蒋珂。
而四合院儿里,除了赵美欣和蒋珂互相见着当空气,其他的也都和往常一样。没有谁家家长因为孩子胡闹点子事情就结梁子的,更别提一个院儿里的,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说,他们同情李佩雯,也敬佩李佩雯,会为难她的人,大约都瞎了良心了。
日子说急不急,说缓不缓,秋季一过入了冬,便就要过年。
虽然和李佩雯之间没有了矛盾,蒋珂也没有回学校上学去。她知道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子,还是想紧赶着时间把跳舞功底练扎实了。
李佩雯呢,心里知道不是自家孩子,许多事情就自然大包不揽不起来,想着还是随她自己的愿。
至于那些胡同里看笑话的人,笑话看得久了,就当蒋家这闺女混得浑然天成谁也没办法了,开始还稀奇,后来这稀奇事成了常态,就没什么人再提起。
但你随便拉扯个人过来问问,仍没人觉得蒋家闺女是能考上文工团的那块料子。
这样到了年,家家户户置办年货准备过年。新衣裳新袄子新棉鞋也都是在这时候添的,蒋珂也把自己辫子上的黑头绳儿换成了红色的。
没穿越之前,常听家里老人说,年味一年淡过一年,过年是越来越没意思了。蒋珂是没体验过老辈儿嘴里的有年味的年是怎样的,这会儿算是知道了。
甭管买什么,那都是排着老长的队伍去的。每家每户攒的粮票肉票,都凑这一块儿花。不早起往副食店排队去,买不上好东西都是其次,有时候压根儿连买都买不到。
为了过个有肉有菜有鱼有蛋的红火年,蒋珂那是凌晨三四点起的床,跑到副食店门口去排队。可就这个点儿去,那队也排起来了。
大夜里排队,冷得牙齿在一起直磕搭。她也学着人把双手凑在一起塞进袖管里,脚冻得冰凉,棉鞋根本不挡寒,她就缩着脑袋在寒风里一下下跺脚。等蒋卓醒了跑来替她,她找暖和的地方躲一阵儿,那就好受一些。
年味哪来的?苦里有甜,那甜就会格外鲜。
以后时代发展了,吃穿不愁,谁还盼过年呢?就是盼的,那也是盼那春节七日假期。就这个还是大把的人不回家,要赚钱。这会儿盼过年,盼得比较纯粹,就是盼件新衣裳,盼口好吃的。
再是人都得了闲儿,到处都热闹。没有手机电视电脑,走亲访友,拜年讨一把花生瓜子,都是好玩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都有年味儿。
蒋珂和蒋卓帮着李佩雯把年货置办好,也就到了年三十儿头一天。院儿里热热闹闹的,谁见着谁都是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四合院儿四家人,东屋南屋的都沾了赵美欣的光,去副食店不必排队。她男朋友徐康给走个后门儿,这事儿不难办。只有蒋家,她不帮。
她父亲说她不该这样的,“他家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
赵美欣说:“她家蒋可儿有本事,让她显。我且等着看呢,看她能横到什么时候。她学也不上了,以后找不着工作,她过来求咱家,也不准爸您跟着瞎帮忙,她自找的。再说,自己家日子不好过,不是该外人说的,她自己也该知道。她不朝我们低头,还要我先送上去示好?门儿都没有!她蒋可儿算什么东西,值当我赵美欣拿她这样儿?”
罢了罢了,这就不说了,说多了又得枪棒地干起来。
蒋珂也确实不眼红别家都得了赵美欣男朋友的帮助,她自己累些,到底心里踏实痛快。若不是逼不得已,谁爱天天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她家这个年过得开心热闹,她人山人海里挤来挤去,早起排队站几宿,那都不是事儿。她乐意的,苦里能尝着甜,怎么都开心。再说,跟李佩雯蒋卓这街面街尾地挤在人群里看这个看那个,虽累,却也是有意思的事情,比从前逛街逛商场还高兴。
是以,这一个年过下来,蒋珂也没向赵美欣低头。赵美欣不是李佩雯,更不是和她一屋檐下过日子的亲姐姐,亲疏都挨不着,所以她无所谓。
这样日子且是平淡的,过了冬天开了春,到三月里。
忽有一天,李佩雯下班儿回来跟蒋珂说:“听我们单位的人说,招待所里有其他地方军区的文工团在招兵,可儿你要不要去看看?”
第17章
李佩雯说这话的时候; 蒋珂又把灶下的炉底给捣掉下去了; 灶底正漏风。才要勾上来的时候她听到李佩雯的话; 手上一个不留神,火勾子一转,炉底又噗一声掉回了草灰里。
李佩雯卷卷袖子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火勾子; 往草灰里探着找炉底; “你准备好了没?准备了就去考看看; 兴许这回就考上了。一天考不上,这么呆家里,心里就不踏实一天。”
既然有招兵; 那肯定就要去考试试。不管考得上考不上; 机会来了就不能错过。这种事情; 也容不得她来挑挑拣拣。
蒋珂吞吞口水; “我明儿个就去招待所看看。”
李佩雯把炉底勾了出来,晾了晾,手拿着塞去灶下,“别跟人说去; 闷不吭声的; 考上领了军装他们自然看见了。没考上,就再等下回。”
蒋珂点点头; 就把这事儿往心里搁下了。
晚上吃了饭洗漱好,她便早早躺去床上睡觉。这年代没手机没网络; 早睡早起的习惯一点儿也不难养成。没什么撂不开手的事; 干瞪着眼吹胡子去熬夜么?
这一夜蒋珂睡得也异常踏实; 晚上十点钟睡的觉,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在微蒙蒙的晨光里洗漱做早饭,然后和李佩雯一起吃早饭出门。
李佩雯骑自行车载她出胡同,出了胡同口又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四岔路口把她放下,跟她又详细说一遍招待所的路怎么走,并嘱咐她,“去看看,能报名先把名报上,报完名早点回家。”
蒋珂应她的话,和她挥手说再见,然后先看着她的自行车过了路口,自己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因为出门的时间早,又只是去看看报名情况,所以蒋珂也没有太赶步子。以正常步速走到招待所,大约是早上九点多钟。
到了招待所大门前,果然瞧见了一张招兵告示。写的很清楚,是南京军区的文工团在北京招兵。再仔细看看时间,他们在北京招兵只有五天,现在已经是他们招兵的最后一天。
这时候的军区文工团处于鼎盛时期,每个军区的文工团也都会到全国各地招兵,希望招到一些更好更优秀的人才。
蒋珂进了招待所便去找南京军区的招兵处,问他们现在还能不能报名参加考核。一个穿绿军装扎马尾辫的姑娘给她拿了张报名表,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露出一嘴整齐洁白的牙齿,跟她说:“你先填表,填好了我带你去测身高体重。”
蒋珂接过报名表说了声谢谢,便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来填表。报名表填好了,送去给那姑娘。
那姑娘拿着她的报名表看了看,看着她低声:“蒋珂?”
“嗯。”蒋珂点点头。
说了一下名字,那姑娘也就没再说什么,领着她去测身高体重视力。
等蒋珂测完这些出来的时候,再找那姑娘却找不见了。面前换了个人,成了个穿军装的男同志。因为是男同志,蒋珂也就没细看他的脸,眉眼稍垂,只看到他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拿着她的报名表问:“蒋珂是吗?”
蒋珂点点头,回了句:“是。”
这男同志看她微微低着眉,文静话少的样子,便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说:“你们北方姑娘也这么弱不禁风?”
蒋珂不懂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忙抬起头来。不知道管人叫什么,注意到他穿的军装上是四个口袋,便看着他问了句:“首……首长,不合格吗?”
男同志听到蒋珂叫他首长就乐了,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目光看进她眼睛里,看得她忙又低下头来,然后才开口对她说:“合格,进去吧。”
蒋珂只觉虚惊一场,低着头暗暗松了口气,忙跟他鞠躬道谢,又往里去。
文工团考什么蒋珂现在心里是十分有底的,有些措手不及的是,没想到到这里领了报名表填上就立即要考试。还好她走哪都有在书包里带舞蹈鞋的习惯,倒也没什么应急不了的。她在往排练室走的路上,脑子里就在一遍遍地回想各种舞步,同时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进了排练厅,发现还有别的人在接受考核,她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把自己书包里的舞蹈鞋拿出来换上。等到叫到她的名字,方才往排练厅中间去。
到了排练厅中间,蒋珂背对一整面墙的大镜子,给考核军官鞠躬行礼。她不会行军礼,还小学初中上学的时候每周一升旗,学校里会让行礼。到高中的时候,连升旗仪式都没有了。所以,蒋珂一本正经行军礼的时候,脸蛋上是有微微红意的,没底气。
但等她跳起舞来,便是这屋里最闪亮夺目的人,起势之后不过一瞬,就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珠子。再然后,她便成了这排练室里的焦点所在。屋里除了她脚掌脚尖在地板上发出的蹬跳踢踏声而外,没有别的声音。
她会的舞蹈又新潮前卫一些,许多动作难度很高但她做得一点儿不拖沓。所以她给在场人带去的惊艳,是超出了他们预估好的新兵水准很多的。
等她跳完,微微喘息着在原地站稳步子,收势站好,跟面前的考核军官又鞠了一躬,全场都没有人说话。
蒋珂站着不敢动,想着下头还要再让她做些什么才是。譬如模仿,譬如问她还会不会唱歌朗诵,会不会什么乐器。然只又等了一会儿,蒋珂便听那考核军官说:“可以了,下一个吧。”
蒋珂这就有点懵,她不过才跳了一支舞就让她走了?其他的都不考核了?这是没看上她的意思?
她有些急切起来,心里想要争取,便忙开口说:“首长,我还能唱歌,我可以再唱首歌吗?”
这考核军官是个年近中年的女人,坐在桌子后面也是身姿笔挺的模样。她看着蒋珂,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允许她唱歌,问:“唱什么?”
蒋珂双手的手指虚握成拳,道了句:“北京颂歌。”
唱歌这方面,她自然也是做了准备的,依蒋奶奶的话,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会稍微练一会儿。她准备的这歌也不简单,又慢又要转调子,特别难唱。为什么不选朗朗上口好唱的?因为她觉得难唱的唱得不好,好像没那么丢面儿一点。本来就是额外准备的,不太出糗就行了。
蒋珂对唱歌没那么有把握,所以看起来多少有些不自信。而她对唱歌持有的那点自信,也在她唱到“啊……北京啊北京……祖国的心脏……”时,被在排练厅里听着的人给笑没了。
所以她只唱了半首,然后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唱下去,住了声给考核军官鞠了一躬,微红着脸离开了排练厅,把地方让给了下一个人。
情况不如她所料想得那般顺利,便让她有些垂头丧气。她到排练厅外的角落里换下舞鞋,没精打采地把舞鞋装回书包里,然后起身把书包带子挎过脑袋挎到肩上,便耷拉着脑袋往招待所外去了。两根长辫子垂在脸蛋儿两边,也有些怏怏的,配合她的心情。
蒋珂想,这回肯定又是没考上了,真丧。
丧了一路,出了招待所的大门,抬头看外面的春光,深吸了口气又想,越挫越勇,下回再战吧。
她这便又挺起腰来,撂开步子打算跑回家去。却刚跑了没多少步,后头又有个人拿着报名表捂着头上的军帽来追她。追到她面前拦下她,气喘吁吁地问:“你是姓蒋吧?”
蒋珂看着这个面生的男同志,点点头,“是啊。”
那男同志还喘呢,把报名表给她看,“是你吧?”
蒋珂看了看报名表上的名字,又点点头,“是啊。”
那男同志不大喘了,把报名表收回去,“跳得那么好,跑什么呀?正找你呢,回头人就不见了。你被我们文工团录用了,明天下午一点钟,到招待所来领军装。”
这是什么剧情走势?蒋珂听了这话觉得跟做梦一样,呆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同志半天,难以置信地问了句:“您说什么?”
“小蒋同志。”男同志声音提高了些,忽学起北京话来了,说:“蒋珂同志,您,今儿跳得特别好,把我们都惊着了。我们舞蹈教员周老师瞧上了您,叫您啊,明儿下午一点钟,麻利儿的,来咱们这儿,把军装领回去。”
两遍不一样的话,说的是同一个意思。蒋珂这回听明白了,忽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伸出手去,跟眼前的男同志说:“谢谢您了,实在太感谢了。”
他的出现,在这一刻,改变了她的人生。
这男同志看她伸出手来,自然也就握了上去,很郑重地说:“欢迎加入我们文工团,小蒋同志。”
蒋珂摇着他的手笑得一脸灿烂,“谢谢谢谢,特别感谢您。”
蒋珂从招待所踩着阳光走后,这位年轻战士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吐了口气,缓好了气息,才收回目光来回去招待所。
他叫昌杰明,是南京军区文工团的贝斯手,一名入伍好多年还没入党提干的文工团战士。而那个扎着马尾辫给蒋珂报名表笑起来一口白牙的女干部,叫施纤纤。说了蒋珂身架子纤弱的,被蒋珂叫首长的那个,叫安卜。
而这三个人……在考核这一日,都没在蒋珂的脑子里留下多少印象……
蒋珂只记得考核女军官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让她以为自己这回又没考上。那考核女军官是他们军区文工团舞蹈队的舞蹈教员周老师,蒋珂也记得。
因为顺利地考上了南京军区的文工团,蒋珂走起路来都是飘的,每走几步就转个圈儿,嘴里哼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小歌小调儿。虽然她唱歌没什么天赋,但高兴了就爱哼那么两声。
一直这样到家,她还在哼。淘了米焖米饭,从灶后起来那么一下也能踮脚摆个架势,活脱脱一舞疯子。
蒋卓放学回来了,看到她的样子,自然问她:“姐,遇着什么高兴的事了?”
军装还没领到,蒋珂不想早早把话说出来,便看着蒋卓回了句:“明儿你就知道了。”
蒋卓看她神秘兮兮地不肯说,也就不问了,道一句:“那我就等明儿吧。”
他那哪里叫等,蒋珂心里那才是真的叫在等明儿呢。一下午都是在游神里过来的,高兴得那嘴角的笑意就没退下去过。拿板凳坐在镜子前,捧着自己的脸,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
她穿越前的样貌也不差,和现在的样子有七八分像。所以说穿越大概也不是瞎穿的,两者之间总还是存在着某种牵扯不断的联系。至于是什么,没人说得清罢了。
但这些蒋珂现在已经不再去多想,她到这里快一年了,已然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现在又如愿考上了文工团,只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不像一开始过来时候那么痛苦不堪。
蒋珂一下午就这么在镜子前傻坐了过去,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压根儿也睡不着,便瞪大了眼睛看头顶的房梁,浓稠的夜色里,只看到模糊的一点黑木头。然后她就这么睁着眼熬了一夜,一早起来,那还是精神抖擞的。等李佩雯起来洗漱结束的时候,她把早饭都烧好了。
李佩雯去盛稀饭,看着她眼睛上的黑眼圈,故意说:“多大点事,就高兴得睡不着觉了?”
蒋珂呆着眼睛珠子也看她,“我看您也没睡得好到哪里去。”
李佩雯闷笑,“我闺女考上了文工团,我能睡得着么?”端着碗去到桌边坐下喝口稀饭,又跟蒋珂说:“下午领了军装,明儿我带你去照相馆,照张好看的相片,我带去单位给她们都瞧瞧。”
蒋珂把笑压在嘴角不往外溢,看着李佩雯,“您就不怕人说您臭显摆?”
李佩雯吃咸菜啃窝头,“她们要是也有这样的闺女,怕是要穿着军装领着遛遍整个北京城呢。”
蒋珂笑出来,只觉得自己心里那是越发等不及了。
而后这一整个上午,蒋珂就是抱着家里那巴掌大小的旧钟等过去的。蒋奶奶边儿上瞧着她,看她不跳舞不喝水,就抱着钟傻坐,还当她病了,死活要带她去街道卫生室看看。
蒋珂抱着那钟还不松手,跟蒋奶奶说,“奶奶,我没病,我等时间呢。十一点我开始做饭,等蒋卓放学回来吃过饭,差不多十二点,我洗完碗就出去。路上一个小时足够的,拿完东西我就回来。”
蒋奶奶听得有点糊涂,问她:“拿什么东西?”
蒋珂终于还是没忍住,跟她说:“奶奶,我本来想把东西领回来再告诉您的。我忍了一个晚上了,可我现在实在忍不住了,我要告诉您!”
蒋奶奶听她脆声脆语,说话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就看出她是憋坏了。她眯着盯着蒋珂,顺话问一句:“快说!”
蒋珂深吸一口气,把声音又压低了,说出来只有气音,“奶奶,我考上啦!待会儿,”指指怀里的钟,“一点钟,我去招待所领军装。”
蒋奶奶听到这话的时候立时就喜懵了,心里噗通噗通地跳,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然后她突然一把抓住蒋珂的手,问她:“考上了?哪个军区的?”
蒋珂眼睛亮亮的,嘴角抿着笑,声音还是小,“南京军区的。”
蒋奶奶听完这话就乐坏了,拍起大腿来了,拄拐杖起身要出门炫耀去了。
蒋珂看她要走,忙一把拉住她,“奶奶,您干什么去?”
蒋奶奶很是直接,“跟我那些老姐们儿说说呀,让她们还笑话不笑话咱孙女儿。”
蒋珂摇摇头,“还没领到军装呢,她们不信的。您等等,等到我待会儿去把军装拿回来,我亲自跟着您去见您那些老姐们,给您长脸。”
蒋奶奶笑起来,觉得这主意甚好,便又坐下身子来,说:“好好好,那奶奶等着。”
说等着的,可三分钟还坐呢,又站起来要出去说去。
蒋珂便拉着她,不让她走,劝她,“奶奶,咱再等等,不差这几个小时。”
蒋奶奶便只好又坐回去,跟自己说:“是是是,不差这几个小时,再等等,再等等。”
蒋珂看着她的脸,心里想着,嘴上说着等,肯定还是等不及的。
果不其然,在蒋珂中午掐着时间在十二点出门后不久,她便再也坐不住,出去串门找自己的老姐妹聊天儿去了。
蒋珂是和蒋卓一起出的门,蒋卓走在蒋珂旁边儿,看着她比昨儿还高兴,想了又想,问了句:“姐你不会是考上文工团了吧?”
蒋珂看他稍显平淡地问出这句话,转头看向他,“你这就猜到了?”
蒋卓嘟哝一句,“我又不瞎,都写你脸上了。”
蒋珂看他这样,伸手推一下他的肩膀,“怎么,我考上了你不高兴?”
“高兴啊,替你高兴。”蒋卓还是用比较平淡的情绪说话,“就是你一考上,就要搬出去到部队住了。想到这个,就有点不高兴。”
这是心里话,蒋珂听着蒋卓这么说,也有些沉下情绪来。然后她伸手上去揉了一下蒋卓的脑袋,说了句:“好弟弟。”
蒋珂到了招待所的时候,还没到一点钟。她压着心里的欣喜与紧张,往昨儿去过的地方去,刚进门就瞧见了昨儿追出招待所跟她说通过了考核的男同志。
昌杰明看到蒋珂进来,也打眼就瞧见了她。这女孩子皮子白,大眼睛小嘴巴,面相是清纯中带着甜的那种。就是搁在人堆里,也是最打眼的那一个。
她看蒋珂进来,便忙迎上去,笑着道:“小蒋同志,您来了。”
蒋珂客气地跟他鞠躬,“同志您好。”
昌杰明看她这样,笑着把她往里头领,说:“我姓昌,叫昌杰明,杰出的杰,光明的明,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团的战友了。入了团遇上什么困难,找我就成。”
“好的,谢谢您。”蒋珂把他的名字记下来,跟着他往走道里头去。
还没走到要去的地方,便在走道里迎面遇上过来的安卜,昌杰明故意往他身上撞了一下。安卜没停步子,反腿就是一脚踹在昌杰明的腿上,就这么走了过去。
昌杰明被他踹得一阵嘶气,下意识地去摸摸小腿。见蒋珂还在他后头,就没吭声,带着蒋珂又往里去。
蒋珂看得出来这是他们战友之间的小打小闹,微微颔首跟在昌杰明身后,也没出声。她现在心里一心只想赶紧领到军装,对别的这些事情自然都不太注意。
昌杰明把她带去排练厅,正巧施纤纤正在里头收拾东西。她看见昌杰明带着蒋珂进来,便从桌上拿了一套军装过来。这次来北京招兵,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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