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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的世界谈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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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的追查方向是?”
在场的每个刑警在校时都学习过嫌疑人追踪相关知识; 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他们。
问及专业,饶锡胸有成竹; “如果刚刚逃跑,除了调看监控弄清出逃路线外; 有外逃可能的; 我们通常盯几个地方——各大车站、渡口; 高速出口、国道也会设卡; 基本99%能抓回来; 1%那些能顺利躲过盘查的都不是普通人。对于这类人; 首选肯定是盯父母家,其次是盯他身边可信任的亲朋好友,再次,有些报复心很强的; 会去找一些和他有过节的人。没有外逃; 还在市内转悠的,就是去往网吧、小旅馆、洗浴中心等等一些管理不是很严格、容易脱身的地方。是个人就要吃饭睡觉,在哪里吃饭睡觉比较不会被警察发现、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他们就会往那儿去; 废弃的仓库、厂房、桥墩下、地下通道什么的; 都有可能,有钱也就罢了,如果没多少钱,坚持不了几天,心理很容易崩溃。尤其那些通缉犯,东躲西藏的还不如乞丐,被抓之后他们反而轻松了。”
沈子平憋不住,“禾诗蕊跟他们能一样吗?!”
饶锡一愣,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沈副队长的意思是——”聂羽峥不动声色地替他打了个圆场,“禾诗蕊和那些作案后匆匆逃离之人不同,她虽然重获自由,但没有身份证、驾照等证件,也没有手机和网络,飞机、火车等交通工具都无法乘坐。何况她离开案发地三年多了,现在全城布控、搜索就是亡羊补牢。”
饶锡点头,“而且,她离开的时候也没人在后面追捕,心理压力没那么大,从容很多。但是她有钱——曹义黎第一次拿去的5万和第二次的15万,曾大强都没存入卡里,如果她要走,别说路费了,用作生活费,省着点花,撑个两三年不成问题。中国那么大,手里有钱,去哪儿都可以,我们只能按部就班找线索。”
沈子平意识到自己莽撞了,定了定神,说:“现在我们坐在这里猜她去了哪里,那么多城市、乡村怎么猜得过来?这些年,鹏市的城市建设很快,许多地方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与世隔绝了那么多年,且不说在心理上与社会存在一定脱节,忽然回到外部世界来,不熟悉路线,要走、要逃,都没那么容易。”
见他回到了正轨,聂羽峥接着他的话说:“她出来后,安全方面的需求比吃、穿、住要强烈得多,首先会想方设法回到一个自己熟悉的地方,再从长计议下一步去哪里。比如,车站、学校,这些地方十年内换位置的可能性很低,只有回到这类地方,她才能平静下来。换做其他人,也是一样。”
“熟悉的地方……”饶锡摸摸下巴,“平静下来后,她打算去哪里?老家凉肃?”
贾亚烈不同意这个观点,说:“太危险了,万一警方查出曾大强囚禁了她,下一步就会全城找她,找不到的话,就会去凉肃。”
聂羽峥说:“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想办法回凉肃,见自己的父母。”
沈子平疑道:“……她会吗?”
“你们看一看禾诗蕊的家庭关系——”他用下巴指了一下以往的调查资料,“她家境一般但很圆满,父母恩爱和谐,成长经历一帆风顺,与父母的关系非常亲密,基本没有过特别大的矛盾冲突,一家三口堪称模范家庭,外人都很羡慕。从这种家庭出来的女儿,对父母的依赖程度很高,被囚禁多年,对父母的思念和担忧必定成为她最大的情感支撑。重获自由后,鹏市之外安全的地方对她来说很多,排名第一的一定是凉肃父母处。”
他顿了一下,又说:“但是,如果从禾诗蕊父母那儿得不到任何她回去过的线索,这个人,也没什么找的必要了,因为——能决绝如此,肯定不会让人找到。”
饶锡一听,正襟危坐,指着沈子平,“你马上带人去凉肃,先不要跟她父母正面交涉,侧面了解这两口子近几年的情况,出行记录和逢年过节的电话记录也要查。”
沈子平迟疑了一下,一时忘了答应。
“愣着干嘛你?”
“呃……是!”他站起来,点了几个人,急急走出会议室。
散会后,戴恒松热情地拉住聂羽峥,“今天外省几个厅里的领导、专家带队过来参观学习,其中有个专攻犯罪心理的,组长一起去交流交流吧。”
“我只是心理研究人员,与犯罪心理专家还有一段距离,今晚就不去班门弄斧了。”他委婉地推辞掉。
“组长真是太谦虚了……”戴恒松遗憾道,见他确实没有赴宴的意思,也就作罢。
——————
一个身材纤弱的女子走进荒漠甘泉,脸上愁云惨淡,哀哀地问前台的琪琪,“请问……羽峥在吗?”
“聂总这几天都没有来,您去研究所找他比较好。”琪琪微笑着,公式化地说,“如果您只是想要咨询,我可以帮您预约其他的咨询师。”
“不必了,我只想见他。”女子脸上毫无笑意,还有一丝病态的苍白,“我没带手机,麻烦帮我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知道我来了,他会过来的。”
琪琪一愣,感觉到一丝怪异,但还是微笑着确认道:“呃……您跟他预约过了吗?”
女子婉然一笑,眼神中透着一股诡异的痴迷,“不用预约,我是他妻子。”
“您现在那边坐一下,我帮您联系。”琪琪比了个“请”的手势,待女子走到沙发边,马上拨了个电话给杜格致,“杜总,一个女的在我这儿,自称是聂总的老婆,要见他,您……”
杜格致那边沉默了一下,“……务必招待好她,我会给羽峥打个电话。”
不明所以的琪琪瞪了瞪眼,心里闷了口气,挂了电话之后不禁胡思乱想了一出有妇之夫隐婚同女下属谈恋爱的戏码,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愤慨,为祝瑾年不值。
她心情低落地倒了杯水,拼命挤出一个勉强算作微笑的表情,放在女子面前的小几上,生硬地说:“……您请喝水。”
“谢谢。”女子礼貌地答。
巧的是,祝瑾年的访客结束了咨询,二人一起走了过来。同时,电梯门开启,聂羽峥走了出来,明显是开完案件分析会绕到这儿来接祝瑾年下班的。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杜格致的电话来了,却晚了。
“老公!”女子站起来,往前迎了两步。
除了访客外,祝瑾年、琪琪和聂羽峥的表情都是一滞。琪琪紧张地向祝瑾年小跑过去,想说说事情的经过,可一急,加上聂羽峥又在场,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面对忽然造访的曹筱柳,聂羽峥意外同时,并不惊讶。郑文秀得知曹义黎去世的消息,精神已经崩溃,对曹筱柳的看护肯定不如以前。
祝瑾年一听这个声音,心里明白了七八分,纵使知道聂羽峥不愿刺激曹筱柳的原因,还是有点看不下去。她抬眼看看病怏怏的曹筱柳,再看看面若冰霜的聂羽峥,转身朝音乐室走去——听会儿歌,自己放松一下。
这是最聪明也最仁慈的做法了。
琪琪傻眼,忽然反应过来,如果这个女的是聂羽峥的正牌老婆,她的祝姐就是小三了,她没办法打抱不平啊。没能打通电话的杜格致走过来,让她先到自己办公室坐一会儿。
聂羽峥望着祝瑾年的背影,等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尽量克制,压着情绪淡淡地问曹筱柳:“你怎么来了?”
“老公,我想你了……”她怯怯抬眼,一脸哀怨,真像个下堂妻一样,“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很忙,但只是希望你能多回家陪陪我,有错吗?看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吃不好、睡不好,有个东西一直压在我的头上,还把我往下拽,我感觉自己的血肉都被它拽走了,整个人空了,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我看不见东西,也感觉不到空气,头疼,我讨厌呼吸,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聂羽峥不带任何感情地跟她对视,眉心微蹙,从她滔滔不绝的诉说中,他发现她自上次自杀失败后,重度抑郁和恋爱妄想症丝毫没有减轻,二者交替出现,往更加危险和极端的方向发展,他怀疑,郑文秀最近忽略了叮嘱女儿按时吃药。
虽对她没有私人感情,但他毕竟不是铁石心肠,能够眼睁睁看着别人走向绝路。
他找出郑文秀的号码,拨了过去,然而并没有人接。
“老公……”曹筱柳走上前,轻柔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我有几句话交代同事,你在这里等我。”聂羽峥挪开几步,敲开杜格致办公室的门,对琪琪使了个眼色。已从杜格致那儿听说曹筱柳病情的琪琪现在已然又对聂羽峥恢复了好感,不但如此,还觉得他特别不容易。
“聂太太,您快坐快坐~~水凉了,要不要换一杯呢?”她飘然出去,异常热情地招待。
听到这个称谓,怀着虽问心无愧却不得不负荆请罪心情、正往音乐室走去的聂羽峥脚步一顿。
琪琪觉得背后一寒——嗯?有杀气!
☆、第86章 你也有今天(2)
祝瑾年半躺在椅子上,耳机里播放着巴赫的钢琴曲; 每一首都是那么悦耳; 可又没办法集中精力欣赏。忽然; 耳机被人摘掉,她睁开眼睛一看,聂羽峥坐在她身边的高脚凳上; 眼中似有许多话; 但迟迟没开口。
她一笑,挑眉看住他; “聂总,你老婆走了?”
他与她对视,也扬了扬唇角,“还在门口; 等我‘一起回家’。”
祝瑾年沉默了一会儿; 收敛了笑容,“有一些话,我必须提醒你。重度抑郁症是心理咨询没办法解决的; 必须靠心理医生和药物。不管你拿到的是几级证书; 都不具备心理医生的职权。你可以同情她、帮助她; 照顾她的感受、不刺激她自杀; 可你能做的十分有限,而且治标不治本。这一次敷衍了她; 下次还是一样; 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心理工作者; 我能理解她,也能理解你,我不希望她走绝路,但同时我也不喜欢她‘老公’‘老公’地称呼你,这跟我是否心地善良毫无关系,我可不是圣母体质,就是不允许其他人这么叫。”
他噙着一抹笑,眼中竟还有几分少见的得意。
祝瑾年白了他一眼,“严肃点。”
“你一本正经吃醋的样子太诱人了。”他俯身凑近,目光灼灼,“我要好好记住你现在这副样子。”
她恶狠狠推了他一下,赌气道:“你老婆还在外面等你!”
聂羽峥顺势握住她的手不放,“她明明在我面前。”
祝瑾年语塞,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心想,他其实也挺无辜,自己闹脾气也真是可笑,难得真正生一回气,还生得这么无厘头。
“好啦……”她摆摆手,“你想办法把她送回家,可别磨蹭太久,她一下子想不开从外头窗户跳下去,荒漠甘泉可就出大名了。”
“我是来接你的。”
“这不是突发状况吗?”她瞥了一下走廊方向,忍不住又讽刺他,“怪不得你不做心理咨询呢,太容易让访客产生移情了,咨询没做几次,老婆冒出来一大堆,后宫三千,真担心你的身体……唔……”
狠狠地被吻了一通,祝瑾年满脸通红,别过头去不看他。
聂羽峥捏了捏她的脸颊,又给郑文秀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打通。他感觉一丝不对劲,猛地站起来,拉着她往外走。
“等等!哎!等等!”祝瑾年狼狈道:“鞋……”
聂羽峥回头看了一眼,捡起她的高跟鞋,蹲下身给她穿好。
祝瑾年心软了,红着眼眶看他,他站起来,把她紧紧抱进怀里,这一刻,他不想管任何人的死活。
祝瑾年平复了一会儿,“快走吧!你是不是怀疑郑文秀出事了?”
他没有答,牵着她走出音乐室。
眼看快到前台,祝瑾年松开了他的手,只见他走向曹筱柳,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这是你母亲的咨询师祝瑾年,现在,我们跟你回家一趟。”
曹筱柳不太情愿地站起来,想迎上去牵聂羽峥的手,他却转身走向了电梯。
说真的,祝瑾年还挺喜欢他在人前这副冷冻肉的模样,清冷淡漠,高不可攀。
“老公!等等我!”
祝瑾年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跟过去,琪琪捂着嘴偷笑,只觉得今天这场戏有点精彩。
到了地下停车场,曹筱柳一下子坐进了副驾驶,一路上各种找话题,旁若无人,老公老公叫个不停,祝瑾年像只单身狗,坐在后排,紧抿着唇,压着心中的不快,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中不断腹诽——那个不是你老公,是我老公!
不过,看得出来,虽然聂羽峥语气冷淡,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可曹筱柳真的很开心,完全沉浸在与他恋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尽管这是饮鸩止渴。
三人以最快速度到达郑文秀家,聂羽峥看向曹筱柳,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钥匙。”
她一愣,目光一下子呆滞起来,闷闷地发了一会儿呆,“我……我没带钥匙。”
“你出来前,郑老师在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她……”
重度抑郁者患者确实这样,注意力和思考能力都很差,有的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祝瑾年按了两下门铃,又用力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动静,不禁心口一紧,动了动聂羽峥,“撞门吧!”
“电视剧看多了,真不心疼我。”聂羽峥瞥了她一眼。
祝瑾年回神,看了一眼钢质的防盗门,自惭形秽地低下头。
聂羽峥联系了距离最近的开锁师傅,十分钟后,房门被打开。他第一个进去,不到一秒就忽然伸手拦住了即将跟着进来的祝瑾年和曹筱柳。
“别进来。”
不小心瞥见里头离地一段距离的双脚,祝瑾年大骇,下意识后退几步。上次的咨询中,她发现“曹义黎是无辜”的想法是郑文秀的精神支柱。郑文秀早就有了抑郁的倾向,或许她可以接受丈夫是杀人凶手,但不能接受丈夫虽洗脱了嫌疑却在三年多前就离开人世的事实。曹义黎死讯传来,她最后一根弦也就此崩断。
曹筱柳忽然推开她,直直往里冲。
“不行!”祝瑾年拽住她的衣服,死命往回拉。
场面忽然一片混乱,聂羽峥退了出来,“砰”地将门关上,将僵持的二人分开,挡在了祝瑾年身前。曹筱柳愣愣地看着他,不等她有什么行动,聂羽峥抽了两张钞票出来,对开锁师傅说:“看住她,我打电话。”
危急情况,有票子好办事,本来想趁乱走人的师傅立刻留了下来,拽着曹筱柳,不让她走动。聂羽峥给康宁医院和110打了电话,回身低声对祝瑾年说:“又想当女英雄,手上的伤口没让你长记性?”
“这回我没事,但我觉得——你有麻烦了。”祝瑾年撇了眼曹筱柳。
再怎么迟钝,曹筱柳大概也看出来了,聂羽峥的心思到底在谁身上。她忽然变得很安静,半垂着眼,目光中尽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内情的开锁师傅以为她不动,就是放弃了挣扎,手上的力道变轻了,没想到安静没一会儿的曹筱柳忽然甩开他的手,朝一旁的窗户奔了过去,一脚踩在窗台上,双手攀住不锈钢护栏,就要往上爬。
聂羽峥飞快上前几步,扣住她的上臂,“下来。”
曹筱柳并不坚持,双脚回到地面,一转身猛地抱住了聂羽峥的腰,“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
祝瑾年不忍再看,背过身去欣赏墙砖。开锁师傅看呆了,这会儿只站在一旁不敢多说。
聂羽峥将她的手臂移开,退后一步,她执拗地又要扑上去。
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及时赶到,挡在曹筱柳身前。
她忽然委顿下来,思绪又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去,仰着头,半张着嘴,眼神呆滞又绝望。
抑郁症并不是大众所认为的成天闷闷不乐,而是根本无法感觉到情感,又或者说,疲于感受外界。对于曹筱柳来说,曹义黎、郑文秀的去世和聂羽峥的态度好比掉入深黑大海的几滴水,无法马上刺激得她崩溃,因为她早就已经崩溃到了极点,这些悲惨的事,只不过再把她往大海深处推一些罢了。失去药物控制和看管,她离自我了断仅隔着一层薄纱。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康宁医院几个彪悍的护士冲了过来,代替警察接手了曹筱柳。
“注意,她最近的自杀倾向很明显。”聂羽峥活动活动手腕,对前来了解情况的医生老程说。
临走时,曹筱柳回头看了看聂羽峥,很温柔地轻声说:“老公,我一会儿就回家,你要等我哦。”
老程摆摆手,护士们扶着她两只手走进电梯,他转身对聂羽峥说:“小聂啊,唉!这个女孩子很可惜,病情其实一开始完全能控制,她妈妈带她来看过一次后,不肯住院,说什么怕人说闲话,非要在家看护,她能有我们专业?算了,死者为大,我不说什么。我怀疑她已经有了精神方面的问题,想必这几年她给你的困扰不会少,好在现在入院的话,还是能得到控制的。你放心。”
“我对程老师肯定放心。”聂羽峥微笑,“卢酬志的情况怎么样?”
老程摇了摇头,“小志是好多了,就是他爸爸思想上还转不过弯,总想着怎么样让他回校上课、参加高考。健康最重要,高考算什么?讲不通……无奈啊。”
祝瑾年苦笑一下,低声喃喃,“人不自救,没人能救。”
聂羽峥拍拍她的背,上下轻抚几下算是无声的安慰。
老程走后,他俩简单做了一下现场笔录,聂羽峥想到最近已第二次成为尸体发现人,也是无奈。
祝瑾年站在门口,看警察们提取一些物证,遗书、写遗书的水笔之类,警察从书房里拿出一盒笔芯和一叠a4纸做比对,证实纸和笔都不是被人外带进去的。从现场上看,排除了他杀可能。
程序走完,天已全黑了。祝瑾年疲惫地回到副驾驶坐下,聂羽峥同她十指交握,开了一盏小车灯,二人相望,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取着互相心中所感。
“或许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平复一下心情。”祝瑾年建议。
他默了几秒,最后征求她的意见,“去哪?”
祝瑾年笑笑,“你心里明明有了目的地,还问我?”
“一起说?”
“来吧,你数一二三。”
“三。”
祝瑾年无语,眉一横,“太敷衍了!”
“一,二,三——”
“诺亚。”二人同时说。
祝瑾年终于真正展颜笑开,“你是想看美女了吧?”
聂羽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轻轻摇摇头,“早就说过,不如你,通通不如你。”
☆、第87章 在那里,在这里(1)
凉肃市通安区金冠小区。
片警小刘、老关带着沈子平、林睿、陈昱来到禾诗蕊父母家; 一边上楼一边介绍着:“禾学东、林晶早几年就退休了,小禾刚失踪那会儿; 他俩从鹏市回来后,几乎天天跑所里一趟; 问有没有女儿的新消息。尽管我们再三保证; 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可他们还是……为人父母; 可以理解。后来隔一两个月还来个两三次,这几年去得少了; 八成心里也接受了现实。”
老两口住在五楼; 小刘赶在最前头,敲了敲门,一直不见人来开。又敲了两回; 对面邻居开门了,是个粗嗓门的大汉; “不在不在……呃; 警察同志啊?哈哈……”大汉一见片警的制服; 立刻换了个口气; 还把外铁门给打开了,“找老禾他们?是不是他们丫头找到了?”
老关问:“他俩去哪了?”
“这个我不知道,反正好几天没看见了。”大汉话音刚落,他老婆挤了出来; 抢着说:“去旅游了。”
沈子平眉头一皱; “旅游?”
“对啊; 老禾他们早想通了,丫头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得到,整得自己愁眉苦脸的,日子不过了?”中年妇女打开了话匣子,一边抠指甲一边说:“以前真是可怜,他们从来不会两个人同时出去,一定有个人留家里,说怕丫头哪天回来了,敲门没人应。人要向前看……喏,他俩反正没个盼头了,我看是放开了,半辈子的积蓄,到处玩,真好,我什么时候才有这福气?”
“呸,那是福气吗?”大汉不满地推了她一下。
妇女悻悻抿了抿嘴,又说:“警察同志,他们就是去旅游了,没事。丫头刚失踪那阵子他们都没怎么地,现在想开了,哪还会有事?林晶还跟我们一起跳广场舞呢,还打麻将。过几天就回来了,你们过几天再来。”
老关和沈子平对视一眼,又问了几句,谢过之后离开了。
他们找到几个跟林晶一起跳广场舞的人核实,邻居妇女说得不假,林晶只要在家,每天晚上都会去固定的地方跳舞,已经持续大约三年了。老姐妹们见她能想开,都很宽慰,只是心里免不了有些同情,从不在她面前提自己的子女和孙辈。
回凉肃刑侦支队的路上,沈子平照着禾学东的手机号拨过去,发现电话不在服务区,林晶的手机也是一样。支队的刑警帮着查了一下,说夫妻俩6天前买了去春市的机票,回来的航班则定在6天后。
春市是西南部最著名的旅游城市,林睿摸着下巴说:“他们还真的去旅游了……”
沈子平沉默着,心想,连我这个只是曾经暗恋过禾诗蕊的人,为了找她都能孜孜不倦,身为亲生父母,怎么可能想开,还又是旅游又是跳舞的?
“查查他俩过往的出行记录。”他说。
一会儿后,结果出来了。近3年里,禾学东和林晶出省6次,在此之前的几年,则没有任何乘坐飞机或者火车的记录。他们的目的地看似每次都不一样,可都集中在西南几个省。
“绝对有问题。”陈昱小声对林睿说。
沈子平说:“夫妻俩‘想开’并且开始跳舞、旅游的时间跟曾大强、曹义黎双双死亡的时间基本重合,这种转变太过忽然。聂羽峥估计得没错,禾诗蕊回来找过他们,得知女儿没死,当然能够释怀。”
林睿点了点头,“骨肉亲情最难割舍,怪不得聂组长会说,连父母都能避而不见,就真的找不到了,好在禾诗蕊还没那么狼心狗肺。”
听了这个形容词,沈子平颇为不高兴地瞥了眼他,可又不能表现出什么,只说:“当务之急,是找到这夫妻俩,现在他俩处在失联状态,一旦哪天开了手机,保不齐哪个多嘴多舌的人把警察来过的事告诉他们。”
林睿摩拳擦掌,“去趟春市?”
沈子平摆摆手,“他们这几年一直在西南几个省份转悠,说是旅游,邻居们信,我们当警察的怎么可能信?每个能查到的目的地都是幌子,真要是去旅游,关什么手机?拔什么电池?不就是为了避免有人查到信号吗?他们就是去看女儿的。但是,禾诗蕊不可能定居在有机场的大城市,连装个网络都要身份证,她即使有,能拿出来吗?西南那一带不乏一些原始村落,别说网络了,路都没几条,我是禾诗蕊,也会选择那里。”
陈昱一阵激动,“太好了,至少我们知道了禾诗蕊大致的位置!”
“别高兴太早。”沈子平这时出奇地冷静,“现在我们是在跟时间比赛,因为她父母还不知道警察来过,但不能保证他们什么时候会开机,我们要赶在开机前——”他沉吟一下,“要不,站在夫妻俩面前,要不,就站在禾诗蕊面前!”
陈昱想了想,说:“我马上联系春市警方,请求他们配合定位他俩手机信号出现地点!一旦发现,马上出警!”
林睿泼了盆冷水,“万一他俩一直不开机呢?等回到凉肃再开机,问起来就说去旅游,谁有证据证明他俩是去看女儿的?”
“我先把这个情况告诉饶锡。”沈子平闷闷地说。
“也顺便告诉聂组长怎么样?”林睿建议,“他连曹义黎藏东西的秘密基地都能猜出来,说不定能猜出禾诗蕊的隐居地呢?”
“西南这么大,聂羽峥就算知道她隐居在一个封闭的小山村里,也不可能说出是哪个村……”沈子平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太为难他了,他毕竟没开天眼。”
林睿耸耸肩,只能作罢。
沈子平给饶锡打完电话,沉默了一阵,还是跟聂羽峥说了一声。
“西南?”
“嗯,夫妻俩这几年频繁跑那边,想必不会错。”
“去了几个地方?”
沈子平一一报上目的地,特别强调了一遍:“其中,春市去了两次。”
“去的时间是否固定?”
“都集中在6、7、8三个月,说是避暑。说真的,凉肃挺凉快的,比鹏市好多了。”
“……我知道了。”
沈子平等了一会儿,听聂羽峥没继续说,就只能说了个再见。
林睿不死心地问:“聂组长说什么?”
“果然没说什么。”沈子平强颜欢笑。
——————
祝瑾年摘下3d眼镜,悄声问:“谁的电话?有事的话你先走。”
“沈子平。”聂羽峥脑中总有个灵感呼之欲出,可一直抓不住最要害的那根线,只是淡道,“没事。”
她将信将疑,但还是选择继续看电影。只听他问:“演要哪儿了?”
“他们都困在古墓了,有个人不见了,还有两个死了。”
“凶手是那个穿黄衣服的。”
“喂!”电影才开场半小时,祝瑾年捂住耳朵都来不及,“这电影你看过?”
“没看过,但我能看出来。”
祝瑾年一阵无语,剩下的一小时就要在证实凶手是不是黄衣人中度过了,她决定,以后选电影时一定要选一个没有悬疑情节的动画片。
一小时后,电影结束了,大家纷纷离座。早就得知凶手身份的祝瑾年默默对聂羽峥抱拳,算是对他无奈又无声的赞美。“我觉得那女的……就是那个凶手,她挺可怜的,忍辱负重那么久。”
他反问:“忍辱负重之后非得杀人?”
“对她来说,自己早就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但无论好人坏人,一生只不过都是在追求自我实现,谁规定‘自我实现’就是褒义词呢?杀人是她实现自我的方式啊。这毕竟不是普法教育片,我想,编剧、导演想表达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
聂羽峥脑中的灵感又闪现而出,“你为什么会用‘实现自我’这个词?”
“我最近看了一本书——《神经症与人的成长》,作者是卡伦霍尔奈(karen hoey)。这本书里最为有用的概念是:人生而具有自我实现的倾向。霍尔奈说,如果移除了障碍,人自然地会发展为成熟的、充分实现自我的个体,就像一颗橡树籽成长为一株橡树。(注1)”
(注1:此段援引自《给心理治疗师的礼物——给新一代治疗师及其病人的公开信》 '美'irvin dyalom 著)
聂羽峥很快会意,“有些人用了一种极端的方式去移除自我成长中的障碍,以便达到自我实现的目的?”
“每个人都有实现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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