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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无星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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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去洗个澡吗?”
秦淮不理他。
秦峰已经换了条短裤走出来,挥挥胳膊赶他去卫生间。他看了看秦淮的脸色,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秦淮擦完地又去擦桌子,茶几上的水渍只清理一半,蓦地泄了气,撂了抹布站了会儿,转身回了房间。
秦峰跟过去:“他愿意戒毒,你给个机会。”
“他之前也愿意戒毒,后来才知道是骗人的。”
“之前是你让他戒,这次是他自己回来,不一样。”
秦淮顿了顿,看着秦峰:“你信他?”
他朝客厅的方向努努下巴:“我是看在小奖牌的份上,秦汖走了八年我才解开误会,想说点什么都晚了。他还活着呢,有机会就给机会呗。”
她楞了许久没接话,回过神又问他:“你想说点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又不是跟你说,你管不着!”
“……”
又过一会儿,蒋毅冲完澡出来,正趿着拖鞋擦头发,秦峰听见动静走出去,见他还穿着先前裹泥的衣服裤子。
“你回来连件衣服也不带?”
“决定走就立马走了,没想那么多。”
他领他进屋:“穿我的,我是标准身材,幸好你瘦,再胖一点儿都穿不下。”
蒋毅再瘦也没秦峰瘦,还好秦峰的衣服大多宽松,他穿着运动衣裤再出来,看上去干净多了。他在客厅四处看了看,抬脚朝那扇虚掩的房门走近,咯吱一声推开后却不见里面的人回头看,秦淮正面朝窗坐着,一动不动似什么也没听见。
蒋毅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那会儿的天空已经放亮,透过窗户能清楚看见天上的云,墙壁上的灯罩是不久前他新换的,那之前床头还常放着把椅子,用来白天黑夜的照顾他。
“你说得对,是我错了,我不能再错下去。”
“……怎么突然想通了?”
“几个小时前小金刚被老杜逼得跳崖了。”
“……你怕下一个是你。”
“我怕变得和老杜一样。小金刚就死在我眼前,我只能看着他死,连出手相救的机会都没有。”
她顿了顿:“我本来打算今天出去看房子。”
“别看了,我带你走。”也顿了顿,“还走不了,得先戒毒,按你和老崔商量的方案来。”
“……我本来没打算给你第二次机会,刚才也不打算让你进门。”
“感谢你的信任。”
“感谢你的职业吧,如果不是秦汖和老崔,我找不到任何理由给你机会。”
他看着窗外的云,过了好一会儿:“不管什么原因,你肯给机会我就知足了。”顿了顿,“还好你在,你要是不在,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
她也看着窗外的云,目光清澈,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能帮我联系老崔吗,我没带手机,这件事得立即和他汇报。”
她便把手机递给他,他拨通电话后大致说了一通。
挂了电话:“他要过来一趟。”
先前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现在又突然自己跑回来,老崔着急见面也情有可原,她并不意外。
好在地方小来去快,二人静候十五分钟,屋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崔礼明来时风尘仆仆,不苟言笑的神态,炯炯有神的双眼。
他上下打量开门的少年:“秦峰吧,长这么高了。”
“你是谁?”
“我是秦汖的战友。”
他边说边脱掉外套,露出淡绿的半袖,内里的半袖纽扣整齐,肩上的勋章是两杠三星。许是因为热,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浸湿。
“我走得急,没换衣服。”
他站在客厅中央,两鬓的白发,笔直的腰杆。屋里蒋毅和秦淮已走出来,秦淮去开电扇,蒋毅前去汇报。
“人在哪儿?”
“机场往南的余家营,那儿有座水库,还没完全开发,地势很高,人是从崖上跳下去的。”
崔礼明喝完一口茶,咬着牙缝骂:“妈的,竟敢搞出人命。”
“他怕事情败露一个人遭殃,就把几个亲信全叫去现场,事后给每个人的手机装了追踪器,让大家各自找地方躲一阵。”
“前两天我叫人去了一趟云峰山,没找见货,这个老奸巨猾的果然把货转移了,现在又出了这事,他肯定连夜跑了,加上阿飞那边的跟进还不全面,目前还不具备抓捕的条件。不过这些事情不用你管,既然已经出来就不能再回去。”
蒋毅看着他:“我一切行动听指挥。”
老崔拍拍他的肩,想了想:“不能回去也不能待在这儿,他一天没落网你就一天不安全。”又想了想,“你带上装了追踪器的手机,按照他的计划离开,等事情结束我会通知你回来。”
“去哪儿?”
“北京吧,往那个方向走,走到哪算哪,等我通知。”
他点点头,蓦地抬头:“我得带上他们,万一老杜搞他们怎么办?”
老崔看看他们几个:“要带就带秦淮,她身份敏感,上回举报的事对她也不利。”
“哑巴也得走,他和我是一起的,老杜也给他装了追踪器。”
老崔看了看一旁憨厚的青年:“你就是哑巴?”
哑巴局促点头。
老崔想了想:“做戏得做全套,你也跟着走吧。”
“还有秦峰,我们都走了总不能留他一个人。”顿了顿,“而且他是秦汖的儿子,他的安全你得负责。”
老崔又想了想,大手一挥:“一起走!你们先去昆明,再从昆明去北京。路上要小心,任何情况听蒋毅的,他会处理。”
几人同时点头。
他看了看表:“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不能逗留太久,你们收拾收拾就出发,越快越好。”
说罢重新穿了外套,刷一下将拉链拉得老高,把绿色军衣遮了个严实。他走到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折回来,从衣兜里掏出两管药和一套针管递给秦淮。
“万一有情况,给他打这个,后续的事情等你们回来再说。”
秦淮点头,从他手里接过。
老崔又看着蒋毅:“我对你的信任从来就没变过,任务还没结束,我等你回来复命。”
第90章
他慎重点头。
随后崔礼明迅速离开; 他们四人着手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他从窗户下的柜子拎出只工具箱; 叫秦峰拿了支手电筒; 又指挥哑巴关好窗户。哑巴便去关窗,从卧室到厨房; 最后一扇是客厅,他看着鸟架上的小安,又看看蒋毅。
“倒点儿水放上点粮,就让它待在窗外,没几天就回来了。”
他便倒水拿粮; 很是依依不舍。
秦峰揶揄:“我们是去逃亡,逃亡你懂吗,哪个逃亡的人会带上一只鸟?”
蒋毅四处看了看:“行了; 走吧。”
几人便迅速下楼。
“我去一趟火山路拿手机,你们去路口买早饭,一会儿边走边吃。”顿了顿,“再买些水和干粮。”
秦峰:“你还有心情吃?”
“不吃哪有力气逃亡。”
于是四人分两路按他的计划办事。
等他拿了手机再回来,却开着一辆白色福睿斯。
秦峰:“你不是想开车去北京吧?”
“开车不是为了去; 是为了随时返回。”他看着秦淮,“我和哑巴一夜没睡; 你得先开一段了。”
秦淮便往驾驶座走。
秦峰抢先一步钻进去:“我来开我来开。”
“你会开?”
“早就学会了; 就差一辆车。”
蒋毅一挥手:“走吧,越快越好。”
于是四人上车; 秦淮姐弟坐前排,蒋毅和哑巴坐后排。
他把打包的豆浆油条分给每个人,冲着哑巴:“吃完就睡,我们几个轮着休息轮着开,路上就不停了,这会儿七点半,到北京差不多是明天下午六点。”
将说完车身一个踉跄,手里的豆浆洒出来。
蒋毅拍了拍裤子:“你这手艺不行啊。”
“好久不开手生,一会儿熟了就好了。”
秦淮:“还是我来吧,我可不想死在这儿。”
“蒋毅都不怕你怕什么。”
蒋毅:“我也怕,但你姐在车上,死活都有她在,就没那么怕了。”
“好好说话啊,我耳朵硬听不得这些,一会儿手滑栽沟里可别怪我。”
蒋毅笑了笑,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倒头靠着座椅。夏热,四个窗户敞开着,汽车沿路经过植物园开上317省道,再通过收费站走上保腾高速。
他闭眼感受窗外灌进来的风,彻底放松疲倦的四肢。自从和老杜做事,这条线路没少跑,但大多是偏僻山村小道,鲜少光明正大走正道,且总是绷紧了神经考量事情的走向,每一句话甚至每个动作都精心策划,如今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像坨废铁般摊在那儿,心变得像块云,轻飘飘的走再轻飘飘的回,洁白松软一触即化,不曾想原来放下竟是这种感受,这种感受真他妈的美。
他掀了掀眼皮,看邻座的哑巴转头朝着窗外,闭着双眼任风打在脸上,黑发被均匀的阳光铺盖,遂微不可察的笑了笑,闭上眼睛睡觉。
前排的秦淮还对秦峰耿耿于怀:“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去年。”
“哪来的时间?”
“挤一挤就有了呗。”
“我说你怎么学习不好,原来时间都拿去学车了。”又问,“你哪来的钱学车?”
“……”
“偷的吧?”
秦峰皱眉:“胡说什么,我这么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偷钱。”
“那你哪来的钱?”
“……你床头的抽屉夹层。”
秦淮抬手敲他后脑勺:“还说你没偷!”
“那是秦汖的抚恤金,里面也有我一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一个人独吞。”
“那是给你存着娶媳妇用的钱!”
他嗤的一笑:“娶媳妇用什么钱。”
“娶媳妇怎么不用钱,没车没房谁嫁给你。”
“蒋毅不也就这一个车么,连房也没有,没地方住就赖在我们家,这在以前叫倒插门你知道么,
你不一样愿意跟着他么。”
秦淮瞪他一眼,没接话。
“我在保山有套两居室的集资房,每个月都还着月供呢。”
蒋毅突然插话,秦峰吓一跳。
“我草,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都是醒着睡的,习惯了。”
“醒着睡。”秦峰笑着重复,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钱,房都买上了,干你们这行能捞不少钱嘛。”
“那房和这行没关系,干这行以前我在水上支队待了七年,那会儿就买上了。”
“水上支队?”
“毕业后我被学校推荐去边防总队报到,入门就是中尉副连,那会儿就已经拿工资享受待遇了。”
秦峰好奇:“后来呢,怎么去的水上支队?”
“后来培训完刚好赶上国家成立第一支水上支队,就把我派过去了,七年时间我从副连升到正营,享受的待遇更好,拿的钱也更多。”
“什么是正营?”
“正营中校,正营是职务,中校是军衔,手下管着五百多个兵。一般考军校提干也得十二年才能提到副营,我只用了七年就提到正营,后来受命调来这儿,等任务结束回去还得提,待遇会更好,就更有钱了,要是转业到地方,不管降不降级给不给职务,待遇都是正科级。”
“知道你厉害,也不用这么显摆吧,一口一个待遇。”
蒋毅笑:“这不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倒插门吗,怕你嫌我没车没房不把秦淮嫁给我。”
秦峰冷哼:“我才不管她嫁给谁,嫁给谁都一样,只要别来烦我。”
秦淮伸手拧他耳朵,他疼得嗷嗷叫。
说话间汽车已驶上龙江大桥。龙江大桥全长两千多米,桥上索塔高为一百三十米,桥面离江二百八十米,是亚洲最大钢箱梁悬索桥。四人开着车在桥上奔驰,头顶是白云蓝天,四周是巍峨大山,脚下是滚滚河水。
蒋毅听着窗外风的呼啸,蓦地记起去年从保山第一次来这儿时的情景,他怀揣兴奋坐的大巴,扮成一个无业游民行驶在这条桥上,那时候自信满满誓要速战速决把犯罪分子逮捕归案。没想到大半年过去,他再度走上这条桥,却是被迫逃亡的身份。
他习惯性想从兜里摸烟,上下一碰才知穿的秦峰的球衣,空空荡荡连个兜也没有。下一刻眼前却出现一只手,手上捏着一支烟,他转头,哑巴还往他跟前抬了抬胳膊示意他接。等他接过又掩着风替他点火,他往那火上一凑,歘的燃起红的火芒,吸一口再往外吐,因着风大,烟味秒散。
“外面多美,回去你就画下来,画得好了拿出去卖。”
哑巴笑着点头。
接着手机一响,一条信息钻进来,他拿起来一看,随手删掉了。
又抽一口烟;“改路线了,不去昆明,到了大理往北走,从四川经陕西山西到北京。”
秦峰:“怎么突然改了?”
“具体不清楚,多半是昆明的方向有抓捕任务,老崔让我们避开。”
想起刚才不仅信息内容是暗码,连来信号码都经过隐藏处理,虽然案子已经进入尾声,老崔却更加严谨不放松,他默默又抽一口烟。
这一路不停,他们开到楚雄才在休息站打了热水泡面吃。蒋毅先泡好一盒,递给秦淮后去小商店里买了槟榔和薯片,出来后又递给秦淮一包薯片,他自己开了瓶矿泉水站在树下透气。
那站里停着辆红色牧马人,车主滚了只新的轮胎过去,往车身下支了千斤顶,接着开始松螺丝。
“先别松!”蒋毅走过去,“这螺丝太紧,就这么松会弄坏下面的架子。”
那人戴着黑框眼镜,披肩的发往后梳,脑前戴了个窄边发箍,被他一喝止便转头看着他。
“那怎么办?”
“松一松螺丝再放千斤顶。”
于是撤了千斤顶先松螺丝。
他又指挥:“按对角线松。”
那人照他说的把两条对角线的螺丝都松掉之后,再放千斤顶。
他看了看地面,指挥围观的秦峰:“这地面不平,你去找块东西垫一下。”
秦峰和哑巴于是分头行动,没几分钟不知从哪搞来一块橡胶皮,刚好垫在千斤顶的身下。几人合力先卸了旧胎,再把备胎装上去。
蒋毅又道:“你完了去做个平衡定位,避免轴承损伤。”
那人扶了扶镜框:“谢谢你啊。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不是遇到你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我是从南京来的,听说这里美专门过来看看。”说着从棕色的工装裤袋里摸出个小本,“这是我写的诗,送给你作纪念。”
“你是诗人?”
“不是,我是美术老师,来这儿本来是想采风,但是接触了当地的孩子们我改变了想法,我打算回去准备准备,下半年过来支教,教他们画画。”
说罢走去后备箱,拿出几只罐头。
“你们人多,老吃泡面也没味儿,尝尝这个换换口味。”
蒋毅爽快不推迟,也和他道谢。
又问:“你们要去哪儿?”看了看其余三人,“去旅行吗?”
蒋毅手握罐头:“出来随便看看。”
“出来看看是对的,老窝在一个地方人心会变得狭窄,出来一趟就什么都看开了,天地广阔,好多我们在乎的人和事不过一片浮云。”
蒋毅笑:“不愧是诗人,说话都这么诗意。”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钻进车里和他们道别。
那之后不久,他们四人也重新上车,这回司机换成蒋毅,秦峰不过瘾还想继续开。
他道:“再走一段就进川了,雅西高速海拔高,多的是悬崖峭壁,你开我实在不放心。”
“你不是说只要我姐在,你不怕死吗?”
“不怕死不代表愿意找死,况且比起死来我更愿意和她一起活下去。”
秦峰咧了咧牙。
蒋毅笑:“坐后面去,你不是耳朵硬吗,我可不能保证一会儿又说出什么酸话。”
他便钻去后排坐着,随手翻开刚才牧马人车主送的诗集。
“谁的心胸如此狭益,浪费这宗宗流水和岂岂雪山,啊,原来是我,是我辜负了他们,光阴任再,我为自己差它了岁月感到无比千悔。”合上,“这诗写得不怎么样嘛,读起来不通顺。”
蒋毅:“你一句话不算叠音总共念错七个字。”补充,“差它了岁月,差多少岁月都补不回来。”
秦峰面红耳赤,见哑巴笑成一团,便扑过去打,哑巴机敏的还手,脸上还挂着笑,霎时二人闹成一团。
车窗外是白云青山,风吹树晃流水潺潺,那欢乐似夹缝中生长的鲜花,茕茕孑立可贵傲然。四人快活得很,竟不知这趟轻松无比的大逃亡竟成了他们最后一次齐相聚。
第91章
和哑巴打完的秦峰仍然恼羞成怒; 往前撂了小诗本,那破皮发黄的旧纸往后翻了好几页,蒋毅瞄一眼; 将巧瞄见牧马人车主写下的电话号码。他开着车继续前行; 没几个小时便进川了,后排的哑巴和秦峰已相继入睡。
“给我剥颗槟榔。”
秦淮剥一颗给他。
“你也吃一颗。”
“不想吃。”
“快上桥了; 弯道多起伏大,我怕你晕车。”
她于是给自己也剥一颗。
说话间汽车已往桥上开去,巨大一道弧立在半空,四面青山耸立,云雾环绕似走在仙境。
“你往下看看。”
秦淮往下看了看; 又缩回来。
他笑:“现在距地平面两百米,一会儿还得再上三百米,这段路最大高差将近两千米。这条路建成以后成都到西昌缩短了四百多公里; 当年修路时中铁派了八百多个人,二十四小时轮班施工,就这也修了三年,是世界上最长的钢管桁架梁公路桥。”
秦淮嚼着槟榔看窗外美景:“你怎么知道?”
“搞边防么,多少了解这些事。”看了看表; “差不多十点到成都,到时我们去市里转转; 那儿的美食出了名的好吃; 我们也去尝尝。”
“又不是出来玩的,你还有心情吃。”
他笑:“难得出来一趟; 不能浪费机会。”
秦淮瞄一眼他胳膊上的疤痕,没接话。
他顺势也看一眼:“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能开的时候绝不开。”
她仍然没说话,因路况起伏落差大感到肠胃不适,却也不睡,睁着眼陪他。就这么又过去几个小时,汽车终于抵达成都,下高速前四人先去就近的休息站歇歇脚。
秦淮最先冲去卫生间,出来后站在空地吹风,其实并没有风,空气些许潮热,她手作扇给自己扇风,又去车上拿水,拉开副驾驶的门时却见蒋毅还坐在那儿。他脑袋顺着后仰的座椅歪出一个弧度,一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垂落在中央扶手上,舒展的眉微张的嘴,竟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钻进车厢,敞开了车门透气,转头看着他平静的睡颜。他的胸膛起伏缓慢,呼吸匀净悠长,窗外有来往车辆和嘈杂人声,暗影处有蛐蛐儿蝉鸣,这并不安静的环境中他却发出轻微鼾声。以前的夜里,秦淮睡着时他醒着,转醒时他还醒着,后来因为毒品睡眠更是少得可怜,仔细一想,她还没见过他熟睡的样子。
她原本是来找水喝的,水瓶就在旁边,却不动了,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不远处秦峰也从卫生间跑出来,她朝他做了个手势,秦峰便摇晃着身体走开,去攀哑巴的肩,二人在空地上又闹起来。
因着清晨三人打了一架,蒋毅嘴角的淤青还未散,颧骨也还肿着,浸出淡淡血印。她摸了摸左边的裤兜,再摸摸右边,最后从中控台的储物盒里摸出一张创可贴,撕开后往他颧骨上贴,轻轻的贴住再轻轻撤离,却撤离失败,因为那只手被他忽然握住了。
“心疼了?”
声音是苏醒后特有的沙哑。
她往外挣了挣,没挣脱。
他掀开眼皮看着她:“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还生气呢?”
她拍了拍裤子上的虚灰:“……自从你出现我总是被打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现在还得逃跑,这算什么。”
他懒洋洋的笑:“这可不是逃跑,这是策略。”顿了顿,“我也一样,自从你出现计划全被打乱。”
“我打乱你什么计划?”
“就我一个人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就简单了,因为你在,不得不调整计划,计划一调整,事情的走向多少会有变化。再说,你见过哪个卧底和上级联系还带着家属,带你不说还把秦峰带进来,这卧底当的周围的人都知道是卧底。”
“那不都是因为你吗,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再回来你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去,非要挨着我住,我又没请你来。”
“怪我,都怪我。”抓起手来亲一口,“怪我见色起意。”
她瞪他一眼。
他满不在乎笑一笑,看车外哑巴和秦峰正逗一条大狼狗,于是下车走近。那狼狗个头大,长相威武,颈上绑着一条狗链,热起来舌头吐得老长,露出一口洁白獠牙。旁人不敢走近,他却围绕那狗做出几个手势,引导二三,那狗便照指令行动。
旁边站着个小女孩,不足一米高,穿着白色蓬蓬裙,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看一眼:“你家的狗?”
小女孩点头。
再看她手里的水瓶:“给它喝的吗?”
再点头。
他于是要过来,就着开口的矿泉水瓶子倒给那条狗喝。那狗哐哧哐哧喝得急,似渴得狠了,溅出去的水洒了他一胳膊,他并不介意,看它喝得爽自己也高兴。
“这家伙从买回来就调皮捣蛋不听话,没想到和你还挺有缘分。”
来者是个中年男人,笑起来眼角有鱼尾纹。再看一眼小女孩,俩人长得神似,料想是女孩儿的父亲。
他拍拍狼狗的背:“这东西和小孩儿一样,时间长了就好了。”
“你好像很懂,你训过狗吗?”
身为一个缉毒战士,自然和各种缉毒犬都打过交道,以前吴勇还在普洱支队时,他还老趁去看他的机会跑去警犬基地看训练。
“干过几个月,不挣钱,转行了。”站起来,“这是你女儿?”
男人点头,指指黑色路虎跟前站着的女人:“孩子放假,带上她妈和她一起出来玩玩。”又问,“你呢,也是出来玩的?”
“我带的女朋友……”指指正互相呲水的两个幼稚鬼,“……和兄弟出来玩。”
那人便笑:“还是年轻好啊!”
他看看他,又看看他女儿,再看看狼狗和他老婆,却觉得老了也不错。
那之后几人继续赶路,去成都市里溜达一圈,也没走太远,就在成绵高速附近,买了冰粉和蛋烘糕,后去排队买兔头。那店面不大,敞开的摊位亮着白炽灯,老板娘个小却麻利,说一口四川话。他们没买几个,主要为的尝鲜,是秦峰排的队,他拎着塑料袋出来时被人撞了胳膊肘,抬头一看,却见一穿外套的男子风一般闪过,下一秒又见一老太太掏着口袋叫抓小偷,便二话不说冲了出去,还拎着一袋子兔头。
蒋毅连叫两声没喝止住他,哑巴作势要追,被他拦下。
“就在这儿等着,人生地不熟,走散了麻烦。”
“兔崽子!”
秦淮骂,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他这一跑,追不到不会回来,哪会接你电话。”
秦淮作罢,脾气上来仍然骂。
几人在路边干等了一刻钟,人回来了,还攥着一支手机,他把手机还给老太,那老太太作着揖感谢他。双方又一阵客气,这才离开。
秦峰边走边骂哑巴:“你个狼心狗肺的,看见也不帮忙。”
哑巴指指蒋毅。
“他说啥你干啥,他让你叫他爸你也叫他爸?”
哑巴面红耳赤想争辩,苦于不会说话憋得更加面红耳赤。
蒋毅看了看他带血的骨节:“打架了?”
“要不是他跑得快,差点儿把他门牙打下来。”
蒋毅颇严肃:“这是第一次,也怪我没提前说,再有下次谁也别多管闲事。”
秦峰不满:“你还是不是男人?这种事怎么能不管?”
“你忘了我们什么身份?幸亏那人跑了,要是被你打死,两个老崔也救不了你!”
他面上不服,却沉默不语。
几人重新钻进车里时,秦淮想起来:“你买的兔头呢?”
他还攥着那只塑料袋,敞开来看,六个剩三个,一人分一个,他自己没了。转头瞥见哑巴,哑巴正捧着兔头往嘴里送,见他看过来,送得更急。他扑过去抢,他便攥住不松手,秦淮说把自己的让给他,他也不要,非要和他抢,霎时二人又闹起来。
哑巴被逼得耍诈,大半个兔头都啃一遍,他嫌恶心,终于撒了手,转而盯着蒋毅的那一份。
手还没伸过去,蒋毅出声:“别动啊,你打不过我,一会儿挨一顿揍不说还吃不上。”
他便作罢,随手抓了蛋烘糕往嘴里塞。这一局哑巴赢,捧着兔头笑得嘿嘿嘿。
“下一站广元,过了广元就是陕西了,等翻过秦岭就换哑巴开。”
秦淮:“你已经开了这么久,能行吗?换我开一阵吧。”
“刚才不是睡过了么,一点儿不困。”
“那才睡了几分钟。”
“几分钟胜过大半年哪,足够了。”
她便不说什么,继续啃兔头,啃完后蒋毅张罗她吃冰粉,她便捧着碗冰粉。
他转头看她一眼:“再吃一个?”
“不吃了。”
“真不吃了?”
她摇头。
蒋毅便朝着秦峰:“你姐不吃了,你吃吧。”
第92章
秦峰炸毛:“什么叫她不吃了给我吃; 我又不是狗。”顿了顿,火更大,“我是你小舅子; 有你这么对小舅子的?”
“你要不是我小舅子我还不给你吃了; 存着半夜给你姐当宵夜。”
哑巴还嘿嘿嘿的笑,秦峰转头瞪他:“笑个屁!”
他笑得更欢了。
汽车继续前行; 后半夜的几人断断续续睡觉,间歇的聊着天倒也清醒。秦淮陪了蒋毅许久,后来睡着也不知道是几点,歪在椅子上睡得很香,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声音很小但因为警惕着醒得倒也快。
转醒时蒋毅在拐弯处减了车速,打着双闪指指前方:“你看,熊猫。”
那家伙跑得极快; 秦淮看过去时只剩一块肥实的屁股,白的毛发不净,是占了污垢的脏黄色,扭动着四肢钻进崇山峻岭。
他指指画有熊猫图案的警示牌:“野生的,但因为车多动静大也不常出现。”
说罢也不敢逗留; 提了车速继续前行。
“这是哪儿?”
“秦岭。”
“到陕西了?”
“交界处,翻过去才算正式进入。”又说; “这里是南北分界线; 主要山峰有华山终南山和太白山,要是不赶时间我们也该去看看。”
“……不是只要老崔来了消息我们就立即返回吗; 怎么还要这么赶,赶得越远回去不就越晚?”
他瞄一眼手机:“有这个在,总得做出逃命的样子,老崔一天没消息就一天不能放松。”
她点点头。
“别这么紧张,就当快速旅游了,我们到了陕西吃碗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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