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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无星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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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坐了一会儿,有穿花裙的姑娘走进来,干枯的发瘦瘪的身材,穿着一双夹脚拖鞋。蒋毅抬眉看见她,脸色唰的暗沉,脾气逐渐上来。
“我不烦你。”
桑雅走近,挨着他坐,中间刻意留出一段距离。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你这么久不和我说话不是还在生气吧?”
“……”
“对不起嘛……”
“闭嘴。”
“……”
她端了他的白水喝,默不作声看他一眼,闭了嘴。窗外的雨湿了鞋,她一路蹚着水过来,这会儿借机晾晾脚,因着夏季气候干爽,没一会儿就干了个透,她惯性往沙发椅上盘了腿。蒋毅转头看一眼,她又后怕的放下了脚,穿上鞋,规规矩矩坐着。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就因为我吸那个吗,可你不是也吸吗?”
她声音很轻,态度很诚恳。
蒋毅转头看她一眼,冷淡的又转过头去,什么也不说。和认知点不同的人他无话可说,平常女孩儿也就罢了,他或许还会因为怜悯引导劝解,但是桑雅不同,这姑娘出现时已建立完整的认知观,那就是做人没有边界和取舍,也不知在泰国是什么环境下长大的,被浸染得体无完肤。从未成型过还碎成一堆废铜烂铁,谁也无从下手,何况他现在也逐渐废掉,更没有功夫去管别人的闲事。
多说无益,索性不说,他站起来准备走。
“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你别走。”
显然她的话并没有什么效果,他带着哑巴还是走了。
桑雅坐在那儿,晃晃腿,啪嗒一声掉下一只拖鞋,再晃一晃,啪嗒一下掉落第二只。她便重新盘腿而坐,吃那瓷盘里的沙拉和甜点。二十年的成长中,除了吃喝玩乐,猎奇成为她生命中的头等乐事,各种新鲜的人和事从不轻易放过。
蒋毅对她来说是道坎,左右夹击进攻不下,她还从未遇到这种人,端正得像沙漠里的白杨树,大风刮过也只是晃一晃,因着过于扎实的根基总是屹立不倒,即便变成和她一样的人,那股倔强的韧劲也不消失,从不因需求而讨好她,还和以前一样看不起她。想起来觉得好笑,他有什么资本看不起她。心中不服,却又被他这种无根据的傲气吸引。
她吃完盘里的沙拉,擦了擦嘴,穿上拖鞋去往下一个地方。
那地方在观音塘附近,是家临街的小烟铺,烟柜后方容纳一人,一人之后是面酒柜。店主是个女人,卖烟也卖酒。
她到时天空还下着雨,墙壁上歪歪斜斜贴着一副春联,浸了雨水的红纸褪了色,贴着砖墙皱巴着,那店门口摆了一把折叠矮凳,凳脚上沾了新鲜的泥点,半块身子都歪在雨里。没人去扶,女老板也懒得管。她正坐在柜台里抽烟,披肩的头发蓬起来,在额头弯出好看的弧度。
桑雅目不转睛看着她,秦淮见她来了并不惊讶,也不动声色看着她,还往嘴里送着烟。
桑雅挑眉一笑,笑容挑衅:“姐姐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不买东西就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姐姐上回还请我喝酒呢,怎么这回就不理人了?”
她的连衣裙明黄底色白色浮花,混浊的雨天更为显眼。高高扎起的马尾露出窄小的额头,整个人瘦如纸屑,因着不良的生活作息形同枯槁,两只眼睛凹在颧骨上,泛着乌青没有血色,甚至面露凶相。
“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可有话要说。”
她仍抽着烟,动也不动看着她。
“毅哥好几天不回家了吧?听说和你分手了?”笑,“你别这么看着我呀,又不是我让他和你分的手,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把面馆举报了,他没地方买货只能来找我,是你把他推给我的。本来人在你手里我抢也抢不到,现在是你自己不要彻底送给我的,可别怪我抢你男人。”
秦淮咧嘴一笑,发遮半面露出灵巧白牙,又俏皮又拽:“我怪你干什么,扔出去的都是垃圾,总有人爱捡垃圾,就像总有些狗爱吃屎,拦不住的。”
她神色阴晴交替:“骂我呢?!”
“骂你呢。”
她气极:“泼妇,怪不得毅哥和你分手!”
也念及蒋毅和她分手,或是一小时前吃的一剂未挥发完全,加之失控的人不经激,桑雅这会儿行事起来更不顾忌,四寻无果便捞起门口的凳子朝秦淮砸去。
秦淮无防备,却也反应敏捷,站起来往后躲,那凳子飞击酒柜打散了一瓶白酒,玻璃四分五裂碎得稀烂,酒味四下散开。眼瞧她已爬上烟柜,秦淮随手捞起方才坐在屁股底下的圆凳。
还未还击却闻得一声:“干嘛呢!”
二人回头,是一高高瘦瘦的男孩儿。
秦峰来时不打伞,头发湿了个透,T恤也湿了,愈显眉清目秀,深蓝的校服裤子同色球鞋,手里还抱着颗湿漉漉的篮球。他不知这个瘦弱的女人为何爬上烟柜,但瞄见半俯的秦淮额上流血,还插着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碴儿。
摔了篮球:“我草你妈!”
桑雅惊得一躲,没躲过,被秦峰拎鸡仔一样拎出去。早闻动静赶来的老王和小张连忙把他拉住,才阻止他当街给她一顿暴揍。
“滚你妈的,赊账的烂货,弄死你!”
老王抱住他的腰:“算了算了,你个大小伙子不用跟个女人过不去,撵走就算了。”吼桑雅,“你还不走!”
她便爬起来匆匆跑掉。
秦峰怒意未消,转头看着秦淮:“你怎么又跟人打架?”
“谁想跟她打架。”
秦淮倒淡定,对着玻璃当镜子,拔了那块玻璃碴儿。
“她打你怎么不还手?”
“正准备还呢,你就来了。”
她拿笤帚打扫地上的碎片。
“这些赊账的烂货,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不是赊账的。”
“那是谁?”
“吸毒的。”
一语惊呆三人,秦峰咽了咽口水,没说什么。
老王掏手机:“报警吧?”
“别报了,麻烦,反正和我们没关系。”
几人见她难得严肃,也不便多说,宽慰几句就散了场。
秦淮整理好铺面,看了看屋外的天,招呼秦峰:“雨小了,回吧。”
于是姐弟二人一起回家,秦峰走在雨里,手里还抱着那颗篮球。秦淮撑着伞,想给他也遮一遮,但他个高遮不住,也不愿自己撑伞,就那么走在雨里。秦淮忽然想起从前的蒋毅,把她从陶西平手下救出的那晚,二人共撑一把破洞的伞,进家后她还换一把好伞给他用。事情过去并不久,回忆起来却像过去很久。她把着伞柄转一圈,那伞身很完整,再没有一个刚巧避开雨水的窟窿,反倒泼洒出去一叠水,全部浇在秦峰身上。
“你有病啊!”
她扬了扬眉,并不在乎。
第84章
回到家后秦峰冲进卫生间洗了个澡; 秦淮去窗户上喂小安。窗外下着雨,小安不惧,站在鸟架上动也不动; 不时的转动黑溜溜的眼珠子。
片刻后秦峰从屋里出来; 擦着头发东张西望:“蒋毅呢?”
她倚着窗户掰碎馒头,一下又一下; 顿了半晌:“走了。”
“出任务了?”见她神色不对,“又吵架了?”丢了毛巾,往沙发上一坐,“我叫你改改脾气你偏不听,他干的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天到晚的吵,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她口气平淡:“你什么时候这么维护他了?”
他不回答,捡起撂下的毛巾; 继续擦头发。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走去厨房做饭,再出来时端着两碗面,软白的面条新鲜的汤,整齐的葱花绿色的菜; 中间浮着一颗煎鸡蛋,还冒着热气。
秦峰挑着面笑。
“笑什么?”
“泡面都懒得煮的人竟变得这么勤劳。”
她就着抹布随手抹掉桌上的水:“吃完饭你洗碗。”
他一下就不笑了; 也不想洗碗; 但不敢多说,默不作声吃完面。等他洗完碗出来时秦淮正兜了一缸子新鲜的水搬去电视柜上放着; 两条小鱼霎时如放归山林的野兽,横冲直撞活泼极了。
“去把垃圾扔了。”
她清理洒出来的水,头也不回。
“明天再说吧。”
秦峰随意往沙发上一躺,拿出手机开始玩。
“现在就扔,快去!”
“你怎么那么烦人……”
“你去不去?”
他又站起来,走去厨房拔萝卜一样从垃圾桶里拔出垃圾袋,再趿拉着拖鞋懒洋洋走出来,故意踩得地板响。
秦淮指指卫生间:“那个屋的也扔了。”
他又趿拉着鞋去卫生间,踩得地板更响了。
再回来时倒了没了先前不情愿的懒气,一脸疑惑问秦淮:“隔壁也没人,哑巴也不在?”
“都走了。”
秦峰看她并不怎么在意,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拿起手机接着玩。
隔天一早,天空仍下着雨。
早起的秦淮铺平了被褥半开了窗,不轻不重刷牙不慌不忙洗脸,再擦擦胳膊洗洗手,涮一把毛巾又拧干,再平整展开对半晾着。她照了照镜子,镜里的女人皮肤洁净,镜面本身光亮如新。
昨天是她自上回替秦峰取户口本消失后,回去营业的第一天。今天是第二天,她穿好衣服裤子走出门,砰的落了锁,却不下楼,靠墙抱臂站在那儿等。
三分钟后小院走进一人,那人两手拎着东西上了楼,看见她时还有些意外。他逐步走近,朝她点了点头,把两包东西放在门口。
“你给蒋毅传个话,翡翠路的医院附近有家餐厅,我在那儿等他。”
哑巴猛点头,做了个手势。
秦淮答:“就现在。”
哑巴于是匆匆返回去传话。
她去时还早,那间餐厅还未正式营业,却也热情招待她。她坐上茶色沙发,同色桌布的表皮盖着一块玻璃板,她胳膊枕在板上,盯着桌角的白瓷烟灰缸出神。
蒋毅来时很匆忙,他没带伞,肩颈被雨水打湿,头发也沾着水。
满脸藏不住的高兴:“我本来要去张家坝,找了个借口赶过来,你怎么样,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那餐厅采光并不十分好,又是阴雨天,光线更弱。秦淮的眼睛在灯下更显盈盈水色,抬了脖子注视他,额前半垂的头发遮不住前一天桑雅造成的伤。
“头怎么了?”
他上手去拨头发,被她躲开。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找你。”
他顿了顿,眼睛里的笑意散尽,动也不动看着她。
“昨天桑雅找到我,说我那天的举报正好把你推给了她。你应该明白的,我从来没想过把你推给谁,我只是想救你。”
“我跟她没什么……”
“我知道。不说她。说说我们。”
“我们更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只是做给别人看,等事情结束我就回去,该怎么做怎么做我全都配合你。”
她胳膊还枕在桌上,维持一个姿势不动。
看着他:“这是你的事,怎么成了配合我?”
他半埋着头,没接话。
“从发现你吸毒的那天起,我一直想帮你。我帮你戒毒,你却瞒着我复吸,我就和你闹,闹不管用就找你的上级,上级劝说也没有用,我就报警抓你,没想到报警也没用,你又提出和我假装分手。老崔从知道这件事就把案子放一边,为了你不断调整计划。我们从没想过放弃你,但是你不配合,你从来没想过救你自己,谁也帮不了你。”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支烟,顿了顿又不抽了,连盒子撂在桌上。
也看着她:“我没有不配合,这件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我虽然抓老杜,但时间长了人和人之间并不是只有抓捕和被抓捕的关系。他替我挡过枪,做任何事都征求我的意见把我当真兄弟,对大家都很照顾,虎皮生病还养他到死,有机会他也愿意脱离这个圈子找个正经事干,他本质上并不是那么坏,这些你都知道的。何况案子也跟了这么久,我不能在这时候撒手不管。”
秦淮平静道:“举报你的事是老崔让我做的,他不直接带走你是想保全你的名誉,怕你重回队里会因为染毒的事情抬不起头来,所以只能让你以现在的身份被抓进去。你犯了这么大错,他在挽救时都还想着你的尊严,老杜那帮人给过你尊严吗,他们只会在你需要时给你提供毒品,谁劝过你一句?”
他一贯的从容冷静,眼睛里映射柔和的光,好半天都没说话。
“我知道阿飞害了你你一直不甘心,你想亲手抓住他,还想亲手改造老杜。但你染了毒,你比谁都清楚毒品的危害,那东西伤大脑的,越到后期越不是意志力能解决的事,到时候就算任务完成你也毁了。每件事情都有意外,你并不能控制一切,也不能战胜一切,软弱一下没什么,等你重新站起来依然是最好的那个。”
店里已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进出,他们二人手边各一杯白开水,已经凉了,谁也不喝。
秦淮看了看他:“老崔说他倾家荡产都不会放弃你,但是我决定放弃了,我被你伤透了。你好几次说立马能归案归了案就带我走,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又一件件放回去。你总是半夜有事突然走掉,一走就是好几天,我不知道你去哪里办什么事,不敢打电话也不敢发信息。从一开始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总是无条件相信你等着你,但是后来你染上毒瘾,还瞒着我复吸,怎么劝都不听。我等来了什么?你就没想过我也会失望吗?”
他抬眼注视她,光下的五官愈显柔和:“你再等等我,等事情结束……”
“我已经等你太久了,不想等了。我会把门面租出去,卖掉房子,重新找个地方生活,就当没认识过你。”
“……我很需要你,你不能这时候丢下我。”
“那你跟我一起走。”
他皱了皱眉,颇为难。
秦淮看了他一会儿,嘲讽的笑:“你从来就不需要我。”
说罢站起来离开,头也不回。
外面还下着雨,阴沉沉的天空迷蒙的雾。她独自走在雨里,四周人少清净,雨点敲在伞上格外的响。她神态稳定,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影响,实际心如刀割,还是很疼的。
再回去北三环的老屋,门口的两包东西已不在,她疑惑着开门进去,看见秦峰正坐在沙发上吃零食。
“门口的东西你拿的?”
“饿了,想出去吃个饭,在门口发现了这个,你说你买了东西不放家里放门口干什么?”
秦淮换了鞋,看一眼墙上的钟:“你怎么还不去学校?”
“放假了。”
她顿了顿:“考完试了?”
秦峰懒洋洋应了一声:“别问我啊,分数没出来我也不知道多少分。”
“你感觉考得怎么样?”
“发挥稳定。”
他翻捡袋里的东西吃,满不在乎。
听她隐隐叹气,又道:“别跟我提复读的事啊,考不考得上我都不想读了,坐在那儿也学不进去,没意思。至于干什么我正想着呢,想好了再和你说。”
说完下意识往边上躲,怕她动手揍人。照惯例她确实该上手的,却半晌不动手,连责骂也没有。
她走去沙发坐下,拎起茶壶倒水,那水是头天晚上的,已经凉透。
她也不在乎,边倒边说:“只要不吸毒,干什么都好。”
第85章
秦峰一顿; 转头看着她:“你怎么了?”
她不说话。
他便想起戒断期的蒋毅和头一天在店里撒泼的女人,又顿了顿:“出什么事了吗?蒋毅出事了?”
“……戒毒失败了,他一直背着我们偷吸; 管也管不了; 我不想再管了。”
秦峰暗骂一句草,想了想:“怎么会; 他可是警察。”站起来,“我找他去!”
“你坐下。能做的事我已经都做了,谁找他也没用。”
“那就不管了?就让他一直吸下去?他可是警察!”
“他的上级还在努力,准备把案子结了带他回去强制戒毒。”
他才又坐下:“……他们是因为吸毒的事情离开这儿的?”
秦淮点点头。
他便不再说话,也不咋咋呼呼闹着吃东西了; 和他姐并排坐在那儿,各自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再说另一边的蒋毅。
秦淮走后,他没有去追; 独自在餐厅坐了许久,久到餐厅老板问他是不是点的菜出了什么问题,他才站起来结账,结完账就上车了。
车上的哑巴正抱臂补觉,听见开门声猛吓了一跳; 看看手机时间还早,又疑惑的看着蒋毅。
“去张家坝。”
他开了车窗; 点了支烟抽。
哑巴看他脸色不好; 料想他和秦淮谈的并不愉快,碍于沟通障碍又没法多问; 只好安静的陪着。其实他也多少有预感,秦淮什么性格,又出了这样的事,怎会和他愉快的谈。
一路上蒋毅没什么情绪起伏,一言不发抽了好几支烟,看上去惯有的冷静,却在下车后变得有些阴狠。从院门口行至大厅,他越走越快,不像往常招呼门口的狗,那大狗不见他亲近便扯开了嗓子嚎叫,一声盖过一声响,惊动屋里的人都往外看。
“来了!”
老杜坐在沙发上煮茶,见了他便招呼。
“桑雅呢?”
问完也不听回答,径直走去她的卧室,也不敲门,一脚踹开。桑雅还在睡梦中,被惊醒了便从床上坐起,还没坐稳又被他一把掐了脖子。
“我警告过你别找她!你他妈不听!你找她干什么?你和她说了什么?”
边说边掐,似要掐死她。
眼疾手快的兄弟早扑上去拦,又拉又劝,他却躁动如暴怒的狮子,似乎终于找着了宣泄口,借此释放对这一切的恨意。但一个人始终不敌多人的力量,最终桑雅成功从他手下被解救,却摸着脖子咳不停,缩在床头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老杜脸色不太好:“一大早的,又为的什么事?”
他起伏着胸膛大喘气,那一刻极不自持,担心桑雅说了不实的话伤她的心,更担心桑雅是受老杜指使专门去试探她。哑巴紧紧箍住他的腰,不让他冲上去揍桑雅,喉咙又因激动发出不能自已的声响。
他这才逐渐冷静,看了看老杜:“我说过谁也不要动秦淮,连杜哥你都给我面子。”指着桑雅,“她偏要去!本来我们已经好聚好散,她一掺和害她又找我大闹一回。”一脚踹翻梳妆台的木椅,“他妈的一天到晚应付这种事!”
老杜眼珠一转瞧着桑雅:“不长脑筋的东西!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关在家哪也不许去!”
桑雅还抱着被角缩在那儿,怯怯道:“凶什么凶,先前要不是我帮你瞒着你早就被她举报了,你要的东西可都是我提供的。”
“你不就说的毒品吗,你提供的怎么了?我没给你钱?那些货都是杜哥的,不是你的,你以为我离了你搞不到手?”
“我爸……”
“别提你爸,你爸在我这就算个屁!要不是看在杜哥的面子,我早就揍你!”
他啪嗒一声扣响打火机,点了支烟稳定情绪。面相冷酷带着怒火,一口烟喷出去呛近每个人的呼吸,辣辣的熏着眼睛。
用夹着烟的手指她:“再有下回,我他妈弄死你。”
说罢转头走出去,谁也不理。
先前大多人不知道他沾毒,桑雅因此总有意无意的靠近,他顺水推舟从不点破,现在没人不知道他沾毒,他便无所顾及,尤其面对桑雅,似来不及阻拦泼出去的水,全部滩在地上,那意思是就这么着了你怎么着吧。
他平时稳重惯了,从没有暴躁的时候,今天脾气发出来震得大家一言不发。后来在客厅,老杜陪着说了好些宽慰的话,几人才又和和气气赶去酒店监工。
而就在他们每天跑温泉村忙碌的这几天,崔礼明这头也紧锣密鼓布局抓捕。
自那晚在玉泉园和蒋毅见面后,崔礼明隔天就派人暗中调查郭建柱,那人先以会友的名义去了一趟县公安局,去时正赶上局里开会,他在办公室等待良久。
朋友归来时还和他道歉:“不好意思啊,这几天太忙,开不完的会。”
“忙什么呢?”
“整顿纪律树立作风。”
“怎么突然搞起这个?”
“前几天边防队领导去派出所调研,据说所里工作出现纰漏得罪了那位领导,那所长恰好是我们局领导的亲戚,来了好几趟了,想找关系去跟队里说情,怕他自己官位不保,但我们领导也没和边防队见上面,说是调研的那位出差了。估计事情挺严重的,都想挣个表现,这才抓紧时间的搞作风建设。”顿了顿,“你不就在边防队吗,你不知道这事?”
“队里事情多了,我也不是每件都知道。”
那朋友点点头:“也不知发生的什么事,听说分局几位领导也脱不了关系,都为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
他道:“你们单位不是有个调职的领导吗,就是原来保山支队的缉毒官兵,借挂岗的机会来的这儿,本来年龄已经超了,但是因为各方面表现突出组织也批准了的那位。这事情既然和边防队有关,他又在队里待过,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这种事怎么能问他,大小别人也是个官,不光彩的都会瞒着,谁会和你说这些。”笑,“就算我想问也问不着,他请假了,好像是老家出了什么事,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训他,“你今天到底是不是来找我喝酒的,怎么这些事问个没完。”
“当然是来找你喝酒的。”
二人于是去喝酒。
喝完酒找了个适当的时机才打给崔礼明:“队长我打听好了,他老家出事已经回去了,和你一样,几天前就请假了。这边所里局里都急着找你呢,你怎么这时候请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崔也不和他多说,嘱咐:“他老家在贵州六盘水,你和小刘马上去趟贵州,行事要低调,有消息立即向我汇报。”
他口气严肃,那人霎时警觉,挂了电话便和县局的朋友道别,又联系上小刘,准备购买去六盘水的票。
崔礼明这几天请假,是为的避免和此事相关的人因为调研的事找上门说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心中有鬼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而就在他安排下属调查此事的前几天,老杜已经知道郭建柱跑回老家去了。那天他带着兄弟们去买木材,碰巧撞见在那儿开制药厂的小金刚和阿飞,撞破之后虽心中有气,但彻底打消先前对小金刚的怀疑,打消了之后不免更加惆怅。偏偏到了晚上蒋毅还和桑雅打了一架,险些烧着房子。后半夜他一直没睡着,便拿起手机悄悄打给郭建柱,表明隔天想请他吃顿饭,为的是先前捞蒋毅出来的事。
郭建柱没有好气:“就是因为替你捞人被上面发现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哪有心情和你吃饭。”
他还劝:“做事情难免有意外,风险高回报也高嘛,你明天抽空出来一趟,我把钱给了你,转账有记录对你更不利。”
“等风声过去再说吧,我现在也不在,已经请假回老家了。”
“这么快?”似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老杜提醒,“你小心着点儿,别被查出什么来,帮忙捞个人就只是捞个人,别的事要是被查出来,你我都得完蛋。”
“不用你提醒,这事我比你清楚。”
老杜想了想:“要不我还是把钱给你打过去吧,你出门在外有钱用才方便。”
郭建柱暗骂:“你想害死我?你要是不按我的方法办事,后果自负。我说了会小心就一定小心,你要是不相信我以后就不要合作了。”
老杜劝:“你别生气,我也是担心事情败露,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顿了顿,还想问他上回说的线人的事。
却被郭建柱抢话:“那就别再说了,说得多了不安全,以后你也别打给我,等事情结束我自会联系你。”
说完便挂了电话。
老杜再打他也不接了。许是为了表明立场,亦是为了阻挡老杜不按章法干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他虽不接电话却给老杜发了一条信息。老杜看到那条信息倒比任何时候都开心,那天的后半夜比前半年都睡得踏实。
短短几天,几方人马表面皆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再说回如今的蒋毅。
第86章
温泉村未完工的大酒店入口; 老杜几人站在路边抽烟,那附近本没几个人,雨天更荒凉。未完工的楼面像副具大的空架子; 四周散乱堆放建材; 沾了水的泥致淤渣满地,每个人的身上都溅着泥水; 更有甚者看不出鞋的原样,似半只腿都在淤泥里躺过。
按计划,今天还有些事情没完成。
老杜抽一口烟,看了看昏暗的天:“这几天都辛苦了,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霎时几人都挺高兴; 虾皮穿着雨靴踩上软泥,一不留神下脚重了点儿,溅起来的泥点子飞得老高; 几人纷纷闹着躲开,又责骂他。他玩性大发,故意走在泥上,一脚比一脚狠,便有人冲上去作势揍他; 他又往旁边躲,就这么嬉笑着热闹起来。
蒋毅和哑巴走在后面; 方才虾皮闹腾时; 溅起来的泥水浇了他半个身体,还有几滴飞到脸上; 他躲也不躲,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杜看了看他:“怎么不说话?”
他抬起沾了泥点的手指往嘴里送烟,狠狠吸一口:“累他妈的。”
老杜笑:“每天跑来跑去的确实累了,明天你休息吧。”
“那怎么行。”
“有他们几个盯着呢,歇一天不要紧。”
他边吸烟边往前走着,深一脚浅一脚踩着不平的路面。
“那我明天去看看虎皮。”
“去吧,前几天虾皮和耗子去看过了,说他感冒了,又送去医院看了看,开了一大堆药。”
老杜叹了口气,别的也不多说。
谈笑间几人陆续上车,返回时天空还下着雨,那雨自上午和秦淮见面后就没停过。老杜最先回的家,之后几个兄弟又送蒋毅和哑巴,他们在火山路口下的车,下车后徒步往回走。
方洲公寓距北三环的老屋近两公里,当地民居多平房,大多高不过二层。蒋毅住六层,卧室的窗户面朝西北,隔了树木和建筑虽看不实在北三环的楼面,方向却是很准的。
进屋后哑巴先去洗澡,他就站在那窗前看着。那房屋没人住过,隐隐若现家具的新味儿,正中央的床垫还裹着塑料膜,没拆封过。他打开窗看楼下来往的人,点了支烟,看远处迷蒙的雾。时间不算太晚,因着阴雨天气却也不太明亮,各家灯光亮起来,在朦胧的雨下宁静的美。
天知道上午秦淮离开餐厅时他有多想追出去,事情发展到如今,结果还没到来拥有的已经失去,他忽然觉得没劲,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后来哑巴出来换他去洗,他随手扔了烟蒂,用脚踩灭火星子,任其躺在地上并不收拾。
哑巴张罗着指指厨房。
“算了吧,什么都没有,也不想做,叫外卖。”
想起他不会说话,又笑了笑,掏出手机叫了外卖。
“你怎么就知道吃。”
哑巴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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