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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观双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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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女弟子须学习瑶琴琵琶?吟诗作对?唱曲舞蹈等娱宾之技,整日便埋头苦学种种配毒?下毒?寻解?施解之法。他又常见母亲和其他师姊们出手下毒,耳濡目染,毒术在不知不觉中已学得甚精。刘七娘严厉告诫他,非有必要或有正当理由,决不能轻易使用毒术,违者依门规处死。赵观见识过毒术的厉害,除了跟着师姊们出手除恶外,从不敢擅自施毒。

赵观也跟着母亲学了一些粗浅的武功。百花门都是女子,招术偏向阴柔险诈,不宜男子习练,刘七娘因此只教了儿子一些入门的拳脚,打算以后再为他延访名师。此外门中每有事情,刘七娘都让赵观参与听闻,也常让他跟着青竹和绣莲?落英等出门办事,好让他增长经验见识。

赵观入百花门后,学得愈多,见得愈多,愈觉得母亲和馆中众姑娘个个深藏不露,所做所为皆是豪侠义勇却又诡异难测之行。他深觉入门前的十二年,自己是活在一个平凡的妓院里;入门后却如陡然从梦中醒转,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身周充满了奇诡奥妙的毒术和不可告人的密谋,已往所知所见都是假像,此刻才真正见到身边人事物的本来面目。赵观从童蒙而至少年,便是从入门那一日起。

第一部 青楼小厮 第十六章 娇女真儿

这日又逢初春,将近午时,刘七娘坐在二楼的春风阁中,隔着纱帘往窗外看去。她身后站着两名丫鬟,都是十五六岁年纪,圆脸的名叫丁香,手中捧着一只香炉,炉中冒出一缕袅袅轻烟;另一个身形修长,名叫夜香,手中拿着一支拂尘。

刘七娘年过四旬,脸上浓厚的脂粉掩不住岁月的沧桑,脂粉底下还隐约看得出当年青楼第一红妓的影子。她主持情风馆多年,八面玲珑,人情通熟,一手教导保护手下姑娘,一手招待应付上门恩客,周到妥贴,情风馆的生意因此常兴不衰。她平时圆滑客气,骨子里却是个泼辣直爽的女人。谁要是惹上了她,她骂起人来可是丝毫不留情面,整起人来也是手段丰富。流连风月的子弟们说起刘七娘,都是又爱又怕,又敬又恨,“情风刘馆主”在苏州城里也算小有名气。

此时刘七娘望着窗外,闲闲地问道:“潘大少爷明儿晚上在绣莲房里请城北王家的三位公子,菜色都配好了么?”丁香答道:“绣莲姊姊都已想周全了,今晨已写了菜单交给厨下,潘少爷最爱的绍兴甜酿酒也已打了三斤来。”刘七娘点了点头,又问:“他们明晚甚么时候到?”夜香道:“酉牌时分。”

刘七娘道:“不会打搅到咱们的事罢?”丁香道:“咱们预定戌时出发,亥时应能完事。绣莲姊姊那边知道娘娘的事,应是无碍的。”刘七娘点了点头。

正此时,楼梯口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少年的声音在春风阁外叫道:“娘!”正是赵观。刘七娘回过头,皱眉道:“这么快就回来啦?”

赵观伸袖子抹汗,嘻嘻一笑,说道:“英姊盯上了那人,她要我先回来跟您通报一声,要您放心。”

刘七娘伸手拉他近前,用手绢替他擦汗,又疼爱又埋怨地道:“你这小王八蛋,不好好跟着去办事,却找机会跑回来偷懒么?哪天出了纰漏,瞧我不给你一顿好打!”赵观辩道:“我哪有偷懒?我跟了英姊大半天,帮了她好些忙,她后来说要一个人跟上,才遣我回来的。”

刘七娘道:“哼,定你自己不成材,才让英姊嫌你碍手碍脚。”

丁香在一旁插口道:“阿观聪明伶俐,几位师姊总夸赞他,说他早不输给大人啦。”赵观听她为自己说话,向她一笑,投去感激的目光。

刘七娘伸出长长的?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点上儿子的额头,笑道:“谁不知道你精灵鬼怪?老娘生了你这鬼蛋,也真是晦气!”赵观笑道:“娘,我帮您办事,您也不夸赞儿子几句?”

刘七娘板起脸道:“你是帮我办事么?咱们做的事都是替天行道,你贪甚么夸赞?你不被人打杀,已该偷笑了,这可不是玩笑的事!咱们是为受辱的涂家二小姐报仇,可不是为自己。”

赵观见母亲疾言厉色,心中一凛,低下头道:“是,弟子知错了。”

夜香在旁气忿忿地道:“那采花淫贼真正可恶!我听人说,戴家昨日派了人去涂家,说要退亲。二小姐知道后,竟拿绳子上吊,幸好被人救了下来。”

刘七娘沉吟道:“那采花贼武功不差,大胆在苏州连作三案,似是有心挑衅。咱们不可轻忽了。”

赵观道:“娘,这人的来历不清,若他确是孤身一人,并不难对付,就怕他埋伏了帮手。”

刘七娘望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向丁香道:“去门房问问,这几日城里有没有甚么惹眼人物出没。”丁香应着去了。过了一会,回来报导:“老林说没见到显眼的武林人物,只有一对像是会武的夫妻,带着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女孩儿,在城里到处向人探问有没见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说叫甚么小三儿的。”

刘七娘问了这对夫妻的形貌,也不得要领,说道:“这二人应是武林中人,但听来不像和那采花贼有关。你要门房多注意着点,一有甚么风吹草动,立刻来通知我。明晚我要亲自出手。”

赵观知他母亲一向谨慎,但此番不过是擒杀一个淫贼,也这般郑重其事,微感不解,说道:“娘,你要亲自出手?”刘七娘也不多说,只道:“好啦,你快去吃午饭罢,下午自己玩去。”

赵观巴不得他娘有这一句,一溜烟的跑下楼去了。

那日天气甚好,赵观去找几个平日和他一起玩耍的小厮,却都不在,只好一个人去往太湖边上溜达。湖边赏桃花的游客络绎不绝,他在湖边闲逛一阵,忽然闻到一阵浓郁的酒香,循香走去,见不远处酒旗招展,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站在三大桶酒篓前,正掀开盖子,用勺子舀出酒来。

赵观认得她是城里杜康坊老板的女儿巧姐,想是这日天气好,老板派了她出来湖边摆摊卖酒。赵观嘻皮笑脸地走上前,说道:“阿巧姐,太阳这么烈,可辛苦你啦。”

巧姐瞪了他一眼,说道:“小坏蛋,又来讨酒啦?”赵观道:“哎哟,我看你一身大汗,特别来慰问几句,你怎地不识好人心?”巧姐笑道:“你也配叫好人?我跟你说,今儿生意好,我没空跟你闲扯。回头被我爹见着了,非打我一顿不可。”赵观道:“我只呆一会,不会被你爹看见的。”

正说时,一个路人上来要三斤酒,巧姐打了酒,收下铜钱。赵观见巧姐的一篓酒剩不了多少,弯腰去篓底舀酒十分吃力,便道:“来,我帮你。”将快空的酒篓搬到后边,又抬过另一满篓,拍开了封泥,酒香扑鼻。巧姐甚是感激,向他谢了一声,悄声道:“阿观,你先尝一口,别让人看见了。”赵观大喜,将酒篓抬到后边,用双手舀了一掬酒,凑口喝了,果然香醇之极。他还想再喝,忽听一人道:“大姑娘行行好,赏点酒罢?”

赵观回过头,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约莫十一二岁,手中拿着一只瓦碗,向巧姐讨酒。巧姐瞪眼骂道:“没见过乞丐讨酒的,肚子没填饱还要酒喝?不给!”

那小丐不断哀求,巧姐只是不肯。赵观不好意思再偷喝,说道:“巧姐,我替你拍开封泥了,酒篓要放到前边么?”巧姐向他一笑,说道:“多谢你啦。”赵观便替她将那满篓搬到酒旗下,对她报以一笑,说道:“别太辛苦啦,你这么个美貌大姑娘,出来干这苦活儿,你爹也不多疼你一些。”

巧姐脸上一红,这时又有顾客来,她便又忙着招呼打酒。赵观回头见那小丐仍站在当地,眼睁睁地望着酒篓,舔着嘴唇,心想:“这小乞丐倒是真想喝酒。”便向他招招手,指指后边的酒篓。那小丐会意,悄悄绕过来,用瓦碗舀出篓底的残酒,仰头喝干了。他又舀了一碗,向赵观一笑,回身便走。赵观怕巧姐发现了生气,便抬过那将空的酒篓,将余酒都倒入了新篓中,说道:“哪,这篓还有些残酒,别浪费了。”巧姐笑道:“阿观,这么卖力,我怎么赏你啊?”赵观笑道:“赏碗酒,或是赏个亲。”巧姐伸手打他,啐道:“没正经的,不赏了!”赵观笑着躲开。巧姐看见赵观调皮可喜的神情,心中一软,毕竟还是伸手舀了一碗酒,送给他喝。

赵观喝了酒,醺醺然甚是愉快,来到湖岸无人草地上躺下晒太阳。正昏昏欲睡时,忽听一人道:“见到么?那个穿淡蓝衣服的女娃。”另一人道:“盯上了,好货色。谁下手?”前一人道:“我和你和老八,趁人多在路上动手。你得手了带去土窑。头子说大的可能不好对付,自己会出马帮着。”

赵观留上了心,侧头看去,见两个人从岸边走过,其中一人穿着土色棉衣,留着两撇胡子,似是苏州人口贩子陆老六的手下。赵观数年前曾为了相救含儿而与陆老六做对,陆老六却始终不知道当年帮助含儿逃走的便是赵观。此时赵观听这两人说话,心想:“两个坏蛋,光天化日下去拐人家的女娃,真不是东西。”跳起身来,悄悄跟在后面,来到太湖边上的桃花小径。

那桃花小径是条石子路,靠湖的一边种满了各色桃花,另一边则是栉次鳞比的小商贩,有的卖小食零嘴,有的卖当地的手工品。这日春风晴暖,赏花游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赵观在人丛中穿梭了一阵,见陆老六的手下停在一个茶棚前。他游目望去,登时注意到茶棚角落的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女孩儿。那丈夫留着胡子,容色清俊,落拓中自有一股气度。妻子肤光如雪,艳美无方。那女孩儿穿着淡蓝色的衣裤,只有六七岁年纪,坐在母亲身边,宛然是个小号的母亲,玉雪可爱,一望而知是个美人胚子。赵观心想:“他们定是盯上这个小女娃了。这对夫妻长相不凡,不知是甚么来头?”

他在茶棚边上晃了一阵,被一群游人挤了开去。再去看时,那对夫妻和女孩已离开了茶棚,不知去向。他见陆老六的手下也离开了,便信步向着湖东走去。才走出不久,便听一人大声呼唤:“真儿,真儿?”

赵观心中暗叫不好,闻声跑去看,见果出声大喊的便是刚才那父亲,神色惶急,在路上东张西望,寻找女儿。他的妻子跟在其后,声音都哽咽了,说道:“我刚才见她在那边看做捏面人,怎地一回头便不见了?”夫妻二人不断询问路人?小贩,却都说没看见。那对夫妻商议了几句,便分头向小径的两端奔去,身法奇快。赵观大为惊讶,心想:“这两人轻功好得很,陆老六下手抓他们的女儿,竟然没被他们发现,也算他本领。”

他甚是懊悔自己没有看好那两个拐子,现在女娃被拐走,却该上哪儿去找她?忽然想起那两人说要将人带去土窑,心中思量:“土窑,甚么土窑?莫不是湖边上荒废的红土窑?去看看也好。”便沿着湖岸奔去。

第一部 青楼小厮 第十七章 连手救人

奔出一阵,赵观来到红土窑外,探头去看,见窑中空无一人,心想:“找错地方了。”忽听脚步杂杳,似有一群人向这边走近,赵观连忙躲到土窑旁的芦苇丛中,果见四个汉子快步向土窑走来,其中一个手中抱着一个孩子,手脚都被绑住了,正是那身穿淡蓝衣衫的娇美女娃。赵观一喜,心想:“狗贼果然带了人来这儿。”从草丛中看去,见其中一人正是陆老六,那个穿土色布衣的手下也在其中。陆老六道:“老八留在这儿守着,小白和狗子到前面把守,有人靠近,出声通知老八,让老八带着女娃走。人来得急,将女娃掐死了丢进湖里。我回去探探情况。”一个汉子应了,另两个走回原路,去前面把守。

赵观心想:“我得想法救出那小女娃,就怕打不过这三只狗子,须得等个机会。”等了一阵,那守土窑的汉子靠在墙边,悠闲地抽着水烟,四下一片寂静。

赵观忽听背后草声微响,一惊回头,却见一个衣衫污秽的少年从草中钻了出来,竟是在巧姐处偷酒的那个小丐。赵观正惊讶他怎会来到此地,但见小丐一笑,低声道:“女娃儿被他们关在土窑里,你打算如何?”赵观一怔,直觉感到这小丐可以信任,当下说道:“我打算找机会救她出来。”小丐笑道:“好极,我也正想救她。这样罢,我去引开那些人,你去土窑救人。”

赵观点了点头。那小丐便跳出草丛,口中咿呀唱歌,手中摇晃着破碗,走到土窑边上,向那看守的说道:“大爷,赏点铜钱罢?”那人见他肮脏污秽,挥手道:“臭叫化,滚一边去!”小丐径自走上前,伸出瓦碗,说道:“老爷行行好!赏我一口饭吃,老天保佑你长命百岁,寿比南山,无疾而终,不得好死。”那看守听到最后两句,伸手便打,骂道:“甚么无疾而终,不得好死?”

小丐躲开了,叫道:“你不给钱,也不用打人啊。你这种恶人,老天定要降罚,让你被恶狗咬死?土蜂叮死?大水淹死?屋梁压死?怪病病死?大刀砍死…”那人原非善类,听到这串诅咒,怒从心起,抓起一根棍子,追上便打。那小丐沿着湖岸乱跑,口中不断喊叫:“烈火烧死?悬崖摔死?强盗砍死?毒蛇咬死?饿死渴死?牢里冤死?乱棒打死?无疾而终?不得好死!”那汉子骂道:“浑帐小子,我才要你不得好死!”

其余两个看守的汉子听见了,过来探视,那小丐又笑?道:“三个浑蛋,人模人样,干尽坏事,狗屁不如!”那两人也自恼火了,骂道:“哪里来的浑小子,不教训他一顿不行!”小丐大叫道:“啊哟,三只狗子,别来打你主人!”身手滑溜,抱头快步逃去,三人大骂从后追上,远远地去了。

赵观看他们跑远,连忙奔进土窑,但见小女孩真儿坐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住。他掏出小刀割断她的绑缚,低声道:“我救你出去,不要出声。”抱起她跨出土窑,沿着湖岸奔去。跑出几十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叫声,想是有人回到土窑,发现女娃被劫走了。赵观知道这些人口贩子心狠手辣,若追上来,自己和真儿就算不被杀了灭口,也有苦头好吃,忙抱着真儿放腿急奔。跑出三四里,他心中一动,转向东行,在荒草中寻着一条小径,不久便来到一座古庙前。

那庙叫做慈悲寺,总有百来年的历史,供的是观音大士。因地点偏远,香火稀落,庙里只有一个半聋的老和尚负责敲钟打扫。赵观曾和城里的小厮在湖边乱逛,因此来过这庙,这时无处可躲,便闯进庙里。但见庙中寂静,空无一人,老和尚大约在后面房里睡午觉。赵观前后看了一圈,便带着真儿往庙东的钟楼奔去。

进了钟楼后,他微一凝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取出刚养了几个月的毒蛇青花,将它放在钟楼的门把上,随即轻轻关上门。这钟楼平时充作储藏室,里面堆满陈旧的木鱼?大罄?香炉等,右边有座木梯通到楼上。赵观带着真儿爬上木梯,到了二楼,却见二楼地板上堆着一盒盒的线香,积尘伴着香味扑鼻而来,赵观忙替真儿蒙住口鼻,自己也闭住气。过了一阵,烟尘略定,赵观带着真儿躲在二楼的角落,低声道:“希望他们别找到这里才好。”

话才说完,便听庙外人声响动,砰一声,一人踢开了庙门,脚步嘈杂,总有六七人奔了进来,在庙里大呼小叫,分头搜寻,听来都是陆老六的手下。赵观心中一凛,悄悄爬下木梯,将自己的脚印抹去了,又从怀里取出另一条毒蛇青纹放在木梯之上。他回上二楼,见真儿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便向她一笑,低声安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真儿点了点头,在黑暗中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依赖感激。赵观心中一暖,心想自己这回出手救人,换得了这小女娃的敬佩,倒也不枉了一场辛苦。他又向真儿看了一眼,心想:“这小女娃生得倒真美。烟水小弄今年新招的姑娘没一个及得上她,难怪被陆老六这老贼看中。”

正此时,但听一个汉子来到钟楼门口,正要推门进来,忽然惊叫一声,骂道:“他娘的,老子生平最讨厌蛇!”接着静了一阵,只听得那人喃喃咒?,啪一声,似乎将蛇挑到了地上。那人推门进来,见屋中无人,便向木梯看去,又咒?一声:“晦气,出门连见两条蛇!这甚么鬼庙?”

赵观心想:“这混蛋最好怕了蛇,就此出去。他妈的,我的武功若是好一点,早出去将他们打得七零八落。若是能用毒,也不怕他们。”他受母亲严训,却是不敢轻易使毒。此时楼下那人迟疑一阵,抬头向上张望,赵观和真儿躲在二楼角落,那人看不到他们。却听他自言自语道:“这儿蛇这么多,小娃子若跑来,早被蛇咬死了。”便出门而去。过了一阵,楼下陆老六的声音问道:“钟楼鼓楼都找过了?”刚才进来的那人道:“找过了,没有。”陆老六又问:“楼上也看过了?”那人答道:“看过了,鬼影子都没有。”陆老六咒?一句:“好个贼娃!”率着手下一拥而出。

赵观听那些人出庙,才放下心来,对真儿说道:“小妹妹,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待坏人都走远了,我就带你回去城里,找你爹娘。好么?”真儿十分乖巧,点了点头,露出微笑,依在赵观身边。赵观不由得生起爱怜之心,伸臂轻轻搂住她,心想:“这小女娃当真讨人喜爱。”

两人在庙里躲了一阵,真儿年纪幼小,又受了惊吓,不多时便伏在赵观怀中睡着了。不一会,赵观远远听得人声。他生怕陆老六等又回来,忙从钟楼的窗户往外探看。却见不远处两人押着一人,向湖边的土窑走去。前面那人正是陆老六,他左眼肿成紫黑色,右颊也青了一块,口角流血,模样狼狈之极。却见他苦着脸道:“大爷,我说的都是实话,请您饶命!令小姐自己逃走了,我们一伙在这湖边上找了半天,都找她不到。我可不敢骗您两位!”赵观侧头望去,见押着他的正是真儿的爹娘。

却听真儿的爹怒道:“她才六岁大,怎能从你这些浑帐手中逃走?”

陆老六道:“是,是。我们浑帐。令小姐可能是…那个…是被人救走了。”

真儿的爹道:“被谁救走了?”陆老六道:“我们也没看到人,但有人割断了绑她的绳子…”真儿的娘怒道:“你用绳子绑住她?”飞腿踢了陆老六一脚。陆老六吃痛,倒在地下,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

赵观心想:“真儿的爹娘倒很厉害,转眼就找到了陆老六。她这一脚力道真强,怕没把陆老六的骨头踢断?她爹娘既找来了这儿,我这就送她回去罢。”便轻轻摇醒真儿,说道:“你爹妈来了,我带你去找他们。”真儿揉眼醒来,探头向窗外看去,喜道:“爹妈来了!”赵观带着她爬下木梯,沿着庙前小径奔去,将近土窑,赵观听得真儿的爹娘便在前面,便停下步来,说道:“你快去找你爹妈罢。”真儿向他一笑,转身向前奔去,叫道:“妈妈!爹爹!”

真儿的娘听到女儿的声音,欣喜若狂,回头叫道:“真儿!”见女儿从小路上奔来,忙迎上去,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赵观远远看在眼里,不由得眼眶湿润。他多次跟着母亲师姊解难济困,此番自己出手救人,心中的体会更深刻了一层。他怕自己使用毒蛇,恐会泄漏百花门的秘密,若传回母亲耳中,定有一顿责罚,便不愿和真儿的父母相见,转身回入庙中。这时老和尚午觉醒来,看到各处门户大开,桌倒椅倾,不知怎么回事,蒙蒙懂懂地忙着清扫收拾。赵观去钟楼收回了两条青蛇,走到前殿,抬头见供桌上的观音塑像低眉含笑,脸现慈悲,似乎在赞许自己的作为。

赵观向观音望了一阵,忽听庙外脚步声响,猜想定是真儿的父母到来,探头从窗缝望去,果见真儿的父母一边一个握着真儿的手,正向着寺庙走来。赵观心想:“我既不愿见他们,还是继续躲着得好。”连忙跳上供桌,躲到观音背后。

真儿的父母走进庙里,他二人功夫甚好,已瞥眼见到一个人影躲到观音像后,也听到观音后的呼吸声。二人对望一眼,真儿的爹走上一步,向观音菩萨跪下礼拜,说道:“何方英雄出手解救小女,在下好生感激。”他等了一阵,见无人现身,便从怀中取出一锭七八两重的银子放在地上,又深深一揖。

真儿拉着母亲的手,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说道:“爹,那位小哥哥刚才还在这庙里的。”她娘脸上神情爱怜横溢,伸手拨理她的头发,说道:“乖真儿,那位英雄今日若是不肯现身,我们心中总记着他的恩德,以后定有机会再遇上他的。”真儿点了点头,仍旧依依不舍地向庙中张望。

却听真儿的娘道:“近云,小三儿不知又跑去哪里了,咱们得快去找他。”真儿的爹叹口气道:“这小娃子精灵古怪,连他爹娘都拿他没办法,不知天下还有谁管得住他?”

真儿的娘笑道:“你也行三,也让你爹头疼得紧,看来天下的老三都是一个样儿。”真儿的爹笑道:“那咱们该学聪明些,生这两个女儿就够了,决不生第三个。”真儿的娘笑道:“生不生在我,哪里由得你?”两夫妻说笑着,带着女儿走出庙去了。

赵观探头望去,见真儿的爹走路时左腿微跛,心中奇怪:“真儿的爹武功不错,怎会被砍成跛腿?莫不是天生跛腿?怎地又娶到这么美的老婆?”

第一部 青楼小厮 第十八章 乞儿小三

赵观待真儿和她父母三人去远后,便从观音后面转了出来,低头望见地上的银子,猜知应是真儿的爹留下做为谢礼的,正想伸手去拿,忽见身影一闪,一人已上前拣起了那银子。赵观一呆,这才看清拿银子的正是那小丐,两人一个照面,都是一呆。赵观伸出手,说道:“那是我的,快还给我。”

小丐道:“我先看到的,是我的。”赵观伸手便去抢。那小丐向后一让,闪了开去,叫道:“动粗么?”

赵观怒道:“快还来!”使出母亲教的“春花掌”,一招打在小丐的肩膀上。没想到小丐身子一侧,将力道卸了,不但没受伤,还对他嘻嘻一笑。赵观骂道:“浑小子!”又挥掌攻上来。

赵观比对手大上一岁,身形也高大些,原本占了便宜,岂知小丐竟也很有两下子,身手滑溜,尽自抵挡得住。两个少年打得难分难解,到后来更用不上甚么招式,根本就是胡打乱踢。小丐大叫一声,冲上去揪住了赵观的衣领,两人滚倒在地上。赵观仗着力大,翻到上面,将小丐压在身下,喘气道:“贼小子,银子还来!”

小丐瞪着他道:“救陈家小姑娘,我也有一份,你想要独吞,没那么好的事!”赵观伸手去他怀中摸索,小丐用力一挣,将他踢开,翻身站了起来。两人站在庙中,恶狠狠地对望。

赵观忽然想起一事,脱口道:“咦,你怎么知道那小姑娘姓陈?”

小丐哼了一声,说道:“我自然知道。”

赵观想了一下,随即大笑道:“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小三儿!”

小丐奇道:“你怎知道?”赵观笑道:“我自然知道。”原来赵观想起门房老林说曾见到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女孩儿,在城里寻找一个叫小三儿的少年,这小丐行事古怪,又知道那女孩姓陈,多半便是真儿爹娘口中的小三儿了。

小三儿拍了拍身上灰尘,笑道:“既然被你小子认出,我也不好意思跟你抢这银子了。你这人不坏,不如我们交个朋友,一起去酒坊喝个痛快,怎样?”

赵观也觉这小丐行事特异,有心结交,他自幼爱酒,在情风馆便常因偷酒喝而挨他娘打,此时手中有钱,怎能不趁机一饱酒瘾?当下拍手称好。两个少年便搭着肩走出慈悲寺,大摇大摆地直闯苏州出名的酒香坊。

店小二见进门来的一个是情风馆主的儿子,一个是衣衫破烂的小乞儿,不禁皱起眉头,就想将二人轰了出去。小三儿掏出那锭银子,啪一声放在桌上,叫道:“打三斤酒,整治一桌酒席来!”

店小二看傻了眼,好一阵才道:“小祖宗,你…你们这银子莫不是偷来的?”

赵观抬头瞪眼道:“朱十二,你嘴里说的是人话么?我赵观会偷人家的银子么?”朱十二向小三儿望去,似乎是问:“不是你偷的,难道不是这小叫化偷的?”小三儿也抬头道:“你嘴里说的是人话么?我三少爷会偷人家的银子么?”

朱十二听这小乞儿衣衫破烂,却自称少爷,也不由得笑了出来,说道:“原来是位少爷。行行行,两位要喝酒,却要叫些甚么下酒的菜?”

赵观生长在苏州,自是熟知本地有些甚么好菜,说道:“要王大厨弄碟脆滑羊羔,再加雪菜毛豆百页?腌笃鲜?大煮干丝,这是四个头盘;主菜要三套鸭,清炖甲鱼,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松鼠桂鱼,荷花铁雀,三虾豆腐,鸭包鱼翅,龙井虾仁,嗯…再要一个嫩蒸腐乳肉,夜开花塞肉,火腿香干拌马兰头,就这十二样。这汤嘛,就要个西湖鸡蓉唇菜汤好了。至于酒,来一壶丹阳封缸,一壶绍兴加饭,你们还有甚么好酒来着?是了,也来一壶贵店的招牌酒,杏花村汾酒。”

朱十二连声答应,将十多样菜又数了一遍,才走下去了。

小三儿只听得馋涎欲滴,笑道:“听来真不错!还是本地人懂。兄弟,你贵姓?”

赵观道:“我姓赵,单名一个观字。兄弟,你贵姓?”

小三儿却呆了一阵,才道:“我爹就快将我赶出家门了,我可不敢说我姓爹的姓。我娘嘛,也正在气头上,我最好别提她的名字。我名叫昊天,在家行三,小名小三儿。你就叫我小三儿好了。”

不多时朱十二便送上酒来,赵观斟了两满杯酒,举杯道:“小三兄,我敬你!”小三儿笑道:“好!”二人对干一杯,见对方酒量不坏,都觉碰上了知己,轮流互敬,顷刻间已各喝了七大杯。店伴陆续开上菜来,赵观和小三儿一边喝酒吃菜,一边高声谈笑,旁若无人。酒香坊中众吃客见这两个孩子喝酒如灌汤,说话一派江湖口吻,都甚是稀奇,很多便停箸观看。

赵观在苏州城里从未这般风光过,更是尽情欢笑,大口喝酒。小三儿酒量竟也极好,几杯下肚,脸上丝毫不现醉态,口中啧啧称赞苏州名肴,说道:“我听人家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们苏州菜鲜香酥烂,浓而不腻,咸中带甜,醇厚入味,果然令人吃得飘飘欲仙,如在天界!”

赵观笑道:“这家酒香坊以好酒出名,菜么,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小三兄,你瞧这酒如何?”小三儿道:“这汾酒香气芬芳,入口绵软,绝对是杏花村的真品。”赵观道:“何止是真品?这儿藏的汾酒,乃是杏花村的上品。小三兄,我再敬你一杯。”二人边吃边谈,边喝边笑,不多时便吃得杯盘狼藉,都有了十分酒意,才摇摇晃晃,勾肩搭臂,又说又唱地走出酒香坊,街上众人都为之侧目,不知这两个喝醉的少年是哪家子弟。

后来如何,赵观也记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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