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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观双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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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喇嘛围住丁香,纷纷出口调笑,伸手乱摸。丁香格格娇笑,说道:“大街上这么不好看,我们去巷子里。”便和四人拉拉扯扯地走入一条暗巷。

不多时,丁香走回酒楼,向赵观道:“少爷,都解决啦。”赵观微微点头,说道:“很好。”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七章 陈氏姊妹

当夜二人找了间客店住下。饭后赵观出去溜达溜达,喝了几杯酒,注意路上行人。他只道那两个黑衣人定会跟上,却始终没有见到她们的影踪。夜色深后,他回到客店,心中一动,信步来到客店后的马厩,果见两匹黑马系在厩中。赵观心想:“原来她们也在这客店下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客店中走了一圈,听得角落一间木屋传来水声,便蹑手蹑足地走上前,从壁缝中看去。

却见木屋中蒸气弥漫,一个女子正坐在浴池中洗澡。赵观望见她的背面,只见她体态丰腴,肤光如雪,一头浓密乌亮的黑发垂在白玉般的背上,年岁显然甚轻。赵观不禁吸了一口长气,目不转睛地痴望,口中喃喃祝祷,盼那女子转过身来,让自己看看她的脸容。正偷看得高兴,忽觉背心一凉,一人低喝道:“看甚么?”

屋中那女子也已惊觉,急忙抓起衣服披在身上,高声叫道:“真儿,是谁?”

赵观偷看女人洗澡被人抓个正着,不由得满脸通红,缓缓回过身来,却见面前站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手中长剑指着自己的胸口。灯光下但见那少女持剑的手纤白如玉,赵观顺着她的手抬头望去,不由得呆了:但见她一张瓜子脸,双目晶亮,艳美无方,年纪虽幼,已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那少女望向他,似乎也是一怔,手中长剑却未放松半毫,仍旧定定地指着他的胸口。

屋中那女子又叫道:“真儿,有人偷看么?”

那少女微一迟疑,说道:“没有。是我看错了。”

赵观一怔,不知她为何替自己遮掩,但见她目光严厉,便不敢轻举妄动。那少女长剑一指,示意他走到旁边。赵观走出十多步,心想:“她要杀了我么?”

却见她收起长剑,向自己又埋怨又责备地望了一眼,低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看我姊姊洗澡。她若发现了,定要挖出你的眼珠子来。快走开罢。”

赵观微笑道:“你姊姊这么凶,你却这么善良。”那少女瞪了他一眼,回身走开。赵观在昏暗中看到她的眼神,忽觉十分熟悉,想起洗澡女子出声叫过她名字,脱口叫道:“真儿?”那少女回过头,愠道:“我的名字,岂是你能乱叫的?”赵观跨上一步,问道:“请问姑娘是姓陈么?”那少女一愕,奇道:“你怎知道?”

赵观笑道:“真儿,真儿,你长得这么大了!你小时候跟你爹娘去过苏州,是么?”

陈真儿一双妙目凝望着他,静了一阵,才问道:“你究竟是谁?”赵观道:“太湖边的红土窑,观音庙的钟楼,楼上都是香灰,你记得么?”

那少女果然便是陈真儿。她当年被人口贩子拐去时只有六七岁,但情况惊险,脑海中印象极为深刻。她骤然听赵观提起钟楼香灰等,惊讶已极,终于想起眼前这人便是当年曾救过自己的那个男孩儿,嘴角露出微笑,正要开口说话,屋角陡然转出一个人影,寒光一闪,长剑直刺向赵观面门。

陈真儿惊道:“姊,住手!”当的一声,挥剑挡开。赵观回过头,却见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长眉入鬓,杏眼含威,头发犹湿,便是刚才在洗澡的女子,暗想:“没想到真儿的姊姊也这般美貌。可惜她洗澡时没转过身来。”

那女子瞪着赵观,喝道:“刚才在墙外偷看的,就是你么?真儿,你跟他说些甚么?这种人口中还有甚么好话!”

陈真儿忙道:“姊姊,他没有…没有偷看你洗澡。我只是在这儿撞见他,跟他说起话来。”真儿的姊姊哼了一声,问道:“这人叫甚么名字?”

陈真儿未曾来得及请问他的姓名,涨红了脸道:“我不知道?”真儿的姊姊摇头道:“妹子,你太过单纯,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半夜里跟陌生人说甚么话?我们走。”

赵观咳了一声,拱手说道:“在下姓江名贺,未曾向姑娘通报姓名,还请恕罪。”陈真儿道:“原来是江大哥。我是陈如真,这是我姊姊,陈若梦。”赵观行礼道:“陈大姑娘,陈二姑娘。”

陈若梦冷冷地望着他,也不还礼,拉起妹子的手,说道:“谁要你跟他说我的名字了?跟我走。”陈如真还想和赵观说话,却不敢不听姊姊的话,回头向赵观望了一眼,才跟着姊姊去了。

赵观走回房间,见丁香已自睡着了,桌上还替他热着一壶茶。他倒了一杯茶,坐在桌旁慢慢啜着,回想陈如真那双好似能说千言万语的妙目,心中感到一阵乐陶陶地,又想:“这两位陈姑娘自然便是那黑马的主人了。她们是关中大侠陈近云的女儿,难怪剑术如此精湛。真没想到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女娃,几年不见,竟长成这么个大美人儿。她姊姊也不错,就是凶了点。”正胡思乱想时,忽听窗上一响,他连忙起身开窗,却见一个少女站在窗外向他招手,正是陈如真。

赵观大喜,开门出去,陈如真做手势要他跟上,赵观便跟着她走到客店之后。陈如真回过身,抬头望向他,微笑道:“江大哥,原来你就是当年在苏州救了我的小哥哥,我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那是好多年前的事啦,我还常常想起那次被坏人抓去的惊险,心中对你好生感激。”

赵观见她温柔天真,竟还记挂着自己相救的事情,心中一阵温暖,说道:“那没有甚么。陈姑娘,我也没想到会在此地又遇到你,真是巧极了。”

陈如真道:“这儿已是陕西境内,我家便在附近。倒是你,怎么老远从苏州跑来这里?”赵观摇了摇头,苦笑道:“说来话长。我离开苏州已有好多年了。”他解救真儿之后的第二天晚上,情风馆便遭屠杀,他孤身逃离苏州,从此便再也没有回去过。这几年经历太多,自是一言难尽,便问:“令尊令堂都好么?”

陈如真叹了口气,说道:“爹妈这几个月来操心得很。”赵观忙问究竟。

陈如真道:“今年年初,我在朝中做官的二伯上书批评奸臣严嵩专权乱政,被严嵩抓起下狱,说要处死。我爹妈听说了,连忙赶去京城,从天牢中救出了二伯,送他去隐秘处躲藏。严嵩知道了,又下令逮捕在两广做布政使的大伯。爹妈只得再赶去救,打退官兵,安置大伯一家。严嵩手段狠毒,立刻又派了这些西厂喇嘛来关中抄我们本家,要逮捕爷爷。此刻爹妈正从两广赶回,尚未到家,我们得知抄家的讯息,便出来挡他们一阵,但盼爹爹妈妈能及时赶到才好。”

赵观道:“原来你们一路杀那些喇嘛,便是为此。”陈如真甚是惊讶,问道:“你见到了么?”赵观道:“我在前一个镇上便注意到两位,随后跟上,见到你们出手杀了十多个喇嘛。你们的马十分显眼,我晚间在客店的马厩中见到两匹黑马,便猜知今日出手的定是两位。”

陈如真道:“原来如此。刚才你见过我姊姊了,她人很好的,刚才误会了你,对你凶了些,请你别见怪。”赵观微笑道:“不,我怎敢见怪?只求她别来挖我眼珠便是了。”陈如真一笑,说道:“我们明日还得上路,待家里事情安顿了,我再去找你,让你见我爹妈,好么?他们定要好好向你道谢。”

赵观道:“道谢甚么的,倒是千万不必。我年幼时曾受医侠夫妇照顾,在虎山时便常听闻关中陈大侠的事迹,一直十分仰慕。陈姑娘,你家中既有危难,我虽不才,也愿尽力相助。”陈如真道:“你有这番心意,我先多谢了。只是这些喇嘛武功挺厉害的,我怕你无端涉险,反受他们伤害。”

赵观道:“两位姑娘都不怕,我又怎么会怕这些喇嘛?西厂恶名昭彰,我早知他们出来是要逞恶,正该打杀了。陈姑娘,你若不嫌弃,我明日便随两位上路,相助保护令祖。”

陈如真道:“多谢你啦。但我得先去问问姊姊才行。”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八章 关中陈家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赵观房外敲门之声大作。丁香睡眼惺忪,过去开门,却见一个女子站在门外,横眉怒目,喝道:“姓江的小子呢?叫他出来!”丁香一呆,心想:“少爷昨夜不过出去溜达了一会,怎有功夫惹恼了这位大姑娘?”说道:“姑娘请等一下,我去唤他。”

赵观早已听得声音,披衣起身,来到门口,见那女子正是陈若梦。她长剑闪出,指向赵观胸口,冷冷地道:“姓江的小子,你好啊!你昨夜对我妹子说了些甚么,骗得她如此相信你?你给我听好,你敢再跟我妹子说一句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赵观见到她凶狠的模样,顿时清醒过来,说道:“陈大姑娘,我怎敢欺骗令妹?在下七年前确曾在苏州见过令妹,也曾见过令尊令堂。”

陈若梦冷冷地道:“凭你这几句空话,如何能叫我相信?你还牵扯上凌庄主夫妇,当真不要脸!凌庄主隐居已久,你怎可能见到他们两位?你是西厂的走狗罢?”

丁香插口道:“我家少爷是江湖上有名的英侠,怎会跟西厂有关?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陈若梦斜眼向她望去,冷笑道:“有名的英侠?江贺,江贺,没听过这号人物。”

赵观忽然施展花蕊擒拿手,伸手扣住了陈若梦的手腕。陈若梦一惊,用力回夺,长剑圈转,画向赵观腰间。赵观左手跟上,已夺下了她的长剑。这一下出手既快又准,陈若梦被他攻个出其不意,竟然失手丢剑。她大惊后退,飘开数丈。却见赵观站在当地,并不追上攻击,心想:“这人当真没有恶意么?”

却听赵观道:“陈大姑娘,在下确实不是西厂的人。在下跟令妹说过的话,句句千真万确。医侠夫妇对我有恩,令尊是医侠的结义兄弟,眼下贵府有事,我怎能袖手?你便不领情,我也要尽力相助。”说着将长剑递给丁香,示意她拿去还给陈若梦。

陈若梦伸手接过了长剑,仍旧犹疑不信,过了一阵,才道:“你要跟我们去关中,自也不妨。我却不准你跟我妹子多说话。”赵观微笑道:“若是她来跟我说话呢?”陈若梦正要回答,便听脚步声响,却是陈如真匆匆奔来,见姊姊站在赵观门外,急道:“姊,你没伤了他罢?江大哥,你没事罢?”赵观忍不住露出微笑。

陈若梦哼了一声,说道:“妹子,还不快去准备?我们这就上路。”陈如真望向赵观,问道:“江公子跟我们一道么?”陈若梦道:“随便他。我怎么管得着?”回身便走,陈如真也跟着去了。

赵观回入房间,丁香服侍他洗脸换衣,摇头道:“少爷,你当真神通广大,昨晚出去没多少时候,便让一个姑娘这么恨你,一个姑娘这么关心你。”赵观微笑道:“大姑娘凶了些,小姑娘倒很可爱。”丁香笑道:“啊,你果然看上了小姑娘。你对那大姑娘说话一本正经,我就知道你对她没甚么意思。”两人一边谈笑,一边匆匆准备好,出门去牵马,却见陈氏姊妹已牵出了两匹黑马,准备上路。陈若梦对赵观毫不理睬,陈如真似乎受了姊姊的严训,也不太敢跟赵观说话。赵观脸皮原本甚厚,也不在乎,带着丁香与陈氏姊妹一起上路。

四人向西行走了半日,早上大家默默赶路,都不说话。中午打尖时分,丁香过去跟陈氏姊妹搭讪,两姊妹见她和善可亲,三个女子咭咭咯咯地说起话来,反将赵观冷落在一旁。他坐在旁边痴望着陈如真娇美动人的容色,天真可喜的神态,心中生起一股冲动,只想不顾一切地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好似她仍是当年那个孤弱无助的小女娃一般,浑忘了她此时已是学了一身武功?挥剑杀人毫不犹疑的大侠之女。

四人下午再行,陈如真在丁香的穿引下,究竟又跟赵观说起话来。赵观一路上妙语如珠,只逗得丁香和陈如真笑个不停。陈若梦好几次开口呵斥,自己却也忍俊不住,只得任由妹子跟赵观说话了。

四人朝行夜宿,不一日来到了关中陈府。陈近云夫妇尚未回家,陈氏姊妹连忙去见爷爷,告知喇嘛将来抄家之事,安排让爷爷迁地避难。陈家乃是关中大族,世代为官,向来受地方敬重,今日受到奸臣迫害,不得不大举离家逃难,家人扶老携幼?收拾细软?一片仓皇,赵观看在眼中,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凉。

陈氏姊妹计算红衣喇嘛的行程,猜想最快还有两日才到,决定次日让家人分批离开,到秦岭深山中躲藏。

当夜赵观和陈家的几个武师坐在门口守夜,众人正聊天时,赵观忽听得蹄声响动,脸色一变,站起身来。余人尚未察觉,问道:“怎么了?”

赵观道:“有人骑马过来,有几十人!大家快取兵刃,关上四门。”众人一惊,知道来人很可能便是抄家的官兵,连忙四散奔去准备。赵观心中焦急,他只道众喇嘛不会这么快赶来,并未请青帮中人前来相助。青帮丁武坛便设在咸阳,牛十七在武丈原受赵观偷袭后又被李画眉擒住,这坛主之位自被革职了,换了一个姓马的香主担任坛主。赵观曾想过要请丁武坛援手,但他在内乱时和牛十七作对,与丁武坛为敌,又不认识这马坛主,便打消了念头。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快,陈家老幼未能离开,陈近云夫妇未及赶回,府内会武的只有陈氏姊妹?八个武师和他及丁香十多人,对方若来几十个会武的,大举围攻,情势便危险之极。

他连忙唤来丁香,问她身上带了多少迷魂香雾。丁香道:“对付十几个人够,要迷倒二三十人却不够了。”赵观大急,他二人出门远行,身上带的药物自都不足够抵挡大量敌人。正思索间,陈氏姊妹已奔了出来,二人都是脸色雪白。此时屋外蹄声甚响,屋瓦都为之震动,三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想:“怎么办?”

赵观吸了一口气,说道:“陈姑娘,请你们一位去保护令祖离开,一位跟我去外边应敌。我们人数虽少,对方若是没有高手,应能抵挡一阵。”陈如真道:“姊,请你带爷爷逃走罢。”陈若梦摇头道:“不,妹子,还是你护送爷爷逃走,我来抵挡敌人。”陈如真道:“保护爷爷要紧,我的剑法不如姊姊,还是该让我留下。”陈若梦握住妹子的手,心中虽极为不愿不舍,却知此刻不能再行拖延,她毕竟是大侠之女,当下一咬牙,说道:“好。妹子,你小心。”正此时,一个白发老人拄着龙头杖从内堂走出,陈如真惊道:“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陈老丈此时已有八十来岁,因曾得凌霄传授养生保健之道,多年来身体康健,虽老未衰。他向大门外望去,神情激动,说道:“人来了么?让他们抓走我便是。我一个老头子,谅他们也不能对我如何,最多是命一条罢了!”陈如真走上前去,说道:“爷爷,你快跟姊姊先走一步,待我们打退了官兵,便去与你们会合。”

陈老丈长叹一声,握住孙女的手,说道:“我一生为官,不意到老还有这等折难!你大伯二伯也是一般,做了这许多年的官,他要下你牢,杀你头,抄你家,何其容易?孩子,我不要连累大家,让他们带我去便是。”

陈若梦摇头道:“爷爷,你不知道这些人有多么凶狠。他们抓了你去,照样抄家抓人,还要挟持你让爹妈也束手就擒。我们只有硬拚一场,大伙才有生机。”当下不由分说,背起爷爷便往后门奔去,唤家丁牵出两匹黑马。她从后门向外探视,却见已有五十多个喇嘛官兵守在后门之外,手中各持火把,弯弓搭箭,直指着后门。陈若梦又惊又急,知道无法硬闯出去,听得前门人声喧闹,不知妹子是否已跟来人交起手,忙要几个武师护住爷爷,自己奔向前门。

这时赵观等人在前门口已看得清楚,来人共有两百余人,较在路上见到的还多出一倍,半数是喇嘛,半数是官兵。赵观知道那些官兵不足虑,倒是喇嘛大多会武功,其中若有一两个高手缠住自己和丁香?陈如真等,余人便可进屋烧杀,心中急速转念,敌众我寡,如何才能制胜?此时陈若梦已奔回前门,口中叫道:“不好了,后门已被挡住,贼人用弓箭守着,无法闯出。”

赵观皱眉道:“我们只能硬守了。”向丁香道:“你快去各处门户下绝命红,让对头一时无法闯进来。”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九章 金吾喇嘛

正此时,一个身形高大的喇嘛走到门前,朗声道:“西厂侍卫总管格鲁扎西,奉旨逮捕反贼陈哲思?陈伯章?陈仲淳?陈近云及其眷属三十五人,陈家老少,一律出门听令受缚,违者格杀勿论。”

赵观心想:“丁香布置未毕,须防他们此时进攻。”向陈氏姊妹道:“我出去应付一阵,让他们不敢即刻动手。”陈氏姊妹点了点头,赵观便走出门去,拱手道:“大喇嘛在上,陈家诸位不巧全出门去了,草民代为接旨。”快步上前,向那喇嘛跪下。格鲁扎西甚是不耐,喝道:“快叫陈家各人出来,束手就擒。”

赵观道:“是,是。”陡然挥出蜈蚣索,卷向格鲁扎西头颈。格鲁扎西原是会武的,被他出其不意地攻击,连忙侧头避开,拉马后退。赵观蜈蚣索灵活之极,手腕抖处,索端已卷住格鲁扎西的颈子,他用力一扯,趁势跳上马背,伸脚将格鲁扎西踢下马去,随即策马冲向一群喇嘛,蜈蚣索挥出,打中了七八人。众人齐声惨叫,纷纷跌下马来。赵观的蜈蚣索平时并不喂毒,此时对抗敌人,自已喂上剧毒,众喇嘛被那索一沾身,即如被滚油炙伤般疼痛,随即全身麻痹,倒在地上。

众喇嘛见他乍然出手,一齐举兵刃围将上来,大声呼喝,但见他长索厉害,也不敢太过逼近。赵观正要圈转马头回入陈府,忽听脑后风声响动,连忙低首回头,却见一枚二尺宽的金钹旋转破空飞来,劲道极强,他不敢拔刀挡架,忙翻身落到马肚旁避开。转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穿金袍的中年喇嘛骑在一匹白马上,伸手在金钹上一拨,那钹便又回转直向他飞来。赵观看清那钹的边缘锋锐,来势劲急,连忙松手放缰,跌下马来。却听噗的一声,那钹砍入马身,直没入马体,连边缘也不见,鲜血四溅,那马长声惨嘶倒地。赵观心中怦怦乱跳,却听呼呼风响不绝,又是两枚金拔一左一右,向自己攻来。赵观急忙滚地躲过一枚,拔出单刀,向另一枚砸去。但听当的一声巨响,金钹弹飞出去,赵观手臂一阵酸麻,虎口流血,望向单刀时,刀口已被金钹砸出一个缺口,心下震惊:“这人力道好强!”

便在此时,陈氏姊妹已双双骑着黑马出来接应,陈若梦挥剑斩向围攻而上的喇嘛,陈如真策马奔到赵观身边,伸手拉他上马。两匹黑马一出现,一众喇嘛立时看出是在道上杀人的二乘客,大声呼喝鼓噪,冲上来围攻。

那金衣喇嘛又飞出金钹,攻向陈若梦。陈若梦听得风声,喝斥一声,纵马快奔,黑马脚下极快,金钹未及打中她,黑马已载着她奔入大门内。金衣喇嘛又掷飞钹攻向陈如真,陈如真拉着马缰,口中呵斥,那马挢捷无比,趋避自如,金钹竟无法打中它。赵观挥索缠住了四五个被他毒倒喇嘛的手脚,催马一径拖回陈家大门。

众喇嘛跳下马冲向大门,却在门外几步之处便纷纷倒下,一时间便死了十多人。众人都叫:“邪门!”众喇嘛商量一阵,聚在一起念了一段伏魔神咒,便又整顿队伍,准备进攻。

原来赵观等一入门,丁香便在门口布下了绝命红,奔近前的喇嘛全数中毒而死。赵观挥出蜈蚣索,将死在门口的喇嘛卷进门内,说道:“快,要你祖父和家中男子换上这些喇嘛的衣服,装作是喇嘛押了家中女子,趁暗从边门闯出去。”

陈氏姊妹一愣,心想此计极妙也极险,此时别无他法,忙令家中武师将二十多个喇嘛拖进内室,替祖父和家中男子换上喇嘛僧服僧帽。赵观守在门口,见众喇嘛念完了咒语,似乎便要闯入,心想:“须得拖一阵,陈家众人才能走脱。”便开门出去,手持单刀,上前叫阵:“喂,会使飞钹的喇嘛,有种的来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那骑白马的金衣喇嘛冷笑一声,翻身下马,摘下头上高帽,向赵观走来,但见他手中两片金钹在月光下森然生光,一张脸十分庄严,眼神中满是高傲自得之色,直视着赵观。一个喇嘛叫道:“师父,这人让我们来收拾便是。”另一个叫道:“浑帐小子,这位是金吾卓察仁波切,还不快跪下磕头?”

赵观不知仁波切便是转世活佛之义,笑道:“甚么人波切,鬼波切,你怎不来向老子磕头?”心想:“这人在路上没看到过,想是后来才到的。说是这些喇嘛的师父,武功果然不错。”

金吾仁波切举起右手,众弟子便即静下。他走上几步,向赵观打量去,心中对他的毒术也颇为忌惮,开口说道:“阁下何人?我等奉御旨来抄陈家,无关人等快快避开,免得徒然送命。”赵观道:“我是陈家的大女婿兼二女婿,姓王名三的便是。你能杀得了我,便来试试!”

金吾仁波切道:“你既是陈家的人,也在擒拿人犯之中。贫僧只好不客气了!”手中金钹互撞,发出一阵嗡然沉郁的声响。赵观笑道:“你凭着那两块破钹,便想要抓我,只怕还须再练十年功夫。”

金吾仁波切轻哼一声,左手挥处,金钹急速飞出,在空中绕了半圈,攻向赵观右侧。赵观早知自己挡不住他的飞钹,出来叫阵不过是硬着头皮拖时间而已,当下展开轻功冲上前去,左手挥出蜈蚣索攻向对手。金吾仁波切不敢让蜈蚣索沾身,向后退出数步,右手金钹画出,斩向蜈蚣索。赵观还想欺进前,但见对手身后站满了手持兵刃的喇嘛,自己若贸然深入敌阵,恐怕难以脱身。他不能欺近前去,便无法以毒术或单刀攻敌,心中一急,只听得破空之声萦耳,两片飞钹不断在身周旋绕,只得展开轻功勉力闪避,到后来已无暇出索攻击对手,只能在当地挥刀抵御两枚金钹的飞绕攻击。

他心中焦急:“她们怎么还没带人逃走?”忽听得丁香用百花门的暗语叫道:“我们要从西门冲出去了!少爷快回来。”赵观也用暗语叫道:“你们快走,我等下引他们进屋,趁乱逃走。”

丁香应了,不多时,赵观听得西门人声响动,想来陈家各人已闯了出去。当时防守西门的多为官兵,见到喇嘛押着女眷从屋中奔出,只道正门已被攻破,大喜冲入,准备好好劫掠一番。丁香出门后便在门口留下蛛丝毒,头先进去的几个官兵身上沾了毒丝,跑出十多步,便纷纷倒下死去。后来的人不见前人中毒,蜂拥而入,尽皆中毒。

陈氏姊妹和丁香护卫着陈家老幼,夺了官兵的马,趁夜冲出,逃入山林之中。有几个喇嘛发现了追上查问,都被陈家姊妹的长剑解决了。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一百章 关中大侠

却说赵观还在前门抵挡金吾仁波切的飞钹,正觉支援不住想开溜时,忽听蹄声响起,远远但见一黑一白两骑快奔而来,数十名喇嘛大声喝问,上前拦阻,那两人一刀一剑,如砍瓜切菜般,当者披靡,直冲向前来。赵观看清了,马上乘客正是多年前曾在苏州见过的陈近云夫妇。

陈近云和妻子奔近前来,但见一个不相识的青年在自家门前和一群喇嘛厮打,家门紧闭,对望一眼,不知是吉是凶。陈近云拍马上前,喝道:“关中陈近云来也,西厂走狗,有种的便放马过来!”

众喇嘛齐声大喊,向他夫妻攻来。金吾仁波切喝道:“我先收拾下你女婿,再来收拾你们!”飞钹奇快,在赵观身边横飞直削,赵观不得不用单刀去挡,挡了三四次,单刀竟从中断折,他手臂酸麻,知道这金吾仁波切内力强劲,自己无法硬接。便在此时,陈夫人纵马过来,柳叶刀挥处,替他挡下了一枚金钹,叫道:“小兄弟,多谢相助。这喇嘛让我来对付。”

赵观喘了口气,抬头见陈夫人骑在马上,英姿飒爽,手中柳叶刀快如闪电,左手两指套了尺许长的尖刺,闪闪发光,看来也是十分厉害的武器。她纵马向金吾仁波切冲去,两人交起手来。赵观见她一时不会落败,伸手揪下旁边一个喇嘛,夺过他的单刀,跨上马背,四处冲杀,来到陈近云身边,与他并肩对敌。

陈近云见这青年刀法快捷狠辣,不知他是甚么来头,听那喇嘛称他是自己的女婿,又见他长身玉立,面目俊秀,心下怀疑:“难道这青年竟是梦儿或真儿的情郎么?”当此情景,自然无暇开口询问,与赵观连手杀退了数十个喇嘛,又向两旁的百来名官兵杀去。众官兵见西厂喇嘛都打不过这三人,哪敢抵敌?纷纷四散逃跑。

此时大门口还剩五十多名喇嘛,十多人围在金吾身旁守护,其余各人大声呼喊,冲上围攻陈赵二人。西厂喇嘛武功都自不弱,陈近云和赵观挥刀剑以少击多,情势甚是惊险。赵观见陈近云神威凛凛,剑法虚实奇幻,精妙难言,心下甚是佩服,暗想:“陈大侠出身书香世家,竟练成这般功夫,有这等干云豪气,当真不易。”二人逐渐闯入围住陈夫人和金吾仁波切相斗的圈子,但见二人已各自下马,仍旧打得难分难解。陈近云见女儿一直没有出来助战,不由得担心,转头问赵观道:“我女儿呢?”赵观道:“她们已带了令尊和家人离家躲避了。”陈近云这才放心,又问:“他们往哪里去?”赵观道:“已从西门出去。”

陈近云点点头,正想请问赵观姓名,却见金吾仁波切金钹疾飞,从妻子身边飞过,险些斩到她身上。陈近云大喝一声,纵马跃入圈中,挥剑砍向金吾仁波切。金吾仁波切持金钹挡住,两人交起手来。

陈夫人倚刀喘息,忽听马蹄声响,她转头去看,却是女儿陈如真骑了黑马回来,正被七八个喇嘛围攻。原来她和姊姊护送家人逃出数十里,躲入了一个隐秘的山谷。她担心赵观仍在屋前和喇嘛打斗,无法脱身,便回来找他。她见到父母归来,欢喜之极,叫道:“爹,妈!”

陈夫人见到女儿,心中大喜,一跃上马,过去接应。赵观留在陈近云身边掠阵,见他和金吾仁波切相持不下,不知要战多久才能分出胜负,心想:“陈家众人既已脱险,我们也该快快脱身才是。如此缠斗下去,无有了局。”

陈近云自也想到这一层,叫道:“娘子,真儿,你们先走!”

陈夫人已带了女儿骑马冲回,叫道:“我们一起走!”赵观见陈近云无法缓出手来,便从后绕去,长索挥出,攻向金吾仁波切后心。金吾仁波切回过身,向他射出一枚金钹,赵观低头避开。陈近云见对头攻势略缓,趁机跃上座骑,纵马向金吾冲来,挥剑攻向他背心。金吾只得回身抵挡,赵观蜈蚣索又向他脸面卷来。金吾在二人夹击下,顿觉不敌,连取守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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