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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女主的矮小黑妹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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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另一头,雨桐和大梅一路狂奔,几乎才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来到镇上。
  原本不算热闹的街子,现在都议论纷纷。
  她也来不及听别人说啥,捏着一把汗往沈家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少年出事,不能让他走上不归路。
  此时的沈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把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雨桐脚步慢下来,如果真杀了人,警察早来了,哪还能让这么多人围观。
  “小姑娘你们别往里挤,忒吓人。”
  “听说一地的血,比杀猪还恕!
  大梅被吓得脸色发白,“妹,要不咱们回……回去吧。”家里过年杀猪她都不敢看。
  雨桐想了想,把她安顿在昨天那个婶子家,再三交代不能乱跑,她自个儿挤进院里去。
  一路听人说什么“孩子拉不开”“吓傻了”之类的话,进去才发现,院里坐着个血人,只穿及膝大短裤,坐在院子里眼神放空。
  “沈文华呢?”
  “还有气儿,送医院抢救去了。”
  林雨桐感觉自己高悬的心脏终于落下两寸,跟上辈子刀刀致命直接死亡比起来,这一次至少还有抢救余地。人渣是渣,但杀了人,被毁的可是沈浪。
  “沈浪?”
  少年如雕塑,一动不动。
  “沈浪?我是林雨桐,你还记得吗?”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少年原本明亮的眼睛却毫无反应。
  睁是睁着,却对着某个地方发愣,一眨不眨。
  这是遭受多大的刺激?估计精神都不正常了。林雨桐心疼不已,暂且不论杀父的原因,这孩子从头到尾也没错。他错就错在那样的出身,错就错在没有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指引、教育他。
  雨桐还记得,上个月初二年级有个学生的妈妈生了重病,号召全校师生捐款,很多人因为没有意识,家里也确实没钱,只捐了一毛两毛,唯有沈浪一个人捐五块。
  他的五块钱,要饿着肚子扛三天大包才能挣来,原本可以买十斤米,吃几顿饱饭,但他却毫不犹豫的捐献出去。
  林雨桐就是从那次开始注意到他的。
  这样三观正直的少年,除非被逼到绝境,否则不会做出杀人的事。
  “我知道,沈文华打你。”
  少年的眼珠动了一下,但仍没法聚焦在她脸上。
  雨桐试探着将手搭在他肩上,“不是你的错,别怕……别怕,我们能为你作证。”
  他的肩膀是想象不到的瘦削,触感坚硬,皮肤冰凉。
  对少年来说,她的手是温热的,带着人气的。他的眼睛终于活动一下,“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声音是哽咽的,眼里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和绝望,让林雨桐也眼眶发酸。全世界的人只知道沈文华善心收留他,养育他,可却没几个人看到,这么多年其实是罗美芬和他在供养着沈文华。语言辱骂尚可忍耐,可把三岁的孩子关小黑屋,又饿又打,这种畜生谈什么恩情?
  三岁的小沈浪,由于营养不良,可能走路还不大稳。一个人锁在黑漆漆的屋里,门窗是他够不到的高度,即使够到了也打不开。
  他会拍窗呼救吗?会有人听见吗?嗓子哑了怎么办?拉了尿了怎么办?饿了渴了怎么办?
  别的小孩在这年纪,正为跟哪个小伙伴好,选哪个玩具而发愁,他却挣扎在养父制造的生死危机中。
  “好,我知道,他是个坏人,你没做错。”见他情绪愈发激动,林雨桐赶紧扶住他肩膀,“冷静一下,回想一下,是不是他先动手打你?”
  “他睡到半夜,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做饭,我……”
  “嘘……我知道,你昨天去做工了。”见他听进去了,雨桐压着嗓子,“你先听我分析一下,他平时就打你,上星期还把你左臂打断,昨晚半夜又打你,所以你是自卫,对不对?”
  少年被她引着点头。
  “既然是自卫,你这最多只能算防卫过当,不算蓄意谋杀,你又是未成年,咱们上派出所自首,法律会轻判的,对不对?”
  少年点头。
  “那走吧,咱去自首,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对不对?”语气直白又简单,仿佛在哄小娃娃说话。
  很明显,这样毫无攻击性的方式对此时的沈浪是有用的。他挣扎着站起来,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腿脚麻木,没站稳晃了晃,雨桐搀住他。
  原本七嘴八舌的人群都安静下来,自动让开一条道。知情的都摇头叹息,不知情的也不忍再说什么。
  “别怕,能解决,咱都能解决的。”
  少年眼神仍然呆滞着,手却紧紧搂在她肩上,像盲人依赖拐杖。
  “你要积极承认错误,跟警察说实话,说得越多对你越有利。”想到这个年纪孩子的通病,又劝道:“一定不能说谎,一句也不能。”
  少年只会木讷的答应,雨桐心里却有个疑问。
  如果只是因为打他,上次骨折了他都没反抗,怎么这次反抗这么激烈?到底是什么事,或者什么环节激怒到让他动刀子?
  她总觉着,少年心里还压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走到派出所,只有一个值班的老户籍民警,其他人都去县里开会了。怪不得事情发生三个多小时还没人过问。
  雨桐很冷静,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这样的案子跟捅破天无异,值班人员赶紧打电话给领导,半小时后乌泱泱来了十几个人。不止乡里,连县里领导也来了。
  做笔录期间,林雨桐必须回避。
  一刻钟后,看着宿舍门口气喘吁吁的女孩,杨乔顺纳闷不已:“有什么事吗雨桐?”
  “杨老师,沈浪出事了!”嘚吧嘚吧,林雨桐最大的优点就是镇定,甭管多大的事都能稳住自己,前因后果叙述清楚,捡重点还能不漏细节。
  杨乔顺的眉毛越听越皱,到最后都皱成两条毛毛虫了。
  雨桐以为他是不想蹚浑水,赶紧恳求道:“杨老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您能帮他了,他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从未做过违法乱纪,损害他人的事,您可不可以看在他年少冲动的……”
  “别急,边走边说。”杨乔顺回屋披上外套。
  雨桐大喜,上辈子的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杨乔顺对外宣称只是一名英语老师,其实却是外交世家出身,爷爷伯父父亲都是外交官,至于为什么来荣安,就不知道了。
  求助于他,并非要为沈浪脱罪,而是在法律容许的范围内,让这件事对他人生的影响能越小越好。在听见沈文华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就知道,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但到底是直接枪毙,还是无期徒刑,或者八年三年,就是综合考量的结果。
  杨乔顺毕竟是大学生,又见过大世面,一路不慌不忙,弄清来龙去脉,心里有数。到了派出所,大家都是认识的,允许他进去跟学生说几句话。
  雨桐在外头静静地等着。
  “你先回家去吧,沈浪这几天要在拘留所待着,等伤情鉴定结果出来,再下结论。”杨乔顺见她愁眉苦脸,又安慰道:“放心,咱们班四十五个人,一个也不能少。”
  雨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滚落。
  对,初一(3)班一个也不能少。
  路上,大梅一直问她跟沈浪啥关系,旁敲侧击“别走错路”“别学你姐犯傻”,雨桐都快被她逗笑了。
  “哎呀,姐你乱想啥,我还是黄毛丫头呢。”沈浪在她心里也就是小屁孩。
  大梅盯着她的眼睛,“那你为他的事这么着急?”
  “我们是同班同学啊,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好人走错路。”不管上辈子他落得何种结局,都是她不想看见的。
  到家,居然一派祥和,姐俩对视一眼,这可不对劲啊。以前只要陈丽华跟着回来,没有一次不吵个天翻地覆。
  “热闹看完了?”林老二剔着牙问。
  雨桐看阳子一眼,见他微微摇头,知道“爸爸”忽然和颜悦色肯定有阴谋,干脆不理他。
  “妈你瞧瞧,这就是你教的好丫头,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乔大花知道孙女爱面子,不能当着他们面说她,只作没听见似的,让她们快吃饭。
  几个男人喝酒,菜热了几道,到现在还是温的。姐俩用鸡汤泡着米饭,好菜奶奶都提前给她们留出来,吃得津津有味。
  天黑得早,又没电灯,被众人忽略的林雨薇苦着脸,“爸,有蚊子,我想回家。”
  林老二摸摸她脑袋,“没事啊雨薇,咱将就一晚,明天回去给你买新裙子。”
  “真的吗?是商场里我看中那条吗?可好贵呀,一百多呢……”
  “没事没事,只要你喜欢,就不贵。”
  “嘻嘻,爸爸真疼我!”她故意倚进爸爸怀里,偷觑着雨桐的表情。
  可惜,林雨桐已经不是真正的十三岁少女了。该吃肉吃肉,该喝汤喝汤,眼角都不带动一下。
  林雨薇见气不到她,又是跺脚又是喊叫,“我要睡了,我好困,别让蚊子咬我。”
  陈丽华赶紧使唤大嫂给她打洗脚水。
  气她她可以忍,使唤伯娘可不行,谁他妈欠她个丫头片子?
  只见雨桐给大梅使个眼色,一路上俩人已经达成共识。大梅把伯娘拉回房,雨桐似笑非笑:“妈你伺候过我奶没?给她打过洗脚水没?”
  陈丽华面色难看,乡下老婆子,泥点子都没洗干净呢,她配?
  “你做儿媳妇的不孝顺我奶,做兄弟媳妇不尊重我伯娘,还使唤她一个长辈给雨薇端洗脚水……就不怕折寿嘛?”
  陈丽华老脸一红,“你!”
  “伯娘帮你们铺床收拾住处,这是待客之道,你们不能把别人的客气当理所应当……毕竟,我大伯和伯娘可不欠你们的。”
  她这几句说得够难听,可他妈又句句在理,陈丽华羞得抬不起头来,无力反驳。
  “妈你可能不知道,我爸这大学生是怎么供出来的。爸,要不你给我妈说说,当年我大伯是怎么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回家种地,怎么四处帮工给你攒学费,怎么走路上县城给你交米换饭票?顺便再说说大伯和伯娘怎么起早贪黑给你们盖村口的屋子?”
  林老二的脸红了又白,白了泛青。
  林家人没有谁不知道这些过往,但谁也不会专门拎出来说,被闺女这么不留情面的戳破,连他都觉着自己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当然,我也不是说爸你就是白眼狼。”雨桐故意顿住,让他紧张起来,才丢出最终目的——“你们也瞧见了,大伯一家还住着漏雨的屋子,他把你们养这么大,好屋子让你们住了,现在你们日子好过了,是不是应该反哺一下他?”
  老三不懂啥“反哺”,只知道跟着点头。
  “爸,三叔,大伯过几天要拾掇屋子,你们两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凑五百块钱出来。”她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自己做好决定,告知一声。
  陈丽华彻底发飙了,“一天尽知道钱钱钱,一群吸血鬼,有没有想过我们在城里的困难,柴米油盐啥不用花钱?就因为他是大学生,就活该被你们吸血吗?”
  林雨桐分毫不让。
  “你们在城里柴米油盐要花钱,咱们在乡下就是路边捡的柴米油盐?我奶养了三个儿子,法律规定,三个儿子对她负有同样的、平等的赡养责任和义务。我大伯这么多年默默付出,早完成了他的义务,那我爸呢?”
  “逃避法律义务,可以上法庭。”
  见陈丽华眼睛瞪得快飞出来,她继续道:“村口的房子是大伯盖的,如果你们不愿出老宅修缮费,就把那套房子还给大伯。”
  “这怎么行?!”
  虽然已经是城里户口,可林老二骨子里还是个农村人,农村人都讲究“落叶归根”,有套房子在,虽然不一定回来住,但有根在那儿不是?
  “我的房子凭啥给他?”
  “就凭是我大伯盖的。”林雨桐高昂着头颅,义正言辞。
  “你……你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雨桐也不跟他啰嗦,“行,那下星期我就去区教育局问问,这样的房子该怎么算产权,是谁无理取闹。”
  林老二最宝贵的就是他的职业生涯,或者叫“仕途生涯”。一旦亲兄弟闹上去,无异于给领导上眼药,以后有啥好差都不用琢磨了。况且,这事本就是他理亏,到时候在整个教育系统都得落个“白眼狼”的名声。
  思来想去,“好,这钱我出两百。”
  “啥?大哥不厚道啊,你们吃公家粮的出个尾巴,大头让咱们当农民的出?”三婶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出五百,我们出力。”
  陈丽华加入战斗,就“到底谁家该出多少”展开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乐此不疲。
  雨桐喝口水,扶着乔大花回房休息。
  “奶别生气,他们就这德性,欠收拾。”
  “臭丫头,怎么说话呢?真是读几年书就得上天了……”想起刚才孙女的口才,她与有荣焉。
  “女孩子家,嘴巴厉害些才能少吃点亏,别像你姐那榆木疙瘩。”越说越满意,一时倒忘了生气。
  没一会儿,阳子和大梅也进屋,说了不少学校里的趣事,把老人家逗得喜笑颜开。还把大人们下酒的花生米端进屋,祖孙四人坐一起,边吃边聊。
  “奶,姐,哥,你们吃啥好吃的?”门口伸进个小脑袋。
  “虎头虎脑,臭小子把门关好,别把疯狗放进来。”
  强子龇牙咧嘴,大大抓了一把花生米,撑开衣服口袋放进去,又抓一把,直到口袋放不下了,才开始往嘴里放。
  雨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有这么大的时候,别说往家带东西,自己家东西别弄丢就算好的。
  这小子以后绝对是做生意的料啊,干啥都只赚不赔。
  一群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问题是他也不害臊,“拿回去慢慢吃。”
  屋里欢声笑语不断,门外的林雨薇都快气死了。明明她也是孙女,还是城里来的,凭啥他们几个不带她玩,还说悄悄话?笑这么开心肯定是说她坏话了。
  哼!这臭农村再也不来了。
  妯娌俩吵半个小时,终于累了,换男人上场,两兄弟协商后决定,老二出四百,老三出一百外加随叫随到的人工。
  “呵,早知道都要解决,吵啥呢。”乔大花被儿孙环绕,像看耍猴的。
  “对,大伯和伯娘好。”
  “哟,谁教你说的?以后又想来骗吃骗喝了吧。”
  “我不是,我没有,奶奶别乱说……”
  一群人又笑了,其乐融融,也没注意外头说了啥。
  晚上,林雨薇和陈丽华霸占奶奶的好屋子,大伯睡阳子那间,阳子被撵到大梅的屋,大梅来跟妹妹和奶奶挤。仨人睡虽然暖和,雨桐却发现,林家必须得盖房子了。
  拾掇旧房子得花七八百,可现在盖洋楼还便宜,连装修也才四五十块一平的造价,算下来还是盖新房划算。
  但就算只盖三百平,也得准备将近两万块钱。这么多钱,林家根本拿不出来,就算勉强盖了,明年她和姐姐的学费,阳子上大学的学费……愁啊。
  当然,最愁的还是沈浪,也不知道他的事最后会是个什么定论。
  ***
  星期一到学校,所有人都知道沈浪出事了,其他班的学生专程跑他们班门口打探消息,顺带参观了一把“杀人犯”的座位。
  “啥杀人犯,你他妈别胡说八道!”
  “咋,杀他爸就不是杀人了?”
  “你懂个屁,浪哥不是那种人,他……”
  “沈浪就是杀人犯,我就说,怎么着?”
  “陈维,我日你妈个……”王小东冲上去,将胖胖的陈维骑在身下,周围都是三班同学,口头上劝着别打了,暗里拉偏架,拉着陈维由王小东揍。
  事情闹大,班主任出来制止。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沈浪同学,你们放心,沈浪不是杀人犯,和他发生冲突的人只是受了点伤,过几天就能出院。”见大家面露喜色,杨乔顺深吸一口气,“我希望大家能吸取他的经验教训,有什么矛盾好好解决,暴力不止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自己付出代价。”
  林雨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代价”是什么样。
  “以后,如果再听见别人说沈浪是杀人犯,我希望大家能跟对方解释一下,他只是正当防卫。”顺带用一节课时间给大家科普了啥叫“正当防卫”,啥叫“蓄意谋杀”,以及自卫的度……难为英语老师了。
  蔡星月听得泪水涟涟,“沈浪好可怜,杨老师好好哦,我好喜欢……呜呜……”
  雨桐默默的递上卫生纸,杨乔顺真的是她有史以来遇到最好的老师。不只教学水平高,她相信,这个年轻人的正直、无私、睿智,以后都将成为四十五个孩子终身的财富。
  因为案子还没判,杨乔顺也不让学生多加议论,只是让大家专注学习。
  但没有沈浪的初一(3)班,就像瘪了气的气球,表面看不出啥,踢起来没有任何活力。
  ***
  终于,两个星期后,沈文华出院了。
  他本人极度不愿出院,闹着这儿疼那儿痒,还想在医院多赖几天,可医院也不是傻子,他拿不出一分医药费,撵他还来不及呢。
  顺便也出了伤情鉴定书——十级伤残,左颧部8疤痕,脾脏破裂修补。
  通俗来说,就是伤残级别里最低的一档,要是沈浪有后台,完全可以动手脚改成无伤残情况。
  当时只是脾脏破解,出血太多,看着吓人,村民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沈浪杀人了”。杨乔顺私下找过沈文华几次,想要取得他的谅解书。
  可沈文华一想起小崽子阴狠的眼神,一个劲摇头,“不行不行,就是要让他吃牢饭。”给钱也不愿谅解。
  ***
  听了老师转述的话,少年只是静静地点头。
  “他不愿谅解,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沈浪抬起头来,露出渐渐长肉的下颌,“好。”忍了忍,又问:“老师,那我出……以后,还可以回去上学吗?”
  “可以,只要你好好改造,我会跟校长说。”
  沈浪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拘留了十多天,他从一开始的害怕、迷茫,到渐渐冷静,现在,有了老师肯定的答复,他居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放松。
  “能不能告诉老师,你为什么那么做?”
  少年看向小小的窗子,有阳光照进来,在那一束金黄色的光线里,是尘埃在跳舞。


第021章 
  大多数时候; 法律要审判一个人; 往往不是一刀给个爽快; 而是将刀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
  沈浪的判刑; 从中秋到重阳; 镇上一句准确消息也没有。大多数传言都是以讹传讹,什么“枪毙”; 什么“关五十年”; 一听就不科学。
  但却吓人。
  至少; 小镇青年打架斗殴概率大大降低,老师和家长管教孩子都有了现成的反面教材。
  王晓东因为这些传言跟人打了几次架; 鼻青脸肿半个月; 连蔡星月也感慨:“沈浪啥时候能回来上课就好了,但我爸说可能会判两三年……到时候咱们都初中毕业; 做不了同学了诶。”
  蔡爸爸在乡林业站,他的话大家都信。
  林雨桐看着空荡荡的书桌; 心情复杂。如果坐牢两三年; 那等他出狱都十九岁了; 所有同班同学上了高中; 他是继续念初一?还是就此辍学?
  成年后的三年时光,一晃而过。
  青少年的三年; 不仅是学习基本知识的重要阶段,还是三观塑造、人格养成的重要时期,关乎成长。
  心事重重间; 第三次月考悄然而至。这次雨桐特意隐藏“实力”,故意做错两个选择题,把每一门分数都控制在90以上,95以下,尽量不做出头鸟。
  谁知班上其他人都发挥失常,她又考了第一。
  这次,终于没有老师再怀疑。毕竟,考场和座位是随机调配的,她每一门都跟不同的同学坐一起,要抄也没地方抄啊。
  于是,所有人不得不相信,林雨桐是真的进步了。
  杨乔顺将她作榜样,鼓励大家向她学习。别说,效果还挺不错,从倒数第二逆袭到全班第一,这碗浓浓的香喷喷的鸡汤,大家干了。
  拿着成绩单,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心情难得愉悦。
  “妹高兴啥?”阳子又冷不丁从身后冒出来。
  “哥不是说学习紧张不回来了嘛?”
  “我姐呢?”
  “喏,后面。”
  山路的另一头,大伯弯腰背着个巨大的纸箱子,大梅唧唧喳喳不知说啥,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咱爸买了电视机,晚上就通电了。”
  雨桐也高兴,陈家坪通电比前世早了整整两年。有了电,能看新闻,能听广播,能看节目,外界大门终于向这个落后的小山村敞开。
  “啥时候来电?我灯泡都装好了。”
  “你家多少瓦?我的45。”
  “哟,45那照得就跟白天一样……”
  男女老少,家家户户,都在等着电流来的那一刻。
  见他们买了电视机,整个村都沸腾了。强子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一路追着叫“电视”。村里孩子听见,也一个个看大熊猫似的跟着他们回家。
  三兄妹配合大伯,按照说明书把电视机组装好,坐等通电。伯娘把饭菜做好,摆上桌,大家才恋恋不舍离开电视机前。
  土豆炖牛肉,番茄炒鸡蛋,臭豆腐烧茼蒿,全是好菜。强子吃得满头大汗,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
  雨桐记得,上辈子她在外打工后,听姐姐说强子只上到初中毕业,出去走街串巷做小生意,没两年自己买个门面,在荣安高铁站,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绝对是兄妹几个里过得最好的。
  正想着,忽然听见一阵欢呼,“亮啦!”
  强子比谁都快,迅速拉了墙边的绳子,“卡塔”一声,堂屋巨亮无比,跟白天似的。习惯了煤油灯的萤火之光,林雨桐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
  “呀,一百瓦的大灯泡原来这么亮!”
  大伯得意道:“雨桐做作业就得用亮的,不然伤眼,刚才说是又考第一了……丫头快把成绩单给你伯娘开开眼。”
  其他几间屋子都是三十瓦的,毕竟这时候电费可贵了。
  雨桐眼眶发酸,大伯伯娘待她,真是恩重如山,她何德何能受这种好?
  大梅和强子也不吃饭了,说明书早看过几遍,伸手在电视机右下角按一下,荧光屏闪了下,由黑到灰,再到深蓝……大家屏住呼吸,几秒钟后,电视机自动接收到村委会的信号,传来熟悉的一男一女声音。
  雨桐从未觉着万年不变的新闻联播竟如此美好。
  这年代条件不差的都有电视机,林家人虽然也在别的村见过,但看着自家的新彩电,仿佛比别家的好。乔大花爱惜的摸了摸,“哎哟,以前谁能想到能看见别人活生生的脸啊!”
  科技改变生活,科技创造幸福,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村里老幼都来凑热闹,强子争着帮大人换台,一会儿换一个,不是看电视剧,而是看电视机。
  一直熬到凌晨一点半,啥台都没节目了,村人才恋恋不舍离去。大伯是厚道人,也不催他们,还打着手电筒将几个孩子安全送到家。
  林雨桐被吵得睡不着,第二天太阳还没出又被村里小孩吵醒。她忍着一肚子起床气把电视关掉,“强子回家帮你妈干活去,要看晚上再来。”
  强子撅着嘴,知道奶奶大伯都听姐姐的,只能不情不愿起身。
  几个孩子愤愤不平,“小气鬼,不就看会儿电视嘛……”
  林雨桐也不跟几个小屁孩计较,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客随主便。
  “雨桐起了?我让他们小声些,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会儿,人大人知道了还说咱小气呢。”
  雨桐可没忘记,刚才一群熊孩子争台都打起来了,不止吵人,万一不小心摔坏电视,或者触电,这责任算谁的?更别说从昨晚就乱摸乱按,看着就心疼。
  这可是一家子起早贪黑挣来的。
  但她也不跟伯娘顶嘴,只是甜甜一笑,“我大伯呢?”
  “去拿红籽了,天气好种下去,好育苗。”
  林雨桐一顿,总觉着“红籽”有点耳熟,在哪儿听过似的。
  伯娘捏捏她白里透红的脸颊,“红籽就是三七籽,你们年纪小,没见过那颜色。”
  雨桐恍然大悟,她以前一直以为三七跟土豆红薯一样,是用根茎培育出来的。后来打工时曾遇到一个“三七之乡”出来的同省老乡,才知道上规模的三七种植都是选籽育苗。
  诶……“等等,大伯要种三七?”
  “对呀,你爸说这两年三七价涨得厉害,给咱们拿了红籽来,过几天还送一本专门教人栽培的书呢。”
  雨桐挑挑眉头,“林老二会这么好?”
  伯娘脸色严肃下来,“他是你爸爸,纵然有不对,你也要给他基本的尊重,这种话以后不许说了,知道不?”
  “知道了,下次都不说,他咋这么好心?”有致富点子不藏着自己搞。
  伯娘无奈的揉揉她后脑勺,自己带大的孩子终究是舍不得说重话,“他们在城里没地,种子和栽培技术他提供,以后种出来分他一半的利,你大伯今年也寻思着搞个经济作物,这不……”
  “一半?真会狮子大开口。”
  伯娘也有点不赞成,但男人决定的事,她也不好背后议论,“随他们吧,那是大人的事,你好好学习就行,别瞎操心。”
  雨桐却没办法不操心,实在是林老二无利不起早。难怪上次能忍住被她挤兑,原来这才是“正事”。
  光提供点种子,图书馆借本书来,就要瓜分走一半的利润。这成本投入几十块钱,要种成了收益就是几千上万块。要没种成?也没关系,反正田地不是他的,汗水不是他流的,起早贪黑伺候的也不是他,几十块就当打水漂罢了。
  林老二这颗心,可真够黑的。
  而且,林家田地本就不多,又要养三个“吃穷老子”的半大孩子。田地全拿来种三七了,那明年的口粮从哪儿来?
  据她所知,三七光育苗就得两三年,真正挂果出笼怎么也得四五年。周期太长,未知因素太多。
  这四五年林家靠什么过活?要是几年后三七卖不出去,或者中途失败……雨桐不敢想象。
  “伯娘,这三七咱不能种。”
  张灵芝以为她说孩子话,随意敷衍几句忙别的去了。
  上辈子明明没有这茬,从没听谁说要种三七,林老二这鬼主意到底是咋来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世纪之交,受日本三七的冲击,华国本土三七价格低廉,无数药农血本无归。
  林家的家底,根本扛不住。
  对,家底。
  她忽然心头一动,“伯娘,我爸他们知道咱卖鸡枞的事吗?”
  张灵芝往猪槽里盛满猪食,“知道呀。”
  “不是说好不说出去的嘛?”
  原来,这事还真不能怪林大伯。
  他天天在菜市场卖鸡枞,人来人往的大地方,不知怎么就被陈丽华看见了,当场自然是不可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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