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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砖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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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远不明所以,只揉着被拍疼的脑袋,他看着桌上的几沓粉票子眼睛发直:“什么玩意儿啊?”
    “你还给我装?”文措生气地推了一把那些钱:“你不动动你那破脑子,我这档次的,是你六万能睡得上的吗?你神经病啊!”
    陆远被文措整了都还没生气,她倒是先发制人。陆远似乎也是动了气,瞪着那几沓钱,终于忍不住吼道:“能白睡谁给钱啊!给六万我傻啊!”
    文措第一次被陆远大小声。自认识以来,陆远再怎么生气也就那么一句脏话,九成九时间都温温吞吞任她捏圆捏扁,让她忘了陆远是个文化人的同时,也是个身高一米八身强体壮的男人。他冷不防这么强势了一回,文措连回嘴都忘了。完全被他的气势所震慑。
    “我以为是你塞我包里的。”文措弱弱说。
    “我有钱去塞垃圾桶也不塞你包里。你这娘们我看就是欠揍。”陆远越说越气,恨不得把前情后账一起算了。
    “别啊陆博士,就把我的包当垃圾桶吧,要扔扔我这!”
    陆远对文措嬉皮笑脸的样子忍无可忍:“滚蛋!”
    “……”
    从陆远家出来,文措才突然想起,昨天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曾迷迷糊糊地看到过英子。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文措看见她还和她说了话,只是说的什么,已经完全不记得。
    文措完全想不通前因后果,拨了一个电话给英子。
    英子似乎早有预料,很快就接了电话。
    “是你吗?”文措问了三个字。
    电话那端的英子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给钱我?”
    文措坐在陆远家的楼道里。透过楼窗看着窗外一棵有些年岁的银杏树。初冬的冷风刮过,每次都带离几片扇状的银杏叶,让褐色枝头更显萧索。银杏树的背景是灰蒙蒙的天空,悲伤而安静的样子。
    那一刻,时间好像走得特别慢,文措好像听见空气流转的声音了。
    耳畔通话声中还夹杂着电波流动的兹兹声音。英子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好陌生。
    只听见她说:“我对不起万里。他去世以后,我一天好觉都没有睡过。”
    说着说着,英子在电话那头竟是哭了起来:“我他妈就是个畜生。再怎么杀熟也不能杀到万里身上。我当时真是糊涂了,我太糊涂了。我不配做他的朋友,这几年我一直想还钱给他,可他……这是报应,老天也不让他原谅我……”
    万里去世前,他的车曾做过一次大保养。万里一直希望英子能过得好,所以没去4S店,而是给英子赚这笔钱。
    经过检修,老邹说发动机出了问题,要换零件,报价报了六万。万里不疑有他就给了。却不想,根本什么都没坏,那钱,是被英子骗去了。
    这在日常生活中不算少见的剧情,杀熟仿佛已经成为各行各业的惯例。越熟越坑,人情不值钱。这故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文措可能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可这事发生在万里身上。万里那么信任英子,他一直把英子当妹妹看。
    “对不起,文措,对不起。”
    文措内心震动不已,她为万里感到不值,可她仍然不愿相信英子是故意的,她还是没办法那么轻描淡写地承认人性的卑劣。
    “为什么?”
    英子痛苦地哭着,压抑了太久,她一次宣泄:“进了批材料,价钱特别低,本来是准备大赚一笔,结果遇到骗子了。被人骗了三十万。那钱是合作方预支的合同款。我们拿了钱,没有货交。”
    “老邹签的?”英子一个女人,对事业根本没有追求,能安稳生活就是她最大的愿望了,老邹则不同,野心大,总想走捷径成功。
    “你找万里借钱,万里怎么会不借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文措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用最难堪的最伤人的方式?
    “我没脸开口,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的钱,万里一定会借,因为他是个好人。正因为他是个好人,我才没办法开口。”
    ……
    “欠了太多钱了,我看不了他因为失败颓废的样子。”英子的声音里透着绝望:“我爹妈攒了一辈子修房子的钱,我弟弟娶媳妇儿的钱,我爷爷买棺材的钱……骗人骗多了,就麻木了……”
    “畜生!”文措忍不住骂她。
    “对,所以最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我。”
    文措沉默了几秒,“老邹呢,他因为欠债跑的吗?”
    “我不怪他。”英子说:“真的。”
    文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挂断电话。她明明很清楚英子骗了万里骗了她,可她就是没办法单纯地恨她。
    “……”
    “我 14岁初中辍学跟着老乡去了深圳。他说带我去挣大钱,结果他把我骗进了那种地方。他们逼我接客,不接就打我,后来被打怕了,就麻木了。20岁的时候,老乡 被抓了,我们都被抓去拘留罚款,姐妹们都哭了,只有我笑着出来,因为我终于自由了。后来我离开了深圳,到了江北,在KTV工作,那里的人都不老实,总是对 服务员下手,我好不容易上了岸,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再后来,我就遇见了老邹。他总是一个人点一个单包一唱一下午,我去送 酒,他拉我一起喝,他说他一事无成,没人看得起他。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哭了,我也是这样啊,没有人看得起我。”英子吸了吸鼻子说:“这些事我以前从来没和 你们说过,所以你们都不知道,老邹也不知道。”
    “老邹……”文措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却不知道如何措辞。
    英 子沉默了几秒以后,继续说:“我以前见过我好多姐妹傻乎乎把自己卖身子的钱给那些没良心的。男人都是骗子,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没那么傻。我存钱是给爹妈修 房子给我弟弟娶媳妇的。”英子笑:“可是就是那么傻,我把存的钱都给了他。我们开了这个修车厂,我以为我们这辈子能好好走下去。”
    她突然问文措:“有男人会爱一个妓/女吗?”
    文措被问得愣住了。
    “被骗了以后,我们到处筹钱还账,我把周围的人都骗光了,我这辈子完蛋了,只剩他了。可他不要我了。因为有一天,我们接了一个修车的活,那个车主,以前是我的客人。”
    文措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想要努力去恨英子,可她又觉得英子可怜。
    “他恨我骗了他,可文措,全世界,我最不想骗的就是他啊。”英子哭着说:“如果说得出口,我一定一开始就告诉他。”
    “他现在在哪里?”文措手已经握成了拳。
    “他把修车厂留下了。他不欠我的。”英子说:“他找了个干净的女孩,挺好的。终于有人看得起他了,挺好的。”
    “文措,好好活下去。”英子嘱咐着她:“被人爱着,就值得了活着。”


☆、第14章 
    挂断电话,文措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不知道是为自己而哭,还是为英子而哭。
    她坐在楼道里,哭得很压抑,把脑袋埋在自己膝盖里,半天都没有动。
    直到有人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
    “喂。”
    陆远有些别扭地看着文措。大概是不放心文措就这么走了,陆远又开门来寻。却不想文措根本就没走。
    文措抬头,满脸泪痕吓到了陆远。
    “别哭了,对不起,不该让你滚蛋。”陆远诚恳地说。
    原本就觉得难受,听陆远这么说,文措哭得更伤心了。
    陆远拿女孩子哭最没辙:“姑奶奶,你怎么这么爱哭啊,是要我给你跪下还是怎么着啊?”说着他低低嘟囔:“你老要我滚蛋我就没说什么,我就说一次,你至于哭成这样吗?还在我家门口哭,人家可不得我以为我怎么了你。”
    ……
    在最最难受最最低落的时候。文措很感激陆远这么愣头愣脑地出现。
    就像在她觉得最最绝望的时候,他一无所知地走进了她的世界。
    好像真的是一位治愈专家,却不带一点点冰冷和专业的痕迹,只是那么出现了,就让人觉得心暖暖的。
    文措突然站了起来,扑进陆远怀里。
    陆远被吓了一跳,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高高抬着,生怕放错了位置被文措给揍了。
    “这是一个感谢的拥抱。”文措这样说着,也不向陆远解释为什么。随后,她摸索着寻找到陆远大而温暖的手,一只一只引着陆远的手放在自己腰后。完成了一个温暖而亲昵的拥抱。
    “陆博士,”文措还不忘嘲笑他:“男人抱女人,应该是这样的。”
    陆远被文措揶揄了,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反驳:“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是女人呢?你就是一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怪物。”
    明明这么不友善地说着,却还是顺着文措的腰更搂紧了一些。
    很多时候,陆远虽然说着不算好听的话,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温柔并且识趣的男人,不多问也不多说,不会让人觉得难过。文措听见他在耳边说:“爱哭的怪物,你可别误会了,这只是一个接受感谢的拥抱。”
    ……
    文措把英子的故事告诉了陆远,她问陆远:“我该原谅她吗?”她指的是被骗的事。
    陆远想了想说:“又不是你的钱,还上了就算了呗。”
    “你倒是挺圣父的。”
    陆远冷冷一笑,“不圣父你还能好好在这和我说话吗?早揍死你了。”
    “说得也是。”文措想了想又说:“如果,我说如果,我是妓/女,你会喜欢我吗?”
    陆远一脸见到鬼的表情,很坚决地说:“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不喜欢你,什么假设啊,差点把我吓死了。”
    “……算了,和你说简直是对牛弹琴,我回家了。”文措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走人。
    “喂,”陆远站在文措身后,闷头闷脑地说:“要我送你吗?”
    文措摇摇头,嘴撅得可以顶茶壶了,她白了陆远一眼:“不必,我怕把你吓死了。”
    文措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见一见英子。这六万块钱,给她显然比留在文措手上更能派上用场。她想,万里应该也会支持她这个决定吧。
    可她没想到,也就犹豫了几天的时间,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见一见英子了。
    几天后,文措从新闻里看到了英子的消息。
    当时文措正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看着新闻。一则跳楼新闻就这么被插播进来。
    英子跳楼了。没有一秒犹豫,从十四层的楼顶跳下来,脑浆迸裂,当场死亡。镜头划过的画面,是满地打着马赛克的血迹,和远远一个遗体被抬上殡仪车的画面。新闻记者介绍英子为“附近修车厂的老板。”自杀原因被总结为负债,生意失败。
    记者用急促而冷冰冰的声音在播报这件事。文措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大把的抓着爆米花。
    随后,文措一个人在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她才瘫软在马桶旁边。脑海里还是不断回放着那血腥而孤独的画面。想象着英子站上去那一刻绝望的表情。
    从前她都是选择要自杀的人,如今成为看别人自杀的人,她觉得角色转变的感觉让她难以适从。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怎么都不敢接受这一切是真的。
    英子还给文措的钱,是她从盘掉修车厂的钱里抽的。在老邹离开的一年多后,英子放弃了当初一起建立的修车厂,也放弃了那些回忆。创业之初的共患难,欠债的同甘苦,和知道英子的过去以后,两人无休止的争吵和纠缠。
    这几年,因为还不上钱,她连老家都回不去,爷爷去世,全家一起凑钱,却连块墓碑都买不起。修房子的钱被她骗了去,爹妈弟弟就一直住在那风雨飘摇的老房子里,下雨漏雨,刮风漏风。还有她弟弟,娶媳妇的钱没了,一年到头在地里干活,也只够一家人温饱而已……
    众叛亲离,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是那份同甘共苦的感情。
    最后,是这份感情将她逼上了绝路。
    英子是个好人,到死之前她都记着欠的那些钱,一分一毫她都记得。为了还钱,她一个女人辛苦地支撑着生意。
    即使老邹走了,她还在支撑,直到盘掉修车厂足够还掉所有的债务。
    这是一个人的良心,一份干净而执着的坚持。
    英子走后,文措问了许多人,最后才打听到老邹的消息。
    接到文措的电话,他如临大敌,“修车厂我已经给她了。我不欠她的。她怎么骗我的她自己清楚。我没那么伟大,没办法释怀。这样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你要释怀什么?”文措质问他:“你到底是在意她骗你,还是在意她以前做过什么?”
    老邹平静地呼吸着,半晌说着:“你看,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也觉得不光彩,你甚至说不出那两个字。文措,我们也是朋友,你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吗?”
    老邹的话让文措觉得陌生而恶心,握着电话,文措气得直发抖,“你用她卖身钱的时候,你怎么就释怀了呢?说你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骂完,文措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如果以为文措就这样算了,那真的太不了解她了。从她把陆远整多惨就能知道,她到底是多么不能得罪的一个人。
    老邹办婚礼的小酒楼上下楼加起来总共就够摆个一二十桌。不气派不讲究,只能说完成了这个人生步骤而已。
    文措和陆远是跟着宾客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的。当时陆远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明白文措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带他来吃酒席。
    文措随便选了张桌子坐下,指着正在远处挨桌敬酒的新郎新娘说:“那个男的就是老邹。”怕他不知道是谁,文措又介绍:“就是英子以前的男人。”
    陆远看了新人一眼,赶紧心虚地低下头去。
    “你低着头干嘛?跟小偷似地贼眉鼠眼的。”文措皱着眉头看着陆远。
    陆远斜乜她一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大闹婚礼的。”
    文措笑:“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陆远脸全黑了,试图阻止她的疯狂:“你是不是又想害我进警局了?”
    文措自然是没有理会陆远的反对和罗里吧嗦碎碎念的意见。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随即,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
    一步一步向新郎新娘走了过去。
    文措停在老邹面前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只有他能看得见的淡淡笑意。曾经的朋友,再见却是如此境地。她满意地看着老邹的脸色从红变白,从白变黑。
    就在他要说话的那一刻,文措毫不留情,啪地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老邹的脸上。
    在场所有的宾客都被这响亮的一巴掌惊呆了。十几桌酒席,一两百人,却能做到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完全吓得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现场的死寂让这场婚礼陷入可怕的尴尬境地。仿佛落针都能听见声音。
    文措想到英子强颜欢笑的脸,想到她电话里隐忍的哭声,想到她死后,新闻里的画面,想到老邹电话里冷漠的回答……
    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
    文措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悲伤情绪。她要好好利用这情绪。
    大家都肃然坐在原处,等着接下来的剧情。
    只见文措伤心欲绝地对老邹大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对我始乱终弃!”
    大家看向老邹,眼神鄙夷,仿佛写着:负心汉。
    “你什么意思?你把孩子还给我!”
    艾玛,还闹出孩子了。
    “就算孩子有先天疾病你也不能送人啊!那是你亲生的啊!你还是人吗?”
    艾玛,奇葩没人性啊!
    “我去当鸡赚钱供你吸/毒,你居然这么对我!”
    我去,神展开啊。
    “表哥!我恨你!”
    妈妈呀,还是*的。
    “……”这一出最牛逼的编剧都写不出来的牛逼剧情就这么活生生在大家面前上演了。除了瞠目结舌和低声议论。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文措还在哭着,她说完这一串胡言乱语就就捂着脸小跑着到陆远这边来了。
    陆远被她深层次走心的演技彻底征服,不禁同情地看着老邹说:“也太绝了,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啊!”
    在陆远面前文措展露出了一丝疲惫,她往外走着,陆远跟在她身后,还在啧啧感慨,文措回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最后凄凄地说:“英子死了,跳楼。”
    “什么?”正走着的陆远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睁着眼睛很久才确定了文措是认真说的,不是开玩笑。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等我一下。”他对文措说。
    文措怔忡地看着他匆忙又跑了回去。走到老邹身边。老邹被文措整得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呢,就看到陆远猛地一拳头打在老邹脸上。
    老邹一只眼睛瞬间就紫了。
    陆远用隐忍而悲伤的声音质问道:“为什么你这么多女人?你不是和我说只爱我一个吗?”
    “……”好好的婚宴算是彻底被搞砸了。背后炸开锅的议论和混乱文措和陆远都表示相当满意。
    老邹连连被打,怒不可遏,喊了自家人去抓文措和陆远。
    两人拿了包往外跑,奈何抓他们的人太多,眼看着就跑不掉了。
    急中生智的文措突然从包里拿出英子给她的那几沓钱,毫不犹豫哗地一下全撒向空中。
    漫天的“钱雨”让所有的宾客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抢钱。
    哄抢让场面变得难以控制,一片混乱。
    那些追文措和陆远的人也被混乱的人群挡住了。
    陆远拉着文措的手几乎头也不回地跑着,两人跑得很快很快,文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跳出来了。空气流动的声音在耳朵里无限被放大。
    文措回头看了一眼空中飞舞着的钱,看着满地捡钱的人,看着气急败坏的老邹,看着哭得妆都花了的新娘,再看看那一场如同的闹剧的婚礼。
    她在心里默默对那个已经离开的傻女人喊话:
    英子,来世一定要遇到个好男人,不然我还得去闹人家婚礼,多累。


☆、第15章 
    跑了很远很远,见没人再追来。文措和陆远坐在路边台阶上休息。
    天色渐渐晚下去,华灯初上,搅合了人家婚礼的晚宴,两人也错过了自己的饭点。
    回想刚才的种种,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你刚才到底撒了多少钱啊,给他们真糟蹋了,不如给我。”陆远笑说。
    文措低头看了看包里还剩下的几沓,粗略估计:“有两三万,真是糟蹋,以后应该随身带点冥币,好使。”
    回想起上次的经历,陆远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要拿冥币吓多少人啊,真够损的。”
    文措没有说话,捏着那些钱,觉得内心十分空虚。看着路面上来来往往的车,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去向哪里。
    “英子的骨灰是她老乡给带回去的。听说她的修车厂盘了二十多万,再加上之前攒的钱,除了还给万里的,都带回了老家。我把钱给英子老乡带回去,她没要,说要了英子会不安心。”
    回想起老乡的话,文措心里酸酸的:“到死她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不让说钱是她给的,怕家里人不接受,说是警察给追回来的。”
    文措看着陆远,很认真地说:“其实她才是最干净的人。”
    “人走了就尘埃落定。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坏人。我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文措点了点头,肯定了陆远的话。
    坐了一会儿,陆远站了起来:“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嗯。”
    陆远自然地把手伸向文措。文措看了一眼那只等待着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温度。
    她嘲笑说:“你刚才抓我手抓得挺顺,真看不出来你没谈过恋爱,耍手段一套一套的。”
    陆远听她这么揶揄,一脸鄙夷:“谁乐意抓。”说着就要把手收回。
    文措在最后一刻猛得抓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她站在陆远身边,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几乎要听到对方的心跳。
    “我们去吃火锅,庆祝庆祝。”文措微笑着对陆远说。
    两人找了一家江北出名的火锅店,越是出名的老火锅越是鱼龙混杂,服务态度差。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人家的味道地道。
    文措点了瓶高粱酒和陆远对饮。两人倒是吃得大快朵颐。文措喊服务员加汤,周围太吵,服务员听成了结账,屁颠屁颠过来,一搞清楚是加汤就垮下了脸。
    服务员走后,文措乐呵呵地问陆远:“你说人是不是贱啊,到那种服务态度特好的地方,服务员要是一点不好,就忍不住要发脾气;反过来吧,越是服务态度差的地方,随便提个要求让人家做,还挺心虚的,觉得麻烦人家了。”
    陆远笑着,看着文措又像喝水一样喝酒,劝她:“少喝点酒。女孩子家怎么这么能喝酒。”
    “喝不醉。”
    陆远说:“哪次没醉了?”
    文措笑:“身体可以被酒精麻痹,可是心不会。”文措顿了顿又说:“心只会被爱情麻痹。”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英子。如果不是真的爱老邹,怎么会为了他四处骗人,最后又怎么会那样决然地去死呢?
    文措眨了眨眼睛,心不在焉地拨弄了锅里正在煮着的菜:“你说为什么英子一次就成了,我那么多次都不成功呢?”
    陆远手上的筷子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把文措和英子单纯地当做一种人,他想了一会儿说:“可能是万里在拉着你吧。他一定不希望你就这么死了。”
    文措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一个读了博士的心理学家说的话吗?”
    陆远凝视着文措,脸上一丝戏谑也无,只有十足的认真:“在读了博士的心理学家这个身份背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文措看不得陆远这种认真的表情。每次看他露出这种表情,文措都觉得害怕,下意识想要逃避。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总觉得眼睛里透露着些什么,是她不敢面对的东西。
    文措把筷子一扔,“吃饱了,结账吧。”
    说着就拿了包到收银台去结账了,留下陆远一个人在位置上。
    收银台还有一桌正在结账,几个喝茫了的大汉,操着一口川巴方言,和英子一样的方言,所以文措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那几个人一直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讨论着一会儿要去哪里潇洒。
    其中一个男人一直没有说话。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旁边的男人猛得捶了他一下,大声地说:“你干啥子不说话,还想着那站街的啊?”
    此话一出,身边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站街的哪里有真感情?你还指望着娶个站街媳妇啊!傻不傻啊?给钱就脱裤子的女人耍一耍就算了,还当真啊!”
    那几个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文措越听越觉得难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于一瞬间涌上了头顶。
    “哐——”只听一声巨响。原来是文措一脚踢在刚才一直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侮辱站街女的男人身上,他一时没有防备,撞在了前台的收银台上。
    这一下把那几个男人惹毛了。几个人撸了袖子就上来,一看是女的,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你什么意思啊?神经病啊!”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文措怒目圆瞪,吼着那个男人:“你一个招妓的好到哪里去,还看不起站街的?”
    她一句话把那几个人说愣了,下一秒,其中一个男人十分下流地说:“小姐,你这么敏感做什么?你站街啊,多少钱一次啊?”
    这一句话,彻底把文措点燃了,她拿起收银台上的计算器就砸在了那个男人脑袋上。
    战火一点就燃。
    那几个男的这会儿也不管是男是女,说了就要上了。
    眼看着那几个男人要打在文措身上。就在那么一瞬间,急匆匆挤过来的陆远就像古神话里的战神一样出现在文措眼前。
    他的背脊很宽,挡在文措身前,明明连光都要看不见了,却觉得异样的温暖,充满了安全感。
    陆远读了一辈子书,让他用理论去解释打架的招式和伤痛程度还挺容易,要他去动手,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他用手把文措挡在身后,用身体护着文措,对那些男人说:“她有点喝多了,各位大哥多多包涵。”
    那个被文措用计算器砸了的男人捡起那计算器,发泄一样,啪地一声狠狠向陆远砸了下去,重重砸在了陆远的脑袋上。
    陆远忍着剧痛,一言不发,只是赔了个笑脸。
    怕事态闹大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出来,两边调停。陆远从钱包里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对老板娘说:“不好意思,砸坏的东西和结账的钱。”
    那老板娘使了眼色让陆远快走。陆远不傻,以少对多,怎么打都不会赢了。赶紧拉了文措走人。
    两人一整天都在逃跑。文措喝多了酒,酒精让她头脑晕晕的,跑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
    陆远想都没想,就把她背在了背上。
    刚才闹事用光了所有的力气,这会儿陆远一背,文措整个人像如泥一样瘫软在他背上。
    她眼前有些模糊,盯着陆远的脑袋,想想还是觉得窝囊,凑在陆远耳边大喊:“你刚才怎么不上去打,你不打你挡着我干嘛?要是万里早上去打了,你是不是男人啊?”
    任凭一个再没有血性的男人被女人这么说,心里多少都有些不爽。陆远箍着文措腿的手收了收,半天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走在夜里安静的巷道里。老旧的城区,老旧的房子,甚至连路灯没有,只有头顶微弱的月光照亮两人走过的路。
    许久后,文措才听见陆远轻轻地说:“要是我打出个好歹来了,谁背你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只这么一句话而已,文措就觉得心突然软了下来。万里死后,她一直横冲直撞地这么活着,她甚至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错。
    喉咙有些硬,文措却还是嘴硬说着:“借口,你就是胆子小,你就是孬!”
    陆远没有反驳,口吻语重心长,像个老师一样:“冲动可以解一时之气,解不了真正的问题。那些拿刀拿棒弄死人或者被弄死的,都是冲动的人。”
    陆远背着文措走了好远好远,一边走一边认真地说:“一个人对自己的生命都不负责任,怎么可能对爱人负责任?留一份爱给你怀念比得上实实在在的拥抱吗?”
    文措愣了一下。再看陆远,只觉得他的肩膀宽厚而温暖。
    刚才在火锅店里,如果不是老板娘和老板在中间拦着,那几个男人的拳头早打在陆远身上了。
    陆远是个不会打架的男人,可是在那一刻,他想也不想就站在文措身前,替她挡着那几个人。
    如果他们真的动了手,他又哪里躲得过去?
    文措眼眶瞬间就红了。
    文措是第一次遇到陆远这样的男人,他是文措在年轻而飞扬的年龄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男人。不够出众、不够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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