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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共相随-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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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湿墓碑,也将袁磊淋得湿透。
艾嘉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出口,她肩上的担子太沉了,会将她压垮。
而他就是最好的替她挑担子的人。
他要做的,是让她继续责怪他。只有这样,她才能好过一些。
他很了解她,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如果他也很自责,那么她将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在自己身上,痛不欲生。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他坐在雨中点了一根烟,烟丝燃烧,在渐暗的天色中亮出一颗红点,烟被雨淋湿变了点味道,他咬着烟抬手,沉重地抚了抚墓碑。
照片上的人依旧带着笑,安静地看着袁磊。
“我跟她说的不是真心话,但我是为她好,你一定能理解吧?兄弟,谢了,你换了艾嘉一条命,我在这里谢谢你。”袁磊站起来,肃穆而郑重地朝墓碑鞠躬。
还是让我来担,如果不是我,一切就不会发生,你也不会死。
事到如今我最后悔的,是没有保护好艾嘉,让她三番四次受伤。
我答应她的父母会照顾好她,我没有做到。
这个人再也不会蹦跶起来对他指手画脚,他也再不能嫌他碍眼,夜深了,袁磊准备离开,离开前拍拍墓碑:“别嫌我烦,下次还来看你。”
s市发生连环杀人案,袁磊的长假取消,王局打电话让他回去复职,走到那天袁磊在艾嘉家楼下站到半夜,等来的是徐元深。
徐元深问他:“吃饭没有?”
袁磊摇摇头。
“走,喝一杯去。”
酒对牙齿不好,徐医生一般不碰,但他知道,酒是个好东西。
袁磊喝醉了,彻底醉了,坐在包间里大哭,一个大老爷们哭得让人说不出责怪的话。
接二连三的打击不止让艾嘉奔溃,还有袁磊。
警察也是人,警察也会难过。
但他是男人,平时藏起来,只有喝醉了,才没能忍住。
徐元深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好了好了,我也没骂你啊。”
“不是,我心里难受。”袁磊仰头又喝一杯。
徐元深要拦,想想还是叫服务员再上了一瓶。
“爸我要回去了,单位有事。”袁磊抹了把脸,眼睛哭得很红。
徐元深心里不是滋味。
“艾嘉……”
“她现在不太好,你可别先垮了。”徐元深又重重地拍了拍袁磊。
***
艾嘉打开许久未登入的微博,后台有许多私信和留言,相熟的编辑和读者问她什么时候开新文。
新文吗?艾嘉觉得自己可能再也写不出任何东西。
她慢慢滑过留言,停在其中一条,是出版社的主编,想邀请她和司荼再合作一版。看看日期,已是上月。
还有一条私信来自《one》的主编绿茶。此人正是绿学长。
网上都在猜测司荼这期专栏开天窗的事,那副他画了一半的画还留着家中,只有艾嘉知道。杂志社联系不到浩浩,转而通过熟人找到艾嘉的联系方式,艾嘉在对话框里一字一字打下话语,将浩浩离世的事告知对方。
最后她说:“学长,或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跟着浩浩在画室,我常偷偷把你的铅笔摔在地上。”
铅笔易碎,掉在地上一次可能里头的笔芯都断成小截,再不能用,重新削铅笔很费时间,这样浩浩就能比学长画得更细致。
这是那时的她,幼稚的想法。
这一晚,艾嘉与绿学长有了一次长长的通话。
第二天,《one》官方号发了讣告,为了保护浩浩的私人*,只有简单几句——
我司专栏画手,司荼,因故离我们远去,我们永远想念他。
这条迅速上了头条,转发量瞬间过万,他离开了,但喜爱他的人,不会忘记他。
艾嘉将浩浩的微博从尾到头重新看了一遍,其中有一张照片是她拍的,他坐在机场里,手里拿的是她写的书,手指修长好看。
艾嘉鼻子泛酸,他死的时候手指都破了,是在水下用拳头击碎车窗造成的。
不过几月前,他们俩还一齐躲在机场里笑,一齐发这条微博,一转眼,物是人非。
***
艾嘉不再出门,整日躲在房里,她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从小就没让人操过心的孩子,这回让艾欣秀和徐元深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果继续下去会怎么样?艾嘉尝试去想,结果只想到了连茜。
心中滑过一丝厌恶,她整个人激灵片刻,那太可怕了,她不想变成连茜那样。
那是疯了,是魔了,渐渐失去控制,极端暴力,仇视这世上的一切,随意给他人带来灾难和痛苦。
不,不可以。
艾嘉重新走出房间时,艾欣秀和徐元深高兴得都快哭了,他们不敢对她大声说话,怕吓着她,艾嘉挂着两个黑眼圈看向父母,说:“我想出去散散心。”
想去哪里都行,他们没意见。
“我想去国外走走。”艾嘉说。
艾欣秀和徐元深对看一眼,这其实不失为一个好的开始,可……
“袁磊怎么办?”艾欣秀问她。
连环杀人案告破,凶手在临市被缉拿归案,s市秋高气爽,袁磊在写完所有报告后点一支烟,慢慢从单位踱步而出,有些恍惚地看见警队外头站着一个姑娘,长头发,一双很英气的眉毛,只是太瘦,脸颊微微凹下去,再也不闹着要吃饭团。
袁磊忙扇开面前的烟雾,再次专注去看,才知道他看错了,那人不是艾嘉,不是他等的人。不过真有人在等他,袁磊走到家楼下,发现徐元深来了。
徐元深递给他一个纸袋,叹了口气:“艾嘉让我交给你。”
“她呢?”
“她今天早晨的飞机,去d国。”
那是个不太平的国家,袁磊眉头皱在一起。
“她申请了国际志愿者。”徐元深说。
艾嘉走之前,将浩浩为她准备的婚纱锁进箱子里,另外就是拜托徐元深带她转交这份离婚协议书。
第62章 四更合一
人往往要走出来;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事。
——《荼白的悲伤骑士》
d国位于东非;是一个热带内陆国,全年高温,只分旱雨两季;常年战乱使这个国家极度贫困;物资极度匮乏,但这一切并不能夺去生活在这块土壤上人民的欢笑。
“你好。”
“你、好。”
“谢谢。”
“谢、谢。”
“老师。”
“老、师。”
……
一个小草棚里一共挤进去四十多个孩子;全都是黑黑的皮肤白白的牙,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即使不断有蚊虫干扰,也没有一个孩子分心,细细的脖子费力地扬起,席地坐在黄沙上,随着艾嘉老师学单词,老师念一遍孩子们读一遍。
艾嘉于半年前到达此地;她在这里的每一日都过得很充实很有价值;目前教授中文、算数和画画三门课程;经过半年的学习;孩子们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中文,最喜欢拿小木棍在黄沙里写字。
喜欢喊她:“嘉。”
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家长们就等在草棚外头,偶尔好奇地探头进来看,更多时候是默默聆听,不久后,也能学着孩子那样叫艾嘉一声老师。
当地人对前来帮助他们的各国志愿者和维和警察充满了善意,他们向往知识向往和平,即使吃不饱饭,喝不上水,生病了没有药吃只能等死,他们也还是会对艾嘉点头微笑,送上家里唯一的一点食物,将小崽子拎到学堂。
孩子们喜欢围着这个来自中国的漂亮老师叽叽喳喳说话,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孩子没有见过时髦的游戏机,没有铺满草皮的足球场,但是每当学会一个新的单词,他们的小脸蛋上就会露出满足的笑。
这节课的最后一点时间里,艾嘉给孩子们讲谚语故事,这不是个可以每晚听睡前故事入睡的世界,孩子们的眼神里充满求知的渴望,老师所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将记得并且记一辈子,谁也说不准,下一年,还会不会有志愿者来到这里。
下课后艾嘉会去附近的医院帮忙,所谓的医院和学校一样,也是由几个草棚搭起来的,里面多是流浪者和老人,各个骨瘦如柴。他们并排躺着,没有一丝悲伤,大概从出生起,就接纳了可以预见的,自己一生的命运。
他们选择在这里度过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点时间。
同事们会煮一点米粥,分别喂病人喝下,艾嘉有一些护理知识,可以做简单的急救和包扎。
来到这里,都会心生怜悯,不止在医院,整个d国都很少见到胖子,躺在这里的更是都骨瘦如柴,黝黑的皮肤包裹骨骼,突兀得令人心疼。还有经常可见被遗弃在医院门口的婴孩,四肢干瘦,唯有肚皮鼓囊囊如球状,不哭不闹,睁着大眼睛打量这个世界。
这样的景象令艾嘉常常想起祖国,那里富足太平,孩子们可以坐在光敞明亮的教室学习,老人们每日溜公园打太极搓麻将,上班族则在自己的岗位兢兢业业,努力上进。
国与国如此不同,为了这样的生活,有多少人付出了无法想象的努力?
艾嘉只知其一,他们是维护社会治安的警察。
他们待在单位比待在家里多,他们与坏人罪犯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家人多,他们东奔西跑,他们总是会受伤,他们……
还有很多很多,艾嘉数不完,所有的他们到最后全都变成了他,他总是抢先穿上防弹衣,他熬夜时拿烟提神,他会给孩子们买鸡腿和肉包子,他喜欢食堂里的青椒牛肉。
有老人向艾嘉伸出手,似是要说些什么,艾嘉俯身去听,老人说:“笑一笑,嘉。”
她握住老人的手,咧嘴一乐,老人放心地点点头,缓缓闭上眼。
夜晚,等一切忙完后,坐在非洲大地上仰望星空,艾嘉才有时间把一些事拿出来想想。
那些事她反复想了千万遍。
她的那些悲伤在这片炙热的土地得到安抚。
看着即将死去的老人和好奇求知的孩子,难道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过好每一天么?
快天明时,艾嘉回到自己简陋的住处,抱着她的笔记本敲下这个月的文字。她依旧是荼白,为《one》供稿,绿学长把浩浩的专栏留给了她。
她写这里的风土人情,人生感悟,文章反响很好,她竟有了一批数量不小的新粉丝。这对艾嘉来说算是一种新的开始。
而老粉问她为什么不开新文,艾嘉想了好久,本来打算发一条长微博,最终一个字一个字删光,她现在啊,已经写不出那些年少时喜欢的情情爱爱了。
与此同时,新一批维和警察队伍到达d国,他们是从公安机关一批批筛选出来的最优秀人员。这些维和队员们一下飞机就被这里的气温烤晕了,但站在烈阳下即使汗水浸透了衣服,他们也纹丝不动。
这其中有个大高个站在队伍的最前头,放眼看茫茫荒野,朝这边的负责人敬了个礼。
***
战争的痕迹在这里比比皆是,一切百废待兴,到达d国的第一天,维和警察做的第一件事是搭建零时宿营区,气候、水源、蚊虫、疾病,这里的条件极其艰苦,来时就已做好了思想准备,但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作训服密不透风,一天下来早已是湿了干干了湿来回好几遍,但谁都不敢脱,这里的蚊虫特别毒,密密麻麻的防不胜防,有经验的领队说这还不算什么,等到了晚上探照灯架起来,蚊虫喜光,全都会飞到灯下。
所以与搭建宿营区同时开展的是杀虫行动。
大高个背着药剂绕着营地周边喷洒,信息站建起来了,大伙轮流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领队姓吴,喊远处的大高个:“袁磊!到你了!”
大高个摆摆手,他不急,让其他人先。
吴队说:“就剩你了,赶紧的!”
于是大高个跑过来打电话,说:“爸,妈,我到了,这边挺好的,条件也不错,你们不用担心。”
吴队无声笑起来,这一波队员每个都是这么跟家里讲的,恨不得能描绘一个世外桃源。
直到电话挂了吴队也没听见这小子跟老婆说话,于是问他:“我听说你是结了婚的,怎么不跟老婆说几句?吵架了啊?”
也是有这种情况的,家属觉悟不高,不愿意老公过来维和,小夫妻吵几句常见,不过通常到了打电话的时候都会消气,哭着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这小子怎么这么反常?
袁磊重新背好设备,对吴队说:“我老婆不在家。”
“哦,这样啊。”吴队说,“那下回我让你多打一个。”
这个后勤工作得做好,免得回国后出现家庭问题,影响他们维和警察的形象。
袁磊摆摆手:“不用了,没事。”
当晚袁磊执勤,半夜时距离营地很近的地方有几声枪响,初来乍到,其实大家都睡得不熟,听见枪响后所有人按照预定计划迅速防御,吴队扯着大喇叭与对方喊话:“这里是中国维和警察营地,我们是中国维和警察,我们热爱和平,是为了帮助和保护你们而来,请不要激起武装冲突,立刻离开这里。”
袁磊手里握着枪,枪已上膛,热风徐徐,几百米射程的探照灯下能看见前方有一辆吉普车,车上几个当地黑人,也同样举着枪。他的目光注视前方,耳边是吴队用英文一遍遍重复刚才的话语,全员紧急待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辆吉普终是掉头离去。
卸下装备后袁磊背后一层冷汗,吴队拍拍他:“怕了?”
袁磊垂下眼,没说话。
“没事,他们看我们初来乍到,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我们防御措施那么好,他们打不起,只能走了。”吴队是个乐天派,遇事总是笑嘻嘻的。
“他们是什么人?”
“看样子是当地武装分子。”
之后大家该睡觉睡觉,该站岗站岗,这突然一袭倒是让大伙迅速适应了d国的生活。袁磊仍旧站在探照灯下,目视前方,心中无法放松,想着的,是那个笑起来有梨涡的小丫头。
她在这里还好吗?
这里怎么乱,气候这么热,她能适应吗?
他没有她的消息,不知她究竟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是否健康,是否平安。
***
5月29日是国际维和人员日,所有参与这次维和的队伍统一在当地居民面前亮相,大高个戴着蓝色贝雷帽,穿墨蓝作训服,走在方阵队的最显眼处。
当地人民跳起传统舞蹈迎接客人的到来,这片国土战乱不断,动荡不安,但他们并没有被不幸击垮,他们仍旧呼唤和平,热爱和平。来看热闹的人们欢笑不断,小孩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眼馋地看着维和人员身上统一的制服和光亮的皮鞋。
每一个队伍走过都会有掌声,比起其他队伍,当地人们更是热烈欢迎蓝色贝雷帽方阵,甚至有人唱起中国的流行歌曲《小苹果》,队伍中有同事诧异回头看,大高个拍他一下:“别分心。”
艾嘉与一群孩子站在人群中等候祖国的队伍,她告诉孩子们,会有很多与她一样黑头发黄皮肤的人来到这里,有个叫riak的孩子紧紧牵着嘉嘉老师的手,问她:“他们也会来教我们读书吗?”
艾嘉摇摇头:“他们要做更重要的事。”
“是什么?”
这时,他们等待的队伍到了,蓝色帽子踏步走过,艾嘉被孩子们挤到了外圈,只有一眼的时间,但她还是看到了,可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嘉?”riak扯了扯她的手。
大高个一闪而过,艾嘉拔腿去追,可惜已经错过。见她奔跑孩子们也跟着一起跑,扬起细细黄沙,最后他们停下,莫名地看嘉嘉老师立在场地外头,垫脚找寻什么。
蓝色贝雷帽方阵离她很远,看不清那人的脸。
吴队作为代表发表讲话,之后国际维和组织率领大家一同悼念为维和事业献身的英雄们。众人低头默哀,不论在哪里,总是需要这么一群人,他们可以牺牲自我,他们为了守护和平。
***
大会结束后艾嘉领着孩子们回到学校,总给孩子们放《小苹果》的同事阿青跟她说:“艾嘉,有你电话。”
电话是丽君打来的,若说为何会与他们还有联系,大概要追溯到丽君生产那日。她走后与所有人都断了联络,那日她在灯下赶稿,看到了丽君的qq上换了新说说:欢迎你,小生命。
艾嘉忍不住将电话打过去,她想知道,陪着丽君去产检,在b超室见过的那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还没生出来,丽君正在经历阵痛,吴迪不在她身边,去外地出任务了,按照王局的话来说,吴迪家属觉悟高,其他家属要多学习。这本是玩笑话,但也是真话。
艾嘉对丽君说:“你要加油。”
其他她不知该说点什么,她身在国外,又没体会过生产的痛苦,是怕她出事,只能守在电话旁陪着她。丽君疼得满头大汗,与她说话分散注意力:“艾嘉,袁队去培训了。”
培训什么?为什么没有和吴迪一起出任务?
艾嘉没问。
现在她知道是为什么了。
因为这样,丽君有了艾嘉的联系方式。不过这是第一次打过来找她。
丽君说:“今天给孩子过满月,大家都在,他们要求跟你说说话。”
然后是一声声的嫂子。
她为什么会出国,她经历过的那些事,都是公安系统的,大家都知道,可没人在她面前提过,只告诉她:“很想你,希望你快点回来。”
身在这荒凉之国,听筒那端是她熟悉的警队队员,艾嘉的心潮乎乎的,这几月越来越平静的心有了波澜。
她听见婴孩放声大哭,听见吴迪惊慌失措地哄儿子,听见丽君指挥他:“你去泡奶粉,不能太烫知不知道!”
还听见吴迪弱弱地问丽君:“老婆,奶粉在哪?”
“算了你别给我添乱,我自己来!”
这场景,与她想象中一模一样的热闹,知道怀孕的那段时间,她也常常想象孩子出生后的情景。不过可惜,没能实现。
电话不能打太久,最后阿毛抢走了手机,走到外头单独与艾嘉说话:“嫂子,队长也去d国了。”
那就没错,今天她看到的那人,是他没错。
他为什么要来?
她从没想过袁磊会这样做。
他喜欢做警察,他跟她说一件案子抓到坏人的时候最爽,写报告最惨,他上次得了二等功,再等等,应该要升职才对。
阿毛说:“嫂子,你还生袁队的气么?”
***
“维和警察是做什么的?”孩子们总会缠着艾嘉问这个问题。
修筑机场、道路、桥梁,运输人员、物资,组织伤病员救治、卫生防疫,负责难民营区的难民保护、秩序维护和协助开展人道主义援助,这些是艾嘉查到的,但她知道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这些。
吴队找了块空旷地方扎营,起初总会有小孩远远地好奇地打量那里,在他们看来那很神奇,他们对这些与自己完全不同的陌生的面孔并不害怕,将营地当做一个巨大的游乐场,因为潜意识里,他们知道在那里不会有危险,不会挨骂,不会被打。不过因为路途遥远,后来慢慢营地外头就见不到小孩了。
只有一个村的孩子不一样,艾嘉牢牢管着自己手下四十多个小天使们,不允许他们去打扰维和人员,依旧每日教两三个新单词,讲谚语,说故事。
riak还太小,对学习不太有兴趣,不过很是喜欢嘉嘉老师,小小一只总缠着她,可是见过蓝帽子的中国维和警察后,他变得不常来学校,其实来了也学不会,他只是跟着哥哥姐姐一起来玩而已。
下课后艾嘉问他的哥哥:“riak怎么又没来?”
他的哥哥咧嘴笑,不知道淘气的弟弟又跑哪儿去了。
哥哥对弟弟的行踪不是很在意,倒是艾嘉很担心,怕小孩遇上不好的事。
蓝帽子驻地外头,有个小孩探头探脑,正巧碰上袁磊执勤,小孩胆大地摸了摸他的裤子。袁磊垂下眼,看黑乎乎的小家伙,嘴角微微弯起,等小家伙扬起细细的脖子费力看他时,他又变回那副严肃模样,目光直视前方。
于是小家伙更大胆地摸了摸他的皮鞋。
轮岗时,小家伙不见踪影,袁磊绕了整个营区,在厨房外头找到人。
里头其实有很多可以吃的食物,但小家伙却看也不看,一头栽进水桶里咕咚咕咚喝水,整个人几乎都要掉进去。袁磊心惊胆战地把人拎起来,看见的是他捧着喝水喝的圆滚滚的肚皮,冲他不好意思地笑,用中文叫他:“哥哥。”
袁磊的心软成一团,在这里,水比食物更难得。
他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会讲中文,问他:“你叫什么?”
小家伙依旧是:“哥哥。”
于是他知道,这小家伙听不懂他的话,索性换了英文,板着脸好好训了一回,要是掉下去怎么办?淹死了都没人知道,还有,是从哪里过来的?这附近根本没有居民,这小不点怎么过来的?
最后,教他:“要叫叔叔。”
于是riak又学会一个词,笑眯眯地抓他的手,说:“叔叔。”
那只黑黑的小手还没袁磊半个巴掌大,不怕生地牵着他,笑容天真可爱。
袁磊揉揉他脑袋,进去给他找了点吃的,这下可好,小家伙不肯走了。
这个营地在riak看来比什么地方都好,甚至比学校好,这里有吃的,有水喝,有很多叔叔陪他玩。他赖着不走,吴队笑着跟他打趣,说一到晚上这里就会打战,会开枪,会有炸弹。小孩听着听着就哭了。
一时围着他的一群大老爷们都不知该怎么办,小孩对战争充满了恐惧,只是提起就已吓得不轻,他们还是喜欢他刚才喝水的样子,砸吧嘴,品一品,美滋滋,好似在喝琼浆玉露。
而那不过是这世上最最普通的,水而已。
孩子的啼哭不停,于是派袁磊送riak回家,袁磊开一辆吉普,载着小家伙离开营地。从没坐过车的riak好奇地这边摸摸那边看看,渐渐忘记要哭,路上跟袁磊说,我不见了,嘉嘉一定很想我。
实际上,艾嘉想把这小鬼脱了裤子揍屁股!
***
开了有一段路才到,车子一停小家伙就跳下来,一边喊着嘉嘉一边跑进了小草棚里,袁磊站在外头打量这个极其简陋的、不知道是何用的草棚,一会儿后,从里面断断续续钻出几十个小孩,还有一个老师。
他正要点烟,出来时队里兄弟每人一条送他的,让他省着点抽,争取回国还能剩点。
目光一下定住,看着小孩笑眯眯牵着的那个姑娘,不久前,这小孩也是这般牵着他,连笑容都一模一样。
袁磊仓皇失措的,第一反应是藏烟。
他的手指飞快地折断了香烟,藏在身后,不知对方看没看见。
riak指着袁磊大声说着:“嘉嘉老师,你认识他吗?”
在小孩的认知里,同一种肤色的人都认识彼此,像他,就认识和自己一样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
太阳似乎比平时更烈了点,平均五十度的气温让一切有些不真实,袁磊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再见到她。他立在原地不动,不知是不是该打声招呼,如果她不想见他,他会主动离开。
他怎么也没料到,艾嘉指着他对孩子们说:“叔叔。”
于是所有小孩都朝着他喊叔叔,笑脸天真无邪,单纯美好。
袁磊直直站着,定定看着她,见艾嘉说下课,孩子们原地解散,三三两两离开,只有小riak孩缠着她。她牵着孩子过来,对袁磊说:“这几天riak都没来学校,是跑你那里去了吗?”
袁磊半晌摇摇头:“不,我今天才看见他。”
这是他们跨了一个印度洋再见面、从东八区到东二区,说的第一句话。
袁磊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倒是小孩很放松,riak笑眯眯地表示,自己已经在营地外头打量了好几天。他还告诉艾嘉,那里有水,可以喝饱肚子。
艾嘉丝毫不觉得奇怪,从学校到营地,这个小家伙每天跑那么多路过去,就是为了一口水。
这里也有水,很脏,不能喝不能用,艾嘉和同事们每日都省了又省,绝不浪费一滴水,每日上课后也只小小抿一口,嘴唇爆裂起皮,脸上也被晒得脱皮,但她的腊梅不适合这里,这里连洗脸都很奢侈。
袁磊细细打量她,这个小丫头脸色看起来不错,穿着统一的志愿者短袖衫,头发扎一个马尾在脑后,脸上有了些斑斑点点,习惯性地去舔嘴唇,撕掉上头的干皮。
他忽然出声,告诉她:“这个或许我有办法。”
他急急忙忙要上车,他想到一个主意,艾嘉跑去车边,问他:“袁磊,你为什么要来?”
袁磊带着玩笑说:“出来镀层金,回去就能升职了。”
他咧嘴笑,是最初她熟悉的样子。
车子开出去很久,袁磊才真正放松下来,点起那根折断的烟。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他想抱抱她,想告诉她你让我很担心,可是他急忙忙离开,怕引起她的反感,怕再次惹怒她,怕自己会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不过幸好,她不排斥见到他。
这已经很好了。
她还跟他说话,这真的很好。
***
那个突然死亡的老头是袁磊接手的最后一个案件,病理切片出来后,真相大白,老人其实有先天性心脏病,只是一直没有察觉,他的死因是心脏承受不了刺激负荷太重,与他当街打架的人并没有刑事责任,两家商量好赔偿事宜就算结了案。
王局找他谈话,上面决定把他调到区派出所当所长。袁磊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年纪也到了,刑警队一把手调往派出所看似平级移动,其实是为了填补基层工作的这点阅历,在这个岗位历练一到两年,他就要往上升。
可袁磊拒绝了。
他对王局说:“我听说这次有维和任务,我准备试试。”
王局摆摆手:“不用,出去干什么,你就听我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先把工作上的事交接一下,等文件下来直接过去报道。”
袁磊没应,真的去报了维和选拔。
维和选拔很严,考业务能力考身体素质还考外语,袁磊重新捡起丢了不知多少年的英文书,总算是在最后时刻给补了回来。
一个省几个名额,想进去特别不容易,s市就招了他一个。
王局听到消息后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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