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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盛开_沉闇-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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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诩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那个电话号码,最终还是没有拉黑。谁知道姚安安这个电话号码哪里来的?就算自己把她拉黑了,她还能换了电话打过来。拉黑什么的,从来都起不到根本作用。
他放下电话,重新拿起书,没看到两秒钟,拿起电话来看了下时间,这都快下午五点了,梁若耶人怎么还没回来?
梁若耶晚饭没有在家吃,她跟那群同事玩儿得连时间都忘记了,更想不到给唐诩打个电话知会一声。还是唐诩实在忍不住,给她打了过来。梁若耶这会儿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她在桌上敷衍了唐诩两句,却尽快吃完回到了家中。打开门的时候,唐诩正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开门,幽幽问她,“回来了啊。”
梁若耶自知理亏,冲他干笑了两声,“你吃饭了没?”
唐诩摇了摇头,“我哪儿跟有些人一样啊,在外面有好吃的,哪里还记得家里面蹲了个活人。”
对家里蹲着的这个活人梁若耶十分抱歉,放下包包走过去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唐诩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扑上去一把抱住她,咬了咬她的耳垂,低声道,“吃你好不好?”梁若耶耐不住痒,在他怀里“咯咯咯”地笑出了声,两人在沙发上闹了会儿,根据上次的经验来看,唐诩决定还是把今天下午姚安安给他打电话的事情招了,“今天下午姚安安给我打了电话。”
梁若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抬起眼睛看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行啊你,人没出去也没妨碍你花开到墙外去。”
“绝对没有。”唐诩连忙表忠心,“姚安安跟我打电话,是因为上次她打我没有接,后来还把她给拉黑了,她不甘心所以继续打的。”
“上次姚安安到你那儿造完谣,就想跑到我这里来挑拨离间,我没有理她,她不甘心,所以一直瞅准机会跟我打的。”唐诩就差指天誓日了,“我跟她可什么都没有,正是因为我上次没能让她如愿,所以她才一直惦记着呗。”
说到这件事情,梁若耶反而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你一直都只知道姚安安看不惯我是因为你吧?”
正以为自己已经转危为安的唐诩脸上一僵,就听见梁若耶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她讨厌我看不惯我是因为杜沛霖呢,你从来不说。。。。。。我竟然没有发现你心机居然这么深!”
唐诩知道今天晚上避不过了,干笑了两声,拉过她的手,给梁若耶挥开了。他也不在意,继续把她的手拉过来,说道,“那个,不是正好嘛。”
正好让梁若耶误会一下,免得她总认为杜沛霖可怜。
他拿手指在梁若耶手心不停地挠,她终于耐不住,笑了出来,含嗔带怒地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给拿了回来。
唐诩收起脸上那副笑容,坐直了身子,冲她说道,“若耶,这段时间,进出小心点儿。”
她立刻会意,“姚安安知道了?”
“她自己猜了出来,我便没有再瞒她了。没意思,总归都是要知道的。”唐诩淡淡说道,“虽然她这个人,爱惜生命和虚荣胜过一切,但是难保她不会走极端。反正我们提防着点儿就是了。”
梁若耶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唐诩看着她那副乖乖的目光,并没有要秋后算账的意思,总算是舒出了一口气来。
这天早上,杜沛霖难得的没有早起,是被李助理叫醒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前积攒的睡眠太多了,所以现在每天都很想睡觉。
今天董事局有个会要开,公司这边新增添了一笔业务,杜沛霖打算先去做点儿投资,方向就是文化影视这块儿。这些年国内的文化影视发展的十分繁荣,做实业资本积累太慢,杜沛霖打算拓展一下,免得将来发生大事情,他们来不及转型。多涉及,也宽一点儿眼界,多一点儿人脉,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他们身上的风险也能小点儿。
投资数额不大,虽然公司现在是杜沛霖一个人说了算,但还是要装模作样地过一过董事会,顺便安排一下相关事宜。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早上起来晚了没能吃饭的原因,杜沛霖总觉得自己精力有点儿没办法集中。他也知道,他的身体因为他自己这些年来的薄待,早就在跟他闹别扭了。只是他一直仗着身体底子好硬撑罢了。
也不知道将来一旦爆发出来,是多大的病。
好不容易等到会开完,杜沛霖从椅子上站起来,谁知道他刚刚起来,眼前就一黑,直直地往后面倒去。
他心里明白,可能是早上没吃饭引起的低血糖,正想叫身边的那些人不要惊慌不要叫,然而话还没有出口,他就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杜沛霖晕了片刻便醒了;医生已经过来了,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冲他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有点儿贫血;早上没吃饭;又低血糖。”他收起仪器,“现在的人;亚健康的很多;杜总已经这么有钱了;还是要好好注意下身体啊。钱又赚不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杜沛霖笑了笑没有做声。并不是他不注意身体,而是因为,即使是他注意也没什么用啊。别人注意身体;好好休养,那是因为身边还有牵挂他的人,而他呢?孑然一身;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既不会有人牵挂他;也不会有人为他生病掉一滴眼泪,他注不注意有什么区别?反正身体都是自己的,一旦哪天真的出了问题,他一死,也就没人知道了。
自从那天知道梁若耶结婚之后,杜沛霖就没有再去找过她。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他跟梁若耶,中间横亘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以为他们还能回到原点,却不知道梁若耶早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有意放逐自己,杜沛霖现在,并不知道他能做什么。好像除了活着,就没有其他事情了。
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他如今是体会到了。
心中空茫茫的一片,一颗心好像长在了冰天雪地里面,或许是冻麻木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闲暇的时候也会想,当初梁若耶,也是这样的心态吗?他那一次听唐诩说,梁若耶在出国之前,去寺庙里住了段时间。お稥冂第那个时候,她的心,也是这样寂静如同一潭死水吗?
果然啊,太痛,痛到麻木了,便生不出其他感觉了。
人跟动物之所以会有区别,那是因为人比动物对感情的感知要敏锐很多。但偏偏,尘世纷繁,人总是被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心。反而不如天性纯善、懵懂无知的动物能看清东西。
他这一生,能够拥有的感情少之又少,唯一获得的最丰沛的感情就是来自于梁若耶。然而在他还不知道情感所系的时候,就肆意将他此生能拥有的唯一一段纯真丰沛的感情,挥霍殆尽了。
杜沛霖买了点儿东西放上车,到了看守所门口,他把东西和车一起留在外面,自己空着手进去了。
今天是他父亲杜明出狱的日子,房子是杜沛霖早就准备好的,即使出狱了,杜明也不会跟他一起住。他们父子俩,这些年都没什么交流,生疏得可以。如果只是陌生人,那倒还有熟悉的可能,偏偏他们身上有着这世间最亲密的血缘关系,想要毫无关系也不可能。但又因为人生走了岔路,所以一直不曾熟悉。
一世父子,当到如此程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杜沛霖站在门口,静静等着杜明收拾东西出来。他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只有两件旧衣服,一些他在看守所里拿到的奖状、小奖品,狱警带着他走到门口,杜沛霖还有些恍惚。这就是他的父亲吗?为什么。。。。。。跟他印象中很不一样呢。他也并没有很长时间不曾见到他啊。。。。。。
虽然的确没有每周、每个月来看过他,但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他还来看守所看过杜明的。
不知道是不是杜沛霖的错觉,他总觉得,好像每一次见杜明,他总是要比自己印象中老出好长一截。
小时候,奶奶害怕到看守所来给自己留下什么阴影,总是不让他跟着,加上他本来对这个父亲就没什么印象,更加不会主动去跟,所以那么多年,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到看守所来看过他爸爸。
后来长大一点儿,明白自己跟一般的孩子之间的差别,杜沛霖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如今这境况怪在他爸爸身上,心里对他存了几分埋怨,更加不会来看他了。
那么多年,杜明给他的印象,就是老家桌子下面压着的那张早已经花了的照片。
二三十岁,身材高大,面容俊朗,跟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年轻的时候,想必很招姑娘喜欢。
然而,当他第一次看到杜明的时候,却总是无法把他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个男人联系起来。
杜明入狱的时候杜沛霖还小,加上他时常不在家中,杜沛霖对他的印象不深。后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忘记了杜明的样子,唯一记得的,便是那张照片上的模样。
但当他真的看到了杜明的样子时,却狠狠地吃惊了一下。
他很老了,身上是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苍老。那个时候才是四十多岁,看起来好像是有六十岁那么老。头发全白了,身形佝偻着,丝毫看不出如今的这个被风霜催折的他跟照片上的那个他有什么关联。
杜沛霖一时半会儿还有点儿不敢相认,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直面自己的父亲,原本心里就充满了惶惑和隐约的不安,看到他的那一刻,杜沛霖还以为是看守所搞错了,还专门转过头去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旁边的狱警。
在得到狱警肯定的眼神之后,他转过身来,隔着一道玻璃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那会儿他二十多岁,因为做生意的关系,也见过不少人了,然而面对杜明的时候,却总是没有来由地感到一阵失语。
他看了好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自己父亲起这个头,把奶奶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他。他不说话,杜明也不说话,就那么神情木然地看着他。父子俩,中间隔着那道玻璃,就好像把他们隔在了银河两边。
终于,眼看着探视时间快到了,杜沛霖才不得不干巴巴地说道,“奶奶去世了。”他没有介绍自己,可是看杜明见到他也并没有吃惊的样子,杜沛霖隐约觉得,他或许应该知道自己是谁。
他抿了抿唇,最终把“我是你儿子”那句话咽了下去,对杜明说道,“往后,我来照顾你吧。”
杜明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没有说话,正好探视时间到了,不等狱警来催,他就站起身来朝里面走去了。从头到尾,感情漠然,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杜沛霖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了人,或者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那简单的几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像是为了要印证那个人是不是他生父一样,又或者,其实他心里对这个人还抱着几分希望,看着杜明走到门口,有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还是那副漠然的神情,好像刚才跟他说的,他都没听见一样。
那一刻,杜沛霖感到自己内心好像空了一下。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空什么。杜明跟他,不过是陌路父子,只有血缘,没有情分,他没有做到为人子的本分,难道还要奢求杜明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吗?
只是。。。。。。奶奶为他操劳了那么多年,如今去世,他竟然连一点儿感情波动都不曾吗?
杜沛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杜明哭泣的,倒不是因为不忍心见他伤心,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杜明。他们父子的这段关系,到处透着尴尬,加上杜沛霖本身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杜明真要哭起来,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然而,真的等到杜明一点儿不伤心的时候,他又觉得好像有些不舒服。刨去他准备了那么久的安慰言语,一直战战兢兢坐在杜明面前那么久,最后什么都没有用到不说,单是奶奶这一生为他的付出,好像不哭一哭都对不起她老人家一样。
杜沛霖自己也知道,感情的深浅并不能以泪水的多少来衡量,但有的时候人就是容易被困入这样的局面。
。。。。。。
今年过年的时候,杜沛霖来看守所看杜明,父子俩彼此静默地对坐了一会儿,说了两句不痛不痒、处处尴尬的寒暄,便再也没有话可讲了。
其实杜明服刑这么多年,表现还行,也不是不可以回家探亲。尤其是杜沛霖奶奶去世的时候。但是他一直没有提出申请,杜沛霖以为他是不知道这个政策,后来主动问他,他却拒绝了。
想必是知道回家也没什么好探的,唯一的儿子跟他又十分生疏,反倒不如在看守所里面来得自在。起码狱警和狱友都是相处很多年的人,跟他们比起来,杜沛霖这个他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反而无比陌生。
杜明出狱,他在看守所里的狱友和狱警都出来送了他一趟,并不显得如何凄凉。倒是杜沛霖,一个人站在门口,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狱警走在前面,过来拍了拍杜沛霖的肩膀,他一时半会儿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些年来能拍着他肩膀跟他说话的人很少了。那个狱警笑道,“我听说你是大老板了?你们家现在就剩下你跟你爸两个人了,可要好好孝敬他啊。”
杜沛霖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是一句话没说。
杜明走到他面前,杜沛霖拿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烟递给那个狱警,说道,“这些日子,麻烦你们了。我们走了。”说完便伸手提过杜明的包,走在了前面。
杜沛霖走到车子面前,下意识地来开了后座,示意杜明坐进去。
他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才意识到,原来在他心里,他竟是对这个父亲,连最陌生的人都不如。
也是,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讲,他们的父子关系,都透着一种尴尬和不合时宜。谁的责任都没有尽到,谁也不好说谁。
杜沛霖轻咳了一声,像是遮掩一样,对杜明说道,“你看你是坐前面还是坐后面。”
杜明没有做声,直接坐进了后座。杜沛霖心里微微一松,自己到了驾驶位上。
他今天来没有带司机,在杜沛霖的潜意识中,他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段畸形的父子关系。这太可笑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对杜明说道,“先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去你住的地方。房子一早就布置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衣服什么的我给你买了点儿,可能不够,你自己再挑点儿吧。”说完从兜里摸出一张卡,递给杜明,“卡上有钱,密码是123456,你最好改一下。”
杜明伸手接过来,他被隔离人世太久了,脑子有的时候经常转不过来,好多东西都跟不上时代的发展。眼前的□□就是他还没坐牢的之前都没有接触过,现在对他来讲,也同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杜沛霖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杜明,他虽然还是一脸淡漠,但是比起在看守所,明显车上的他整个人拘谨了许多,连神态和眼神看上去都紧张了些。
杜沛霖没有告诉他那张卡上面有多少钱,他也不想告诉。卡上的金额对杜明来讲算是相当巨大了,他一个长期被隔绝的老年人,还有犯罪前科,骤然间拿到这么大一笔钱,对他来讲很容易出现一些问题。偏偏这些,都是在杜沛霖有意无意地放纵下做出来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对方是自己亲生父亲,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把他放在“罪/犯”这个框框中去看。给杜明数额巨大的□□,一方面是想给他钱,另一方面,却是在试探他。
试探他,是不是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一样;试探他,被监狱教育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有点儿钱就忘乎所以了。
杜沛霖觉得自己十分无聊。这种试探毫无意义,并且非常不利于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发展,但他依然做了。他甚至都不在乎这个试探最后的结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试探,就能看出人性的好坏,但关键是,人性的好与坏,他又能做什么呢?
车厢当中静极了,杜沛霖觉得非常不舒服,开始没话找话,“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杜明想了想,杜沛霖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没想到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随便吧,随便吃点儿什么。”
这是他出狱以来,跟杜沛霖讲的第一句话。
他隐约知道杜沛霖现在经济状况很不错,但究竟怎么个不错法,他就没有概念了。那些什么“上市公司”什么“融资”,他听起来觉得好遥远,根本就没办法弄明白。他也知道自己跟杜沛霖的关系很奇怪,索性不去问那么多,一来他还要靠杜沛霖养老,杜明不想惹恼了他,二来他也的确不怎么关心。
能有片瓦遮头,对他这样的人来讲就已经是老天爷眷顾了,他还能奢望其他什么呢?
杜明想起以前在看守所的时候,里面的狱警和狱友都说他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所以才能有杜沛霖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也说是他家所有的倒霉都应验了在他一个人身上,所以现在杜沛霖才能顺风顺水。他听了只是一笑。
父子之间感情如何,外人看不清楚,他这个当事人还能感觉不出来吗?
别说杜沛霖别扭,就是他自己都感觉不舒服。
杜沛霖听见他这样说,倒也没有勉强,“那行吧,去吃点儿清淡的吧。”他把车开到商业街附近一家淮扬菜馆,跟杜明两个人走了进去。点完菜之后,杜沛霖一边将菜单递给服务生,一边垂着眼睛跟他说道,“你那边我请了钟点工来给你打扫卫生,中午晚上有人做饭,早上自己解决,钟点工不住家,你有什么事情跟我打电话。或者有哪里不如意的,也跟我说。”换句话就是,要是没事就不要给他打电话了。
杜明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低头应了一声,也不说话。杜沛霖想得如此周到,他还能说什么呢?说多了,反倒显得自己不识抬举。本来他们两个之间,也就称不上什么父子情分。
吃完饭之后,杜沛霖把杜明送到了他住的地方。小区环境清幽,出门就是小广场,一年到头都有老头老太在那边跳舞锻炼。旁边是有几所学校,到处都是孩子。现在的城市布置基本上都是这样,老头老太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年轻人要上班,多住在市中心附近,这地方离写字楼和工厂,还是远了点儿。
房子不大,但对于一个人来讲也足够了。装修肯定不能按照杜沛霖的喜好来,用的都是些暖色调,黄色的灯光一打开,整个人就暖洋洋的,十分有家的感觉。
杜沛霖把东西给杜明放下之后,又去洗手间教他用浴霸和热水器,做完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事情好做了,站在那里又显得很莫名,干脆离开了。
从那栋小楼里面出来,杜沛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跟杜明待在一起,真的是太压抑了。
他们父子俩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处了几个月——之所以是“相安无事”,那是因为杜明很自觉地没有给杜沛霖打过一次电话。卡上的钱也没怎么少过,基本上都是正常开销的样子。杜沛霖把什么都给杜明准备好了,甚至连买个餐巾纸都有专人定期送上来,他也实在没什么地方好花钱的。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杜沛霖从一众繁忙当中抽了点儿时间,提前跟他爸爸打了个电话,说要过去吃饭,然后买了点儿东西,就上门了。
这是他把杜明接出来之后,第一次到这边来。饭是钟点工做的,不算丰盛,但都挺家常的。房间里格局变了些,虽然不像之前布置得那么好了,但是跟之前相比,有了许多的人气。阳台上养了两盆水仙,这会儿抽了花苞出来还没开。上面养了只鸟,杜沛霖一进来,就“恭喜发财”地扑腾着翅膀乱叫。虽然聒噪,但到底多了几分凡俗人间的烟火气息。
杜沛霖进门来就看到杜明的头发黑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眉目之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淡漠,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对他说道,“我在小区门口的老年理发室染的。”像是怕杜沛霖说他用钱用多了,他连忙补充道,“三十块钱。”
杜沛霖心中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酸,他把东西放下,转过头移开目光,说道,“别去那些地方染,东西质量不过关,染出大问题来。你要是想染发,跟我说一声,我让助理带你去。”
杜明摇了摇头,“不去。”杜沛霖助理带他去的地方,肯定都是老高档的地方了,他一个糟老头子,干什么去那些地方?倒不是单纯因为钱,而是他觉得,好像他跟那些地方格格不入一样。他原本就是被这个社会边缘化的人,现在好不容易托儿子的福,能在出狱之后有个安家之所,看起来他是跟外面那些接孙子孙女的老头老太一样了,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一样。
虽然大家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说着差不多的话,但他知道,他不一样。
杜沛霖自然是不理解他的心思的,况且也没有愿望想要去探究。他转身过来,看了下时间,“饭好了吗?”
“好了好了。”杜明转身进了厨房,“我去端。”然后就连忙进去了。
杜沛霖感觉,他好像跟上次见到,变得有点儿不一样了。
他进去端了盆鸡汤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也端着盘菜出来。看到杜沛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叫了声“杜先生”。杜沛霖没有见过她,杜明连忙解释道,“钟点工,薛阿姨。你没见过。”
杜沛霖当然没见过,这边的一切都是秘书室去办的,钟点工什么的,他当然不知道是谁。
不过基于基本的礼貌,他还是跟薛阿姨点了点头,招呼她,“一起来吃吧。”
薛阿姨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呢。”杜沛霖想也是,人家也有一家人,怎么可能在自己家吃饭呢?便也没有留她,看她把菜端上桌之后,让她走了。
房子里因为少了一个人,瞬间感觉空了不少,杜明给自己倒了杯酒,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给杜沛霖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跟你商量件事情。”
杜沛霖早就猜到是什么,也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你说。”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杜明本来想开口的;但是临到话出口,却突然又变得不好意思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这杯酒给了他勇气一样,他对杜沛霖说道;“那什么;刚才出去那个钟点工阿姨,你看到了吧?这段时间呢;我跟她接触了很多,她告诉我,她老公跟别人跑了。剩下她一个人,还要在家里带两个孩子,还好厨艺过得去;以前在农村帮厨;现在她大儿子马上要结婚了,她就到城里来做钟点工给孩子减轻负担。”
“我呢,以前是个混蛋;现在到老了想要改过自新;可惜没谁相信我。”说到这里;杜明自嘲地笑了笑;杜沛霖知道他是在笑自己,笑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居然从头到尾都不相信他。被人这样认为,杜沛霖也不生气。他早已经过了要因为一句话就生气的年岁了,更何况,他本来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杜明,他这样认为,也不算冤枉自己。
“我也不想去想那么多,就是想找个伴儿,你工作忙,不能经常来看我,虽然什么助理什么秘书能围着我转,但是到底不是自家人,用起来不方便。更何况,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也寂寞,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老薛嘛,贤惠,也是个苦命人。我跟她说了一下,她不反对,就是让我来跟你说说,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他跟杜明,都不曾参与到彼此的生命中,他哪里来的资格有意见?
杜沛霖摇了摇头,“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或许是跟薛姨经常交谈的原因,杜明性格比刚出狱的时候开朗了很多。杜沛霖想,也这是件好事情,反正。。。。。。他跟杜明的父子缘分这样浅,注定不能让他老年生活如何丰富多彩了,有个人陪着他也是好的。
不过,他想了想,说道,“人怎么样,不能光看表面。”就如同他以前一样,只看表面,却从未深究,结果一叶障目,遮住了眼睛。“你要我去帮你查查她吗?”
杜明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不用了,你要是怕麻烦,你可以去查查,但是如果是为我,那就不用了。”他抬头看向杜沛霖,“我都跟她商量好了,往后啊,她跟我住在一起,照顾我的生活,只不过是从她儿子家里搬到这边来。我们不领证,免得麻烦。我一个老头,没有工作,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去找工作了,很多地方,还要仰仗她。只是。。。。。。你现在生意做得大,经济条件比较好,假如将来她那边的孩子需要你帮忙,还要麻烦你一下。”
“那她不是什么都得不到?”杜沛霖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对方别有用心。也不怪他看人总是往不好的方面看,实在是因为这些年在外面,他就没有遇到过一个真正的好人。
商场上尔虞我诈,手段低劣,早已经超出了人的想象。
“得到什么?”杜明看了他一眼,“跟她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能有个伴儿,她陪伴我,我不是一样陪伴她吗?还要得到什么?我身上就之前在监狱里做工存了十来万块钱,房子是你的,除了这十几万块钱,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放心,如果我跟她有缘,她能够陪我到死的时候,我就把身上剩的钱给她,不会麻烦你什么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下意识地开口这样说,说完又发现其实跟不跟杜明说都无所谓,反正他也未必会信。他想了想,开口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或许很麻烦人家。要不然这样吧,她的工资我照常给,除此之外,每个月再给她两千块钱,算是给她的。。。。。。红包吧,她照顾你辛苦了。你这边的生活费我照常给,每个月再多给你两千,人情往来什么的,你就走吧。”
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他不用去面对那家人,又能把人情做到。
杜明也知道他的想法,并不勉强。这样做,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还是对老薛,都是最好的。他点了点头,应承下来,“麻烦你了。”
杜沛霖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父子俩有静默着吃了会儿饭,杜明突然问他,“我听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对象?上次你奶奶还在的时候,不是说你快结婚了吗?又离了么?”
杜沛霖知道他说的是梁若耶,他跟梁若耶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讲得清楚的,况且他也没有要跟杜明讲的意思,只是轻轻“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杜明却以为他承认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上次你出车祸,她还来看守所看过我。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姑娘吗?”
杜沛霖夹菜的手一顿,他说的是梁若耶?她去过看守所看过杜明吗?她去那里干什么?梁若耶。。。。。。那个时候还是关心他的吗?
他心中有些发苦,觉得好像明明有什么东西可以被抓住,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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