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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盛开_沉闇-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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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慰的,不过是活着的人的心灵。
杜沛霖奶奶在世的时候对梁若耶很好,让她经常想起自己去世很多年的姥姥。梁若耶小时候父母工作忙,都是她姥姥在带她,一直带到上幼儿园的时候。可以说,小时候她对姥姥的印象,比对她父母的印象还要深刻。姥姥就是她最亲近的人。然而不等到她长大,她姥姥就去世了。
她对杜沛霖奶奶好,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杜沛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杜沛霖奶奶身上,有自己姥姥的味道。
说到底其实梁若耶也知道,这其中多半有移情的作用在里面。杜沛霖奶奶性格泼辣,跟她那个性格温和的姥姥有着霄壤之别,然而可能老年人对小辈的回护都是一样的。不管性格如何,两个老太太对梁若耶都是一样的喜欢。
梁若耶沉默着把手上那束菊/花摆在了墓碑前面。以前杜沛霖家庭条件不好,但即使是这样,他奶奶都依然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客人了到了他家里,也能丝毫不露怯。杜沛霖奶奶最喜欢花,那个时候买不起花,她趁着自己出去捡垃圾的时候,采几束野菊花来,也是一种装点,也能给贫穷的生活,增添上几分色彩,让这日子不至于太难熬。
不管什么时候,爱花都是跟爱生活联系在一起的。
穷,是很穷。天下那么多人,有多少人是足够富有的呢?穷是因为老天不赏饭吃,但是如果连最起码的干净都做不到,那就只能说是你这个人太没出息了。
他奶奶,不管是什么时候,总能把家里的穷坦荡地亮出来。但是与此同时,还有家之所以为家的底气。
在家里放鲜花的这个习惯,随着杜沛霖经济状况好转,也保留了下来。只不过后来不是采野花了。倒不是因为经济条件好了就看不上路边的那些不起眼的小花朵,而是因为,奶奶年纪大了,杜沛霖不让她一个人出去,自然也就没有了采摘野花的机会。
每个星期让人送来新鲜的花朵,只是温室中养大的,到底失了几分鲜活和野性。
所以说,不管是人还是花,都要经历了风霜才好。
梁若耶直起身子,站到一旁,静静等着杜沛霖把话跟他奶奶说完,然后等他走到自己身边,才淡淡开了口,“杜沛霖,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眉心一跳,心里没有来由地感到一阵惶急,然而到底没有打断梁若耶的话,而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撩了一下被秋风吹起来的头发,纤瘦的身形在一片不停颤抖的秋草中显得格外瘦弱。“我想你奶奶最愿意看到的,应该就是你平平安安吧。她以前跟我说过,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你能平安顺遂,不要像你爸爸一样误入歧途,哪怕一辈子庸碌无为,也没什么事情。只要你能平安,那就好。”
杜沛霖听她这样说,心头顿时瞬间跳如擂鼓。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梁若耶知道了。她肯定知道了自己车祸的真相,要不然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杜沛霖还没有来得及分辩,仿佛是要印证他的猜想一样,梁若耶开口续道,“自己撞自己这种事情,不要再做了。你想让我担心,想让我怜惜,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对你受伤并没有什么触动。但是倘若你奶奶知道了你自己这样不爱惜你自己,她一定会觉得很失望很伤心的。”
见杜沛霖眼神微动,梁若耶低下头,轻笑了一声,转而说了另外一个话题,“我不是很聪明的学生,起码跟你和唐诩比起来,我非常清楚自己智商不够。以前上学的时候,虽然能在班上得到一个不错的名次,考一个不错的分数,但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怎么得来的。你们当中有些人,比如唐诩吧,总是把一道数学题一道物理题,很难很难的那种,当成跋涉一座山峰,觉得自己做出来了就好像登上了一座山峰一样,十分有成就感,有征服感。”
“但是我不行的,我本身就不是那种理科特别优秀的姑娘,班上那些理科尖子生做的难题,我从来找不到方向,每次考试,想也不想也都是放弃的。”杜沛霖想起梁若耶以前在班上的成绩,好像跟她的文科成绩比起来,理科确实不怎么出众。但是这也是跟她自己比起来,跟有些人比,或者跟绝大部分人比,她的理科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之所以每次都能考个不错的成绩,那是因为我前面能不丢分,尤其是做错过的和我能做对的。我总是强迫自己错过的题不能再错。不管多难的题,除非是我不会,否则我一定不允许自己错两次。”
杜沛霖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了,然而却没有办法阻止。他好像是自虐一样,非要从梁若耶口中听到个所以然出来。
被她这样绝情地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然后呢?
然后杜沛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喜欢她好像已经成了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
梁若耶淡淡续道,“杜沛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还是要跟你再说一次。我们两个人之间,倘若真的有缘分,也在几年前被斩断了。我不爱你,也不打算继续跟你在一起。你就好像是被我做错的一道数学题,还是很简单的那种。我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道题上错两次,自然也不会接受一个让我失望过绝望过的人。”
“你今天站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希望依然能跟我在一起,你觉得说出这样的话如此轻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放弃爱你,有多艰难?”
杜沛霖心中一震,这个问题,竟是他从未思考过的。
他看着现在的梁若耶,优雅又知性,看着她完整地站在他面前,然而内心深处却从未想过,当初她受到那样的打击又是如何重新站起来的。梁若耶对他的感情,倘若在知道她就是给自己写信的那个人之前还没有深刻的感触,但在知道之后,他已经有了深入骨髓的感受。
让梁若耶放弃不爱自己,现在看来,任何杜鹃啼血的话语和文字放在这里,都显得十分的轻忽。
因为,这世间,本身就没有哪一种语言能够那么详细那么深入地描绘一个人的感受。
“你知道吗?”她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让站在她眼前的杜沛霖居然有种恍然的感觉,“曾经我爱你入骨髓,后来不爱了,把对你的爱抽出来,就真的跟抽掉了我的骨头一样。”
她偏头看向杜沛霖,眼中居然还带了几分笑意,“抽掉的骨头,你说能重新放回去吗?”
当然是不能的。
他顿了顿,问她,“如果我来做你的这根骨头呢?”
若耶,既然当初你抽掉了那根骨头,那现在,我来做你差掉的这根骨头行不行?
梁若耶眉目微微一松,随即笑了笑,半是嘲讽半是无奈,“沛霖。”她叫他的名字,好像以前很多次时一样,“我都说了,同一道题我不会错两次。还有,我从来都是个不喜欢依靠其他人的人,我自己的骨头都不见了,宁愿空着,也不愿意要你的。”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嘱咐道,“以后不要做傻事了,不会有效果的。你奶奶,还是喜欢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样子。”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旁边有没有来得及除去的杂草掩埋住了她的大半身形,一片荒芜当中,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阶梯下面。
杜沛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梁若耶总是后面走,那个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想,她应该是在看自己的背影吧。
那现在,终于等到自己来看她的背影了。
虽然杜沛霖出了车祸,但是他之前答应要给王老师孩子捐款的时候也还是兑现了。不仅如此,还出钱把那个青年转去了国外。
其实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那个青年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市中心医院也是全国闻名的三甲医院,既然已经下了这样的结论,无论是送到哪里都没有太大区别。
然而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奇怪。明知道那是一个没有什么变化的结局,却依然想要试一试,哪怕是白费功夫,也依然如此。
尤其是大病,亲人比当事人更加接受不了要离开的事实,然而有的时候,活着对于某些人来讲,不过是日复一日地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罢了。
那个青年被送上飞机的时候,还对梁若耶笑了笑。他神情十分平和,既不见因为长期生病而生出的心灰意冷,也不见因为要去国外或许能迎来短暂生机的喜悦。大概病久了的人都是这样。明明痛不欲生,却依然还要为自己的亲人活下去。有的时候,梁若耶甚至觉得,这种强烈要求病人留下的亲人们才是自私的。
因为全部由杜沛霖出资,筹集起来的钱自然就用不着了。梁若耶原本说的把它们都原路退回,然而群里几个人说要感谢杜沛霖做了件大好事,正要碰上他车祸出院,就拿这钱办一场,算是同学之间给他去去晦气。
杜沛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同学们心里都清楚,出了车祸命悬一线,连个收病危通知书的人都没有。出院了自然也没人会想到这一层。如今的杜沛霖,身份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穷小子了,去其他市里投资,出入最起码都是书记市长陪同,他现在有意要跟班上同学们打成一片,连当初对他那么刻薄的英语老师都要出手帮助,其他人当然要抓紧这个机会了。
就算不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单是同学一场,为他这个孤家寡人办一场,就十分应景并且让人感动了。
钱在梁若耶那里,她是非常不想去接手这个的。但是还没等她说出口,班上有几个平常比较活跃的女生就已经说道,“钱先放在梁若耶那里,由她监管吧,免得我们再凑钱了。至于定位置安排之类的,就交给我们来吧,若耶负责给钱就好。”
最大限度地把梁若耶摘了出去。
她如果再要拒绝,反而显得她非常在意,而且非常不通情达理。
梁若耶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想着反正定聚餐时间的时候,她先答应下来,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不去就行了。
免得大家都尴尬。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到了确定时间那天,梁若耶表示自己没意见,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其实她的盘算大家心里都清楚,办聚会的那两个女生看出来一句就点破了。其中一个拉着梁若耶的手说道,“确定了那天就不能不来哦,不来的话让你请客。”嘻嘻哈哈之间,说出的话却十分让梁若耶难以招架,“哈哈哈,确定了就要来的,你把同学们晾在一边,你怎么好意思啊。”
这世界上有种人,天生擅长于谈笑中把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梁若耶本身就不擅长跟人打马虎眼,更何况她本就心里有鬼,被人这样一挤兑,简直不表个态都不行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来,我来总行了吧?”
那些人想让她去给杜沛霖的宴会增添光彩,又怎么会考虑到她的感受呢?
最可悲的是,这些人当中,还有一部分,本身就是女人。
到了吃饭那天,梁若耶挑了个不早也不晚的时间,反正是尽量不引人注目就好。班上同学那么多,也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她。杜沛霖来得比较晚,也对,他现在是人人捧着的角色,当然要压轴了。
尽管已经尽量忽视,但是梁若耶还是感到有几缕目光若有若无地缠绕在她身上。她就知道会是这样,那些人总是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她跟杜沛霖两个人,这样的瞩目,以前她不习惯,现在也依然不习惯。
梁若耶面上倒是没什么,至于杜沛霖,进来的第一刻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把目光滑开了,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或许是他心机深沉,或许是那天在墓地自己对他说的话起了点儿作用,反正不管是怎么样的,他能对自己熟视无睹,就是最好的。
席间有人出去上厕所,梁若耶也没有在意,她给自己夹了块排骨,正打算低头啃了,电话却响了。梁若耶看了一眼,发现是唐诩打来的。这个时候不知道他打电话干什么,她也没有多想,两个人之间本身就坦坦荡荡,没有任何不能对外人说的话,接个电话又怎么了?
她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唐诩的声音,“你在哪儿呢。”顿了顿,说道,“好像有点儿吵。”
梁若耶一边按住另一只耳朵,一边微微低下了头,“在外面吃饭呢。”想了想又补充道,“是班上聚餐。”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唐诩给忽略了。以前他这个班长在班上都是一呼百应的,人缘很好。就连这次聚会的由头——帮助王老师的孩子治病,最开始都还是唐诩提出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叫他。
唐诩跟杜沛霖又没有什么矛盾,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想的,就是没有叫他。
不叫他不代表他不知道。唐诩一听梁若耶的话就明白她在哪儿,问道,“你现在在高中同学聚会的现场?”
她轻轻应了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唐诩的一声轻笑,她听见他问自己,“你想走吗?”
梁若耶反应很快,“可以吗?”
唐诩笑了笑,说道,“你在哪儿吃饭?”
梁若耶给他报了地点,唐诩说道,“你等我几分钟。”说完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就能过来,那他在的地方,离这里很近?
梁若耶正这样想着,包厢的门却再一次被人打开了。刚才出去上厕所的那个女同学又回来了。她一脸喜气地看着大家,眼睛里面带了几分不足为外人道的兴奋,冲着大家说道,“你们知道我刚才出去碰见谁了?”
梁若耶还在想是不是碰见唐诩了,然而还没有等大家回答,那个女同学就已经伸出双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仿佛一个报幕员,为底下的观众拉开了序幕。
然后,一个粉红色的裙角出现在了包厢门口,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闪了进来。
她的身姿轻盈得好像一只蝴蝶一样,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变半分,脸上依然带着属于少女露珠般的气息。
——是姚安安。
梁若耶就坐在门口,她看到梁若耶的一瞬间用一种微带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梁若耶一番,然后才朝大家扬起了一抹甜美的笑容,“你们在这里吃饭啊,真巧。我也在旁边,刚才碰到冉冉了,她说大家都在,就过来打了个招呼。”
她口中的“冉冉”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同学。
姚安安一进来,马上就有人让服务员拉椅子过来,给她重新摆上碗筷。梁若耶没有转头看杜沛霖,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道欲言又止的目光,想跟她解释,又仿佛不知道说什么,该从何说起。
梁若耶微微一哂,没有深究。那个女同学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跟杜沛霖、姚安安的纠葛,还要把人给叫进来,安的什么心已经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原本她还以为这群同学都想着要借杜沛霖的势,却没有想到,原来比起真金白银的帮助,还是看热闹对他们的吸引力大一些。
至于姚安安,看她进来时的那个眼神,不难猜到,她其实在进来之前就知道自己在这里面。她是冲自己来的。
原本吃在嘴里就没什么滋味儿的饭菜这下更没味道了。那群人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居然还把姚安安的座位安排在了自己对面,好死不死,没跟杜沛霖隔几个人。
再坐近一点儿,他就真的看上去是左拥右抱了。
姚安安坐了下来,先是偏头看向了杜沛霖,对他说道,“我听说这是大家给你举办的出院宴,你怎么了?”
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儿淡,“前段时间出了点儿小意外,是大家费心了。”
“你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都是跺跺脚整个市的经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你的小意外,可让我们班上的这些同学挂心得很呢。”她脸上的笑容依然甜美,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分外不留情面。这话就差没有直接说,大家踩低拜高,是看在他现在有钱的份上才对他这么好的。
但是,梁若耶想,姚安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呢?难道她就是例外吗?
梁若耶嘲讽地笑着摇了摇头,觉得异常无聊,连筷子都不想动了。
“怎么?”她放下筷子的动作正好被姚安安看见,她马上转过身来看向梁若耶,“今天的饭菜不和你胃口吗?”不等梁若耶说话,她就冲在场的举办宴会的那两个女同学说道,“看来你们今天办的这个没有考虑周全啊。”
“不是。”梁若耶说道,“是因为我有事情,要走了。”她冲大家笑了笑,“真是抱歉。”
然而姚安安却不会就这样放过她,她笑了一下,继续对着梁若耶咄咄逼人,“瞧你,我来了你就要走,弄得好像是我把你逼走的一样。”姚安安摊开手,冲大家说道,“我只不过是进来跟大家打个招呼,你这样做,反倒让我不好做人了。”
这么明显的敌意,梁若耶不可能感觉不出来。旁边有同学已经在面面相觑了,大概是没有料到姚安安一上来火力就这么猛。
梁若耶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正想着是不是干脆跟她撕破脸皮直接怼回去,但是又想到这样反而会落了人家的话柄,正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包厢门再一次被人打开了。
唐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闲适地看着大家。他冲吃饭的人笑了笑,还非常有礼貌地跟杜沛霖点了点头,然后不顾他沉下去的眼神,走到梁若耶身边,对她说道,“走吧。”
梁若耶抬起头来,冲大家笑了笑,“真的是不巧,还有其他事情。”
姚安安看了一眼唐诩,笑了笑,语气尖锐地说道,“我刚才还在说呢,我才来若耶就要走,几年不见,一看到我就要离开,好像是对我有意见。弄得我好像不该来这里一样。”
“你想多了。”唐诩垫了垫脚,语气轻松,“是真的有事情。要不然,干什么来都来了,吃饭吃到一半要走?我说,你也应该心胸宽广些,影子都没有的事情,就别成天瞎说瞎想了。”
“你这么维护她?”姚安安笑了笑,低下头来嘲讽地看着面前光洁如新的瓷盘,“班长这是护妻啊。”
她此话一出,杜沛霖的瞳孔就猛地往后面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向来梁若耶看去,见她神情平静,丝毫都不惊讶,仿佛已经是在印证姚安安这句话。
妻子。。。。。。他们两个。。。。。。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难怪。。。。。。难怪梁若耶不肯接受自己,唐诩那天又到医院里来说了那些话。原来是因为。。。。。。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啊。
杜沛霖看着梁若耶,依然还是很难相信姚安安说的话。
但是她喜欢唐诩,这么多年一直喜欢,如果不是真的,她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说这件事情?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梁若耶为什么不否认?她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否认啊,快否认啊,不是这样的啊。。。。。。
包厢中的气氛一时之间降到了冰点。原本杜沛霖、梁若耶、姚安安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值得大书特书一番了,现在还来了个不知道为什么参合进来的唐诩,有些脑洞大的已经脑补了一出爱恨情仇的恩怨大戏。
嗯,虽不中,亦不远矣。
这么僵持下去,得罪的只会是这几个人。场中有男同学暗骂了一声女人多事,站了两个起来缓颊,“哎呀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今天大家难得聚会,班长走了不说,还要把若耶带走,这可不行。”
唐诩笑了笑,“不好意思,确实有事。我们学校跟若耶他们学校搞了个项目,若耶是领队,这会儿他们学校那边人都来了,她得赶紧过去接人。”
梁若耶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唐诩随口撒的一个谎,跟默认姚安安说他们是情侣是一样的,所以干脆坐在那里当壁花,一言不发,反正把一切交给唐诩去处理就好了。
虽然这样做有点儿怂,而且不负责任,但是她确实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景,交给唐诩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看到杜沛霖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她温顺地呆在唐诩身边的样子,就好像当初这样温顺地呆在自己身边时一样,眼角眉梢都是放松。
这样的梁若耶他再熟悉不过了,这种神情,分明是一个人极端安全极端放松的时候会出现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唐诩现在,已经成了能让她获得极大安全感的人了吗?
杜沛霖想到那天她在墓地里跟自己说的话,很想问问她,是不是已经决定选择唐诩了,所以现在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了?梁若耶是多死心眼儿的一个人啊。当初喜欢自己的时候,能在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心意的情况下坚守了十年之久,现在轮到唐诩了,他又是一直喜欢梁若耶的,他。。。。。。一定很开心,他们两个一定很好吧。。。。。。
刚才要留下唐诩的那个男同学其实也只是这样一说,听见唐诩说得煞有介事,连忙打哈哈,“哦,既然你们真的有事情,那就不强留了。不过,人可不能白走,罚酒三杯,罚酒三杯。白酒,白酒满上。”
唐诩也知道就这样把人带走不好,笑了笑,拿起梁若耶面前那个一直没有用过的酒杯自己给自己满上,端起来,真的爽快地干了三杯酒。
梁若耶担心地看着他,这白酒后劲很大,而且度数还不低,唐诩喝得这么急,等下会不会有事?
她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担心说出口,对面的姚安安已经笑了起来,“你带人走,当然要喝酒了,可是梁若耶要离开,是不是也要罚酒三杯呢?”
梁若耶不会喝酒,一时之间听到她这针对性满满的话僵在了当场。正想找话反驳,刚才劝酒的那个男同学马上就打哈哈道,“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呢?还是我们姚大美女想得周到。对,若耶,你要走,也得自罚三杯。不会喝酒就以——”
“不会喝酒怎么能当借口呢?”姚安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大家一圈儿,“你吃到一半走人了,把大家撂在这里,以茶代酒什么的,太不诚心了吧?”
那个男同学见自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姚安安把后面的话截住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挽尊。想了想,还是觉得杜沛霖不是一般人。不仅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能白手起家创立这么大的基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也只有杜沛霖才能摆平这两个女人了,要是换成了自己,他想了想,肯定不行。
那个男同学笑着打了个哈哈,“诶,姚大美女,话可不能这么说。女士嘛,不会喝酒我们不能勉强。若耶只要找个人帮她喝了就行了。这样,足够诚心了。更何况,我们都是老同学,哪儿能那么见外啊。”
他说完,冲唐诩丢过去一个眼神:班长,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唐诩心神领会,坐在上面的杜沛霖端起杯子,正要说帮梁若耶喝酒,唐诩已经又拿过白酒瓶子给自己满上了,“人是我叫的,我代她喝。”
姚安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代人喝酒,可跟自己喝酒不一样,得双倍。”
“好!”唐诩脸上笑容都没有变一下,拿起酒杯来又是连饮六杯。
九杯高纯度白酒下肚,唐诩那张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他冲在场的大家拱了拱手,“对不住各位,确实有事,改天赔罪。”
姚安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声,将十分不屑,彻底明白地摆在了脸上。
那声音十分明显,然而唐诩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说完了看也不看一眼脸色阴沉的姚安安,拉起梁若耶就从包厢里离开了。
走到外面,梁若耶才有空来问他,“你怎么一下喝这么多酒?”语气虽然微带责备,但是其中的关心却是明明白白让人听得出来的。
唐诩摆了摆手,笑了一声,“不喝酒他们不会放我们走的。”他走到电梯前面,酒劲上来,人还踉跄了两步,梁若耶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臂,担心他一个不小心栽倒了。他却摆了摆手,“没事,不过等下开车可能要你来开了。”
梁若耶自从上次开车撞过杜沛霖之后就没有开过车了,说是心理阴影也不对,她对开车并不恐惧,只是下意识地很排斥,生怕那辆车子再次变成她手中的杀人利器。但是唐诩喝了那么多的酒,一杯又一杯,五百毫升的五十二度白酒,他九杯下去,倒了大半瓶,就算梁若耶不知道唐诩的酒量,今天也无论如何是不能开车了。
“我开车就是。”她一边虚扶着唐诩一边跟他一起走进电梯里,这才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也在这边?”
“嗯。”唐诩靠在电梯里面,“这边有个朋友请吃饭。”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学一下杜沛霖,跟梁若耶摆点儿可怜,“来之前就喝了点儿红酒。”这下红的白的搅在一起,更难受了。
梁若耶恼怒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还喝那么多?”
唐诩侧头看着她想,难道我要看着姚安安为难你吗?更何况她还是为了我在为难你。
电梯的镜子里映出梁若耶白皙的侧脸,看上去娟秀得好像一朵茉莉花。唐诩下意识地凑近了一点儿,仿佛近点儿就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花香。
他想,杜沛霖为了你,死都不怕,我喝点儿酒又算得了什么呢?
梁若耶从镜子里面看到他朝自己身边挪了一下,以为他又站不稳了,连忙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站稳了。”
电梯到了底楼,唐诩任由梁若耶扶着,走到车子面前,又被她塞了进去。
她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对他说道,“你现在最好回家。你家附近有药店吗?我去给你买解酒药。”
“不喝。”他摊在副驾驶位上,语气中居然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撒娇成分,“我不想喝,喝了难受。”
梁若耶跟哄小朋友吃药一样,“那你不喝不是更难受?”
唐诩干脆装聋,理也不理她。
梁若耶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载着他一起朝他家的方向驶去。
唐诩住的地方,离他们学校不远,但也在市中心。他神志还算清醒,只不过梁若耶怕他又像之前那样走路踉跄,一路上都是扶着他手臂的。唐诩乐得有个人靠着,也不逞强,任由梁若耶扶着他回了家。
梁若耶在他的指引下把他扶到卧室的床上,拉上被子让他躺下。做完这一切,哪怕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她也还是出了一身汗。
梁若耶脱掉了外面的风衣,里面穿着一条绿色的碎花连衣裙,她问唐诩,“你家还有蜂蜜吗?蜂蜜也解酒,我去给你兑点儿蜂蜜水吧?”
唐诩想了想,说道,“在冰箱里。”
梁若耶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唐诩在她走之后,连忙翻身从床上起来,跑到书房,从以前的一本文件夹里找到了一张很久以前的卷子,然后想也不想就夹在了另一个自己常用的专业书里。
然后,他往厨房看了一眼,发现梁若耶丝毫没有发现,连忙跑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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