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护花铃-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韦奇目光一凛,惊问南宫平,道:“你师傅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不去寻找,却在这里办别人的丧事……哼哼!这算是什么子弟?”南宫平呆了一呆,虽想解说,但他这一日之间所遇之事,不但错综复杂,而且有许多还关系着他师傅的声名,又岂是一时间解说得清。

郭玉霞轻轻叹道:“五弟到底年轻些,又……”悠悠一叹,戛然不语。

韦奇冷“哼”一声,不再去看南宫平,捋须又道:“那‘铁汉’龙飞,老夫亦是闻名久了,此刻怎地也不见前来?”

南宫平心怀坦荡,听了郭玉霞这般言语,见了韦奇这般神态,心中却又不以为意,暗道:“我正要询问大哥的行踪,他先问了也好。”

这其间只有那来自玉门关外的异士“万里流香”任风萍,冷眼旁观,心中暗忖,“这‘神龙’门下的弟子之间,莫非有着什么矛盾?”嘴角突地泛起一阵难测的微笑。

只见郭玉霞秋波一转,似乎欲言又止,韦奇皱眉忖道:“那龙飞的去处,难道也有不可告人之处?”沉声又道:“龙世兄哪里去了?”

郭玉霞轻叹一声,道:“我大哥……唉!我大哥陪着我四妹走在后面,不知怎地还未前来!”又自一叹,以手掩面,垂下头去,她言语平常,但神态语气之间,却似有许多委曲,又似真的有许多不可告人的隐秘。

南宫平剑眉微皱,心中大是疑诧,只听“伪龙”韦奇道:“他怎地不陪着你,却去陪别的女子。”

郭玉霞幽然道:“晚……辈不知道!”

韦奇浓眉一挑,忽见风砂之中,一辆白帘素车,款款而来,车形甚小,拉车的亦是一匹幼马,远看似乎无人驾驶,行近一看,只见那深深垂下的布幔中,竟伸出了一只春葱般的纤纤王手,挽着缰绳,车幔虽是纯白,但这只手掌,却更是莹白如玉。

南宫平目光动处,面色微变,郭玉霞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他说道:“这辆车里坐的是谁家妹子,五弟你可认得么?”

言犹未了,只见那素车的白幔往上一掀,一个秀发如云、秋波如水的绝色美人,不胜娇慵地斜斜倚在车篷边,如水的秋波四下一转,然后凝注着南宫平道:“喂,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四下本已因着郭玉霞的言语而纷纷私议着的武林群豪,此刻语声俱都一顿,数千道目光,一起转到了这绝色女子身上,方才他们见了郭玉霞,已认做是天下绝色,哪知这女子更比郭王霞美上几分,郭玉霞之美,犹可以言语形容,这女子却美得超尘绝俗,仿佛是降滴人衰的天上仙子。

此时此刻,梅吟雪此地现身,南宫平虽然心怀坦荡,却也说不出话来。

郭玉霞道:“我只当五弟到哪里去了,原来……”轻轻一笑,转口道:“这位妹子好美,五弟,你真有办法,短短一口之内,就结交了这一。位美人儿,又对你这般亲热!”

“伪龙”韦奇冷“哼”一声,沉声道:“任大侠,石世兄,老夫下处便在西安城里,大雁塔畔,稍候千请前来一叙!”转身过去,望也不望南宫平一眼,抱拳向四下的武林群豪朗声道:“各位远来辛苦,且随老夫一起入城,喝几杯淡酒。”袍袖一拂,分开人丛,踏着大步去了。

群豪一阵哄乱,抛下了满地香火,纷纷四散,南宫平心头一阵堵塞,他心高气傲,怎受得了这种冤屈、曲辱,却是苦干无法解释。

郭玉霞一面向韦奇检袄为礼,面上却不禁泛起了得意的笑容,直到韦奇去远,她缓缓转身,走到车前,含笑道:“这位妹子,尊姓大名,你要找我们五弟,有什么事么?”

梅吟雪动也不动,仍然斜斜地倚在车上,秋水般的目光,淡淡地望着她,春葱般的玉手,轻轻地播弄缰绳,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南宫平暗叹一声,走过去道:“这位便是我的大嫂,这位梅姑娘,是……是……”他怎能将梅吟雪的来历说出。

“梅姑娘,”郭玉霞神色不变,微笑着道,“我们五弟能认得你,我做大嫂的也高兴得很。”

梅吟雪冷冷一笑,斜瞟着她道:“老头子拂袖走了,只怕你心里更高兴吧?”

郭玉霞呆了一呆,面色突变。

南宫平心怀仁厚,对他的大嫂,始终存着尊重之心,但他却也深知梅吟雪的脾气,此刻他站在当地,当真是左右为难,只得乱以他语,赔笑道:“大嫂,大哥到底到哪里去了?”

郭玉霞目光瞪着梅吟雪,突地转过身来,道:“你去问你的四妹!”

南宫平心头一震,暗道:“这是什么话?”回头一望,只见石沉木然站在那里,对四周的一切,都像是不闻不问,任风萍负手而立,面含微笑,四下的武林群豪,虽也大多散去,但却还有许多人,立在远处,遥遥观望,又有一些黑衣大仅,忙乱地收拾着祭台,目光也不时膘向这里。

他缓缓垂下眼帘,突地瞥见两条人影闪电般掠来,戛然停在车前,竟是那成名河西道上的崆峒剑客“岷山二友”l此刻这兄弟二人的四道眼神,仿佛刀剑遇着磁铁似的,凝注着梅吟雪,良久良久,长孙空喃喃道:“十年一别,想不到今日又在此地见着这张面目。”目光之中,满含怨毒之意。

长孙空却沉声道:“姑娘可是姓梅?”

南宫平心头一懔:“难道他们已认出了她!”却见梅吟雪神情悠然,点了点头。

“惊魂双剑追风客”长孙空面色一寒,突地颤抖着伸出手指,道:“梅吟雪,你……你……”右手一反,霍然自腰畔抽出一柄拇指般粗细、闪闪生光的软剑,大声道:“你下来!”

长孙单亦是面容惨变,郭玉霞心头一惊,回首望向南宫平道:“她竟是冷血妃子?”语声中亦有惊悚之意。

南宫平心中惶然,抬跟一望,却见梅吟雪仍是悠然含笑,悠然玩弄着缰绳,悠然笑道:“谁是梅吟雪,梅吟雪是谁?”

长孙兄弟对望一眼,面上渐渐出现了疑惑之色,长孙空掌中的长剑,也缓缓垂了下去,他兄弟两人,十年以前,曾受过那“冷血妃子”梅吟雪的侮弄,至今犹是恨在心中,但十年来的岁月消磨,他们对梅吟雪的面貌,白也渐渐模糊,此刻见她如此一问,这两人倒答不出话来。

“万里流香”任风萍目光一转,微微笑道:“孔雀妃子成名已久,这位姑娘最多不过双十年华,长孙兄,你们只怕是认错了吧!”

长孙空双眉深皱,讷讷道:“我虽也知道梅吟雪已死在神龙剑下,但……此人既是姓梅,面貌又这般相似……”长孙单目光又复转向梅吟雪,沉声道:“你可是梅吟雪之亲人,与梅吟雪是何关系?”

梅吟雪微微一笑,悠悠问道:“姓梅的人,难道都该与她有关系么?”

“万里流香”任风萍仰天一笑,大步走来,分开长孙兄弟两人,笑道:“世间同姓的人本多,相似之人亦不少,长孙兄,你错认孔子为阳货,定说东施是西施,还不快向这位梅姑娘赔礼。”

他口中虽然如此说法,暗中却将长孙兄弟推到一边,因为他深知长孙兄弟成名已久,再也不会向一个无名少女赔礼的。

梅雪吟晒然一笑,冷冷道:“这两位大英雄、大剑客,怎会向我一个无名之辈赔礼,你还是暗中将他们推开好了。”

任风萍突地一呆,他虽然遇事镇静,此刻面上却也不禁变了颜色,尴尬地强笑两声,却见梅吟雪素手一扬,那纯白的布幔,便又落了下来。

郭玉霞凝注着这深重的布幔,暗暗忖道:“这女子好灵巧的心机,好犀利的口舌!”

她自负颜色,更自负于心智、口才,但此刻见到了这冷漠而绝艳的女子,心中却若有所失,心念数转,突地抬头问道:“五弟,此间事了,你可是要回到‘止郊山庄’去?”

南宫平道:“小弟办完了丧事,自然要……”他突然想起自己三月之后,还要与那叶曼青姑娘会于华山之麓,为师傅完成“三件未了的心愿”,又想到自己还要时刻不离地“保护”车中的梅吟雪,语声不觉沉吟起来。

却听郭玉霞道:“大哥未来,你最好与我同行,不然我和三弟单独在一起,我们心中虽然坦荡,但被江湖人见了,却难免生出闲话。”她幽幽一叹,又道,“三弟,你说是么?”

石沉抬起头来,茫然道:“是的。”又茫然垂下头去。

南宫平见了他这般神色,心中不禁一动,但自家亦是心情紊乱,也未仔细思索,只是讷讷道:“但小弟三月后……”

车幔中突地传出一阵冰冷的语声道:“喂,你快些办完那老人的丧事,我要到江南去。”

郭玉霞冷冷道:“你要到江南去,但请自便……”

南宫平讷讷道:“只怕……只怕我也要到江南去。”

郭玉霞面色一变,沉声道:“你说什么?难道大哥不在这里,我就不是你的大嫂了么?”

她对于梅吟雪的容貌才能,既是妒忌,又是害怕,实在不愿意这样一个女子,跟随在南官平身边,因为那样将会影响到她的计划,甚至会窥破她的隐私,是以她不惜拉着南宫平,留在自己一起。

南官平思潮紊乱,左右为难,讷讷道:“大嫂的话,小弟自然要遵命,但……”

忽见一个黑衣汉子奔来,道:“公子,灵车是否直奔大墓?”

南宫平乘机下阶,道:“自然是直奔大墓。”躬身道,“小弟先去照料丧事,稍后再与大嫂商量。”继又微一抱拳,道,“任大侠,小弟先走一步了。”匆匆随着黑衣汉子走了。

任风萍手摇折扇,面含微笑,朗声道:“兄台只管去忙,小弟日内再来拜访。”环施一礼,客套几句,亦自与“岷山二友”走入西安城里。

车幔中的素缰轻轻一提,马车转向而行。

郭玉霞柳眉一扬,故意幽幽叹道:“在我做闺女的时候,从来没有未出门的闺女也跟着一个男子的,难道未过几年,已世风日下到这种程度了么?”

车幔中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只要做了人家的太太后,稍微守些妇道就好了,做闺女的时候,倒不要紧。”

郭玉霞怒道:“你说什么?”但车子已远去,只留下一股烟尘,险些扑到她的脸上。

石沉突地长叹一声,道:“大嫂,我……我们还是去寻大哥的好!”

郭玉霞愕了许久,回转身来,冷笑道:“你难道是在想你的四妹么?”

石沉道:“我……”此时此刻,他无法说话,唯有叹息。

郭玉霞道:“听我的话,做个乖孩子,小师姐才喜欢你。”她秋波闪动,凝思着又道,“我们此刻先到那位韦七爷家里,我就不信老五敢不到西安城去。”她望了望四下陆续散去的人群,面上作出了端庄的神色,暗中却悄悄一握石沉的手腕,轻轻道,“乖孩子,随我走。”

石沉道:“我……我……”终于还是随之而去,一阵风吹过,天上突又簌簌落下雨来。

哀乐再起,又渐渐远去,一行行零乱的车辙蹄痕,却仍留在潮湿的沙地里。

第七章 妃子倾城

古老的西安城,难得有雨,而雨中的古城,却并没有难堪的灰黯,反而呈现一种蓬勃的生气。

但无论如何,这古老的城市,毕竟已渐在衰落中,汉宫风流,长春未央,固然已是遗迹,秦时豪华,巍巍阿房,更是已变做一堆瓦砾,只有大雁、小雁双塔,还有着昔目的瑰丽,笔直地矗立在西北亘古未息的风沙里,伴着曲江清淡的水波,向远方的游子夸耀着这古城的风流遗迹。

大雁培半里处,一片松柏如云,便是“西北神龙”韦七太爷的庄院,过了这片屋字栉比的庄院,再行半里,那一条石板铺成的街道,便笔直地通向东边的城门。

朦漾的雨丝中,城外放蹄奔来一辆马车,五匹健马,车上的帘幔深垂,马上人却是灰袍大袖、乌簪高髻的道人。

傍着马车的四骑,俱是面容苍白、目光炯炯、腰畔佩着长剑、像是终年不见阳光的中年道人,眉宇之间,又都带着十分沉重的神色。

当头一骑,却是苍眉自发,形容枯瘦,腰间空空,衣袂飘拂,提着缰绳的手掌,竟是莹白如玉,宛如妇人女子。

这五骑一卒,一入城内,便毫不停留地往“飞环”韦七的“慕龙庄院”奔去,各各神色问,都仿佛有着什么急事。

松柏连云的“慕龙庄”中,演武厅外四侧的长廊下,围绕着每边四十四张,四边一百七十二张,一行首尾相连的大桌,首张桌上,是一只全羊,次张桌上,是整只烤猎,第三张桌上,是半只红牛,然后是十二只烧鸡,十二只熏鸭,十二只肥鹅,四瓶陈年的汾河“竹叶青”酒,然后又是一只全羊……往后循环,只闻一片酒肉香气,随风四散,几乎可达西安城外。

方桌边沿,摆满了数百柄精光雪亮、红丝缠柄的解腕尖刀,余下的空隙,堆着一叠叠花瓷海碗、青瓷巨觥。

演武厅内,松柏树下,六角亭中……笑语喧腾,豪士云集。

“西北神龙”韦七太爷,大步走到长廊外,突地大喝一声,纵身跃上了大厅上的滴水飞檐,笑语纷纷的武林群豪,不禁为之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哪知这精神矍铄的老人,竟双足微分,笔立在檐沿上,振臂大呼道:“承各位朋友兄弟看得起,今日到这‘慕龙庄’来,我韦七没有什么招待,有的只是粗菜淡酒,以及武夫的本色!”

群豪恍然哄笑,接着是一片怒潮的喝彩声,宛如百十个霹雳一起响起。

“伪龙”韦奇目光闪动,神采飞扬,突又大喝道:“佩刀的朋友拔刀,佩剑的朋友拔剑,不使刀剑的朋友,桌上有的是屠狼杀虎的解腕尖刀……正点子都在桌上,并肩子上呀!”

这一“声大喝,当真是响彻云霄,又是一阵欢呼喝彩哄笑声山洪般响起,接着便是一连串”呛嘟“之声,剑出匣,刀出鞘,群豪欢笑着涌向方桌,”伪龙“韦七”嗖“地跃下飞檐,伸手一抹须发上的雨珠,抓起一柄解腕尖刀,刀光一闪,一片浆汁淋漓的大肉,已被他挑起在刀尖上!长廊外,假山畔,一座绿瓦朱栏的六角亭中,笑声未歇,”万里流香“任风萍,仍自手摇折扇,面对凭栏而立的神龙子弟——郭玉霞、石沉,含笑道:“这韦老前辈当真是位豪杰,想不到,我任风萍初出玉关,便能遇到这般人物、今日之筵,纵不饮酒,就凭这份豪气,已足以令人饱醉!”

郭玉霞嫣然含笑,道:“今日之筵,的确是别开生面,从来未有,只可惜…”她突地幽幽一叹,转首道,“只可惜你大哥不在这里,三弟,你说是么?”

石沉木然颔首道:“是!”

任风萍目中光芒一闪,含笑道:“是极,是极,若是‘铁汉,龙大哥在这里,这’慕龙庄‘内的豪气,只怕更要再添儿分。”目光凝注,似乎要看透郭玉霞所说的话是否真心?话声方了,只见那“飞环”韦奇,已自手持尖刀,大步而来,朗声笑道:“任大侠,你虽怯敌,但老夫这第一块肉,却总是要敬你这位远客的。”

任风萍微微一笑,欠身道:“这怎么敢当。”

韦奇浓眉微轩,笑声突敛,凝注着刀尖上的肉块,沉声道:“中原武林,老成凋零,任大侠此番东出玉门,定可为中原侠义道壮几分声色,莫说区区一块肉,便是成群的牛羊,也是当得起的。”

任风萍目光一闪,亦自肃容道:“任某虽才薄,当不起老前辈的厚爱,但为着天下武林的正气,任某当全力以赴!”收起折扇,双手自刀尖取下肉块,也不顾肉汁淋漓,一撕为二,放到口中大嚼起来。

韦奇呆望了半晌,突地仰天笑道:“好英雄,好豪杰,好汉子……”霍然转身奔了出去。

郭玉霞道:“我只当你要乘机显露一下武功,哪知你却规规矩矩地接来吃了!”嫣然一笑,又道,“但这样比显露再高的武功都好,你说是么?”

任风萍道:“在下化外村夫,有什么武功好显露的,夫人取笑了。”

石沉垂首而立,听得他言语清晰,不觉奇怪,拾目望处,只见他在这刹那间竟已将那一大块牛肉俱都吃尽,不禁心头微懔,暗暗忖道:“此人锋芒不露,但在有意无意间,别人不甚注意处,却又显露出绝顶的武功,只教人无法说他卖弄。”一念至此,不觉暗暗生出敬佩之心。

目光一转,只见“飞环”韦七,竞又飞步奔来,双手捧着一坛美酒,口中犹在低语着:“好汉子……好汉子……”“唰”地掠上小亭,大笑道:“我韦七今日遇着你这般的汉子,定要与你痛饮一场!”双手举起酒坛,仰天喝了几口,方待交与任风萍。

却见任风萍双眉微皱,似在凝思,又似在倾听,韦奇道:“任大侠,你还等什么,难道不屑与老夫饮酒么?”岂敢!“任风萍微微一笑,道,”只是还有一位武林高人来了,任某只得稍候。“韦奇浓眉微皱,奇道:“谁?谁来了?只见任风萍身形一闪,方自退到栏边,亭外微风簌然,已飘下一个灰袍大袖、乌簪高髻、形容枯瘦的自发道人来。”飞环“韦奇目光动处,惊呼道:“四师兄,你怎地来了?白发道人一双锐利的目光,却炯然望着任风萍,冷冷道:“这位朋友好厉害的耳目!”

韦奇已自哈哈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四师兄来了,今日之会,更是锦上添花,四师兄,你还不认得这位耳目厉害的朋友是谁吧?”

郭玉霞心头一震:“终南掌门来了。”只见他面容冰冷,冷冷道:“少见得很。”

韦奇笑道:“这位便是塞外奇侠‘万里流香’任凤萍。”

白发道人双眉一杨道:“原来是任大侠!”语气之中,却仍是冰冰冷冷。

任风萍含笑一揖,道:“这位想必就是江湖人称‘玉手纯阳,终南剑客’的吕老前辈了。想不到任风萍今日有幸,能见到武林之中的绝顶剑睿,‘终南’一派的掌门大侠!”

白发道人单掌问讯,道:“贫道正是吕天冥。”

原来自从“终南三雁”死于黄山一役,这终南派第七代的四弟子,便被推为掌门,“飞环”韦奇技出“终南”,排行第七,是以武林中方有“韦七太爷”之称。

“玉手纯阳”天冥道长,已有多年未下终南,此刻韦奇见了他的掌门师兄,更是大笑不绝,“四师兄,待小弟再向你引见两位英雄人物!”

他大笑着道:“这位郭姑娘与石少侠,便是一代武雄‘不死神龙’的亲传高弟。”

郭玉霞、石沉齐地躬身一礼,“玉手纯阳”却仍是单掌问讯,郭玉霞目注着他莹白的手掌,暗道:“难怪他被人称为玉手纯阳。”

石沉却暗暗忖道:“这道人好倨傲的神气。”

吕天冥枯瘦的面容上,干涩地挤出一丝微笑,道:“令师可好?”

郭玉霞方待答话,哪知“玉手纯阳”突地转过身去,一把拉住了方待步出小亭的“飞环”韦七,道:“你要到哪里去?”飞环“韦七笑道:“我要向武林朋友宣布,我的掌门师兄到了。”

天冥道人冷冷道:“且慢宣布。”

韦奇道:“为什么?…天冥道人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突下终南,兼程赶来这里,又不经通报,便越墙而入?”

韦奇心中虽一动,但面上却仍带着笑容,道:“我只顾见了师兄欢喜,这些事竟俱都没有想到。”

“玉手纯阳”吕天冥长叹道:“你年纪渐长,脾气却仍不改,你可知道——”他语声突地变得十分缓慢沉重,一字一字地沉声说道:“冷血妃子尚在人间,此刻只怕也已到了西安城!”

“飞环‘韦七心头一懔,面容突变,掌中的酒坛”噗“地跌到地上,碎片四散,酒珠飞溅,俱都溅在他紫缎锦袍之上。石沉、郭玉霞心头一惊,但见”玉手纯阳“面容木然,”飞环“韦七由发颤动,任风萍虽仍不动声色,但目光中亦有了惊诧之意,”飞环“韦七颤声道:“这消息从何而来?是否确实?”

“玉手纯阳”目光一转,无言地指向亭外,众人目光一起随之望去,只见四个灰袍道人,搀扶着一个神色狼狈、面容憔悴、似是患了重病的汉子,随着两个带路的家丁缓缓而来。

“飞环”韦奇皱眉凝注,沉声道:“此人是谁?”

石沉、郭玉霞心头一惊,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原来这伤病之人,竟然就是那在华山峰头突然夺去那具紫檀棺木的神秘道人。

“玉手纯阳”吕天冥冷冷道:“此人是谁,你不认得么?”

韦奇双目圆睁,直到这五人俱已走到近前,突地大喝一声!颤声道:“叶留歌……叶留歌……”

那绿袍道人“剑客公子”叶留歌拾眼一望,踉跄着奔入亭来,扑到“飞环”韦七怀里,嘶声道:“七哥,七哥……小弟今日能见你一面,当真已是两世为人了……”言犹未了,晕倒当地!

刹那之间,满亭之人,面面相觑,俱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立得较近的武林群豪,已渐渐围到亭前,以惊诧的目光,望着亭内亦是满心惊诧的人。

“飞环”韦七浓眉紧皱,双目圆睁,不住顿足道:“这……究竟这是怎地?留歌老弟,你……你……你一别经年,怎地变得如此模样?老哥哥险些都认不得你了。”

吕天冥长叹一声,道:“留歌我也有十年未见,直到昨日午后,他满身浴血奔上山来,我方知道他竟亲眼见着了梅冷血,而且还被……”他冷冷膘了石沉、郭玉霞一眼,接道:“不死神龙的弟子刺了一剑,若非幸遇奇人搭救,他此刻只怕早已丧命在华山苍龙岭下,那么这一段武林秘闻,便再也无人知道了。”

“飞环”韦七浓眉一扬,面上更是惊诧,目光利刃般转向郭玉霞与石沉,诧声道:“神龙子弟,怎会刺了留歌一剑?”

郭玉霞秋波一转,面上故意作出茫然之色,颦眉寻思良久,方自叹道:“难道是五弟么?呀——一定是五弟,唉!他与我们分开方自一日,怎地便已做出了这么多荒唐的事来。”

吕天冥冷冷道:“谁是你们五弟,此刻他在哪里?”

“南宫平!”韦奇恨声道:“定是此人,龙夫人、石世兄,你们……”

郭玉霞沉声一叹,截口道:“韦老前辈你不必说,我们也知道,五弟——唉!他既然做出了对不起武林同道的事,师傅又不在,我们不能代师行令,为武林主持公道,已是惭愧得很,韦老前辈你无论怎么做,我们总是站在你一边的。”

“飞环”韦七长叹一声,道:“当真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五指参差,各有长短……想不到龙夫人你竟这般深知大义。”

郭玉霞长叹垂下头去,道:“晚辈实在也是情非得已,因为晚辈方才也曾眼看我们五弟与一个姓梅的女子在一起,那女子还曾与‘岷山双侠’……”

韦奇截住道:“便是那车上的女子么?”不住顿足,“我怎地方才竟未看清……‘郭玉霞道:“以晚辈听见,只怕她已习得驻颜之术!”

“飞环”韦七心头一震,愕了半晌,喃哺道:“莫非她武功又精进了……”突又四顾大喝道:“长孙兄弟呢!……任大侠,长孙双侠呢?”

任风萍一直俯首凝思,此刻抬起头来,满面茫然之色,道:“方才还见着他们,此刻怎地不在了。”

他神色间似乎隐藏着什么,但此时此刻,却无一人发觉。

“飞环”韦七长叹道:“不死神龙若在此地就好了,唉——怎地神龙一去,江湖间便乱了起来。”

吕天冥突地冷笑一声,道:“但愿神龙未死……”韦奇却未听出他言下的恨毒之意,扶起地上的“剑客公子”叶留歌,面向亭外的武林群豪,突又大喝道:“各位朋友兄弟,酒后莫走,与我韦七一同去搜寻一个武林中的叛徒,以及那冷血的女中魔头‘冷血妃子’!”群豪立刻一阵惊乱,又是一阵和应。

任风萍双眉微皱,心中暗叹:“这韦七竟发动了倾城之力,来对付他们孤身两人。”又忖道:“我若要使他归心于我,此刻岂非大好机会!”

只听这震耳的呼声,一阵阵随风远去。石沉仍自木然垂首,不言不语,郭玉霞秋波流动,却不知是愁是喜?

“剑客公子”叶留歌缓缓睁开眼来,呻吟着道:“见了那毒,妇……切莫……容她多说……话……你不伤她……她就要伤你了。”

“飞环”韦七望着亭外的群豪,自语着道:“她伤不了我的!”

雨丝朦朦,犹未住,天色阴瞑,更黯了……

“岷山二友”的面容,就正如天色一般阴黯,他们暗地跟踪着南宫平,直到他丧事完毕,人了西安城,驱车进了一家规模奇大的粮米庄的侧门,长孙空远远立在对面的屋檐下,低声道:“那女子既然不是梅吟雪,他却唤我兄弟二人跟踪作甚?”

长孙单沉吟半晌,道:“此人乃人中之龙,所有言行,均有深意,此刻我亦不知,但日久必定会知道的。二弟,你我空有一身武功,却落得终身在河西道上磋跎,空有些许虚名,僻居一隅,又有何用?你我若真要在中原、江南的武林中扬名吐气,全都要靠着此人了!”

长孙空叹息一声,忽见对面门中,大步行来一人,将手中一方请帖,躬身交到长孙单手上,便垂手侍立一侧,却始终一言不发。

“岷山二友”愕了一愕,展开请帖,只见上面写的竟是:“武林末学,‘止郊山庄’门下五弟子南宫平,敬备菲酌,恭请‘岷山二友’长孙前辈一叙。”

长孙兄弟心头一震,各各对望了一眼,却见南宫平已换了一身轻袍,面含微笑地立在对面门口,遥遥拱手。

这兄弟两人虽是久走江湖,此刻却也不知所措,呆呆地愕了半晌,长孙单方才抱拳朗声道:“雅意心领,来日再来打扰!”

不约而同地转身而行,越走越快,再也没有回头望上一眼。

南宫平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远去,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长叹一声,沉重地走入门里。天色渐黯,后堂中已燃起铜灯,但灯光却仍带着惨淡的黄色,他虽有满身武功,亿万家财,但此刻心里却横亘着武功与财富俱都不能解决的心事。

他喃喃自语道:“我若是能分身为三,便无事了,只是……唉!”他却不知道他此刻纵能分身为三,烦恼与不幸亦是无法解决的了。

梅吟雪娇慵地斜倚在精致的紫铜灯下,柔和的灯光,梦一般地洒在她身上,面前的云石紫檀桌上,有一篮紫竹编筐、绿丝为带的佳果,鹅黄的是香蕉,嫣红的是荔枝,嫩绿的是柠檬,澄紫的是葡萄…这些便连大富之家也极为罕见的南海异果,却丝毫没有吸引住她的目光,她只是懒散地望着壁间的铜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平沉重的步履,并没有打断她轻烟般的思潮,她甚至没有转目望他一眼,苍白的面容,在梦般的灯光中,宛如冷玉。

静寂中,就连屋角几上的铜壶滴漏中的流沙声,似乎也变得十分清晰。无情的时光,便随着这无情的流沙声,悄然而逝,轻轻地、淡淡地,仿佛不着一丝痕迹,却不知它正在悄悄地窃取着人们的生命。

良久良久,梅吟雪终于轻叹一声,道:“走了么?”

南宫平道:“走了——这两人暗地跟踪而来,为的是什么?难道他们毕竟还是看出了你!”

梅吟雪淡然一笑,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