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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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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了,Happy不?今日三更,半小时后第二更庆祝上夹子,再半小时后第三更安慰那位也叫江敏的朋友。。。。。。文章名就不改了。
第22章
柳笙长久地注视着这位自称叫做“段方舟”的小明星。小明星带来了一份非法机构出具的亲子鉴定书。小明星的诉求很简单; 柳笙提携她一把,她不暴露柳笙是顾子午亲妈的事实。
由于瞒下了顾子午的真实出身; 柳笙跟着顾初墨心惊胆颤了十几年; 在顾初墨的催眠和恐吓下,她做梦都怕有这一天。但这一天还是来了。
“。。。。。。我十四岁开始做练习生; 一直做到十八岁,才得以捡了个漏成团出道。”小明星紧紧握着咖啡杯,有些神经质地交待着自己的动因; “但你大概也知道,Ranger女团也就刚刚成团的那一年有一点点讨论度和通告,之后由于选秀节目一夜大盛,隔三差五就有男团女团出道,Ranger就彻底没什么水花了。前辈; 我过了年就二十三岁了; 要是再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我的演绎事业就真的到头了。我总得给自己寻条出路。”
柳笙懵乱中听了一耳朵的推脱解释,却依旧没有完全回神,但这并不耽误她临时发挥影后级的演技跟菜鸟段方舟交锋。
柳笙撕开自己一直黏在鉴定书上的目光; 不带感情地望着段方舟,道:“不用跟我解释; 你再不容易; 也掩饰不住你现在的粗鄙丑陋。只此一次。我时间有限,你直说吧,是要约谁的歌还是要上谁的戏。”
段方舟虽然早就习惯了各位前辈艺人跟自己说话时不耐烦不尊重的语气; 闻言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明明她是挟了了不得的把柄占上风的那个。
段方舟重新绽出笑靥,道:“前辈,我听说陈重导演在筹备一部。。。。。。”
柳笙闻言一顿,明眸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她截断他,道:“姑娘,我奉劝你一句,不要狮子大开口。你一个女团唱歌出身的,长相乏善可陈,演技约等于没有,你上陈重的电影干什么去?丢人现眼去?”
段方舟默默攥起了拳头。
柳笙没有留意段方舟的神色,她倨傲且愤怒得甚至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她点点头道:“嗯,看来是不想唱歌,想转行演戏了。大概是跟整天在影视城门口趴活儿的那帮群演一样,以为这个行当没门槛儿,会喘气儿就会演戏。行吧。潘哲有个民国电视剧的三番,你要是愿意‘屈就’,我帮你问问。”
段方舟沉默半晌,倏地笑了,道:“潘哲导演我也很喜欢的,那就麻烦前辈了。”
段方舟最后是跟那个一直在楼下等着的同龄男生一起离开的。柳笙隔着窗户,看着两人甜蜜蜜牵手离开的背影,突然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她看起来是压倒性地胜利了,实际却一败涂地。她影后级的演技只在表皮不在骨子里,不然不至于全程不敢撂一句掷地有声的“顾子午不是我生的”。
虽然柳笙是说“明天”回家,顾子午并没有期待“明天”,果然,柳笙没有一句追加交待,是在再两天后回的家。
柳笙回家的同时,网上爆出来她深夜买醉的新闻,跟她一起被拍到的是她的素人好友曲淑媛和一个年轻的男演员。
柳笙方说跟男演员是偶遇,但没有人相信,她正心烦意乱,索性也就不浪费口舌了。而由于她的出奇沉默,男演员的经纪公司趁机买了两个热搜给自家艺人炒了炒热度。柳笙第二天酒醒看到了,本着虱子多了不怕痒的光棍精神,只不屑地嗤了一声,没作理会。
初冬的午后,温暖的阳光裹挟着一束微尘照进房间。顾子午逆着光看出去,突然笑了。他想起好几年前,他也曾经在一个冬日的午后这样没精打采地躺着,因为实在太无聊了,所以他望着高远的天空突然跟顾午聊起天。当然,回应他的只有满室的寂静。如今也是满室寂静,但只是一时的——终于不烫嘴的咖啡一时堵住了柳笙的嘴。
“去德国上学到底有什么不好?!”柳笙喝完咖啡翻着剧本不甘心地数落着,“只要不学表演,要学什么专业你都可以自己挑,你外公外婆当年如果也有这个条件、也像我这样开明,我也不至于投机取巧跟了顾初墨这个王八犊子。”
——柳笙很明白段方舟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如果能远远送走顾子午,她或许就能面不改色地对着镜头撂下一句“顾子午不是我生的”。
顾子午反复高烧昏昏沉沉地埋在被窝里,他不愿意出国,所以她说了一堆他也不理,但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哑声问:“我为什么不能学表演?”
柳笙理所当然地唾道:“没事儿吃这份苦干什么,冬天嚼冰夏天裹棉袄的,最荒谬的是,两个人在现实生活里撕资源撕番位撕得恨不得头破血流,在镜头里却一口一句腻味儿的情话,特别可笑。。。。。烦死了,你不去德国,懒得跟你细说。”
顾子午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道:“我也不想听你说,你出去吧,我要睡觉。”
柳笙闻言立刻就想把厚厚的剧本砸到顾子午的棉被上,但顾子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吓得她一个哆嗦。她单膝跪在床沿伸着脑袋去看顾子午,但顾子午一把推开她,翻了个身面向落地窗的一侧,再将大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不给她看。
柳笙硬掰了两下他的肩膀,见掰不回来,一面暴躁地埋怨着“我最烦你这样了,天气一冷就要结结实实生一场病”,一面火速拨通了曲淑媛的电话,颐指气使地要求曲淑媛立刻来她家。
今年六月底,城市东边新建成的办公楼群开始投入使用,至十一月底,影响扩散至大半个城市。新的办公楼群一水的高层和超高层,办公设备齐全,绿化面积感人,且租金便宜,紧邻高铁站和多家星级酒店,所以只要有条件的公司最近这几个月都在东迁或筹备动东迁。便利店的店主在某天交班时,突然无比惆怅地唠叨起这件事情,江敏低头系着围裙,听着年轻店主的喋喋不休,突然意识到,原来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大概是在距离店主第一次唠叨客流量下降收益下滑半个月后,店主悄悄地跟江敏交了个底儿,表示自己计划把店关了回老家,具体时间暂时还未定,也可能是年底,也可能是年后店面租金到期的三月中。但由于一月底就是农历新年,所以前后也没差多久。
江敏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店里的流水最近几个月下滑得实在是严重——所以闻言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安慰店主不用感到抱歉,反正自己再过半年就要高考了,高考结束她也会离开这个城市。
店长的儿子麻小感受不到这种略尴尬的气氛,在离开前,依旧抱着江敏的大腿,黏黏糊糊地用“敏敏敏姐姐我爱你哦”跟她道别。江敏首次蹲下来,伸臂轻轻抱了抱他。
但当晚回到家里,江敏还是失眠了。
江敏刚上高一没多久就来了便利店工作,至今已有两年。两年里,她习惯了在背单词的同时刷条形码收银,习惯了悄悄按照包装袋的颜色陈列虾片、薯条、小鱼干,习惯了在无数个深夜里望着空荡荡的大街瞎想一些有的没的,习惯了跟店主、陈小嫚、曾辞天天见面听他们在交班时偶尔顺嘴聊两句生活的碎片。。。。。突然要结束这样的生活状态,她感到有些难受。
“叮”微信新消息声在寂夜里响起。
江敏以为是令狐苗苗——半个小时前令狐苗苗表示要给她看看楼上哥哥的照片——结果打开,却是GZW。江敏修改了备注名,然后点击进去阅读信息。
顾子午:江敏!你是江敏对不对?!我看到你朋友圈里的照片了,是你家门口的那段河堤!你什么时候加的这个微信?!你们都聊什么了?!他为什么给你备注这样的名字!
江敏若有所思地望着情绪鲜明的四行文字,半晌,果断退出当前聊天画面,重新修改了较为严谨地备注名。
江敏:什么名字?
顾(子)午:我不告诉你!回答我前面的问题!
江敏:你不要用感叹号。我们没加多久。什么都没聊过。
顾(子)午:你没骗我?
江敏:没骗你。
江敏回复完“没骗你”,那端一直显示“输入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敏望着“输入中”三个字,不由自主脑补出顾午气咻咻大力点击屏幕的画面。大约过了十分钟,江敏正困顿地掩面打着哈欠,“叮”一声,新消息到了。她眯眼一看,一愣,然后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顾(子)午:你明天放学不要在路上啃饼,我给你带饭过去,顾家阿姨做的煲汤还能喝,给你尝尝。。。。。。但要是明天我七点半之前没有到店里,你就自己凄凉地吃杯面吧。
顾午出现以后同时联系了章章和江敏,跟章章约好了一起去参加市中心的滑板比赛,跟江敏约好了一起晚餐,临睡前还在一班的班级群里回复了同学一个EMOJI表情,结果只是睡下再起来,顾子午就回来了。
虽然顾午自认为很周祥地删了聊天记录,但章章早起一条问几点见面的微信,引起了顾子午的怀疑。顾子午仰头望了望书架上面一个隐藏的针。孔摄像头,起身出了卧室,片刻后,他在一台闲置的水果手机里调出了监控视频。顾子午默不作声看完监控视频,下载了一个数据恢复软件,然后只用了十五分钟,就恢复了顾午昨晚全部的聊天记录。
距离圣诞还早得很,沿街的店面就再度花红柳绿起来。江敏在店主的指挥下,刚刚搬出去年的圣诞树,就听到“铛”的半点钟声。她转头看了看第一排货架和第二排货架之间的挂钟,垂眸静止了两分钟,轻轻吸了吸鼻子,继续工作。
一阵铃铛声传来,江敏迅速回头,却是过来取奶茶的顾客。店主挥手示意江敏继续收拾圣诞树,亲自招待了顾客,顾客离开后没多久,店主也跟江敏道别离开。
七八点之间,正是店里最忙的时段,铃铛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却都不是顾午。八点一刻,铃铛声第二十二次响起,江敏咬着笔头抬头,眼神倏地一明,再悄无声息地灭了。虽然是一样的长相,但这个直望到她眼底里的寡淡眼神是顾子午的。
由于顾子午早前帮她修好了磁带,江敏默认两个人的关系比“隔壁班同学”亲近了许多,所以噗地吐出笔头努力表达友好:“顾子午你病好了?”
——顾子午两周没去学校了,一班的人说他每年秋冬之交都要请很长时间的病假,高一如此,高二如此,如今高三也如此,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顾子午没有作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江敏心虚地摆弄着铁架子上的口香糖,大脑高速旋转着,她正打算再问问他回不回来月考,就见他将一个粉色的袋子轻轻地搁到收银台上。江敏愣愣地望着袋子,她不用打开,只听刚刚轻轻那声“咚”,就知道里面肯定是个保温杯。
江敏再不敢逃避,立刻道:“是这样的,我昨晚。。。。。。”
顾子午没有听她的申辩,他低头抚了抚“将军”的脑袋,牵着他的“将军”走了。
江敏忙不迭叫了三声“顾子午”,一声比一声恳切和大声,但顾子午脚下顿也未顿,只给她留下一个好像再也不原谅她的背影。
顾子午刚刚走到十字路口,就收到了江敏的道歉信息。非常诚挚。
“二百”:顾子午,我真的没有故意打听你的情况,是聊天时不小心带到了。但真的还是特别抱歉。我保证一生也不向任何第三个人提起,如果我没有做到,我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鞠躬EMOJI)你原谅我吧。
顾子午望着前方的红灯倒计时,半晌,表情微微松懈下来,他低头不解地轻声自语“为什么老是用‘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样幼稚的语气来赌咒发誓”,跟着其他没有表情的行人一起过了十字路口。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钟后第三更,大家踊跃聊聊。
第23章
柳笙的护理师刚刚收拾东西离开; 顾子午就裹着一身的雨水回来了,柳笙前一刻正喜滋滋地在跟屏幕上的曲淑媛展示自己宛如少女的青葱嫩指; 后一刻就化身狮子大声质问顾子午刚刚病好为什么不消停地呆在家里。
“顾子午!我以为你在房间里睡觉; 你出去干什么了?!”
顾子午把一样淋透的“将军”交给保姆阿姨,有点不舒服地抓了抓鼻头; 敛住一个喷嚏,垂眸敷衍道:“有事。”
柳笙微滞了滞,大声道:“那为什么不让家里的司机去接你?”
顾子午直往楼梯走:“他在休假。”
柳笙跟在后面怒目圆睁:“你是只有那一个司机能使唤?我的司机呢?你爸爸的司机呢?那些保镖呢?顾子午; 你根本就是故。。。。。。”
顾子午截断她,不耐烦地道:“是,我就是想看看,离了你们我自己能不能行。。。。。。结果没有人来接也不过就是淋场雨而已。”
柳笙愣愣望着顾子午上楼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顾子午那句暴躁的“离了你们。。。。。。也不过就是临场雨而已”突然吓住她了。她攥着手机往回倒了倒记忆; 惊觉在过去的年月里; 顾子午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一个人过的; 顾初墨不在,她也不在,所以假如有一天他决意要离开他们; 只需推门就走,并没有什么需要割舍的。
至半夜; 顾子午果不其然再次烧起来了。昏昏沉沉中; 他看到柳笙怒气冲冲的,像个炸毛的大猫,曲淑媛要她喂水给他; 她的长指甲把他的肩膀掐得差点破皮,水也喂得颠三倒四的,都顺着下巴淌到脖子里去了。顾子午忍无可忍地推开她。顾子午再次醒来,床前只剩下曲淑媛一个,他以为柳笙应该是睡觉去了,结果曲淑媛却解释说,她是去做鸡蛋羹了。
“小午,你烧退了,最近两天天不好,就不要再出门了吧。”曲淑媛轻声道。
“好,谢谢媛媛姨。”顾子午垂眸有气无力地道。
大约是生病绵软的顾子午太没有攻击性了,曲淑媛不自然地盯着上面就要见底的吊针,突然没头没尾地主动道:“你大概五个多月的时候,突然到了厌奶期,饿得哇哇哭,但就是不喝奶粉和辅食。她几乎把鱼汤当水喝,但奶水还是不够。所以整天就是她一边不着调地大声凶一个五个月大的孩子、硬往孩子嘴里塞奶嘴儿,一边恨得跟着孩子一起哇哇哭。”
顾子午轻轻咳嗽了两声,直直望过来。
曲淑媛立刻紧张起来了:“我其实、其实是想说,我们每个人所受到的教育、遇到的事情、得到的教训大不同,所以我们的行为模式也就大不同。。。。。。她也不是一个很坏的妈妈,只是自尊心很强、人又很笨。你不要真的跟她生气。”
顾子午缓了缓,轻声问:“媛媛姨,她是一个令你很烦很累的朋友吧?”
曲淑媛摇摇头,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她咬唇暗自思咐片刻,虽然感觉跟一个小辈讲这样的事情有些羞于启齿,却依旧硬着头皮倒了出来:
“上高中的时候,我们有一段时间跟同一个男生交往。但她不知道,我知道。她大方漂亮带得出去,男生喜欢她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不大方不漂亮带不出去,但我成绩好能帮男生写作业——虽然男生当时是哄我说我脾气好是理想女朋友。后来,是她,哦,是你妈妈她来找的我,她以为我也被蒙在鼓里,特地来告诉我这件事情。她说她要公布这件事情,要臊死那个男生,虽然自己也会跟着丢个大脸,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我上学时的性格比现在还扭曲——你看我能心甘情愿给人当隐形女朋友就知道了。我一直求你妈妈不要说出去,大概电视剧看多了,我甚至差点当场给她跪下。她当时眼睛瞪得溜圆,一直问我‘你贱不贱’、‘你要不要脸’,但后来这个全校最耀眼最暴躁的女生就生生吃下了这个闷亏,悄无声息地跟男生分手了。。。。。。然后差不多每隔一个礼拜,她就跑来问我有没有跟男生分手,得知我没有分手,就会气咻咻地说‘没见过贱成你这样的,不用分手了,你们很般配’。但她心情好时也曾经问我是不是缺钱,假如是缺钱,她可以借我。”
曲淑媛起身借着给顾子午拔针头,轻声回复了顾子午先前的问题:“跟她做朋友没有多烦多累,即便有,也都只是表面上的。其实她是个有点中二的人,做事不过脑子,嘴硬,耳根子软,但她心眼儿不坏。”
顾子午沉默了片刻,轻轻勾起唇角。“中二”这个词形容柳笙真的是太贴切不过了。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她当初明明是因为喜欢顾初墨所以没名没分跟他在一起的,但有一回吵架,顾初墨口不择言点了她一句“贪图名利”,从此她再也不承认那些软塌塌的感情,梗着脖子铁口表示,没错,自己就是为了名利投机取巧跟了顾初墨个“王八犊子”的。
柳笙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以为顾子午正在睡觉,结果却看到向来不待见自己的顾子午正和她沉默寡言的朋友十分和谐地聊天,她倏地沉下脸,啪嗒啪嗒走过来,略有些施力地搁下了碗:“鸡蛋不太新鲜,你将就吃吧。”
——柳笙一直就是这样,她发完火要道歉时或心血来潮要表达母爱时,总是给顾子午亲手做一碗香喷喷的鸡蛋羹,并不考虑顾子午早就已经过了爱吃软糯鸡蛋羹的年龄。
曲淑媛收拾着医药箱起身:“我就先回去了。”
顾子午道:“媛媛姨再见。”
柳笙盯着曲淑媛的医药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道:“喂,上回偶遇一起喝酒的那个男演员最近一直在跟我打听你,我没搭理他,我一看他就是个不安分的。你们是不是互相留了微信?他有没有联系你?”
曲淑媛老实道:“他问我约不约,我没回复。”
柳笙一副“果然如此”的暴躁表情:“你为什么不回复?你就回复约你姥姥!我下部电影他要来客串,你看我整不死他。”
顾子午靠着床头吃完尝不出味道的鸡蛋羹,天已经破晓了。柳笙早就回房间睡觉去了,临走嘀嘀咕咕:熬这一回夜,最起码一个月的面膜都白敷了。
窗外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没有噼里啪啦的落雨声了,顾子午用遥控器打开窗帘,以为能闻到雨水过后潮湿微腥的味道,结果并没有这样的味道。窗外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顾子午极目看出去,庭院、房檐、花圃、车库皆是一片模糊的白色。
他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雪的清晨,他睡癔症了,一睁眼看到窗帘上小丑似的图案吓得哇哇大哭。他正哭得满头大汗声嘶力竭,柳笙一只脚高跟鞋一只脚拖鞋地推门进来了——这一年他六岁或七岁的样子,柳笙正在大都本地的影视城拍摄自己的第一部 偶像剧。
顾子午翻出自己的手机,点击长长的语音信息,再次听到顾午用跟他一样的声音奚落道:。。。。。。顾初墨把他锁在黑漆漆的浴室里,突然听说一线名导张罗了个饭局,忙不迭联系着中间人,直接就出门了。结果大早上醉醺醺地回来,男主角是落手里了,却也差点直接给不到七岁的顾子午收尸。柳笙正拍戏得知这件事儿,大半夜地坐七个小时的飞机飞回来,给顾初墨捶得好几天出不了门。顾初墨出不了门,就履行不了通告约,赔了价值半栋别墅的违约金。。。。。。听到这里,江敏,有没有很感动?狗屁啊!也不过一年多两年,柳笙自己就把他扔在人群里,眼睁睁看着他“走失”了。
——那差不多是柳笙封后的前夕,彼时柳笙已经在娱乐圈浸淫了三年多,早就深刻明白顾子午的存在是多大的把柄。人就是这样,当你两手空空时,你是能潇洒豁得出去的,但当你两手攥得满满时,你就潇洒不起来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人群里慌张的撒手,柳笙没有跟顾初墨商量,就直接在封后的致辞里公布了两人“结婚筹备中”的关系。
其实如果不是柳笙耳根子软,一开始就听信了顾初墨的危言耸听,顾子午的存在本不需要如此尴尬。
顾初墨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不愿意自己的“羽毛”受到一丁点的威胁,即便当初公布有个“私生子”,也实属不得已而为之——首先,有人拍到了两岁的顾子午叫他“爸爸”;其次,他当时在争取一个比较复杂的电影角色,与其坚决不认落一身糊涂账,不如顺水推舟经营个单身奶爸人设来靠近角色人物。也正是这部电影帮他打开了美国市场。
柳笙生顾子午的时候刚满十八岁,也就是说,如果直接公布柳笙就是亲妈,那就意味着二十三岁的顾初墨跟一个十七岁——甚至可能更小——的高中生上了床。在欧美国家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在当时的中国,就不那么光彩了。再有一点是,顾初墨自打出道以来一直经营着姣姣君子的人设。“姣姣君子”是万万不能沾上涉嫌“诱。间”未成年人的“屎。盆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倒是聊啊
第24章
顾子午没有回复自己的道歉短信; 江敏以为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情就此夭折了,但隔了一个周末去上课; 顾子午居然给她带了早餐!早餐!
江敏趴在走廊的栏杆上; 仓鼠似的小口嚼着没吃过的点心,感觉头皮都麻了。一班和二班的同学屡屡故作不经意地经过; 再八卦地捂着嘴巴嘀嘀咕咕地跑远。
“你真的是顾子午吧?你不生我气了?”
“。。。。。。嗯。”
“我想回座位上吃。”
“不行。”
江敏讪讪地回一句“好吧”,本着不能辜负顾子午好意的善良,故作自然地躲开顾子午的眼神; 巴巴望着对面楼里跑来跑去的高一高二生,继续小口咬着嚼着伸长了脖颈子咽着,同时殷切期待着上课铃声赶紧响起来。
令狐苗苗假装没听到杜沛追在后面不依不饶的鬼吼鬼叫——她上节课偷偷看小说被在窗外巡视的班主任杜沛当场拎走教育——只炮仗似地闷头大步走,结果也就一个眯眼暗搓搓发狠的空隙,以十分蛮横的力道; 一脑袋撞到顾子午肩膀上。
顾子午正望着江敏走神; 乍然被人牛犊子似的一撞; 根本止不住动势,只好颇无奈地两手一张,一手把咫尺距离的江敏抱了个满怀; 一手用力抵住江敏腰后的铁栏杆。
江敏正吃得满嘴流油,突然给高个子的男生当头罩住; 下意识地仰脖子避开; 结果也是寸,就跟故意的似的,一嘴啃到男生黑色的棒球棉服上; 一嘴啃到男生喉结上。
高三年级的走廊,大约也就成绩发下来以后,能有此刻的寂静了。
令狐苗苗在顾子午和江敏不约而同望过来的目光里羞臊得恨不得刨个坑就地把自己埋了,她忙不迭折腰道歉,然后在顾子午收回目光以后,厚着脸皮迟迟不走,暗示江敏:“。。。。。。不要忘了。。。。。。咳咳。。。。。。少年音。。。。。妖孽音。。。。。。。”
顾子午一听就明白了,因为一班也有几个像令狐苗苗这样老是偷摸刻录他声音的奇奇怪怪的女生,他接过江敏面红耳赤递过来的纸巾,慢吞吞擦掉脖子上的油腻,道:“同学,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令狐苗苗瞬间容光焕发:“同学,你能不能。。。。。。”
顾子午:“不能。”
章章打完篮球回来看顾子午四回了,四回顾子午都在低头看自己的衣服。章章琢磨那件衣服也不是限量款或纪念版的,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趁着上课铃声还没响起,出其不意一头扑过去。。。。。。结果看到两道弯弯的油迹。
章章没有目睹走廊里的意外,不知道那是个仓促的唇迹,他以为顾子午是在嫌弃下不去手擦,伸手扯过附近同学一张湿纸巾,粗鲁给他擦了两把,道:“喂,至于么看半天,回家洗洗不就好了。”
顾子午慢半拍地抬眼望着章章,平声道:“给我滚下去。”
章章一愣,臊眉耷眼儿地滑下顾子午的课桌,半晌,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顾,那个,我脑残,真对不住啊。”
——突然混乱了,以为是顾午。
顾子午没理他,但也没有真的生气。顾午一般不出现在学校里,偶尔出现了,章章就得生拉硬扯着,以防他乱来,也照顾着,以防他心里没数出点事儿。柳笙都曾经在他发脾气的时候忍不住狐疑地问他“你到底是谁”,章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什么关系。
然而,虽然是云淡风轻地说没关系,顾子午依旧在音乐课上鼓励五音不全的章章起来独唱,而他的鼓励得到了音乐课代表的大力支持。
圣诞节前的平安夜刚好是周五,由于曾辞有女朋友——他的邻居姐姐终于答应他的追求了,店主和陈小嫚家里都有孩子,江敏配合他们的安排,临时将值夜时间调到了晚饭后八点半至早上六点半。这个时间段,也得以让江敏终于应下了令狐苗苗的邀约,带着两兜水果上门蹭饭。
嗯,一进门就看到了上回车里见过的杜沛的姐姐,再往里走,是正戴着耳机跟人掐架的是杜沛。江敏迟钝地看向自己貌似忠厚的同学,同学露出假笑男孩的同款笑容,殷切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舅舅不许我说的。我早想告诉你了。”
江敏默了默,掰开她的手,问:“你舅舅不是条狗么?”
令狐苗苗:“。。。。。。”
杜沛不歇气地骂了菜鸡队友长长的一串,虽然没有一个脏字,但语意曲折,细一琢磨,没有一寸不脏。他正余怒未消,眼前一花,一个女生并膝站在他面前,规规矩矩脆生生叫了他一声“老师”。
杜沛见鬼了似地摘掉耳机,他胡乱压着恨不得支楞到天花板的头发,“你什么时候。。。。。。”、“你怎么。。。。。。”半天,没有吐出一句囫囵话。
令狐同学家长的厨艺特别好,土豆烧牛排、炸鱼块、板栗鸡汤、白灼菜心,甚至酸辣土豆丝,饭桌上的每一道都能直接端出去当饭馆的必点菜。当然,江敏能有此感概,也大约是她图省钱省力,整天不是包子稀饭烤地瓜就是路边拉面,太久没有吃过家常菜的缘故。
令狐妈妈摘了围裙,在江敏左手边的空位坐下,她叮嘱道:“不要光吃眼前的青菜,也吃两口炸鱼块,那鱼没有刺,苗苗平常最喜欢。。。。。。苗苗,怎么只顾自己吃,炸鱼块往同学这边挪挪。”
江敏几乎要将脑袋埋进碗里了,她赶忙道:“不用了,阿姨,我够得着。”
虽然江敏是说够得着,令狐妈妈还是坚持将白灼菜心和炸鱼块调换了位置,她用公筷给江敏夹了个最肥美的鱼块,继续唠叨道:“你杜老师瞎给起名字,我上回听错了,以为你叫江小米,也没有跟你道谢。我看到你给苗苗画的知识树了,真细心真好。”
江敏不好意思道:“就是自己复习的时候顺手画的。”
令狐妈妈凉凉望一望杜沛,道:“比她舅舅强很多了,白叫他一声舅舅了。”
杜沛横遭点名,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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