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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座不孤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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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先搞清楚状况,像今天这样,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薛玲瞠目结舌,想到自己有可能做错了事,心颤不已:“柠柠,程静泊肯定是单身,我们是很清楚的。”
陆柠冷笑:“他都给人家买全家桶了,还会是什么普通朋友?别说那是他妹妹,他妹妹已经去世了。”
说完先走一步,留下薛玲一个人面色苍白。
程静泊是真的小睡了一会,睁开眼睛,下意识看自己身边,柏子仁已经醒了,低头在折东西,她身上的毛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盖在了他的腿上。
“你在折什么?”他低头靠近她。
柏子仁放下手里的动作,弯腰拿起脚边的十只纸鹤,全部交给他:“我折了一些,帮你的朋友祈福。”
程静泊的目光静静浏览柏子仁折好的纸鹤,又拿起其中一只就近详细地欣赏,长睫毛很轻微地一动,低声道:“你折的很好。”
说完,他再看向她,日光灯下,她白皙的皮肤像是会发亮一般,黑发不知在什么时候松开了,正披散在肩膀上,柔软如云,眼睛清澈有神,瞳孔里仅仅只有属于他的倒影,很小很执着。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有点想保护她。
他久久的凝视让她的脸烫起来,还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依旧专注地看着她,“我觉得你今天比平常要漂亮一些。”
冷不丁听到他的赞美,柏子仁的一颗心差点跳出来,完全不敢接话,只能是低下头,故意装作要找什么东西,左翻翻右翻翻,忙个不停,程静泊问她在找什么,她说找手机。
“手机不是在你口袋里吗?”他点了点她外套口袋露出的一角,直接说穿。
柏子仁一愣,迅速拿起手机,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默默点开信息区,看了看几条陈年短信,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程静泊见状收回了目光,沉默地看向前方。
薛玲走进来的时候看见这样一幕,程静泊和这个姑娘还并排坐着,忍不住客气地问道:“静泊,你还没有为我介绍这位朋友。”
“她是我朋友,今天过来陪我一起等手术结果。”
一句话很简洁,但薛玲已经听出了其中的亲密意思,微笑地肯定:“真是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小姑娘。”
程静泊很自然地接话:“我也是这么觉得。”
这一回,柏子仁的整个脸颊都红了,热度一直烧到耳根,只好把手机拉近自己的脸。
薛玲心情复杂,一方面替自己的表妹惋惜,一方面也为程静泊终于有了心上人而欣慰,想到缘分一事不可强求,心想算了,找个机会向表妹道歉,再和她家里人解释一下,希望他们不要因此有怨怪,想好后低头看看手表,记起还在休息室的二老,说了句我去看看爸妈,便轻轻地离开。
又剩下两人独处,气氛有些怪怪的,柏子仁主动问起别的:“刚才那个女孩子,她去哪里了?”
“你说陆柠?我也没注意,可能是有事先走了。”
“她叫陆柠,是你的朋友吗?”
“是薛玲的表妹,今天过来陪她的。”程静泊停顿了一会,选择如实地告诉她,“其实,我家里人本来想撮合我和她在一起。”
柏子仁心情瞬间五味杂陈,鼓起勇气问下去:“那你喜欢她吗?”
他听到她的疑问,对上她的眼睛,目光清而沉,声音很认真:“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柏子仁沉默,想到刚才他在陆柠面前的表现,的确不太绅士,任何女孩子碰到这样态度的男生,都有些下不了台,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她怎么还问,多此一举。
“因为她看起来不错。”说是这样说,柏子仁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错的女生很多,但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柏子仁双手搁在膝盖上,听到他的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何况,我刚才在你面前做了一些事,她应该对我没有任何好感。”
柏子仁越听越觉得他仿佛在说正是因为她的关系,他才会拒绝对方,还有一种隐约要追究她责任的感觉。
她正在疑惑,耳耳畔低缓的声音又说了一句话,认定了那不是错觉。
他说的是:“你是不是应该对此负点责任?”
?
☆、第十九章
? 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板地吐出六个字:“我要负责什么?”
他看着她的目光柔淡下来,收敛了刚才忽然而至的心切,压轻了声音:“开玩笑的,别紧张。”
手术持续到傍晚,庆幸的是一切顺利,吴谓推出手术间后转到重症监护室,他的其他亲朋好友陆续过来了,由于术后探病时间只有半个钟头,只允许和他非常亲近的家人进入,闲杂人等一律隔离在外。
柏子仁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大玻璃后的一排床位和饱受病痛之苦的人,有嘶声力竭喊痛的中年人,也有沉默如尘,闭着眼睛,完全看不出生命迹象的老人,甚至有个和沐子北差不多大的孩子,整个脑袋罩了一个东西,靠几根电线连接一个大仪器,好像正在做测试,他妈妈一口一口地喂她喝水果榨的汁。
程静泊来到她身边。
“那个小孩子得了什么病?”
“小儿脑瘤。”
柏子仁不自主地心惊了一下,感觉浑身难受,她之前看过一篇文章,说是小儿脑瘤以恶性肿瘤居多。
“他是程医生的病人,起初只是有点头痛和疲倦,慢慢头痛剧烈,视力模糊,走路会莫名地摔跤,在做了检查后确诊的。”程静泊的视线移到那个小孩的脸上,“他很勇敢,做腰椎穿刺的时候都没哭。”
“他会治愈吗?”
“会的。”
柏子仁还是不好受,看了一会实在不忍,低下了头,又听见他说:“生老病死,在这里常常亦人力所不能及。”
她抬头,似乎从他豁然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陈年的哀痛,只不过哀痛早已沉淀,或者说已经被全然接受。
“我们活着的人,是不是很幸运?”他忽然地微笑。
“嗯。”她灰暗的情绪被他极具治愈的笑调亮了很多。
“活着可以思考很有意义的事,譬如晚上吃什么。”
被他的一句话点醒,柏子仁觉得自己有点饿了,想起中午的那只全家桶,她只吃了三分之一就不太好意思地停手了,剩下的都由程医生拿去分给科室的护士了。
“我想喝粥。”她想寒冬时分,喝一碗热乎乎的白粥,加一碟咸菜就很美味了。
“没问题,我带你去。”
本来只想就近找一个可以喝粥的小馆子,谁知程静泊开车绕了半个城,带她到一家知名的砂锅粥餐馆,檐顶还摇曳着一排红色的灯笼,穿旗袍的服务生殷切地迎接他们:“两位?里边有座位。”
坐下后,柏子仁说:“你选的地方太隆重了。”
“隆重?这里只是喝粥的地方,不过胜在味道好。”他把菜单递给她,“你来点菜。”
柏子仁翻开一本如英汉词典般厚重的菜单,一眼扫过去,附图带介绍,道道精致,但价格普遍都高,不知如何下手,琢磨了一会:“来一个豆腐,青菜和蛋饺好了。”
对面的程静泊见状,伸手取过菜单:“还是我来点吧。”
结果他点了一份膏黄鲜虾粥,还有四个小菜和一份点心,摆满了桌子。
粥端上来的时候,一桌子都热腾腾的,程静泊给柏子仁盛了一碗。
柏子仁看了看碗里的粥米,已经被熬得看不出轮廓了,浓白如米浆,喝了一口感觉胶质浓稠,满口都是香气,淡而鲜甜,落入脾胃非常暖和。
程静泊又把小菜都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尝尝。
柏子仁问:“你怎么不一起吃?”
“看你吃就有点饱了。”
一句话差点让柏子仁呛了一口,放下碗,拿过纸巾擦了擦,疑惑地和他对视,隔着氤氲的热气,她很难看出他眼睛里表达的是什么,也不知刚才那句话是揶揄还是其他意思。
“我看了你发来的读后感,写的很精彩。”他换了一个话题,让她可以自然一点。
“因为那本书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
“你比较喜欢哪个部分?”
“是终章,他发现了介子后,他太太催促他快写下论文,公布于世界,而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山坡顶上的一家小茶馆里歇脚的旅人,不去考虑前面的路。”
“我也喜欢那段话。”程静泊说,“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是天才也是凡人,对擅长的东西谨慎执着,对不擅长的东西彷徨逃避,有些方面表现得像是一个害羞的孩子。”
“我也很惊讶,作为一个伟大的人,他竟然会有那么多不自信的时候。”
“走上一条路,很少一部分人会至始至终都不曾怀疑过自己,怀疑不是坏事,它会帮你找到答案,难得的是,当他决定做一个学者后就没有动摇过。”
柏子仁认真地听。
“士志于道,他追求的是一个真理,别无他想。”
“你觉得他爱他太太吗?”她突然想知道他对这样一个伟大的学者在感情方面的评价。
他思考了一会说:“书里描写他感情的细节很少,这个不太确定,不过我想他很敬重自己的太太,他们属于受父母之命结缘,相敬如宾过一生的夫妻。”
“如果是你呢?你会接受父母的想法,和一个各方面适合的人在一起吗?”
“只是适合,而非钟爱,我不会接受。”
柏子仁若有所思,又问:“你以前喜欢过别人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
“……不是很信。”
“可惜了,是真的没有。”他的语气淡而认真,“在这方面暂时没法提供你好的见解。”
话至此,气氛总归是暧昧了很多,彼此间像是隔了一层纱雾,看似很近实则又隔着一个距离。
他没再说话,动手夹了一叠干丝放在她的粥心:“这样比较好吃。”
一顿饭下来,柏子仁完全饱了,再看看程静泊的碗,他吃得不太多。
他开车送她回宿舍,得知她明天一早要收拾行李回家,问她需要他的帮忙吗,她说不用了,明早沐叔叔会开车过来载她回去。
“寒假里有什么打算?”
“目前还没有,应该就在家看看书,帮忙带两个弟弟。”
“有时间出来吗?”
“有。”
“等我手头的工作结束,我打电话给你。”
“好。”
等车子开过了红绿灯,柏子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好像是在提出约会。
为防自己错解他的意思,下车前,她特地向他确认:“你大概什么时候会约我出去?”
“别急,不会让你等很久。”
“……”
她晕乎乎地下了车,车内的他手指轻轻扣了扣车窗,说了一句话有意味的话:“谢谢你今天陪在我身边,有你在我很幸运。”
一句话又成功让她在原地晕眩了好一会,就好像是漫天的星子纷纷洒下来,一块掉在她脑袋上。
“再见。”
“……再见。”磕磕绊绊的两字。
结果是柏子仁失眠了一晚上,天不亮就出去慢跑,吃了早餐后回来,一一检查行李包的东西,还找了一个纸箱子,用来放要带回去的书,除了很多专业书外,还有几本是向图书馆借阅的,最后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漠漠的河》上,她毫不迟疑地拿起。
沐叔叔开车过来接她,很贴心地把行李包和纸箱都搬到车上,时间尚早,一路通畅,很快就到了家。
一进门就听到厮打声,还伴有刘欣语的尖叫声。
仔细一看,沐子北和沐子东已经扭成一团。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样子了。”沐叔叔赶紧过去扯开两个,先抱走一个。
刘欣语跟着抱过一个。
“你这个呆头蠢货!”沐子北叫道。
“你才是白脸奸臣!”沐子东红着脸回击。
沐子北灵活地从妈妈的怀里跳下来,走到哥哥面前,伸腿又踹了他一脚,然后悠哉地跑上楼,沐子东无奈被爸爸钳制住,白白地挨了一脚,委屈地快哭了。
刘欣语看着地毯上一片狼藉,疲倦地抚额:“北北这是怎么了?最近总闹情绪。”
柏子仁拿着东西回房,稍微归置了一下,回头去找沐子北。
沐子北坐在床沿,垂着头看地板,听到姐姐的声音也不抬头,只顾着自己沮丧:“程医生认我做侄子,妈妈竟然同意了。”
“原来你是在为这个事情不高兴。”
沐子北猛抬头,握紧拳头,泫然欲泣:“难道她还把我当成一个孩子?”
柏子仁一愣:“否则呢?”
沐子北沉默了。
“你才八岁,她二十八岁了,本来就是你的长辈。”
沐子北轰然倒下,声音毫无生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柏子仁善解人意地退出。
吃晚饭的时候,沐子北心不在焉地挖着咖喱饭,悠悠道:“奈何明月照沟渠。”
对面的沐子东正大口地啃牛排,狠狠地瞪他。
刘欣语问柏子仁寒假打不打算出去玩,柏子仁说可能会和人出去。
“和男朋友?”沐叔叔惊喜道。
“不是。”柏子仁摇头否认。
“有就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到了该找男朋友的年纪,我们也会帮你留意的。”
“不用帮我留意。”柏子仁拒绝。
一句话落下,整桌子的人都保持安静,连沐子北都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柏子仁不敢再说话,迅速吃完饭就告退了。
沐叔叔笑道:“小仁一向怕生,再等等吧。”
柏子仁回房后无所事事地翻那本旅人的自传,重读一段落。
汤川和妻子是由父母介绍认识的,在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他只看过她的照片,承认有点动心,见面后,他几乎没说话,而妻子当即决定就是这个人,并有一段内心独白。
“我有点担忧他太沉默了,但是不论外表如何,有一点却是不会搞错的,那就是他有一个勤于思索和才华横溢的头脑,我认为我能将自己的一生托付于他。”
他们很快成亲,住在一起,过程很平淡,没有任何值得回忆浪漫的情节,等于说是几乎没有恋爱就成为了夫妻,在岁月中互相扶持,一起变老。
只和一个适合自己的人在一起,像是完成一个人生仪式,这对柏子仁来说不可想象,而他的观念和她一样,他说如果不是非常喜欢,就不会接受。
钟爱……他会对另外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感情吗?
她见过他对待长者的敬重有礼,对待朋友的和淡如水,对待小孩的温和耐心,唯独无法去想他对待心爱人的模样。
什么人能达到他感情上的非常喜欢?估计光努力是远远不够。
她平静下来,淡淡的惆怅之外有些豁然了,能和他做朋友就很好了,只要想到在自己孤单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值得去追崇的人,已经是一件温暖又骄傲的事。
?
☆、第二十章
? 柏子仁放假的第二周被一通电话催回了学校。
傅禾接受一家科学周刊的邀请,带领工作人员参观学校研究室,相互交流信息,顺便推荐一个学生配合这一代年轻人的主题,参与一个小专访,他想了老半天,最终找了柏子仁。
“找你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多和外界交流。”傅禾倒掉玻璃杯的茶,换上新的,“等会他们来了,你尽量配合,可以谈一谈在学校的生活,对未来的看法,正好都是年轻人,你们交流起来不会有代沟。”
柏子仁坐在沙发上,闻言点了点头。
“小柏,没问题吧。”
柏子仁忽略忽然而至的紧张,答应道:“我会尽量配合的。”
傅禾微笑,目露稍许的欣慰。
过了十分钟,科学周刊的工作人员来了,一共三个,两个年纪偏大,一个年纪很轻,戴着一顶毛线帽,脸被帽檐压住,脖子上挂着工作证,在和傅禾握手之前,她摘下帽子,随意地打量一下这个宽敞的办公室,目光一个不小心就落在柏子仁身上,两人都很意外。
柏子仁认出她是那天在医院的陆柠。
很显然陆柠也认出了她,慢慢敛去嘴角的笑容,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显得淡漠。
另外两位来者是资深的前辈,在傅禾的带领下去参观学校的研究室,走之前交代陆柠要认真完成采访任务,纵然陆柠心中有一千个不愿意,工作归工作,没法推却。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简直是一片死寂。
陆柠冷静地拿出笔和本子,对柏子仁说:“直接开始吧,我来之前准备了几个问题,你帮忙回答一下。”
“哦。”柏子仁点头。
两个问题后,陆柠喊停,转了转手中的笔:“你回答得太简单了,而且给我的都是表面的答案,能多说一下你自己的内心想法吗?最好是有创意的观点。”
柏子仁垂眸,不知怎么了,感觉今天状态很不好,说不出什么要点,尤其是面对陆柠。
“你怎么了?”
“哦。”
“哦什么啊,我在问你问题。”陆柠轻声懊恼,不由地怀疑受访者是不是故意选择不配合。
“我没有新颖的观点,因为尚在学习中,很多问题自己也没搞懂,所以很抱歉,我们可以继续下一个问题吗?”柏子仁微微低头。
“你习惯低头说话吗?这样好像很没有礼貌。”陆柠有些烦躁,笔尖在本子上沙沙地划过两条。
柏子仁抬起头来:“请问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我们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实在说不出别的。”
“多少再挤一点给我。”
“我没有别的词汇了。”
陆柠险些要抓狂了:“你一个高材生怎么可能没有相关的专业词汇?”
“能说的都说了,其他真的没有了,我不太擅长说主观的想法。”
陆柠皱起秀气的眉:“那你是怎么和程静泊交流的?”
柏子仁愣怔,没想到她会直接报出程静泊的名字。
“不管你是否对我有成见,这是一次双方合作,我们应该好好配合,合作顺利的话你也可以向导师交代,但如果你一直不愿意配合我,反复拿几个简单的词汇敷衍我,那么这篇访谈会变得很空洞。”陆柠的态度肃然,“你明白吗?”
柏子仁思考了一会,郑重地表态:“我没有敷衍你。”
陆柠盯着眼前这张明丽的素颜,心里不由切了一声,程静泊简那个伪君子,什么不喜欢美女,注重精神交流,结果还不是挑了一个这样的美人当女朋友,男人果然都很虚伪。
柏子仁一直没说话。
半晌后,陆柠有些妥协:“好吧,刚才太情绪化了,不好意思,我们现在继续吧,就算是看在程静泊的面子上,请你帮忙完成这篇专访。”
“你和程静泊……”
未等柏子仁说完,陆柠就表态了:“我姑父和他父亲是老朋友了,关系很好,但我和他不熟,从小到大就见过三次面,说过不到五句的话,我这样说你放心了吧?我们可以继续开始吗?”
柏子仁没料到她说话如此直接,几乎无法接招,但无论如何,想到陆拧始终是程静泊的一个朋友,不管自己今天状态如何,都应该尽力配合她完成这个工作,更何况这也是导师傅禾的意思。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对陆柠的每一个问题,柏子仁能说的都说了,包括问到她的成长经历,家庭环境,从小受到的教育,业余爱好等,她都给出了真实的答案,没有什么防备。
访问结束,陆柠整理好东西,还有些酸溜溜地说了一句:“你喜欢程静泊什么呢?他这个人不过是长得好看一点,又有点学问罢了,其他地方又闷又无趣。”
“不,他是非常好的人,一点也不无趣。”
陆柠闻言,心里的酸意渐涨,那感觉好像是自己先看中的珍宝一直遥不可及,她试着去追,转眼间却轻松地落到别人手里,可笑的是她还要装作不在意,说一句你喜欢就好,甩甩头发便走,就差轻哼一首小曲。
柏子仁出了学校接到程静泊的电话,他问她在哪里,她说了地址,他又问她有没有吃过饭,肚子饿不饿,她老实地说有点饿了。
巧的是,程静泊是出了咖啡馆后给她打电话的,知道她人在附近,顺便提议:“正好我也没有,一起去吃?”
柏子仁自然是答应了,在原地等一会儿后看见程静泊开车过来。
等她上了车,他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暂时还没想到。
“我先开车,你慢慢想,想到了告诉我,我带你去。”他说着,打开车抽屉,拿出一包小麻花,“先吃点这个。”
抹茶口味的小麻花?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她的目光充满好奇。
“学校便利店卖的,很多女生在抢购,我看到的时候只剩最后一包了。”
她拆开包装,尝了一口绿色的小麻花,味道很甜,不由地更疑惑:“你不爱吃甜的。”
“是买给你吃的。”
简单的六个字像是在麻花上浇了一层糖浆一样,一口咬下去甜腻到不行……
开车接近市中心,路过一家速食店,柏子仁确定自己想吃的是汉堡,于是他们停了车,穿过马路去买汉堡,排队时柏子仁执意要请客,程静泊没有推却,店里人很多,他先去找座位。
等柏子仁买好东西,回头一看,有一个拉着行李箱的红发女人弯腰在和程静泊说话,而程静泊好像说了一句简单的话,她尴尬地笑出来,很快走了。
柏子仁坐到程静泊面前,终究捺不住好奇,问刚才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她来这里旅游,准备找陌生人接吻,拍照作纪念。”
柏子仁听说过这个旅游小游戏,好像有一个单身女孩周游世界,吻了很多人,破了吉尼斯记录,真没想到这一种方式已经成了流行,连她所在的城市都有。
“你觉得这样的旅行游戏好玩吗?”她问。
“我欣赏这些人的勇气,但对我来说没有意思,在旅途中,与其花时间找不认识的人接吻,不如停下来写一张明信片给远方的朋友。”
她表示同意,又看着他,心想有这样一张完美的颜,也难怪在人海茫茫中被一眼挑中。
“怎么了?”他发现她目光的执着。
“会不会常常有很多女生向你搭讪?”
“不会。”他给番茄酱包开了一个口子,同薯条一块朝向她,淡定地说,“不过,最近的一次是在两个月前,走路的时候口袋里被塞了一张电话号码。”
柏子仁听着很耳熟,下一秒反应过来他在说谁,有些窘迫。
偏偏他还补了一句:“你的动作很熟练,从哪里学来的?”
“……是有个人对我这样做过,我记住了。”
“原来如此,你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果然很聪明。”
柏子仁无奈地澄清:“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所以不知道怎么样是最合适的。”
“你不如直接向我请教。”
“……”
什么意思?直接向他请教怎么搭讪他?柏子仁迷茫了。
冬天晚得快,仅仅一顿饭的时间,外面就全黑了,天空尽头最后的紫霞如水彩一般稀释开来,慢慢呈现的是清冷的灰蓝色。
他们肩并肩走着,他站在风口的位置,替她挡去了大部分的寒意。
“想去那里看看吗?”走到一半,程静泊示意对街一家挂着黑漆漆招牌的小屋子。
柏子仁知道那个叫黑迷藏的地方,刚开张的几天几乎所有同学都在讨论它,说里面的鬼怪特效做得很滑稽,一点也不恐怖,反而笑得肚子疼,还有胆子大的同学反过来恐吓扮成幽灵的工作人员,惹得对方一愣……
“嗯,我们去看看。”她表示有兴趣。
走到黑迷藏门口,看见一张告示,明确写明心脏病,高血压,精神疾病等身体状况欠佳者禁止入内,柏子仁怀疑里头是不是真的如描述中的一样恐怖。
刚进去的时候还有亮光,渐渐的光线暗下去,四周鬼影幢幢,浮起冰雾,柏子仁观察细微,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到了一个狭窄的隧道,几乎都不见光了,陷身黑暗中,她看不见程静泊,但能听见他的气息,他就走在她前面。
“我被杀了,尸体丢在了林间的小屋,死不瞑目,你快来找我……”头顶突然传来一段剧情。
在场的其他几个女生纷纷尖叫。
柏子仁也吓了一跳,开始紧张起来,加快脚步,却不小心踩到一堆滑溜溜的东西,低头看的时候,余光瞟到悄然出现的一道发亮的血迹,侧头就对上一张苍白如石膏,正在漂移的蜡像脸,他黑漆漆的瞳孔下方淌着鲜血,她愣住,着实吓了一跳,赶紧躲开,头重脚轻地向右前挪移了两步,直到撞上一个人的背脊,感受到衣服后的温热,知道是个人,不说二话地拉住对方的胳膊。
忽然一道蓝色火光窜上来,柏子仁抬眸,看清眼前陌生的男人脸,对方已经面露困惑,似乎在用眼神质问,我又不认识你,你抓着我干什么。
“老公,我在这里!”对方的女伴发出求救声。
柏子仁抓错了对象,万分尴尬,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又撞到一个人。
“我在这里。”程静泊把手按在她肩膀上。
柏子仁这回事真的被吓到了,差点尖叫出来。
“我比那些扮鬼的人还可怕?”他很淡定。
“不是……我只是看不见,觉得紧张。”
“很紧张?”他的手松开她的肩膀,往下找到她的手,轻轻碰了碰,果然是凉的。
柏子仁的手轻微一颤,已经被他的握住了,他的手指修长有韧劲,掌心很暖,传递过来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这样你就不会再抓错别人了。”
“……”
之后的一段路障碍很多,有残破的晾衣架,蜘蛛网缠绕的箱子,会弹出眼珠的娃娃,角落里几颗血淋淋的头颅滚来滚去,在场的女生尖叫连连,但柏子仁已经不用担心了,因为前方的男人会清楚地给她指示,让她注意这里,避开那边,小心脚旁,别看头顶。
重点是,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原本冰凉的手变得暖洋洋的,竟然有了一种愿望,如果隧道再长一点就好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倒挂的长鼻木偶闪现,柏子仁暗自倒吸气,程静泊却借光欣赏了一会,然后用手碰了碰了一下快歪掉的鼻子,诚意地给出建议:“左边的颗螺丝钉快松了,应该拧紧一点。”
“谢谢,我会回去维修的。”木偶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掩面飘走。
柏子仁瞠目结舌,瞬间一点恐怖的氛围都没有了。
等出了门口,让柏子仁没想到的是,他好像忘记了还牵着她的手,是小幸运没有错,但如果她一直不出声就有借机揩油的嫌疑,实在有点不要脸,于是诚实地提醒了一句:“我已经不紧张了。”
他迟疑片刻,明白她在说什么,淡笑了一下,没有松开她的手:“等过了马路再说。”
?
☆、第二十一章
? “咦?你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好像一直很开心。”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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