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厓海义情录-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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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男子唱婉词,可究竟别有一番风味。梨蓦听了这歌声,双眸发亮。只听歌声蓦地停歇,旋即客栈外鸾铃声响,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领着一帮人走了进来。这帮人淄衣马裤,手提大刀,各个粗野精悍,腰上都系着猩红腰带,而其中一个人怀里还紧紧抱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饶是这些大汉已够惹眼,可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被这些大汉拥着的那个中年。只见他面貌甚俊,青布短衫,身姿利落,可虽然穿着朴素,眉目间却甚有威严之态,教人自然而然地心生敬畏。

    洛愚心想:“这帮人是走镖的。”只是多向他们看了两眼,突然,这伙人竟然齐刷刷地向他和梨蓦这边看来。

    只见梨蓦站起,嫣然一笑,喊道:“爹!”

 第三十八章:震愕事忽至凄凉时 家国心大闹下诏夜 (6)

    这伙人正是梨远镖局之人!只见那为首的中年大为惊喜,可这惊喜之中,也有愤色,他走了过来,望着梨蓦只是难以言语。

    突然,有一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些话,那钟总镖头扫了乔洛愚两眼,似有怒气,哑声道:“两位都跟我去郊外说话!”

    洛愚见这人是钟梨蓦的父亲,本要行礼,可是他见这人脸色不善,不由得大为奇怪。转念一想,已经知道了因由,不由得微微一笑,道:“钟总镖头你好。夺马者不是在下,而是在下的孪生哥哥。小生在此替他赔礼了。”说罢,鞠了一躬。

    刚才附耳和钟总镖头说话那人就是当时被乔洛怯抢马的两人之一,他说的可不就是此事!只见钟总镖头微微一怔,却听钟梨蓦道:“是的,抢马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哥哥!而且我也答应把马送给他哥哥了!”

    钟总镖头道:“郊外说话方便!”说着,不等他二人答话,便向客栈外走去,梨蓦和洛愚无法,只得也骑马跟了去。

    一众人到了郊外,那钟总镖头才把马停下,众人下了马,只听钟总镖头对钟梨蓦道:“你说说你都出来了多久?你眼里可还有这个镖局了么?”

    原来这钟总镖头唤作钟青羽,由于走镖十分老练,无论重镖轻镖在他手上都能走得十分稳妥,便如押送的不是镖,而是一枚轻羽一般,所以江湖人送外号“轻羽镖头”。他此番来大都,除了亲自押送一个极其重要的镖之外,也是沿途寻找外出不归好长时间的钟梨蓦。

    那钟梨蓦道:“女儿知错了。实在是有些要紧事。”钟青羽蹙着眉头,道:“那也不能这么久都不回来打个招呼啊!再说,你能有什么要紧事?”

    钟梨蓦道:“这中间发生了好多事,容我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那钟青羽看着眼前这个断臂俊美青年,见钟梨蓦和他行在一处,心中不免奇怪,便问道:“足下尊姓大名?令兄又是做什么的?何故夺我宝马?”

    乔洛愚一一答道:“在下姓乔,贱名上洛下愚。兄长是湖广厓海会将军。他夺贵镖局宝马,乃是为了救出厓海会二将军。”

    钟梨蓦道:“爹,那匹马我已经送给了乔将军,另外一匹不也在这呢!你便不要追究了!”

    钟青羽本是豁达之人,虽然那红马是不可多得的汗血宝马,可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他一听这乔洛愚的哥哥是厓海会的,心中吃了一惊。他虽然不是反元之人,可是也素来对这些反元帮会颇为敬仰,况且厓海会声名远震九州,他们梨远镖局饶是和厓海会同在湖广,可是却远不可相提并论。钟青羽一直很钦佩厓海会众位好汉,可是他只觉自己太不够格,始终不敢拜见众雄,也是不知怎么找到他们。此时他一听是厓海会将军夺走了红马,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觉得借此机会能和厓海会英雄成为朋友也是好事;又想着乔洛愚兄长是厓海会将军,那就千万不可和乔洛愚失了礼数,于是微微拱手,笑道:“刚才多有冒犯,在下这厢赔罪了!”

    洛愚连忙道:“何来冒犯之说?兄长夺了贵镖局的马匹,本应该我们赔罪才是。”

    钟青羽见乔洛愚相貌堂堂,又是如此谦和有礼,心中颇为喜欢。他又是客气了两句,而后温和问道:“不知小女是否冒犯了公子,为何她现在与公子在一处?”

    洛愚微笑道:“在下和令爱是路上结交的朋友,一起来大都,本是要做一番事情。”

    梨蓦听了,见洛愚没有道破是她主动跟过来的,乃是给她留足了面子,心中不免感动;又听他说得亲切,自也是十分惊喜。

    钟青羽见他没有说两人是恋人关系,竟是还有些失望,便想再问问他们是来做什么事情的,却见钟梨蓦挽住了钟青羽的臂弯,轻道:“爹,我们这一路的事情,还是慢慢说的好,此时倒也不急。”

    梨蓦纤手一指,问道:“李四哥,你抱着的是什么?”那人正抱着一个用布裹起来的东西,此时道:“小姐,是这次的镖啊!”

    钟青羽道:“这次我们来大都走的这趟镖,十分重要,半点马虎不得。”梨蓦问道:“是何人托的镖?”

    钟青羽沉吟:“是湖广省丞相。上个月十五,他派了他的家丁来托镖,饶是那人没说他是湖广省丞相的家丁,可这又怎能瞒得过我?我们悄然跟着这人去,便看到他回了湖广省丞相的家。”

    梨蓦道:“好端端的,怎么跟起他来?”钟青羽道:“主要是那人说的话太严重了。他说,如果这趟镖在六月之前不能到卜鲁罕王爷家中,便要我梨远镖局在江湖上从此匿迹。哈哈……”钟青羽大笑了两声:“忒也狂妄!”

    梨蓦道:“湖广省丞相给卜鲁罕王爷托镖,还是这般重要的镖,不知中间有何情由。”青羽道:“我也觉得奇怪。”

    洛愚道:“六月初五,是皇上册立太子之日,不知与此事是否有关。”

    钟青羽道:“哦?六月初五册立太子?这我倒才知道!”梨蓦道:“也许有关,也许无关,这中间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够知道。”

    却道当晚这梨远镖局之人便尽数歇在了梨蓦和洛愚所在客栈中,梨蓦和钟青羽详细说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钟青羽听了,又是对梨蓦与厓海会相知的这段经历感到惊奇,又更为佩服起洛愚来。同时,他也知道了女儿对这乔洛愚殊有情意,他当然是毫不在乎洛愚残疾的,如果女儿能够嫁给洛愚,他还觉得十分高兴。他也知道了洛愚对梨蓦没有情意,当然有些失望,亦是感到吃惊。因为在他眼中,女儿梨蓦既聪慧又美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武功,脾气秉性都是上乘人物,便算那个乔洛愚心有旁人,也断不会看不上女儿的!可事实既然如此,他也就只能鼓励钟梨蓦勇敢地追求乔洛愚。

    梨蓦也和钟青羽说了两人要在六月初五大闹凤琼楼一事,钟青羽听了,道:“我是看不惯那蒙古鞑子的,可是咱们镖局,也究竟比不得那反元的帮会。你说的这事,不是咱们镖局人该干的,而是厓海会该干的!”

    梨蓦道:“我是铁了心要这么做的了!难道我不去,让乔公子孤身犯险?镖局可以不做这个事,可是我脱离了镖局,便是个自由之身,我是要做的!”

    钟青羽见女儿这般有骨气,心中不禁高兴,亦是觉得担忧。他道:“我们当劝那个乔公子也不要这么做!那一日,凤琼楼上肯定戒备森严,你们这么做,虽然有可能杀死太子,可是自己估计也脱不了身!这就把命给搭到那里了啊!”

    梨蓦想起洛愚就是要把性命给交了,知道他心如死灰,心中不禁一阵忧伤。她叹了口气,道:“交了性命又算得了什么?我也不怕!他若没了,我活着也无意思!”

    钟青羽不禁叹气,饶是心中欣赏女儿这种刚烈痴心,可是也究竟担心这一双青年。

    五月十八,钟青羽带着众位镖师来到了卜鲁罕王爷的府邸门口,梨蓦和洛愚也跟了来。一个镖师对府门口的侍卫道:“梨远镖局镖到,烦请通报。”

    过了片刻,一个满身绫罗的长身精壮汉子出来了,显然他就是卜鲁罕王爷。他见了门口这许多挎刀走马的走镖汉子,心中不禁大感奇怪,用流畅的汉话问道:“何人托镖给我?”

    钟青羽微微躬身道:“回王爷话,是一个不愿透露出身份的人。”那王爷奇怪至极,心想:“何人给我托镖还敢不说身份?”

    钟青羽本以为这王爷会立即收镖,可是卜鲁罕王爷竟是深深蹙眉,踌躇不定,仿佛是不敢收下这趟镖。

    过了一会儿,卜鲁罕指着那布裹着的东西道:“把那布打开,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钟青羽道:“镖师向来是不看镖物的!”卜鲁罕道:“无妨,是我让你们看的!”

    那李姓镖师看了看钟青羽,见钟青羽微微点了点头,于是打开了布,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精致匣子。

    那镖师打开了匣子,只见一个做工极为精美的釉里红瓷瓶现了出来。

    洛愚和梨蓦在一旁看着,都是不禁想:“难道是湖广省的丞相有意贿赂卜鲁罕?可是匣子里并无书信,他要是贿赂他,怎么还隐瞒自己的身份?”都是奇怪不已。

    那卜鲁罕看了看这瓷瓶,眉头紧皱,忽然,他眼神发空,好像在极力思索着什么,便在这时,远处马蹄声急促而来,众人一望去,只见一个蒙古官员带着一众人马奔行过来。来到府邸门口,那官员下马,直接走到卜鲁罕面前,冲着他用蒙语大喝:“卜鲁罕,你好大的胆子!”

    卜鲁罕脸上怒色显然,亦是喝道:“你疯了!你怎敢对我如此说话!”

    那官员指着釉里红瓷瓶道:“宫里丢了这个珍贵的宝物,正在排查,原来不是别人偷的,正是你偷的!”

    原来这宫里丢了瓷瓶一事早就传开,刚才卜鲁罕就是在回忆这件事。只听他道:“我没有!瓷瓶是这镖局子刚刚给我送来的!定是有人要陷害我!”随即他用汉话对钟青羽道:“你们说说,是不是你们刚给我把它送来的!”

    钟青羽不懂蒙语,瞧不出眼前形势,此时不敢乱答话。又听那卜鲁罕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们告诉我,是谁托你们送的这镖?”

    钟青羽正踌躇要不要说出是湖广省丞相的家丁托的镖,却见那蒙古官员挥了一挥手,对卜鲁罕道:“我不管那许多,既然人在物在,你就脱不了干系!你既然说瓷瓶是镖物,而且刚到,那你和镖局便都与此事有关,我把你们一并抓了便是!”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卜鲁罕大喝:“你怎敢抓我!”

    那官员不由分说,招呼了人便上前拿人。钟青羽见蒙古人也要拿镖局的人,急忙拦挡住道:“众位官爷,拿我们,总得说个因由罢!”

    那蒙古官员道:“就是因为你们也和这釉里红瓷瓶有关系,所以拿你们!什么也不用说了,和我们走吧!”

    众镖师登时一阵躁乱,饶是他们都身负上等武功,可是和官府的人动手,究竟还是有些不敢。钟青羽素来稳重,走镖什么大场面也都是见过,他以为官府抓他们只是因为此事重大而要他们呈一些话,况且他也知道,倘若和官府的人动上了手,那他们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于是钟青羽不让镖师们动手,任由元兵把他们的兵刃都卸了去。

    钟梨蓦在一旁看着,脸色发白,道:“爹!怎么办!”

    钟青羽道:“不碍事,顶多就是问问话,过不多时肯定就能放回来。不用为这点儿事和鹰爪孙过不去!”

    钟梨蓦懂事地点点头,可还是心有疑虑,她总觉得此事不同寻常,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洛愚悄声对梨蓦道:“别让总镖头去了!此事恐怕不好!”梨蓦听了,心中一急,便对钟青羽道:“爹,你别去了!我们动手罢!”

    钟青羽道:“不可!休要鲁莽!”

    乔洛愚看到连卜鲁罕王爷,如此位高权重之人,尚且不能避免于难,更何况梨远镖局的镖师们!他想要出手相救,可是见钟青羽态度,又不好忤逆了他,很是踌躇。

    便在这一会儿工夫间,那卜鲁罕和梨远镖局的所有人就都被官府带走了。梨蓦眼中含泪,连连叹气,洛愚道:“钟姑娘莫要着急,也许是我多心了。说不准今晚元兵便把人放回来了。”

    钟梨蓦当然知道乔洛愚是在劝慰,心中虽然有些喜欢,可是还是解不了她那眉上结,心底愁。

    翌日一大早,长街上突然布满了告示。洛愚和梨蓦挤进人群中看,只见那告示上说因为卜鲁罕伙同梨远镖局偷盗了宫中至宝,所以将他们处以死刑,在六月初六,皇太子册封以后,问斩于街头。

    钟梨蓦大惊失色,险险晕去!乔洛愚亦是吃惊不小!梨蓦泪痕满面,泣道:“怎么办?我们怎么搭救父亲?”

    洛愚道:“钟姑娘不要担忧,六月初六才行刑,我们大可以在六月初五晚上将两件事一块儿办了!说不定我们大闹那凤琼楼,还能给我们救人带来帮助。”

    梨蓦听了,喃喃道:“两件事一块儿办了?”洛愚道:“正是。我们回去细细商量。”

 第三十八章:震愕事忽至凄凉时 家国心大闹下诏夜 (7)

    两人回到了客栈,梨蓦犹是泪光点点,洛愚不禁心生怜惜,虽然自己也甚为担心梨远镖局的镖师们,可还是柔声道:“钟姑娘,请你不要太过忧急。当下可不是忧急的时候呵!我们该当齐心协力,想出计策,把钟镖头救回来!”

    梨蓦见洛愚劝慰自己,心中有些感动,可还是难以抒怀,问道:“乔公子,你可有计策了?”

    洛愚缓缓坐下,沉吟道:“钟镖头他们定是被关在牢里了,大牢离那凤琼楼也不远,如果凤琼楼出了事,调集兵力的话,姑娘觉得会从哪里开始?”

    梨蓦道:“从关住我父亲的大牢开始!”洛愚道:“是的,如果我先让凤琼楼出了事,元兵鞑子都到了凤琼楼,那你就可以趁机救人出来!”他叹道:“两件事一块儿办,便只能这么办了。”

    梨蓦听了此计,却并没有心中舒畅,她究竟觉得乔洛愚孤身大闹凤琼楼实在是太过危险,她担心地望着洛愚,没有立即否定,道:“敢问乔公子怎么使那凤琼楼出事?”

    洛愚沉声道:“我带着暗器,先把一个鞑子打翻,然后穿了他的衣服,混到太子周围。而后我打灭蜡烛,让鞑子大乱,我在暗中再打翻几个人,让他们以为刺客有很多人。鞑子在那个时候,只能尽力保护太子,并且召集人手。我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把那太子打死!”

    梨蓦还是觉得危险,可是如今若不这么做,她想不出旁的法子来。她道:“乔公子,你还是以保身为上呵!”

    洛愚望着梨蓦,道:“我们以救出钟镖头为上。”

    梨蓦心中饶是感动无已,可是看着洛愚不以自身性命为重,而是毫无顾忌地以身犯险,还是知道他的心究竟为惜芷死了,心中不禁一阵拗痛!

    梨蓦叹了口气,眼圈儿红了,望着洛愚微微点头,心中却想:“你还教我如何劝你!”

    两人定下了计策,洛愚便更加苦练暗器功夫,而钟梨蓦从镖师们还放在客栈里的行李中看到了十多枚小巧的雷火弹。她拿着雷火弹给洛愚看,道:“它们可比公子的棋子要管用!”洛愚收了几枚,道:“你去救人,当然也要用得。”

    两人又反复勘察了位置,确保万无一失。转眼六月初五即至,未至晌午,已经有消息传了出来,说立为太子的是皇子德寿。

    洛愚点头:“确实该当是他。他是鞑子皇上的独生子。”梨蓦道:“如果能让他殒命当场,那鞑子皇室还不闹翻了天?”洛愚沉吟:“说不定早就闹翻了天。那位太子,何尝能逃脱其外?”

    夜色缓缓吞吐,笼了城市。一弯新月移上枝头,仿佛一盏小巧的晕黄灯笼。长街上灯火辉煌,蔓延恣肆,人流熙攘,杂着唱戏演剧的戏班子,好不热闹。

    钟梨蓦已经去了大牢那边候着,而乔洛愚孤身来到了凤琼楼。他沉了一口气,想起了钟梨蓦临别时忧虑的目光,心中甚是怃然。抬头望去,眼前之景却教他吃了一惊,原来那凤琼楼的二楼已然布满了元兵,显是要保护皇太子!

    洛愚心里发沉,想:“二楼有元兵,看来德寿肯定在里面。如今楼上元兵甚多,恐怕不能再调兵力,那钟姑娘那边就难办得很了!”他又看了看楼上的士兵,心中一横,暗想今次总归是先让鞑子以为刺客众多而调集兵力,让钟梨蓦先将人救出来再说。他摸了摸棋子和雷火弹,吐了口气,缓缓走近凤琼楼。

    凤琼楼门口有侍卫在检查,乔洛愚把端午节赢的那块牌子给了他看,那侍卫打量了一下乔洛愚,便放他进去了。

    那凤琼楼的第一层都是当初在端午节那天赢得比赛的人,蒙古人比汉人多了不少。乔洛愚打量了一下他们,只见其中有一小部分蒙古人在严密注视着人,不过他们看的不是汉人,而是蒙古人。洛愚再一仔细看去,只见那些打量着别人的蒙古人,便是当日划龙舟拔得头筹的人。

    洛愚不知这中间怎么回事,便寻了个位置坐了。饮了几杯酒后,凤箫声动,烟花升空,那凤琼楼前,各色表演开始了。

    洛愚四处看了看,只见里面有个屋子,有蒙古人进进出出拿一些酒水和点心。他身在暗处,往里面看了看,发觉里面只能容身两人,放了一些吃的喝的。洛愚暗暗欣喜,知道自己此行关键全在这间屋子了。

    洛愚就站在门边的昏暗一隅,那里没有光火,他便如黑夜中的野兽一般,注视着那些蒙古人。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蒙古侍卫过来要到里面取酒食,洛愚见他身后没有人看着他,心中大喜,待他进去后,从黑暗中迅疾出来,站在了门口。

    那人取了酒食,刚一转身,却见洛愚站在门口,脸上一丝诡异的笑容,他还没等反应,突然,眼前人手微微一挥,他只觉喉头剧烈疼痛,想叫却叫不出声,身子一软,向后便倒。闭眼前最后的一刻,他见那个置他于死地的断臂人,把那将要落地的餐盘稳稳接住了。

    洛愚头也没回,把餐盘一放,向里一跳,便反手把门关上锁住了。他没听到外面有声音,心微微放下了,便不慌不忙地与那死了的蒙古侍卫换了衣服,随即乔洛愚把那人的尸身藏到了桌子下。由于有长长的桌布垂地,所以里面藏了个尸身并不会教人发觉。

    洛愚端起了那蒙古人的餐盘,轻轻打开了门,只见外面的人要么聚在一起说话,要么品尝美食,要么观看表演,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情。洛愚把餐盘放到了一些蒙古人那里,便慢慢向楼上走去。

    洛愚走了上去,只见那楼层拐弯处,有不少人在守卫。洛愚便无视他们,要走上去,却被一个蒙古人拦住了,那人向洛愚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蒙话,似是在询问着什么。

    洛愚心中一惊,他只以为那二楼皇太子在,汉人是不能随便去的,没有想到他现在已经是蒙古人的装扮了,他们还是不让他去,洛愚不由得大感奇怪。

    他听不懂蒙话,不知该怎么办。他微微侧了脸,知道自己长得实在是太过不像蒙古人,怕那些人看出来。乔洛愚正在忧心处,突然间,只听二楼一阵喧哗,未几,一个满口鲜血的人被抬了下来,那几个守卫的人见状,没有再管乔洛愚,而是冲了上去看情况。

    洛愚趁着混乱,也跑了上去。只见二楼处,近三百的元兵在森严戒备,而一个宽大的酒席边上坐着个十五六岁、满身绫罗的蒙古少年,他满面灰色,不知所措。他旁边有一个汉人官员,正在惶急道:“若不是我们事先让人试试酒,此时中毒的便是太子了!”

    洛愚心想,却不知是什么人要毒死太子!此时,二楼的元兵都拿出了武器和弓箭,对准了楼下长街。街道上正在歌舞表演的百姓见了此景,都吓得慌了手脚,楼底下大乱,表演停了,大家都不敢吭声。

    突然之间,仿佛一阵黑云涌了过来,长街上瞬间被一帮黑衣蒙面人给占领了。楼上的人再不犹豫,顷刻之间箭如飞蝗射向楼下黑衣人。却见那楼下黑衣人闪转腾挪,竟是武功不弱,都避开了箭矢,随即有人拿出弓箭,亦是往上面射来,更是有很多人直接冲上了凤琼楼!

    洛愚不知为何会有一些黑衣人来冲杀行刺,他见黑衣人与元兵打在一处,场面甚是混乱,便摸出几枚雷火弹,分别打在二楼各处,一时之间爆炸声起,烟雾重重,众人如同堕在修罗场里,分不清敌人还是同伴,场面更加混乱不清!

    却道此时,那钟梨蓦徘徊在大牢周围,迟迟不见有人来请求救援,她心中惊惧不定,暗想难道乔公子那边事情失败?她秀眉一蹙,眼光转了转,突然施展轻功,腾跃而起,两三步上了墙围,只听“嗤嗤嗤嗤”四声,四枚雷火弹分别打向该地四角,爆炸声过后,只听院子内声音喧嚷,显是侍卫闻声聚合,出来探看!

    钟梨蓦躲在外面的树丛里,预备鞑子兵都出来后,来一个趁虚而入!她正在躲藏着,蓦地里外面一阵打斗声,她抬头一看,只见那冲出来的蒙古鞑子兵,的确和一伙黑衣人打了起来!而且还有不少黑衣人在往里面冲!

    梨蓦虽然心中惊疑,可还是大为振奋,她白衣轻飘,踏着墙围和树枝,在那些黑衣人上空腾步,黑白相衬,显得钟梨蓦格外突出。而那些黑衣人纵是看到了钟梨蓦也并不相害,梨蓦想:“他们也有可能是来救人的,看到我在外面去放了雷火弹,只以为我和他们是一伙的!可是我来救父亲,他们是来救谁?我不知道父亲还认识这样一伙人!”突然,她脑中一转,心中登时澄亮,微笑叹道:“他们是来救那位王爷的!”

    钟梨蓦所料不错,那帮黑衣人,正是来救卜鲁罕王爷的!原来,蒙古皇室内部,早就有人觊觎了那皇位很久,不同皇脉之间,也多有纷争。早前蒙哥汗死后,忽必烈便是与他的兄弟阿里不哥来争夺皇位,后来阿里不哥没有争夺过他,忽必烈作了大汗,其实中有很多事情,也造成了蒙古皇室的分裂。这蒙古皇室素来不甚稳定,有很多原因,难以赘述。总之,此时的皇脉纷争,便是那卜鲁罕皇后不愿意让故皇后失怜答里的儿子德寿皇子当太子,而在位的铁穆耳早就看破了卜鲁罕皇后的不正居心,便想让儿子德寿当太子,稳住皇位,不要再起争夺事端,以免引起皇室大乱。于是,他令人带着宫中至宝釉里红瓷瓶交给湖广省丞相,让湖广丞相把瓷瓶托镖给卜鲁罕皇后的亲哥哥卜鲁罕王爷,到时候那卜鲁罕王爷就会担上个偷盗宫中宝物的大罪,铁穆耳再处以他死刑,让他不要再帮助他妹子起事。所以,当日抓捕卜鲁罕和梨远镖局众位镖师的人,便是皇上派去的!

    而卜鲁罕皇后那拨势力怎肯罢休,他们在六月初五当夜要救卜鲁罕王爷,于是派了一帮黑衣人,先去凤琼楼,一是为了能够行刺德寿太子,二是为了使凤琼楼调集兵力,把大牢的兵力调去,然后他们埋伏在大牢周边的人便可以实施对卜鲁罕的搭救!乔洛愚的计策和他们的计策有异曲同工之妙!

    乔洛愚没有想到,在凤琼楼上正是因为那些黑衣人先派人给德寿皇子下毒,而让他顺利来到二楼,才能有更多的作为,那钟梨蓦也想不到,正是因为她的雷火弹,才使得外面的黑衣人有了机会把大牢里的守兵给引出来,而后他们才好去搭救卜鲁罕王爷!

    洛愚饶是装扮成了蒙古人,可是由于那些守卫的蒙古兵怕他是卜鲁罕那边的人,是以不让他进去;而凤琼楼上今晚之所以安排了那么多元兵,一是为了保护太子,二也是皇上料到卜鲁罕势力要在凤琼楼大闹,于是安排下人手,准备打击一部分他们的人。

    此时,那些黑衣人见钟梨蓦放了雷火弹,虽然不知她是什么人,可总归梨蓦是友非敌,便也不和她打斗。梨蓦和一众黑衣人来到了大牢,只见那卜鲁罕和梨远镖局的镖师们都在里面。牢门打破,镖师都出来了,梨蓦忧急道:“爹,我们快去凤琼楼救乔公子!”钟青羽听乔洛愚危险,二话不说,带着人便冲了出去。而此时却听那卜鲁罕愤怒地用蒙话高喊:“他想让他儿子顺利地当上太子,不让我们起事,置我们于死地,哼哼,老子偏偏不顺他的意!我非要他儿子当不上皇上!”

    其实卜鲁罕口中的‘他’自然指的就是皇上了,他那句让德寿当不上皇上,虽然是一时气话,可他不知道,此时的德寿确实已经在他们的黑衣人的行刺包围之中了,而且行刺德寿的,不止他们一伙人,还有一个精通暗器的乔洛愚!

    乔洛愚此时躲过一番刀剑,俊目轻掠,只见德寿虽然被吓得不轻,可是周边已经有不少蒙古人在保护他了。洛愚后退了几步,隐身暗处,几枚棋子过去,只听惨叫声连连,保护德寿的元兵尽数倒地。德寿一张脸惨白如雪,往棋子来处洛愚那边看过来,洛愚连忙拿出一枚雷火弹,毫不犹豫,往德寿那边打来!

    德寿眼见洛愚的雷火弹打了来,吓得怔住了,双目发直,面无人色,突然间,一个元兵扑了上来,那雷火弹猛地打在他身上,只听“嘭”地一声,他后背被炸开了个大窟窿,鲜血从前面喷将出来,溅了德寿一身!

    却见德寿嘴唇发干,面皮发紫,显是被吓得七魂丢了六魄!洛愚见一击不中,又发了一枚棋子,却在这时,不少元兵都看到了乔洛愚,冲上来要捉他,洛愚的棋子打出去便失了准头,风声疾至,携裹着来不见影去无踪的一枚棋,“珰”地一声,一颗硕大的珍珠在德寿眼前炸开,粉末四溅!原是他头上的紫金冠珍珠被打中!却见德寿眼光动都不动,面色瞬间灰白,从椅子上慢慢滑落下来,倒地人事不知。

    洛愚见众元兵冲了上来,右手急挥,无数棋子发了出去,仿佛生了眼睛一般,无一失了准头,把前排的元兵给打得个个血流满面!纵在此时,洛愚仍然没要逃跑,他跳了开来,却见德寿被一帮元兵包围着,打他不得,便拿出了最后一枚雷火弹,猛地发了出去,一声巨响,围着德寿的元兵都惨叫连声,鲜血满身,倒在一旁。

    此时,那些黑衣人见一个元兵拼命地要置德寿皇子于死地,还如此神勇,早就大为惊异!而洛愚打死那些人后,跑了过去,见德寿犹是紧闭双眼,再不犹豫,一枚棋刚要自上而下地打过去,突然,眼前一团影子猛地撞了过来,洛愚重心不稳,向后飞了出去!

    不少黑衣人见洛愚被一个元兵撞飞,都要冲上去拦住洛愚,可无奈他们相距颇远,赶上去已然不及。只见洛愚本来就离楼边颇近,此时被那么一撞,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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