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厓海义情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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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到脸上落了几滴水,他神思恍惚,只以为是下雨了,醒转过来,却见眼前一双哭得红红的眼睛,原来是芳伶正伏在他榻边落泪。见他醒转,抹了抹眼睛,掩不住的喜悦,笑道:“你终于醒了!”洛拙还觉得头发痛,却不知眼前是何处,他问道:“我们这是在哪?”芳伶道:“你上山那么久,我不放心,正好这时也有个上山采药的人,我求他帮我寻寻你。那个人是个好心人,他说你晕倒了,就拿长绳将你缒下。我们现在是在他家中。”洛拙道:“那赶紧将那人请过来,我要好好谢谢他。”芳伶道:“他母亲生了重病,他今天采药被咱们耽搁了,现下他去小镇上请医生了。我原说你是个医生可以治病,可是你迟迟不醒,他就先去了。”洛拙想说他现在就可以给他母亲治病,却突然一阵恶心,伏在榻边吐了起来。芳伶大惊,连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洛拙想起自己被蛇咬的事情,看了一下右手,果然有蛇咬过的牙印,他连忙号了一下脉,所幸那蛇虽然有毒,却不是剧毒。芳伶问道:“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洛拙道:“先扶我去给他母亲治病。”却几乎头晕无法站起,芳伶道:“先歇歇罢!”洛拙正色道:“那人好心救我,我必要报答,如果歇这片刻,误了他母亲,那可如何是好!”执意要去,芳伶只得扶起他,两人搀扶着到了那老妇人的榻前。洛拙脸色苍白,腹内仍是翻江倒海,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些汗。芳伶看了,不禁心疼,拿出手帕为他擦了擦汗,洛拙对她一笑,轻说:“多谢。”号过了那妇人的脉,洛拙心中已知道她的病症。于是对芳伶说道:“取过纸笔来。”芳伶依言找到了纸笔,却看洛拙在纸上写了两份药方。“我们去抓药,一则治这位大娘的病,二则治我的毒。”洛拙说道,面色愈发苍白。芳伶惊问:“你中毒了?”洛拙不语。芳伶道:“你中了毒,便让我自己去抓药便可,外面大雪未停,你怎可到外面去呢?我还是自己去小镇上抓药吧!你在这里给我好好躺着!”说着不等洛拙反驳,连忙把他扶回床榻上,给他掩上了被。洛拙此时体虚,哪有力气和芳伶争辩,于是便听话地躺着,迷迷糊糊地轻说:“你万要小心些。”芳伶心中感动,不再多说,便冲进了门外的大雪中。

 第8章 午风野店掷铁索 夜雪古镇弃银簪 (4)

    芳伶在夜色中匆匆地跑着,漫天大雪,摔了好几跤,她硬是撑着跑到了镇上。她不知道医馆在何处,于是急急寻着。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个人跪着。她上前一看,却见是刚救了洛拙的那个农户。芳伶惊讶道:“你怎么在这跪着?”那农户道:“我要请这位郭医生去给我娘瞧病啊,可是他说我没钱,他不去!”芳伶气道:“现在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叫良心么!”于是她扶起那人,“砰砰”两声打门,只见一个人开门,一脸不耐烦,道:“说过了,没钱我就不去。”芳伶气极,上去就打了他一个耳光,骂道:“好贪财黑心的家伙,自以为有点医术就可以见死不救,我告诉你,比你医术高明,比你有仁心的人我们就有,还用你这个半瓶子醋瞎晃悠么!”说着,冲进门去,拿着手上的药方开始对着方格子抓药。那医生一下子被打蒙,等反应过来,要将芳伶推出。那农户听芳伶说有医生,知道洛拙已醒,心中高兴,胆也壮了,拽着那医生的头将他按到墙边。那医生哇哇乱叫,却也无法阻拦。

    芳伶看着药方上明晰清秀的字,很快便抓好了药。她仔细地将药方放到了怀里,想不给钱来着,后来一想这个农户以后还要到这个医生处来治病,不好就惹下仇怨,于是拔下头上一根银簪,放到桌上,道:“药抓好了,银簪权作药费。今日之事与他全无关系。若以后敢玩什么花招,休怪我们上门向你讨命!”芳伶这一番话说完,心中无比的畅快。其实她哪有什么帮会组织来帮她,只是她素来豪爽不羁,今日又杀了个蒙古人,心中仿佛增添了很多勇气,这些话说出来就像是真的一样。那医生听了话吓了一跳,又见有银簪,不知对方什么来头,连连作揖赔笑,道:“不敢不敢。但不知姑娘还有没有病人要我去医治?”芳伶想起洛拙,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甜蜜,她浅笑,笑容似盈了一汪甜酒,脆声道:“我们的医生不知比你要高明多少!”说罢,与农户两人出门。那医生只呆望着芳伶在雪中远去的背影,只道现在社会不太平,这人不知是哪个帮会的当家奶奶,心中只是惶恐后怕。

    芳伶回到那农户家中,依照洛拙的药方煎好了两碗药,一碗让农户端给他母亲,一碗给洛拙喝。洛拙迷蒙间,听到一个温软的声音叫他,睁开眼,只见芳伶正端着一碗药。他看芳伶脸上落着熬药的几片烟尘,头上衣上都被雪打湿,心中想着她能上得起私塾,必定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今日能够为了自己雪夜奔波,真是难为了她,不由得心中温暖。端起药来,一饮而尽,嘴中发苦。却见芳伶转身放下药碗,又端起了一个盛满清水的碗来,递给他。他心中不禁感叹芳伶思虑周全,端起水碗,喝了两口温热的水,又送还给她,道了一声:“多谢。”芳伶坐在榻侧,一双大眼睛正担忧地望着洛拙,问道:“可好些了?”洛拙只是怔怔地望着她说不出话。他少时读过很多医书,每日只是探求医理,与弟弟在外寻找治乔洛愚的病也是专心异常,哪曾消受这般温柔辞色。今次与这个有缘相逢的女子出门,虽然自己先前不喜她说话做事的行为,可是在客栈她不离不弃,竭力搭救;在自己病中,她也雪夜出门寻药。心中不由得对她厌憎之情全除,而一时竟多出许多好感来。

    芳伶看洛拙这般瞧着自己,脸颊飞上一片绯红。洛拙道:“这次若不是姑娘和我一起出来,我都不知死过多少回了。”芳伶道:“还不都是因为我,要不你也不会把那上山的铁钩子断了,临此两难。”芳伶又即嗔道:“这般,你也不怨我随你出来了,对吧?”烛光下面庞粉嫩生姿,洛拙笑道:“救命之恩,焉能忘怀。”

    芳伶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你采到了那雪影花,是吧?那位农户看到你手中紧紧攥着这花,于是也给带了回来。”洛拙起身,与芳伶在烛光下细细看那花,却见此花泛着淡紫光晕,分了九瓣,洛拙采时其花蕊处盈了一抔雪,此时已经化尽。芳伶问道:“这花这般瑰异,定有奇效。”洛拙道:“我上山时看到它,发觉它周边的雪都融化,而且旁边还有蛇,定是此花属火,温暖了周旁;而花蕊处还盈着雪,应该是此花中心处属寒,使落在上头的雪不致融化。”芳伶急问:“你说旁边有蛇,你是中了蛇毒么?可厉害么?”洛拙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连忙说:“这蛇大抵只是山中普通的蛇,有毒也并不十分厉害,你刚才取来了药,已经治好了。”芳伶见他把自己毒治好的功劳都说给了她,回想着之前二人来时她还那般对他,心中惭愧。洛拙笑道:“这下愚弟的腿应该能治好了。”芳伶道:“那咱们还是多休息几日吧,你的毒还需要再歇歇。”洛拙笑道:“就算不为了我的毒,还有那位大娘的病呢,总要三五日方能痊愈。”就在这时,那位农户进来了,双膝跪下,连连感谢。洛拙和芳伶连忙将其扶起,洛拙道:“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恐怕已经冻死在山上了……”未等洛拙说完,芳伶接道:“医生有割股之心,他的割股之心胜过旁人千倍万倍,所以你母亲的病一定能治好!”洛拙笑道:“你终于肯说我的好话了!”芳伶娇嗔道:“我几时说过你不好?你要是早些多与我说说话……”说到这儿,闭口不言,脸又红了。

    洛拙和芳伶果然又多呆了些日子,直到那妇人的病彻底好了才离开。那农户千恩万谢自不必说。两人有了这次的患难与共,心中都觉得初相识怕是看错了对方,于是都拉开了话匣子,洛拙给芳伶讲了不少和洛怯出门寻药时有趣的事情,芳伶听得津津有味。芳伶看他虽然口齿颇为木讷,但是一副热心肠,又端凝稳重,说话起来也是俊目流眄,亲切温和,心中喜欢之情更甚。

 第9章 轻歌曼舞白光似梦 软鞭长棍青影如风 (1)

    洛拙与芳伶回去便开始为洛愚医腿,洛愚听闻这雪影花来得十分不易,心中对洛拙和芳伶自是十分感激;又闻雪影花之形貌瑰异,饶是书读得多,也是暗暗惊奇。洛愚看芳伶和洛拙说话的样子,心中便已对二人情意知道了六七分。他曾对芳伶笑言:“这雪影花虽属火,似芳伶的性子,可是花蕊总是属寒的,又似哥哥温和的脾性,所以两者相融才是最好。”芳伶听了,脸羞红到了耳根,急道:“当老师的也这般拿学生打趣么!”便跑出门外,却一下子撞到了进来的洛拙,洛拙连忙问:“没撞疼吧?”芳伶望望他,又跑远了,洛拙一脸诧异地看着洛愚,洛愚只是含笑不语。

    到了十一月中旬,江浙一带也已进入寒冷时节,虽说不见漫天飞舞的落叶,可这冬雨飘飘洒洒,带来的寒意也直接渗透到骨子里去。阮惜芷和丫鬟怜玉从河南江北行省一路而来,路途奔波,二人却也一直小心仔细,专挑国道大道走,专拣上等客栈居住,故而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还在沿途听到了不少关于国家、江湖的有趣传闻,日子还算好过,二人已入了江浙行省的杭州路。这天,两人在客栈中吃饭,隔壁桌两个人在闲谈。惜芷有意去听,却听其中一个老者道:“官差不中用了!”另一个中年问:“此话怎么讲?”老者道:“最近在大江边修堤坝的劳工总是被人救走,那些官差都奈何不得。”中年道:“会不会是厓海会的那帮好汉做的?”老者道:“应该不会。因为每次被救走的人都特别少。要真是厓海会的,那还不把整个江浙省的劳工都救走啊!”那中年道:“我听闻厓海会和一伙人在为了什么东西在湖广行省打仗!恐怕没时间管这边的事吧!”那老者道:“也说不准,我也听说啊,厓海会在江浙省的弟兄最近被元兵给盯上了,厓海会的头儿们会不管么!虽然他们总会在湖广,可肯定也得从湖广那边儿来救啊!”惜芷自进了这江浙省后就频频听到有人说厓海会的好汉如何如何的英雄仗义,心中也明白这是一个反元的帮会组织,也很佩服他们,现下听说这厓海会的兄弟有难,也是暗暗着急。怜玉此时低声道:“他们说做徭役的人有的被解救了,这里面会不会就有陆公子?”惜芷道:“咱们不知道他是否来江浙行省了,还是明日去大江边瞧瞧罢!”怜玉道:“明日是咱们头一次在劳工里寻人,可万要小心!别叫蒙古人发觉了!”惜芷点点头,暗暗称赞怜玉的谨慎。

    第二天,惜芷高高束起了头发,一身黑衣,怜玉也是一身小厮打扮。走了些许时候,便到了大江边。冬日的江边,寒风一阵阵吹来,撩起了江面上的微微薄雾。很多做徭役的人站在江里修堤坝,劳工们三五一伙,有抬木头的,有砌石头的,很多人还都是单衣,大抵是被抓来时没有准备多余的衣服。而这些人的周旁站着穿着厚棉衣棉裤的手持长鞭的蒙古人,嘴里吆喝着,喝骂偷闲的劳工。

    惜芷怒气升上心间,道:“明明是正常的做徭役,偏偏就弄得和犯人做苦役似的。这些蒙古人真是欺人太甚!”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救他们,想着若是陆隐琮也是这般模样,也是够凄惨的,于是心中忧心万分。

    惜芷看着遍地的蒙古人,转身对怜玉说:“怎么办?你我现在小厮打扮,若是进去,说不准就被蒙古人也当作劳工了,到时候咱们俩没把人救出来,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饶是怜玉谨慎多思,此刻也没什么法子。惜芷看着那些人都赤着脚站在冰冷的江水里修筑大坝,冻得瑟瑟发抖,心中一阵不忍。想要为他们出头,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太过微小。

    这时,旁边的大路上传来一阵敲铜锣打大鼓的声音,转身一瞧,却见一行人有的拿着牌子,有的敲锣打鼓,还有丫鬟在旁跟着,四个汉子抬着一个红艳的轿子走来,看来是送亲的。惜芷不及细想,冲了上去,把一行人将将拦住。

    一个在旁跟着的管家模样的妇人走出来,喝问:“什么人拦轿?”惜芷走到那妇人身边,知道此时唯有她能帮自己,盈盈一拜,口中轻道:“大娘救我!”那妇人此时已经看出这位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看出她着实有难处,便问:“何事需要帮忙?”

    惜芷道:“我是个女子,我的未婚夫被抓到这里来做苦工,现在我找不到他。我不认得他的样子,只是知道他叫做陆隐琮,能否请大娘……”那人不等她说完,便道:“这不成,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来这里向官老爷讨人,你快些走吧。”说着便要继续走,惜芷见状,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钞来,双手奉上,道:“这点意思请您收下。我不是让您帮我讨人,只是希望您这阵仗一走一过,帮我喊一喊他,喊上几遍,若是他出来了,您再帮我向官老爷说和说和,他们也不会为难这送亲的不是;若是没出来,我也认了。便再到别处找他就是了。”那妇人还是颇为犹豫,手也没有去拿惜芷奉上的纸钞,惜芷心中焦急,怜玉走过来,看着惜芷着急的样子,一下子给那妇人跪倒在地。那妇人看此模样,知道这两位女子必是狠下心也要找到这人了,于是将怜玉扶起。只从惜芷手上取了一张纸钞,便对送亲的人说:“一会儿走到修堤坝的地方,大家都高声喊陆隐琮,喊清亮些,走慢点儿,多喊几遍!”惜芷听了,大喜,连忙将剩下的钱一并塞到那妇人手中,道:“多谢大娘。这多余的钱就当是给新娘子随礼了。”

    那阵仗在大路上走着,果然越走越慢,送亲的人都开始冲着那帮劳工大声高喊着陆隐琮的名字,惜芷和怜玉在旁看着是否有人出来。这堤坝绵延了几里,送亲的人一刻不停地喊,惜芷看到在堤坝边的劳工们都是诧异地看着这送亲的队伍,有几个看得呆了,就被旁边的蒙古军官踹了一脚,便不敢再看,继续到苦役中去。怜玉在旁问惜芷道:“会不会陆公子在这儿,可是不认得这阵仗,以为是重名,所以不出来?”惜芷道:“他这名字这般古怪,会有人和他重名么!就算是如此以为,可是有人救他,还是喊着他的名字,他也不会不出来的。”于是两人又仔细地看着每个人的神色,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她们多盼着在人丛中能有个人站出来,说自己就是陆隐琮。

    这阵仗虽然走得极缓极慢,可也眼见着快走过这大堤了,眼前的劳工里仍旧没有人站出来。惜芷来回走着看着,可是空茫茫的大江为背景,什么好似都是那般渺小枉然,连劳工都不再往那阵仗去瞧了。她心中失望至极,可是还是不死心地,希望从人丛中看到什么。

 第10章 轻歌曼舞白光似梦 软鞭长棍青影如风 (2)

    送亲阵仗已经走远,敲锣打鼓的声音又起,四周又渐渐安静了下来。惜芷颓然地在这边望着。蓦然里,一段女子的清脆如环佩叮当的悦耳歌声传来,柔情似水,飘飘忽忽,似远似近,听者仿佛心中开了朵花,什么烦恼都忘却了。却见大江边的蒙古人开始混乱,而劳工也来回张望,面有喜色。

    这歌声还继续着,唱道:

    “普天下锦绣乡,环海内风流地。

    大元朝新附国,亡宋家旧华夷。

    水秀山奇,一到处堪游戏,这答儿忒富贵。

    满城中绣幕风帘,一哄地人烟凑集。”

    惜芷一听,知道这个唱歌的人必是反元之人,但她敢在有这般多蒙古人的地方唱这样的曲调,惜芷也是暗暗佩服她的勇气。歌声清爽,却亦有情,柔婉中暗蕴讥讽。惜芷正听,却见不知何处飘出了一位衣袂飞扬的女子,直接冲到了那大堤上,出手与蒙古人相斗。她一袭白衣,身手飘逸,衣袂一抚,就可以将一个蒙古人甩倒。蒙古人都聚集起来,挥舞着长刀乱砍,可她浑不在意似的,轻轻闪躲,便让两个蒙古人砍倒了对方身上。虽然穿梭来去,可是口中歌声未歇,听她继续唱着:

    “百十里街衢整齐,万余家楼阁参差,并无半答儿闲田地。松轩竹径,药圃花蹊,茶园稻陌,竹坞梅溪。一陀儿一句诗题,一步儿一扇屏帏。西盐场便似一带琼瑶,吴山色千叠翡翠。兀良,望钱塘江万顷玻璃。更有清溪、绿水,画船儿来往闲游戏。浙江亭紧相对,相对着险岭高峰长怪石,堪羡堪题。”惜芷不禁暗暗惊奇。

    却见她双手一收,从衣袂处抽出了两把剑,长剑在手,施展起了剑法。她剑法似退实进,欲擒故纵,左腕处好似有空,待得敌人从左边砍过时,又轻轻收个剑势,一横将敌人刺倒。剑法飘逸灵巧,看似很轻,可是又实蕴劲力。她身姿忽向右翻,待敌人走近,忽地踩起一人肩膀,在高处长剑挥成圈,敌人登时全部受伤。声东击西,虚虚实实,仿佛《孙子兵法》一般,不仅这样,她身姿还飞舞来去,白色衣袂款款飘着,纤手持剑,如拈柳枝,说不尽的逍遥洒脱;伤人浑若无事,面上俊目流光,樱唇浅笑。惜芷不禁一时看得呆了。怜玉拍拍惜芷,向远处指,道:“小姐,快看那些劳工跑了!”惜芷这才一看,却见与白衣女子打斗的蒙古人所管辖的劳工开始纷纷逃跑,惜芷回头对怜玉说:“咱们赶快趁现在没人看着,去近处找找!”两人飞快跑到了江畔大堤处,在纷纷落跑的劳工里四处寻着,大声喊:“陆隐琮!陆隐琮在么!”劳工们没命地跑,哪里还有人回应。

    却见这时一个看起来头衔较高的蒙古人抓住一个正在跑走的劳工,大声对那白衣女子喊道:“你若再来放走这些人,我们便不再与你打,我们便要杀了这些南人!”那白衣女子踢倒一个蒙古兵,回头一看,冷笑一声,对着他一挥手,大喝:“看暗器!”那蒙古人放开劳工,连忙一躲。却并无东西飞来,那女子哈哈大笑,又回身刺倒了一大片蒙古人。那蒙古军官大怒,又要抓人,回身看到正在找人的阮惜芷,拉起她的后颈便走到那女子身前,横刀架在惜芷脖子上,道:“你若再不住手,我真要杀了!”

    怜玉看到惜芷被抓,吓了一跳,站住了不敢动。惜芷被抓住,心中也是猛地一惊。惜芷见他威胁那名白衣女子,她虽然以前是未出大门的闺阁女子,可是读过私塾,受到了乔洛愚的思想熏陶,心中对蒙古人的行为早已经深恶痛绝,也是立志要多为汉人做好事。此时她想起自己的经历,喜欢老师却被老师拒绝,未婚夫被抓走致使她无法再在故乡待,此时又寻找陆隐琮不顺,心中愤懑郁结,直感觉这世间的人都要与她作对,眼中不禁含满了热泪。现在被蒙古人抓住,她心中不禁愤怒不已,绝对不肯向蒙古人低头害怕,她不禁想: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我要杀敌的心也是一样的强烈;我虽然是女流之辈,可也偏学人家英雄豪杰做事!于是心下一横,对那女子喊:“姑娘不必理会,自去杀敌!”那蒙古军官气愤,刚要下手杀掉惜芷,却听耳边那白衣女子大喊:“小心,有暗器!”只道还是骗他,手下未停,惜芷心中一瞬念头划过,只道今日肯定死在了蒙古鞑子手中,闭上眼等死。却听旁边那军官一声闷哼,缓缓倒下,惜芷睁眼,却见他额头上有一枚梨花,已经浅浅渗出了血迹。惜芷和怜玉都一时愣在当场,只听耳畔那如环佩相撞般清脆的声音起,笑道:“说了有暗器,就是不信!”惜芷抬头看,却见那女子挥手,数不清的细针向蒙古人飞去,他们连连躲避,却仍是有好些人被打中。那女子回头看了看跑走的劳工,以及远处赶来援救的蒙古人,道:“今日就先救这么多!”于是口中歌声又起,回身拉起了惜芷和怜玉,就一起混在劳工里跑走。这歌声洋溢在江畔,那女子唱道:

    “家家掩映渠流水,楼阁峥嵘出翠微,遥望西湖暮山势。看了这壁,觑了那壁,纵有丹青下不得笔。”歌声柔婉,与江上薄雾混为一体。江畔一片狼藉,劳工又跑走了不少。

 第11章 轻歌曼舞白光似梦 软鞭长棍青影如风 (3)

    阮惜芷和怜玉被那女子拉走,到了集市上,那白衣女子便放开了惜芷的手,径直走远。惜芷琢磨这个姑娘必是什么高人,于是便拉着怜玉悄然跟随在后,三人一路到了郊外。

    这郊外是一个僻静所在,连集市声音都半点听不见。却见那白衣女子忽地停住了脚步,回头一望,细细打量了一下她们,凝视着惜芷,问道:“两位小哥跟随我来有何事?”

    惜芷这才看清她的容貌。当看清的一霎那,惜芷脑中恍然有一首诗,这样写道: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材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却见她肌肤莹莹似白玉,明眸脉脉宛多情。顾盼间,双目纯净如垂髫孩提,浅笑处,笑靥旁两个醉人酒涡。思索时便似运筹在掌,凝望刻仿佛纤绝出尘。白衣袂在风里轻轻浮动,浑身好像散发着光晕一般。

    惜芷乍一看到,不禁脱口而出:“你生得好美。”却猛然想起自己还是一身男装打扮,这样说不免失礼。那女子浅浅一笑,又问道:“你们俩遇到什么事了么?需要我帮忙么?”惜芷粗着嗓子道:“在下失礼了。姑娘好身手,刚才救了那么多人!”那女子道:“蒙古鞑子欺我汉家百姓,自然要杀!”顿了顿,道:“两位若不嫌弃,可到我家中一叙。”说罢,转身走了。惜芷心想:这女子虽武艺高强,可是随随便便就把男子邀请到家中,行为也太不检点!可是惜芷又实在好奇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于是拉着怜玉便要跟去。怜玉道:“小姐不怕有诈么!”惜芷道:“她刚才大杀元兵这咱们都是看到了的,难不成还能是坏人么!”于是不待怜玉说,便跟着那女子而去。

    这女子左拐右拐,忽地,惜芷眼前现出一片绿竹,这情景倒叫她想起了乔洛愚的郊外别苑,心下不由得一阵怅然若失。随着她进了庭院,到了大堂,惜芷看着她这般光彩明艳,心中反而多了几分怯怯。坐下,那白衣女子很爽快地便道:“在下钟梨蓦,是湖广人。”惜芷正不知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情况,却听她说:“你虽一身男装,可是……”她笑了一下,道:“能看得出是大家闺秀,身上有很重的书卷气。”惜芷听了,才知人家早就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不由得为之前误会人家感到一阵脸红,便对梨蓦笑道:“我叫阮惜芷,我的私塾老师很有才气,是他教我的诗书!”笑靥满面,莞然生姿。她抿了口茶,问道:“姐姐,你说你是湖广人,怎又到这儿来,还能杀敌救劳工?”梨蓦道:“我是湖广人不错,可是总待在湖广,我嫌憋闷,就到这边来,正好看到这帮元兵不好好对咱们汉人劳工,我当然要出手相救了!便在这郊外僻静处寻间房子,住下了。我想着必要再多救些人走才好。虽说我放了他们,蒙古人还会抓别的人来,可是眼前着实没什么别的好法子了,我便想先放了他们,能解救眼前之难也好啊!”

    惜芷怔怔地点了点头,这才知道之前听来的救劳工的人就是眼前这位钟姑娘,心中十分钦佩她,不由得道:“我要是也会武功,也像你那般杀敌该多好!”又说了会话,惜芷竟然发现这个姑娘颇通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会,为人也很随和,更有五分男子气概,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惜芷道:“我从小是足不出户的,今番出来,希望能看遍祖国山河。但不知姐姐故乡湖广行省都有哪些好玩的事?”钟梨蓦道:“湖广省没别的,山山水水多得很,出海也很容易。要说好玩的事么,我倒是有幸碰上一回。”钟梨蓦索性无事,便将这个奇遇细细地与惜芷说了。惜芷听她说的生动,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一般。

    这是一片十分空旷的平地,少有人来,却可以隐隐听得见海声。平地上赫然两军对阵的架势,可这对阵的每一方,却只有十个人。但更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两组军队并无立刻刀剑相见的意思,而是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两军中央。那中央处,两个都是鹤袍深氅打扮的人在下棋,棋盘旁燎着香,气雾凌绕,看似颇有道家的风骨。可那下棋的两个人并没有气定神闲,逍遥自在的模样,反而都是紧锁眉尖,凝神望棋。

    香炉里袅袅不绝的气雾飘出,这棋还要一时三刻方能下完。却见两边的人骑的马都已经略感不耐烦,不停地用前蹄踏起了几阵烟土。而马上的人倒还显得十分沉静,似乎这有一个定下的规矩似的,棋不下完两军都不肯纵马挥刀上前。

    这右首的十个人打扮各异,有穿蒙古服饰的,有穿西域服饰的,也有很多汉人。都神情拘谨,皱眉看棋。头里的一个是位中年,服饰华丽;挨着他的则是一个二十岁公子模样的人,穿着蓝衣,瞧着是气宇非常,可是紧张兮兮的,眼睛时而望望棋局,时而望望对面的人。

    而左首的十个人则就全是汉人打扮。为首的亦是位中年,手上转着两枚玉石,十分端重沉稳,但是眼睛并没有看向对方,显出些不屑的样子;在他下首的是一位手持长棍的青年男子,却见那青年坐在马上,身姿十分清瘦,一袭玄青色长袍,黑色腰带轻束细腰,十分干练的装束,自有一种清雅风范,潇洒气度,此刻也是专心凝望棋局。左首一侧,不似右边的人那般的呆滞木讷,而是或虎视眈眈,带着一股杀气;或向远方睥睨,十分瞧不起的样子;或两人说话谈笑,插科打诨。似乎这些人的关系比右首十个人亲密得多。

    而棋局上渐而布满了棋子,眼见着这白棋被黑棋在各个角落都给围住了,想要冲出也已不得。那持黑棋的老者又下了一颗子,白棋满盘输,他捋了捋须,拱手笑说:“承让!”便站起身,向左首和右首的人都示意了一下。

    却见左首那个青衣男子向旁边那个手握玉石的人悄声问了一句话,那人点头,那男子随即拍马出列,回头清朗一笑,道:“各位哥哥,容小弟献丑了!”其他的人都高声呼喝,为他鼓劲。对面的那蓝衣男子见他出来,不愿意露怯,也是纵马便上前,倒没片刻犹豫。

    劲风打得衣衫响,青衣男子将长棍挥舞起来拿在身侧,对眼前对手笑道:“不知这么长时间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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