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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迹之大荒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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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候悚然一惊,藏在袖子中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但面上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迅速又恢复了平静,反而还安慰季红莲道:“怎么会,大祭司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他巫法精深,又有神明庇护,应该会长命百岁的,也不该会得什么重病吧?”
季红莲摇摇头,往左右看了一眼,见这书房中始终只有父亲和自己两人,便压低了声音道:“按理说是这样的,平日里师父他就算得了什么小病,也很快就会好起来。但最近这些日子,他……”
季候盯着季红莲的眼睛,见她似乎有些犹豫,便追问道:“他怎么了?”
季红莲沉默片刻,道:“师父他最近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独处,不过在惯例以‘通神术’与神明沟通时,他……他现在常常会叫我过去一起施法。”
季候目光慢慢亮了起来,似乎有一道锋锐的刀在眼中掠过,如雪般明亮。他轻声问道:“他有对此跟你说什么吗?”
季红莲轻轻咬了咬唇,道:“师父说,这也是为了我好,是让我提早熟悉通神术,多加练习,日后等我真正接掌大祭司之位时,就能与神明顺畅轻松地沟通了。”
季候皱眉道:“两个人同时施展通神术没问题吗?”
季红莲对他解释道:“神教中有一件圣人先祖传下来的神器,名字就叫‘神杖’,只有用通神术将巫力汇聚在神杖上,才能接触到神明意志。所以说,只要有神杖的话,其实多一个人施法并不算什么,反而会因为增强了灵力而更好与神明联系。”
季候看着她,忽然间却是笑了笑,道:“但是过往数十年间,大祭司他都是一个人施展通神术的,对吗?”
季红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季候目光闪烁,过了一会后点点头,对女儿微笑着说道:“好了,这件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概是大祭司他真的想栽培你呢?如果他真的身上生了重病,只要他自己不说,那我们也不好做什么,就随他去吧。”
顿了一下后,他又说道:“我觉得大祭司他自己应该心里有数的。”
季红莲点点头,应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走了,只是在走出两步后,她忽然又停下脚步,面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
季候走了过去,轻声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事,给爹说说,我自然会帮你。”
季红莲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道:“爹,我施展通神术好几次了,但是……从来没有感应到神灵的意志。”
季候一怔,脸色微变,道:“一次都没有?”
季红莲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一次都没有,我是不是很笨,还是我根本就不适合修炼通神术啊?要不……要不就是神明不喜欢我。”
季候目光急速闪烁了几下,忽然间身子猛地震动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但很快的,他又迅速镇定下来,对季红莲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柔声道:“傻女儿,你想太多了。如果你真的一无是处、没用的话,你觉得大祭司还会真的一直栽培你,并让你做他的继承人么?”
季红莲脸色变幻,道:“是这样吗?”
季候笑道:“肯定是啊。你啊,就是想太多,怎么不想想你今年才几岁,修炼通神术才多久,有些失误也是太正常不过,大祭司都没怪你,你自己有什么好怕的?没事没事,多修炼几次,自然就好了。”
“哦。”被和蔼可靠的父亲这么劝慰了一下,季红莲明显心安了不少,当下笑着对季候行了一礼,便向门口走去。
不过,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季候好像是有意无意地向她问了一句,道:“红莲,上次大祭司召我们长老会三人商谈修建通天之路的时候,在那之前,你已经听从他的命令,和大祭司一起施展过通神术了吗?”
“是啊。”季红莲点点头回答道。
季候笑着道:“哦,那可真早啊。好了,你去吧,记得有空就回来看看爹啊。”
季红莲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爹!”
看着季红莲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季候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冷笑了一声,眼中掠过一丝冷峻之色,低声道:“这是找不到神灵,所以狗急跳墙了吗?”
“那个所谓的神谕……”
“啧啧啧啧,大祭司啊大祭司,论起胆子来,想不到你比这圣城中所有的人都大得多啊!连神明你都敢假借名义么!”
他慢慢地转过身子,走到那扇窗户旁边,向着遥远的地方眺望而去:“看来那座神山上,确实有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啊。到底是什么呢……”
第五十五章 迁军(上)
殷河是在三天后,再次来到了季氏大宅的高楼书房里。
那一天下着雨,天色阴沉沉的,空中飘着雨丝,阴云低垂,让人看起来觉得心里有些压抑的感觉。
季候遣开了所有人,专门留了一段时间给这个年轻人。当书房中只有他和殷河两个人时,这个圣城中权势、地位举足轻重的长老看起来异常的耐心和平静,对殷河问道:“怎么样,那件事想过了吗?”
殷河肃容,郑重地道:“想过了,我愿意为长老效命。”
季候脸上露出笑容,眼中也有欣慰之色,颔首微笑道:“好,好。”
殷河又道:“只是关于这件事,我这里还有几点需要向您仔细了解一下。”
季候点头道:“这是自然,你说。”
殷河道:“进入内环之地修路的荒人从何而来,人数究竟有多少?”
季候毫不迟疑地道:“最早一批是一千人,若是后续还需要补充人力,只要你传出消息来,我便会帮你补上,上不封顶,不必担心。”
殷河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上不封顶”的话,面上神情又凝重了几分,随后又道:“众所周知,荒人从不进入内环之地范围,您打算如何让他们进入内环之地干活?”
季候道:“强迫赶进去,以性命威胁,由不得他们不做事。”
殷河沉吟片刻,道:“以武力压制这些荒人当然是必须的,不过在此事上我这几日也仔细想过,偶得一策,不知长老您可愿听一下?”
季候笑道:“咱们现在也都是自家人了,何必客套,来,说来听听。”
殷河道:“虽不知神山和内环之地中的那股诡异灵力对荒人有什么影响,但他们长期以来敬畏神山不肯进入内环是事实,若是强逼他们进入,只怕也有许多麻烦。不如将这些人先蒙面遮眼,只说是迁到某个偏僻处做苦工修路,如此一来,或许反弹便减轻许多。”
季候闻言略一思索,便缓缓点头,道:“好,此法甚好,就按你说的办。”
殷河点点头,随即又道:“之前在内环之地中修路的人伤亡极重,如今再让他们修路,那速度也是慢得出奇,并无太大效果了。不如将人族全部撤出来,只留一支精锐卫队监控压制荒人干活,这样也免得有人干活时走漏风声,您觉得呢?”
“把人族的人都撤出来?”季候的眉头皱了起来,站起身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后道,“这样会不会反而拖慢了修路速度?”
殷河道:“两堆人在一起干活,荒人又是那种火爆性子,就算有我们卫队打压,但多半还是会发生冲突。另外我觉得,如果只用荒人干活,说不定反而修得更快。”
季候默然片刻,随即点点头道:“你是在里面做过事的,我相信你,那就这样定了。还有么?”
“修路的材料,主要是那种青玉石的数量……”
“这个你放心,”季候直接道,“我会加派人手,再发动荒人部落那边帮忙,总之,绝不会再短缺了你。”
“好。”这一次殷河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心中斟酌言辞,过了好一会后,他才站起身,走到季候面前,道:“我想问一下,大祭司令我们加快修路,但是他可曾说过,到底要有多快吗?”
季候怔了一下,皱眉思索了一会,随即缓缓摇头道:“这……好像倒是没有说清楚,当日在神庙中说起这事时,大祭司言辞严厉,神色不快,斥责了我们修路速度太慢,但确实没跟我们提要修得多快才行。”
他看了一眼殷河,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殷河苦笑了一下,道:“我这不也是心中没底么,就怕我到时候尽力做事了,结果还是做不到大祭司的要求的话,那我也就不必去了。”
季候“嗯”了一声,道:“这确实也是,要不你先等等,稍后我去神庙求见一下大祭司,在这上头再仔细向他询问一下。”
殷河却拦住了他,道:“季长老,且慢。”
季候道:“怎么?”
殷河看起来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我是这样想的,这事您还是暂且先不对大祭司那边提。只要之前我们所说的那些事能做到,您再给我三……五百精锐军士,一千个荒人干活的话,我觉得修路速度至少能比之前提高一倍。”
他抬眼看向季候,道:“等到时过了一月两月左右,您再以此禀告大祭司,看看这般速度他是否满意。”说着,他苦笑了一下,道:“如果他老人家还不满意的话,那我也没法做了,您就另请高明吧。”
季候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这么做,是不是还有其他缘由?”
殷河点点头,声音放低缓了些,道:“如此或许不会对那些荒人奴隶逼迫太过,当然,还会有人死掉,但一千人的队伍,应该可以撑得更久一些。不然,若是不顾一切强推的话,一个月内这批荒人大概就会死得干干净净。”
季候怔了一下,随即深深看了殷河一眼,片刻后他点点头,道:“这样很好,虽然我有办法继续搞来荒人,但仍然还是麻烦得紧,你那边能做到这样是最好的。”
※※※
不知道有多少大事在发生前是无声无息,丝毫不为人所知的,至少如今在圣城这座庞大的城池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少之又少。哪怕是长老会上另外两家权势很大的龙氏与夏侯氏,他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其实也是敬而远之。
当季候向那两位长老提出他们出钱自己帮他们搞来荒人奴隶时,夏侯与龙氏两家几乎都没有太多的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钱财么,这等豪门世家堆积如山多的是。当然了,季候要的数目也是惊人,很是让这两大豪门肉痛了一阵,不过比起来要去抓三百多个荒人回来这种艰难且麻烦透顶的事,那就不算什么了。
反正从头到尾,修路这件事都是大祭司在一意孤行、一力推动,内环之地艰险麻烦又是出了名的,季候能将这件事情揽过去,大家都是再高兴不过了。
所以,这件大事在圣城高层中意外的畅通,季候也调动自己手头所有的力量做着各项准备,同时派人催促着白马部落那边尽快搞来荒人奴隶,并传话出去让荒人去更多更深更危险的神河中挖取青玉石,只要能拿来就有奖赏等等。
一切都在圣城人们的视线之外,无声无息中悄然进行着。
大约一个月后,准备事项基本都完成了,而最重要的荒人奴隶,白马部落也悄悄送了过来,总共一千人,基本都是成年男子,其中很多人身上都有拷打过的伤痕,精、气、神也算不上太好。
殷河对此当然不太满意,不过也没办法,事实上这样的情况也是难以避免的。为了掩人耳目,他干脆就没让这些荒人奴隶进入圣城,直接在城外远处一个军营中将这些荒人关了起来,将养休息了三四天。
在这中间,他让手下的军士在呼斥打骂这些荒人的时候,说了要让他们去圣城东方,某个凶险但有金矿的地方为人族修路,只要道路修成,就放他们自由回家云云。
五天后,季候派来了大批车马,殷河指挥精锐的战士将这些荒人一个个五花大绑、头戴黑套地赶上马车,能挤多少人就挤多少人。
刀兵之下,荒人奴隶敢怒不敢言,就这样都糊里糊涂地在眼前一片黑暗中坐到了拥挤不堪的马车上。
马车动了,然后走了很远很远、很久很久的路,而实际上是殷河让他们直接在军营外头绕圈子先走了十几圈,随即开始前往内环之地。
第五十六章 迁军(下)
这样的大事,季候当然不可能置之不理,在这一天,他带着心腹文云也来到了军营之外,远远地眺望这边,同时不时有传递密报的探子从旁边递上字条,告诉他此刻军营里发生的事情。
当那长长的一队马车终于离开军营,开始向远方走去的时候,季候与文云两人的脸色各异。
过了一会后,季候问文云道:“文云,你觉得殷河此人如何?”
文云点点头,道:“做事井井有条,思虑周密沉稳,确实是个人才。看来家主慧眼如炬,又有一个得力臂助了啊。”
季候笑了笑,道:“再看看吧,到了内环之地后才是真正的考验。”
说罢,他便转身走去。
文云跟在他的身后,犹豫了一下后又道:“家主,这件事真的不要和红莲小姐说吗?”
季候摆摆手,道:“先不跟她提了,如今她也是肩负重任,辅佐大祭司侍奉神明,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文云点点头,感叹道:“是啊,小姐能得到大祭司看重,也是福气。能跟神明沟通的人,放眼咱们整个圣城整个人族,也只有大祭司一个人了吧!”
季候并不言语,只是向前走去,只是在他嘴角边,忽然掠过了一丝略带嘲讽的冷峻笑意。
※※※
一切都早已按殷河与季候的计划安排好了,包括已经堆放在内环之地中的大量青玉石,也包括已经全部撤走了的人族,留下的只有空空荡荡的土地。
这一行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就这样进入了内环之地。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殷河也并没有让人立刻取掉这些荒人奴隶头上的黑色布套,同时,他也在仔细地观察着这些荒人奴隶,想看看这些人的身上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偷偷拉了四个强健的荒人,像今天这样蒙面遮眼地偷偷送进内环之地,并且不是只在边缘逗留,而是一直带到了十分深远的地方,为的就是看看荒人对内环之地中那些无所不在的神山灵力有什么特别反应。
毕竟千百年来,荒人对神山异常敬畏,始终无人胆敢靠近这里,除了神话传说的约束外,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幸运的是,这四个对外界一无所知的荒人奴隶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除了有一个人有几分胸闷咳嗽的症状外,其他三人几乎都没有任何异样。
这个发现让殷河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今天,一千个荒人奴隶同时进入内环之地,与上次试验带了四个人还是不太一样的,这么多人有强有弱,不知道会不会又冒出一点意外出来。上次那唯一会胸闷咳嗽的荒人奴隶,显然还是多少受到了这里诡异力量的影响。
车轮滚滚,马车不停向前行走,大约是进入二百丈左右的地方后,所有的荒人奴隶都被赶下了马车,因为这个距离,就是牛马这种牲畜进入内环之地的极限了。
再往深处走,牛马基本就撑不住,会很快死去的,这都是过往许多年来,人族用血一般的教训得来的经验。
所有的荒人奴隶都不被允许摘下头套,人族的士兵将他们用长绳子系成一队队,然后在黑暗中慢慢地向前走着,继续往内环之地深处走去。
早前人族在这里修建的青玉所是五里一处,所以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五里之外的第一个青玉所。
殷河一路上仍是仔细地观察着这些荒人,情况还算好,在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误入了荒族千年禁令的内环禁地的情况下,这些荒族人的情绪都还算平稳,大概只是眼睛一直看不见有些焦躁不安,不过在周围人族士兵的打压下,他们也不敢发作什么,就这样慢慢地走着。
直到大概走了二里地的时候。
队伍中的一个荒人奴隶,突然倒在了地上,他用手狠狠地扼住自己的喉咙,双脚在地上乱蹬着,口中发出含义不明的嘶喊声,拼命挣扎起来。
这个意外让周围的荒人一阵骚动,但很快更多的人族士兵冲了过来,将那个荒人奴隶单独拉了出来,同时又打又骂,将剩下的那些荒人奴隶压制住。
没过多久,殷河也迅速赶了过来,只是当他来到那荒人奴隶的面前,将兀自戴在他头上的黑色布套取掉时,在他眼前出现的已经是一张死人的脸。
这个荒人奴隶的双眼鼓胀而出,舌头也伸了出来,颜色青紫,整张脸看起来也变成了黑灰之色,很像是被吊死的那样。同时,他的双手始终放在喉咙上,至死也没松开,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始终在扼住他的脖颈,最终让他窒息而死。
殷河沉默地看着这个死人,过了一会后站了起来,唤过旁边士兵,将他的尸体丢到了路边稍远的地方。
在这片危险、野蛮的土地上,会有东西在随后的日子中将这具尸体处理掉,让他归于大地,消散在人世间。
队伍并没有就此停顿下来,在殷河的命令下,仍然在继续前行。
而人数众多的荒人奴隶,在这一场沉默又诡异的行军过程中,在逐渐深入这片危险而未知的土地上,大部分人特别是身子强健的荒人,都没有出现异常情况。
但死人的情形,仍然还是在继续出现着。
两里地的时候,死了三个人。
三里地的时候,死了八个人。
一开始看着这么多的荒人突然开始倒下、扭曲、抽搐,然后死去,不明原因,饶是人族的士兵中多是看过生死的精锐,那种气氛也开始变得极度压抑起来。
人人脸上神色铁青,许多人都时不时向周围观望,与那些荒人奴隶不同,他们是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也深知这里在古老传说中的那些可怕的传言。
这种气氛在走到三里地的时候达到了最高潮,不止是在黑暗中听到死亡倒地声变得十分恐惧和害怕的荒人,就是人族士兵也开始有些不稳起来。
但是幸好,在继续前行之后,好像是死神已经收割了足够的性命,已经满足并悄然离开了这里,从四里地开始,这支队伍中居然再也没有死人。
直到黄昏时候,他们抵达了夕阳光辉中,那个巍然耸立的第一座青玉所。
第五十七章 潜流(上)
黑夜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内环之地中广阔的原野上行走着,它的步伐并不快,但每走一步就跨越了十来丈远的距离,踏足大地,可以令周围附近的土地都为之颤抖。
天上阴云密布,无月有星,淡淡星光洒落下,依稀能看到这只匪夷所思的巨兽身上仿佛披着一层钢铁铠甲般长着倒刺的坚韧皮肤。低沉而沉重的呼吸声,如雷鸣一般滚过这片荒野,回荡在天地之间。
而在这个巨大黑影的千百丈外的地方,一座山峰突兀而起,直上云霄,正是大荒原上无数人敬仰、崇拜又闻之色变,为之惊恐、畏惧的神山。
夜风徐徐吹来,伴随着那只巨兽低沉犹如怒吼的呼吸声,周围好像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空气中似乎总有一种微微扭曲和闪烁的光芒,那是从神山上飘来的气息,如此浓烈,如此可怕,甚至可以在无形中令这一方土地都发生奇异的变化。
神山之高,无法看清,只能望见云层上乌云集聚到山峰周围,滚滚翻腾如潮水一般,终日不停歇,又像是惊涛拍岸,一波波一浪浪拍打着雄伟的山峰,仿佛在孕育着什么,又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细长明亮的闪电,不时出现在厚厚的云层中,似一条条剧烈翻滚的银蛇,撕裂着天空并放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照亮了这黑暗的世界,但很快又归于黑暗,等待着下一次光辉灿烂的瞬间。
而在更遥远的天际苍穹上,一排排一道道奇异的虹光闪烁在天空,不停地扭动着,偶尔有一道流星划过天穹,就仿佛是天地初开时的绚丽。
荒野上的巨兽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那座神山,仰着头怔怔看着,许久也没有动弹一下。
过了一会后,在它的头顶之上,一片阴影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似乎与普通人差不多大小的身影,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道:“神石越来越不安稳了,若是它镇压不住幽冥之门,只怕咱们就要大祸临头了啊。”
那只巨兽抬了抬脑袋,过了片刻后,它忽然伸出一只巨爪,在黑暗中缓缓向神山的方向指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低沉吼叫。
那苍老的身影好像怔了一下,随即似有几分感慨,轻轻用手拍了拍这只巨兽的头,道:“你倒是,倒是……有气魄啊。可是幽冥之门若是重开,从那边过来的众多魔兽都是厉害之极,你只有一个啊,能打得过它们么?”
“吼……”黑暗中的巨兽仰望着神山,似乎在答应着什么。
那人影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道:“嗯,我知道的,龙王。我知道。你们世世代代都守护着这片大地,你父母,你爷爷奶奶,还有更多的祖先,都是这样。”
“可是……”他的声音似乎突然间变得有些嘶哑,仿佛是因为愤怒,又像是无比的厌恶,冷冷地道,“值得吗?”
巨兽在半空中微微转过身子,向前走去。那个苍老的身影坐在它的头上,他的声音回荡在这里,像是一个死去多年的鬼魂仍然在愤怒地述说着自己的诅咒,回忆着多少年前的往事。
“是那个卑鄙的人类偷走了神杖,让神石失去了支撑,进而神力混乱溢出,让这里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也是那个家伙,为了逃命,甚至毁掉了另一个龙蛋,那是你们龙族世世代代唯一的双生伴侣啊。”
“传承了万年的龙族,到了你这一代,就不得不灭亡了啊!”
“轰!”
天空中蓦地响起一声惊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一道恢弘的闪电划天而过,像一柄利剑将天穹劈成两半,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震颤。
那片刻的光辉下,那片黑暗之中突然闪过的光亮,照亮了巨兽,那恐怖而可怕的头颅,巨大的犄角,似蛇一般诡异的眼瞳,扫过这人世间,睥睨万物,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力量与威严。
仿佛万物天生就要匍匐在这只恐怖的巨兽脚下,连天地都为它助威。
片刻之后,闪电悄然而退,惊雷缓缓而散。
巨龙重新隐入了黑暗,低沉如雷的呼吸声缓缓响起,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只巨兽又转向神山,缓缓伸手指去。
那个苍老的身影默默眺望着那个方向,然后叹了口气,道:“好吧,就这样了。”
※※※
住在圣城或是圣城外大荒原上的人们,不管是人族还是荒族,都很难想象天地之间会有如此剧烈可怕的电闪雷鸣,那雷鸣声与闪电的样子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想象之外,很容易让人想到是神明的力量、又或是某种末日恶魔的可怕。
这当然是一种臆想,至少从来没人证明过,不过那一天晚上内环之地中的雷电轰鸣还是让许多人都没睡好。不过还好,到了第二天天亮后,殷河将所有人从青玉所中赶出来时,天空已经放晴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荒人奴隶都已经取掉了黑色头套,他们的眼睛第一次开始好奇又带着畏惧地观察这里周围的情况。
不过第一眼看过去,入眼处的东西,天空大地、原野道路、树木草丛,都没有什么太过异样的情况,好像就是大荒原上的某处地方而已。
唯一有些奇怪的东西,大概就是昨晚他们睡觉的这座青玉所了吧。整个用青玉石堆砌建造的房子,巨大且雄伟,但与周围的环境比起来,这座房子显得异常别扭和生硬,就像是硬插进这片天地里的异物一样。
殷河并没有给更多时间让这些荒人奴隶去休养生息到处张望,在他的命令下,精锐强悍的人族士兵将那些荒人奴隶重新赶到一起,编成队伍,然后继续向内环之地的深处前行。
也许是在第一天进入这里的时候,已经在无形中以死亡的形式无情地淘汰了一部分人,所以在这之后的行路过程中,并没有荒人奴隶再次以那种像是窒息一样的诡异方式死去。
不过,虽然殷河三令五申多次强调,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走错路,不小心接触毒虫毒物,又或是无意中被这里诡异的怪物野兽伤到的荒人,还是时不时地会出现一两个,遇到这种情况时,几乎都救不回来。
对于死掉的人,殷河没空、也不会去伤怀哀悼,他的心肠似乎在冲进回到这片土地后就突然再次变得冷酷起来。
他带着这支身负使命的队伍,继续向前行进,越过了艰难路途,在数日之后,抵达了人族在内环之地中所能抵达的最深处。
第十五座青玉所。
那个曾经变成血腥地狱的地方。
而殷河,就是唯一一个从那个地狱中逃出来的人。
站在那座青玉所前,所有人似乎都沉默了下来,那座高大的青玉所依然矗立在那里,但是青玉所之前的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黑暗灰红的泥土,烧焦的痕迹到处都是,虽然没有了更加可怕的断肢残骸,但森然的骨骸和那些可怕的血迹,仍然随处可见。
甚至,就连青玉所的外墙上,也能看到几个明显的巨大爪痕。
那要是何等巨大的怪物,才能造成这样的印迹!
一时间,人人变色,不能呼吸。
殷河独自一人慢慢走到了青玉所的大门前,空气中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可怕的气味,当微风吹过来的时候,空气好像格外清新香甜。但是殷河却仿佛在眨眼的瞬间突然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时候,又看到了在大门内外,咫尺之遥,自己的那个好朋友满身鲜血地爬过来,然后可怕的虫刃突然挥舞劈下,将他钉死在了门口。
他忽然猛力地晃了晃头,将那些诡异的记忆都从脑海中甩了出去,然后向后头招了招手,面无表情地第一个走进了这曾经被血海淹没的青玉所。
后头的人们面面相觑,随后队伍骚动了一下后,也开始慢慢向前走去,跟随在他的身后。
第五十八章 潜流(下)
殷河在这里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再次跟那些荒人奴隶们说了一遍这里的种种危险,告诉他们想要活下去就老老实实地听话干活,谁不听从命令就是死路一条,如果想要妄自逃跑,那么周围同样也是更加可怕的死亡区域,跑得稍远一点,就会有无数足以致命的东西让人后悔。
第二天,他们开始了修路。
人族士兵是拿着兵刃监视的,不干活,只看人;近千人的荒人奴隶取代了当年的人族,向着神山的方向,按照殷河的吩咐开始一点点往前探索、压平、修路,并把一块块青玉石往前运送。
一开始的时候情况还有些混乱,但是当荒人奴隶们在人族战士的逼迫下干活时间久了以后,熟悉了这里的工作,效率便陡然变高了起来。
因为人族和荒族肉身力量的差距,真的是天生的。
在战争中,人族战士可以仰仗坚固战甲、锋利兵刃这些强悍的装备与荒人作战并不落于下风,再加上优秀的指挥,以及神秘莫测的巫术,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强悍的荒族人。但是在眼前,这种几乎是赤裸裸只靠本身力量的干活中,荒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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