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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食者协会(那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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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和我有关吗?我可没答应和你共同面对喂食者协会。”
  “当然和你有关,不仅和你,和我,和每个中国人都有关。在托盘的最后公测阶段,愿望满足器只占测试内容的二分之一。愿望满足器是投放到个人手中的,个人提出的要求,通常是作用于个人身上,比较简单。所以测试的另一部分,是对复杂要求的测试。往小说,是设计某种经济态势,比如股市,区域楼市等等;往大说,涉及整个国家。公测在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区域里同时进行,而每个区域,除了投放一定数量的愿望满足器之外,都会进行多至三个少至一个的复杂测试。所有的协会成员,都可以出复杂测试的试题,但最后选哪个,则由托盘随机抽取,普通的成员无从得知。托盘的最后一次进化,我的参与度很高,所以偷偷取得了托盘的一些边缘权限。”
  说到这里,她微微有些自得,所谓偷偷取得,当然是黑客手段,能黑托盘,哪怕只是些边缘权限,也足以说明王美芬的能力了。
  “我查到了一次已经成功的区域复杂测试,在埃及。”
  我心头迅速掠过了埃及近来发生的重大事件,脱口而出说:“难道是埃及政变?”
  “对,那个复杂要求,就是埃及民主化。你知道托盘给出的第一条指令是什么?”
  “第一条指令?就是第一个动作?蝴蝶翅膀的第一次扇动,那一定是意见微不足道的小事喽,但你既然这样问我,代表我应该知道那件事。”我一边说着,以便在心里梳理埃及政变的前因后果。
  “埃及政变的导火索是突尼斯政变的成功,而突尼斯政变的导火索是……那次自焚?”
  突尼斯政变,戏剧化的程度史上罕见。其源头当然是民众积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对当局的不满情绪,但点燃这情绪的,却是一件相对极微小的事,那是去年十二月,一个在突尼斯南部西迪布吉德地区的市场里摆水果摊的青年布阿吉吉,被城管查了,竟怒而自焚,最终抢救无效在医院死去。不满城管的人们走上街头抗议,进而引发骚乱,骚乱扩散到全国。最终导致执政二十三年的独裁总统本?阿里的下台。这样一宗由城管在水果摊引发的政变,本身就被媒体称为蝴蝶效应的政治版典范,所以我很容易就想到了。
  “是的,就是那次自焚。第一条指令,是关于当天的一名执法者的,他因此才会在那一天去那个市场。我并不关心埃及怎样,当我查到这一切的时候,我突然想,大中华区域的复杂测试,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王美芬刚才说的,和每个中国人都有关之语,我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于是我想尽办法,终于查到了中华区的复杂测试的具体内容。你知道么,被抽中的这条试题,是一个日本生物学家出的。”
  “日本人?不会是重建大东亚共荣圈之类的混帐要求吧,还是和七三一生化部队有关?”
  “那倒不是。”
  她叹了口气,我愈发地紧张起来。
  “是D岛。中华区的复杂测试,是中国政府放弃D岛。”
  “操!”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所以,你明白了?”
  “但这怎么可能,中国政府怎么可能放弃D岛?退一万步说,即便政府有这个想法,在滔滔民意面前,也不可能实施啊。”
  “正因为想不到任何可能,所以才变得可怕啊。”
  “战争?通过战争吗?”
  王美芬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认同,还是不希望。她看着我,说:“那么现在呢,你答应帮我了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没有。”
  我以为她指的是,作为一个中国人,不可能看着领土有被分割出去的危险,还无动于衷。
  然而她却说:“托盘永远是对的,既然把愿望满足器给席磊是为了把你牵扯进来,那么你当然会帮我,即使你刚才说拒绝,我也从未担心过。”
  这种托盘永远正确论,消极得让我心里直堵,便问她:“如果托盘永远正确,那么中国的复杂测试一定会成功,我们还怎么想办法阻止D岛被分割出去,是不是我们做任何的努力,都在托盘的计算之中,反而成为帮助D岛分割的助力呢?你有点太迷信托盘了吧,它真的永不犯错,那么还要公测做什么,况且席磊的第二个愿望,虽然他有机会达成,但毕竟他自己放弃了。严格来说,这不能算是完美达成愿望吧。事实上他并没和那位交往。”
  王美芬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希望如此。真是可笑,我现在居然要寄希望于托盘的错误上。”
  “并不是寄期望于托盘的错误,而是我不相信,托盘真的能掌握所有的命运,至少我们还有挣扎的余地。另外,我想到了一个矛盾的地方,你的权限是通过黑客手段获取的,以这种权限向托盘提出的愿望,和正常的权限有没有优先级的差别?因为既然你的愿望是摧毁喂食者协会,托盘根据你的行为模式,能不能预测出你会偷偷查看大中华区域的复杂测试题,能不能判断出你对测试题持怎样的态度?应该可以吧,在这种情况下,它回应了你的愿望,是不是意味着在给出指令时,已经把怎样阻止‘中国政府放弃D岛’考虑进去了呢?那这不是自相矛盾?”
  王美芬用忧郁的口气说:“并不自相矛盾,我提出的愿望是摧毁喂食者协会,谁敢说摧毁协会和破坏协会的一个区域测试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呢?但这也不意味着分割D岛是不能阻止的,愿望和愿望之间是有优先级的,但优先级和权限无关,只和提出愿望的时间有关。托盘的原则是,如果后提出的愿望和先提出的愿望有冲突,在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情况下,后一个愿望优先。”
  她的意思是,如果要达成摧毁喂食者协会这个愿望,必然会和中国政府放弃D岛这个愿望冲突,那么破坏中华区测试是有希望的。但到底是否一定冲突,除了托盘,谁都不知道。但不论是我还是王美芬都不可能发誓说如果不能阻止,就不去摧毁喂食者协会。一面是中国6。3平方公里的土地被分割,一面是全人类的命运被掌控,孰轻孰重,总还是能分出来的。
  当然,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会全力阻止。就事情的难易程度来说,如果连一个中国区域的测试都无法破坏,难道还能摧毁喂食者协会这个科学怪兽吗?
  我在心里做了一番自我激励,却忽然意识到王美芬刚才话里透露出一个信息,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中华区的测试在前,你提出摧毁协会的愿望在后,也就是说,让中国政府放弃D岛这个测试,已经在进行中了?”
  “是的,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一类的复杂测试和针对个人的愿望满足器测试的最大不同在于,由于达成目标需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太广泛,单一的推动力很难直达最终结果,所以托盘往往会给出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指令,每个指令产生的影响力叠加在一起,混合发酵共同起作用。例如埃及民主化,托盘就先后给出了三次指令,执行第一个指令促使布阿吉吉自焚,点燃了,突尼斯政变的火种,执行第二个指令促使突尼斯的政变蔓延到埃及,执行第三个指令促使埃及军方统一意见放弃支持总统穆巴拉克,最终导致政变成功。所以,尽管关于放弃D岛的第一个指令早已经被执行,但托盘一直没给出第二个指令,让我觉得还有一点时间。”
  我深深吸了口气,问:“现在,是不是托盘已经发出了第二条指令,所以你才不再等下去,急着来找我?”
  “是的,这意味着D岛计划的执行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或许还会有第三条指令,也许这第二条指令就足够达成目的。想要破坏的话,就不能再冒险等待了,我急需你的帮助。光我一个人,猜不透托盘藏着的机会,那需要想象力,而你,如果我看到的那些资料是真的话,呵,从托盘那里拿到的资料当然是真的,所以你就是我所知道的最富想象力的人。”
  “我不明白,既然你可以查出托盘发出的指令是什么,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去询问托盘,这样的指令会产生怎样的连锁反应,然后切断反应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去猜?”
  “我先前说过,托盘只会说出第一步该做什么,而做了第一步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从不会告诉我们,这不是权限的问题,而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托盘说不清楚。这涉及到核心模型和核心算法里应用到的复杂科学。”
  “复杂科学,其实我听过很多次这个名字,但从来没有真正搞明白过。”
  “复杂科学里最为人所知的是混沌学,这是一门非线性科学,相对于精确的线性科学来说,非线性科学可以用模糊来形容。实际上,混沌学正是由蝴蝶效应的研究而来。起初是研究一个大动力系统中的混乱变化,后来发现在生物经济社会等诸多领域都存在此类现象。即往往一个最简单的动作,会引发非常复杂的结果。也有时看似随机的杂乱无章的复杂结构,在某个时间点会趋于有序。混沌学就是研究此类现象的学问。”
  “我还是不太明白混沌理论和托盘之间的关系。”
  “如果托盘的程序是基于线性科学,那么它就会有一个十分明确的一环扣一环的流程,每一环都精确而无可替代,就像公式,代入数字就一定会有确切的结果。但这实际上是绝不可能的,以席磊换水这个指令来说,要怎么做到分毫不差的精确呢?时间上得精确到天小时分钟秒毫秒,地点上也是如此,席磊做得到吗?没有人做得到。这是一个随时都在发生随机事件的世界。线性科学对此束手无策。非线性科学就不一样,托盘可以知道全世界所有人的过去和现在,知道这些人的性格和行为模式,但就算它的运算能力再提高一万倍,也不可能根据这些信息,推导出一个小时后这些人都在干些什么。比如甲走在路上,本该在下个街口被掉下的广告牌砸死,可是他突然去买了一杯咖啡,死的人变成了乙,而甲会突然想到咖啡,是看见面前落下鸟屎,记起了印尼的猫屎咖啡,勾起了咖啡瘾。即便托盘再怎样了解甲的性格和行为模式,都不可能预判出他在这一刻想喝咖啡的冲动。所以,如果你拿着放大镜,去看社会的每一个细节,发现都是由偶然组成的,但整个社会并未因此失控无序。托盘也是如此,它并不知道,第一个指令被执行之后,中间要经过多少环节,才能达到最终的目的。中间环节是处于混沌状态的,也许会夹杂着一些随机事件,无法预先判断,但第一个指令自毁产生一股力量,推动着一切往最终的方向去。”
  “你的意思像是在说,要观察处于混沌状态的中间环节,就像是量子物理的不可测;想要知道速度,就不能知道位置;想知道位置,就不可能知道速度。”
  “还是不太一样。应该是,根据混沌法则,托盘只知道第一条指令如果被执行,会产生一股宏观的趋势,这股趋势会推动事情去向最终的结果,或者去向预计的中间关键节点,再由托盘发出第二条指令产生新的推力。而在这期间的任何时间点,对下一步到底会发生什么,哪一张多米诺骨牌会被接着推倒,托盘也只能进行推测。推测的准确率也许高达99%,而每往后多推一步,准确率会下降,但即使下一步就发生了1%可能性的偶然事件使得推测失准,也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愿望依然会被实现,只是经由另一条路径而已。所以,我才会说,在中间环节的推算方面,更需要想象力和直觉,并不是仅靠全面的数据和计算力就行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根据托盘先后发出的两条指令,去猜这指令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最终达到分割D岛的结果。而且按照你说的那什么混沌原理,即便猜中了,破坏了,由第一指令产生的大趋势推力还是有可能另寻途径达成愿望?”
  “不,托盘在给出第一指令时并没有把我们两个的介入算进去,所以我们是变数。只要猜中,就有很大可能破坏成功。”
  “好吧,希望如此。那么,托盘先后给出的两条指令,具体是什么呢?有让我们开始猜起来吧。”我说。
  七、无尽猜想迷宫
  湖州,浙江北部的一座小城,陆羽在此作《茶经》,蒙恬在此制笔,然而我此刻想到的,却不是那些文化事儿,而是项羽在此起八千江东子弟。因为那是(云力)luan之源。
  我正坐在去湖州的长途客车上,昨天上午,复杂测试的第二个动作就是在湖州完成的。我心里有种深切的不安,以至于我想起湖州这块地方,所联想到的,都是死亡、危险、混乱、和不可知的未来。
  所以,尽管王美芬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了我,我还是坚持自己到现场看一看。事关重大,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也不都来自对国家领土的担忧,自身安全当然是更直接的威胁。如果喂食者协会决心要斩杀我,我能做出的反抗用螳臂当车来形容都嫌抬高了自己。王美芬要我多加小心,但她又说,一百多年来,我并不是第一个觉察到协会存在并展开调查的人。协会毕竟是一个以科学家为核心的团体。虽然科学家偏执起来也会很可怕,但他们对待此类事件,并不总是采用最极端的方式。
  通常会根据对协会的威胁性画两道红线,如果只是起些疑心,只要对协会秘密的洞悉和影响没有越过第一条警戒红线,协会是不管的,随便折腾,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一旦判断越线了,就会根据具体情况制定对策,无非威逼利诱,同时放出一些烟幕弹,让调查者自以为接触到了真相,比如把协会包装成一个密传宗教、恐怖集团、秘密财阀、极端政治团体等等。若有人不为威逼利诱所动,再接着往前走,就不免触碰第二条红线,那才是肉体抹杀之时。因为这些人之前已经被引入歧途,所以哪怕抱着死的觉悟,要把“真相”捅出来,那些“真相”也会很快被证明是无稽之谈,只能作为笑料,不会对协会造成真正的损害。
  王美芬说,依她判断,我肯定还没有到触碰第二条红线的程度,但多半已经过了第一条红线了,是威逼还是利诱,得协会里专门处理此类事务的拇指研判后决定。拇指是一个部门的统称,我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叫拇指,因为这再明显不过。相对其他几指,拇指既丑又短,但却是最有力的。缺了拇指也许还能打电脑弹弹琴,但绝握不了刀。
  既然我已经从王美芬处得知了喂食者协会的真相,当然就不会再从侯冠朗克凡这些人处下手,希望拇指能以为我就此安分,不来找我的麻烦,或者利诱一下也可,我就假意从了吧。这样美好的愿望自然是建立在我对复杂测试的破坏不会再度引起拇指注意的基础上,所以注定成不了,顶多是拖延些时间罢了。
  我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客车启动后,我拿出平板电脑,开始看今早王美芬传给我的资料。
  资料是关于第一个动作的,昨晚王美芬给我讲了个大概,但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仍是必须的。
  第一个动作,是今年年初时做出的,具体时间是一月四日。这个动作的指令内容,是在新浪微博平台上,让一个指定用户去关注另一个指定用户。拇指(复杂测试的起始动作也由他们执行)在接到指令的当天就通过黑客手段完成了这个动作。
  王美芬作为中国最顶尖的计算机和互联网专家,手里明面上的资源就有许多,其中深圳包括一台超级计算机的部分权限,所以即便不动用托盘,她也能用自己的技术和资源在网络世界里呼风唤雨。这份调查报告上的所有情报和分析,都是她用自己的力量完成的,毕竟每私自用一次托盘,就多一次被发现的危险。
  第一个动作最直接涉及的是两个人,关注者和被关注者。两个女人。
  这个动作立刻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化。玩过微波的都知道,除非你是每天增加几千个几万个粉的名人,否则当出现有人关注的提示时,你一定会去看看那位关注你的人是何方神圣。而当被关注者跑到对方的微博浏览时,赫然发现了对方与自己老公的合影。
  等她再进一步拿着放大镜逐条逐句逐字地看对方的微博和每一条评论后,终于确定,这是她老公的情人。她一直怀疑自己的男人有外遇,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外遇对象居然嚣张到大大方方在微博上关注了自己。
  这是赤裸裸打脸的挑衅!
  当然,第一个动作可能产生的反应远不止这些,在两名直接当事人的纠缠之外,还有当事人的朋友,网上留言和转发的人,只看不说话的潜水者等等,比如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旁观者借此开始怀疑自己老公的忠诚,或者另一个过于气氛的旁观者由此种下抑郁症的种子,所有这一切的变化,都有可能是通往放弃D岛这个可怕的最终目的中的一环。而这些变化,要一层层的监控、分析、排查,恐怕到了间接的第三层,工作量就会庞大到必须动用超级计算机的程度了。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对直接当事人的跟踪监控就有了成效,这令王美芬松了口气。也正是因为她自认为在一定程度上,正监控着事态的变化,所以初期还能不紧不慢地对我进行“考察”。
  那位自觉受到小三严重挑衅的妻子,进行了激烈的反击,不仅在网上对小三破口大骂,对自己的老公也是火力凶猛。更具体的情况王美芬在资料中都有提及,甚至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些细节,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把事情闹到了老公的公司去,颇有些歇斯底里破罐破摔的感觉。
  她的老公是斯蒂凡石油公司的一位高层,再晋升一步,就是集团副总一级了。事实上,那个位子正空了一个出来,她老公是最有可能上位的三人之一。然而经这位发飙的妇人在办公室一闹,丑闻传得全公司皆知,威信大失之下,也就绝了升迁之途。
  于是,那个位子的竞争者就只剩下两个。
  这两位,一位是出了名的风流中年,一位是老处女式的铁娘子。原本三人中,这名姓陈的铁娘子是希望最小的,但小三丑闻一出,自动排除一位之后,不知怎么,另一个风流中年的事情也开始被大家提起。原本这算不得什么事儿,集团内部也不算是秘密,但在这样的背景下,尤其是牵出了两位集团女员工,似乎风向就慢慢地变了。
  到了二月中旬,最终定局,铁娘子上位。
  一直到这个时候,王美芬同时在跟着的线索,也都列在给我的资料中,足有数十万字之多,这还已经是精简过来的。而铁娘子上位之后,其执行的一个重要决策,让王美芬相信自己终于找到了多米诺骨牌倒下的正确轨迹,就此放弃了对其他方向资料的收集工作。
  这项重要决策,和D岛有关。
  D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20世纪60年代末,D岛附近海域被证实有大量石油、天然气资源,于是某些国家就起了窥觊之心。
  而陈副总裁的决策,就是在已经全面投产的东海春晓油气田的东面另打井探油。那位置直逼D岛。
  因为那里现在实际上是日控区,所以这井得打在日控区的边缘海域,而且不是大规模的打井,只是探油,毕竟虽然那一片的海底下有油,但也不等于你随便找个地方打下去就行,其中涉及一系列复杂的测算,也常常要打几个才能确定最佳位置。
  即便是这样在普通民众看起来过于小心翼翼的试探,实际上也是一次很大的冒险,这样的事情,不会被看作简单的斯蒂凡石油公司的企业行为,而带有了极强的政治色彩。
  这不是一个部级的斯蒂凡副总能独自拍板的事情,但她的上位本身就代表了国家高层的取向,所以,在她的坚持和运作下,最终竟真的得以实施了。
  当然,为免过度激化事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次大振人心的试探举动,对普通民众是绝对保密的,对媒体也下达了封口令。而日方竟也没有反弹,虽说最终决定的探井离D岛本岛还有一定距离,但原本对东海油气田就有诸多非议的日方,这次罕见的沉默,内里必然有着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利益交换,才能有此妥协。
  深海探井是一项艰难漫长的工作,这个决策出台到现在的大半年时间里,历经了选址阶段和建钻井平台阶段,到三个多月前开始打井,至今没有进一步的进展。也就是说,尚未打到油。
  在这三个多月里,王美芬一直在等待着探油井的结果。在她想来,虽然日方现在保持沉默,一旦油井出油,事情未必会没有变化,极可能就是一场大风波。到时就是一场各方角力的大剧登场。而对中国放弃D岛这个最终目标来说,油井出油就是一个关键时间节点,这个节点没有出现,就不必担心事态恶化。而托盘给出的第二个动作,也必然是在这个节点之后。却没有想到,第二个动作居然在油井尚未出油的时候就给出了。这才让王美芬在猝不及防之下,于昨夜慌忙找我说明一切。
  让她失措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这第二个动作,和第一个动作完全不同,没有任何头绪。这个动作,怪异而离奇,且没有一点可供观察的后续反应。
  若在以往,我遇到这样难以索解的困局,会感到挑战,更会因此而兴奋。此时此刻,我却只有重重的压力。
  两小时后,车抵湖州长途客运总站。我本要打车,瞥见公交车站,看了眼站牌,就改了主意,上了一辆2路公交,慢慢往市区里去。
  我站在后车门旁,脑子里一团纷乱,似有千头万绪,还化作一片空白,只听着自动语音一站站地报下去:二环南路、港南路、红丰西路、花鸟市场……就这样过了十多站,我突然听见报出“临湖桥”的站名,陡然一震,回过神来。车门在面前打开,我几乎是踉跄着跳下车去。
  临湖桥,这就是我要来的地方。
  确切地说,是2路公交临湖桥站。我当下正站着的地方,就是昨天,第二个动作发生之处。
  我抬起头,便看见了第二个动作留下的痕迹。
  和王美芬告诉我的并无二致。
  一片黑。
  一共有三条公交线路在这个站台停靠,除了2路之外,还有1路和26路。所以,这里有三块公交车牌。而现在,这三块公交车牌,全都是黑色的。
  第二个动作指令,是托盘于昨天早晨八点十七分发布的。指令的具体内容,是于当日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前,把湖州1路、2路、26路公交临湖桥站的公交车牌刷黑。这个动作,在十点四十分时,被一个收了一千元的流浪汉顺利完成。
  现在才过去了二十四小时,所以公交车队还没来得及更换新的站牌。我此时看到的,是“原貌”。
  被涂黑的三块站牌,就像三个黑洞,吸收所有光线,不吐出一丝一毫的信息。
  第一个动作直接导致了一场家庭战争,对于观察者来说,重点很好把握。但这第二个动作,是完全开放式的,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王美芬坦言她面对这样的局面,一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我往四下一瞧,有个等车人也和我刚才一样,正看着全黑的站牌发愣,而三两过路的行人,也多把目光投注到那三团黑色上。从昨天到今天,这样的情形,肯定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我花了近一个小时,在附近走了一圈。这站以“临湖桥”为名,不远处当然就是那座取名临湖的桥,架在一条还算清澈的河上,南岸有个咖啡厅,北岸有个茶馆,隔桥相望。这里四周多是居民小区,比如计家桥小区、宏基花园等等,也免不了有些餐饮店、美发店,都是些居民区必备的店铺,总体感觉相当安静。
  一圈逛完,我掏出愿望满足器,把初步的感想写下来发给王美芬。这是我和她昨晚商定的联络方式,要比用手机联系安全得多。
  从初始动作到最后达成目的,中间可能会需要推倒一百个多米诺骨牌,产生一百个变化。但不管怎样的变化,都是人的变化。托盘再神奇,喂食者们建立的模型再先进再超越时代,我也不相信它可以把一切非人的因素都考虑进去,比如一只狗的哀怨,一直鹦鹉的快乐,一直被取胆汁的黑熊的愤怒。虽然这些生物的行为常常也能对人产生影响,甚至刮风下雨日晒也会影响人,但起决定性因素的,还是人的性格。所谓性格即命运,现在被很多人相信的星象学说,其最主要的一块内容,就是根据出生时间方位对应的星图,来判定一个人的具体性格,由此决定一生的命运,如果把一个人的星座命盘给星座师看,听到最多的内容不是你今年会走运会倒霉,而是你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三十岁之后性格又会变成什么样,遇见怎样的事怎样的人你的性格会让你做出怎样的反应。这叫基本盘,即一生命运之基础。
  所以,要破解涂黑公交站牌这个初始动作会带来怎样的变化,还是要从看见涂黑公交站牌的人身上着手。这是很简单很基础的判断,但理清之后,接下来就算有了方向。
  基于此,我给王美芬指了两个方向。
  首先,是那些可能会看到公交站牌正在被刷黑的人。
  看到一块已经被刷成黑色的站牌,和看到有人正在把站牌刷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也会造成不同的情绪反应。刷黑站牌不是为了让某个人看见黑站牌,而是让某个人看见站牌正在被刷黑,这样读起来拗口的可能性,虽然低但也是存在的。
  说可能性低,是指托盘发布动作指令时的用词。它给的时间限定是“十一点半前”,这是一个时间范围,如果它要某人看见可能只持续两三分钟的刷油漆动作,那应该给出一个具体的时间点才对。除非托盘知道十一点半前会有人一直盯着站牌看,或者托盘很清楚拇指的人员配制和行事方式,能精确推算出拇指雇人涂站牌的时间。关于后一个推测,以托盘的能力似足可做到,但它却没有必要用那么间接迂回的方式。此外,托盘再指令中没有给出具体涂刷站牌的动作要求,如果它是目的在让人看见涂抹动作本身的话,难道不该对动作做出些限定,以便传递出去的信息更明确有效吗。
  但我现在的态度,是您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我不知道托盘的编程方式设计理念,也不知道这个人工智能是不是发展出了别扭的性格,万一它就是用这么古怪的方式来发布动作指令呢。
  关于这第一个调查方向,主要就是从拥有良好视角的人中间筛选,除路人外,就是站牌所在马路两侧房子里的人,加上稍远些高楼里正对站牌一侧房间里的人。
  然后,就是第二个最主要的调查方向。
  列出第一种可能性,只是为了拾遗补漏。实际上,我觉得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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