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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贺的诡事辑录[2部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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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手电筒晃了晃地面,最后索性半跪在地上寻找,近距离之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满布灰尘,上面还有许多凌乱的脚印。细看之下,我终于发现地上有一块木板,上面有一处凹槽,我用力一拉,木板应声而起,又出现一条黑漆漆的地道。
  木板打开后,腐臭的气味更加浓烈,马胖刚要往里挤,闻到这股味之后又退了回去。
  “小贺,我有点儿不祥的预感。”
  “别预感了,我们都不祥一个晚上了。”我向马胖详细叙述了我所见到的情况,马胖问我进不进去,我说当然要进,就算是有危险,我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应该也能应付。
  我拿着手电往地道里照了半天,由于手电筒的光线并不强,照进去的光仿佛就要被黑暗吞噬。我依稀看到地道边缘好像有几级台阶,我紧了紧手电,顺着台阶往下走。我身后突然传出很大的动静,原来是马胖费力地挤了进来,他拼命吸气来减小肚子的面积,别说还挺有效果。不多时我们就站在地道的底部。朦胧的光线下,我看到这里竟是一间地下室,但是顶棚与地面的间隔比较窄,我和马胖几乎一抬手就能碰到顶棚。
  我将手电举高,这样光线能稍微扩散开,我们看到的面积会更大。这间地下室似乎不太大,建筑风格有些怪,大小和上面房间相同,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马胖试探着“喵”了几声,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我跟在他后面,左右观察着这间地下室。地下室中间立着两根水泥柱子,两根柱子之间的间距有两米左右,用来支撑整个地下室。出乎意料的,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放尸的大缸,我自嘲地笑了一下,腐臭气味不一定就是尸体散发出来的,还有许多种可能。
  马胖指着黑漆漆的通道,“你说里头有什么?”
  我晃了晃头,这我哪猜的出来。
  马胖接着说:“什么都行,可千万别是我想的那玩意儿。”
  我已经拿着手电将地下室大概看了一遍,基本没有什么东西,只是墙边放了一把椅子。马胖说要到通道里瞧瞧,我举着手电往前走,路过水泥柱子的时候,突然感觉手指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哗啦”一声怪响。
  马胖警觉地转身,“什么声音?”
  我转过头,手电光打在水泥柱上,那一刻,我惊骇得几乎不能呼吸。原来水泥柱子竟有一半是中空的,里面站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具尸体,全身被包裹在透明的塑料布里,看样子已经高度腐烂。原来那腐臭的气味竟是他散发出来的。
  马胖“哇呀”一声,看样子被吓得够呛,他用手指着水泥柱子里的尸体,“这怎么藏着一具尸体?”
  我强忍着恶心,仔细瞅了几眼尸体,那具尸体因为高度腐烂已经辨不出男女,而且上面罩着层塑料布更增添了朦胧感。我用手轻轻掀开塑料布的一角,一股极为强烈的腐肉臭气袭击了我们的嗅觉,马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起来,我干呕了几口,还好晚饭没吃什么,否则现在难受的就是我。
  马胖吐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擦了擦嘴,“我去他姥姥的,臭死了。”
  我皱眉道:“里面的人不知道死了多久,烂得太厉害,我只看见他的头发和那具女尸挺像的,剃得半长不短,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要是女人的话,死因可能和上面那个差不多。”
  马胖一拍手,“那还用想吗?肯定是被人先奸后杀,看来这里藏着个变态狂魔。小贺,咱们为民除害的时候到了。”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肯定还藏着些猫儿腻,要不我们今晚也不会弄得这样狼狈。
  我指着另一根水泥柱子,“那里会不会也有一具尸体?”
  马胖闻言打了个冷战,转身向另一根水泥柱子走去。我把手电光打在那根水泥柱子上,马胖到柱子背面瞅了瞅,然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贺同志,你猜错了。”
  我松了口气,没有就好,老是看到尸体真是令人不愉快。
  马胖接着道:“里面不是一具,而是两具尸体。”
  我大吃一惊,急忙跑过去看,果然在那根中空的水泥柱子里紧紧排放了两具尸体,两具尸体都是用塑料布包裹,看不清样子。
  马胖说,其中一个肯定是女人。我正奇怪他为什么那么笃定,他的手指指向了尸体的下身,我看到塑料布下透出红色,看样很像一条红裙子。
  以前穿裙子的人少,穿红裙子的就更少。不过去年刚流行起的一部电影《穿红裙的少女》,让红裙子成为流行,一些比较时髦的女性都穿起红裙。
  “另一个呢?”我说道。
  马胖道:“看样子没穿衣服,只能打开确定。”说着他轻轻地掀开塑料布一角,“都烂得没模样了,不过头发和前两个一样。”
  我们在地下室内仔细搜寻一圈,幸好没有发现其他尸体。现在只有那两条通道没有看过,在下面辨不清方向,我和马胖就随意选择了一条进入。
  刚走了没几步我就看到通道的一侧放着一个木头箱子,箱子盖很随意地盖在上面。
  马胖上前一脚把盖子踹到地下,里面并没有尸体,只是一些杂物,基本上都是女性的衣物用品还有几个行李袋。
  马胖用手拎着一条裙子,“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女人衣服?奇怪。”
  我突发奇想,“你说会不会这里遇害的几个人,都是这个旅店里的住客?”
  马胖扫了一眼行李袋,“如果是那样,这个旅店的人都脱不了干系,旅店老板啊、服务员啊、打更的……”
  我点头,这些人的确都有嫌疑,可是最奇怪的还是这间旅店,为什么在它的下面会有这样一间地下室?
  我们撇下木头箱继续往前走,大概十几米就到了尽头,走过去才发现地上有很多凌乱的足迹和大片的鲜血,那些血迹还没有干透。在墙角有一团卷起的衣服,我提起来抖了抖,里面突然掉出来一把匕首,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马胖用衣襟裹手把匕首拿起来翻看一下,“这是作案凶器,上面肯定有凶手的指纹。”
  我点点头,“那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我看着墙,“你说这里有没有出口?”
  马胖盯着头顶,“我头上就是。”
  我盯着那块木板沉吟一下,“我去看看,说不定凶手就在上面。”
  我把手电递给马胖,马胖没接,“我体格比你壮,我先上!”说着他扭了扭手腕,用力一推头顶的木板,木板应声而起。马胖用力一跃,用手肘卡在出口处,他的肥屁股在半空扭动了几下身体才慢慢挪上去,我紧跟着他跳了上去。
  到了上面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我拿着手电一照,这间房和我们那间一样,靠墙边放着孤零零的四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马胖打开房间里的灯,我在每张床上仔细看了看,靠东面的一张床有些凌乱,被褥好像是匆促间叠起来的,枕头上还粘着好几根长长的头发。
  马胖打开门锁,看门牌这间房是零零八,正好挨着水房。
  这里并没有什么重要发现,于是我和马胖再次进入地道,到另一个通道去看看。
  另一个通道和这边大同小异,当我们走到尽头的时候发现上面也有一个出口,这时候手电光闪了闪,竟然灭了,周围一片黑暗。
  马胖狠骂了几句,然后按照记忆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突然他惊喜地叫起来,“找到出口了。”
  我听到他推开木板的声音,往上爬的声音,撞到东西的声音,然后外面忽然安静下来,我心生警觉,试探着喊了马胖一声,过了半晌才听到一声闷哼。
  怎么回事?难道马胖遇到危险了?
  我心急如焚,却不敢冒失地往外跳,往出口外张望,那里也是一片漆黑。我心中有些犹豫,就这么出去会不会像马胖一样?但如果我不出去……
  我捏紧手中的手电,开始向外攀爬。
  我爬到上面还没站稳,就感觉一股劲风向我袭来,我向后一闪,但仍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的肩膀一阵剧痛,眼前金星闪耀,骨头好像都碎了。
  我眩晕着蹲在地上,黑暗中有呼呼的喘气声传来,我循着声音看去,黑暗中显出一个朦胧的影子。我打了个寒战,那就是袭击我的人,马胖呢?会不会……
  这时那个影子再次举起手中的东西,我心知,要是那个东西砸在我的脑袋上,我肯定会当场报销。于是我一把把手电向那个黑影掷去,黑影痛哼了一声,我趁着这个机会飞快地扑向黑影。黑影在我的撞击下倒地,他手中的东西砸在我的后背上,我后背一痛,一口鲜血差点儿喷出来。
  我顾不得自己的肩伤和背伤,骑在黑影身上死命地挥拳头,黑影痛叫了几声后,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我痛得蜷缩成一团,黑影翻身把我推倒……
  就这样我们展开激烈的近身搏斗,我发现黑影的身手不好,但是力气大得惊人,我因为受伤力气不济,渐渐地落在下风。最后我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来。黑影蹒跚地站起来,摸索着拿起地上的东西,对着我高高举起……
  我苦笑一声,几次死中求生,还是要死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杀人魔,还我命来!”
  黑影猛然间回头,我趁机一脚踹在黑影的身上,可是我伤后无力,黑影只后退了两步。我就地打了个滚,身体碰翻了什么东西,我一摸,竟然是一个搪瓷脸盆。这时黑影再次抡起手中的东西,我急忙把搪瓷脸盆挡在胸前,两两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我双手发麻,脸盆差点儿飞出去。看黑影再次逼近,我心中暗暗叫苦,就算我还能拿得住脸盆,这脸盆恐怕也扛不住下一次撞击。
  “恶魔,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又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黑影的身形一滞,突然间双手抱胸,轰然倒地。
  我隐约间看到他浑身抽搐了一会儿,然后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黑暗中只有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传来,我不知道那是马胖的还是黑影的,眩晕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失去了知觉。
  我昏迷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一天?当我醒来的时候,还没睁眼就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是在医院。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触目一片洁白,连同我的身上也是,胸口和肩膀都绑着厚厚的绷带。
  “你醒啦。”
  我转过头,旁边的一张病床上,马胖正笑嘻嘻地看着我,他的头上缠了一圈绷带,腿上也有,脸色苍白。
  我艰难地坐起身,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你……你没事,太好了。”
  “嗯,大夫说我体格棒,身上的伤很快就好。”
  马胖看我瞅着他的脑袋,对我不在意地晃晃头,“你别看脑袋包成这样挺吓人,我就是轻微脑震荡,大夫说我运气好,再挨得重些就嗝屁了。”
  “我躺多久了?”
  马胖说道:“差不多一天了,大夫说你肩胛骨骨裂,其他地方没大碍,就是脱力,养几天就好,但是肩膀暂时不能用力也不能活动。”
  我哀叹一声,“那不成废人了?”马胖劝我,“就咱俩这样的,能活着就算运气了。”
  我问起马胖昨晚他爬上去后发生的事,马胖说他爬上去后就感觉有东西砸过来,还好他反应快,往后躲了一下,那东西擦着他的脑袋砸在地上。不过因为那一下,他晕了一会儿,后来腿上又挨了一下,等他恢复神志的时候,只听见黑暗中有搏斗的声音,他分不清哪个是我,而且也站不起来,急切之下他想到这个袭击我们的人肯定是那个变态杀人魔,于是就捏着嗓子瞎叫了几声,想分散那人的注意力。没想到他这个法子有奇效,不但救了我,还把变态杀人魔给吓死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给吓死了?”
  马胖打了个哈哈,“没死也差不多了,没想到杀人魔竟然有心脏病,我这一手推波助澜,干得漂亮吧。”
  我赞赏地点点头,幸亏马胖瞎叫这几嗓子,要不然我不死也去半条命。
  马胖继续说昨晚的事,他当时看我们都没了动静,于是赶紧爬出去求救,出了那间屋子才发觉,原来那间屋是紧挨着旅店房间的打更室,袭击我们的就是旅店的打更人。
  后来我们三个都被带到医院治疗,打更人还在昏迷当中,但是已经被公安监管起来,而且也开始着手调查他的犯罪经过,现在还没有结果。至于我们两个,因为也算是当事人,所以暂时不能离开,要协助公安同志的调查工作。
  于是我和马胖随遇而安,一边在医院养伤,一边等待着调查结果。我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希望最后都能找到答案。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在公安的调查下,事情渐渐明晰。杀人的正是那个打更人,他叫做钱刚,今年四十六岁。年轻的时候在采石场当采石工人,因为意外事故导致右半边脸毁容,右腿也有残疾。因为他意外毁容,他的未婚妻子另嫁他人,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上一任旅店老板看他可怜,就安排他在旅店工作。
  至于旅店的地下室,这件事连现任老板也不知道,现任老板前年才接手这家旅店,那时钱刚已经在这里当了好几年的打更人。
  至于钱刚那天用来砸我们的东西,就是他当年用的采石锤,分量自然相当沉重,我和马胖都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地下室的三具尸体据法医检验都是女性,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死亡时间相隔不太长。每具尸体的头发都被利刃剃掉,不知道钱刚有什么用意。据调查,这几个女性都曾经住过这家旅店,公安在地下通道里的木头箱子中发现了她们的身份证明。据服务员说,他记得这几个女同志都在旅店住了一晚后就不知所踪,他们看行李和人都不见了,就以为是住客有急事离开,所以并没有在意。事后曾有人来寻找,不过都是不了了之。
  第四天,钱刚终于醒来,看到他的罪行已经暴露,只好俯首认罪。他很配合地交代了犯罪的全过程,我和马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钱刚当年遭到毁容和被未婚妻抛弃的双重打击,使他变得一蹶不振。后来他辗转来到梨花县投亲,但梨花县的亲戚并没有给他什么帮助。钱刚贫困潦倒,流落街头,偶然遇到了前任旅店老扳。说来也是巧合,钱刚曾经参与过这家旅店的改造,旅店老板还记得他,看他潦倒不堪,不由生出恻隐之心,让他留在旅店干些杂活,有个安身之所。
  这家旅店地下室在当时不是特意建造的,而是因为这个地方曾经是抗战时期修建的一个特殊场所,表面上看很普通,地下室却是用来秘密审讯一些犯人的地方。据说那两根水泥柱也是特别建造的,可以用来拷问犯人,但是直到如今我也没弄明白它的门道。
  后来,这片建筑被夷为平地,地基和地下室却完好地保留下来,六十年代末有人在上面建造了房子,再后来就成了现在这家旅店。
  钱刚从开始就知道地下室的秘密,他当起打更人后,过得并不开心,被人歧视和内心的孤独逐渐腐蚀了他的善良,让他的性格变得暴戾而且疯狂。
  就在1979年,钱刚有一次喝醉酒冲撞了住店的一位女同志,女同志大喊流氓之后给了他一巴掌,那一掌惊醒了钱刚内心的恶魔,他把那个女人拖到地下室后杀害,并且剃掉了她的头发。这其实是源于他的未婚妻也留着一头长发,他在潜意识里为自己复仇。
  第二天,钱刚酒醒,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却并不后悔,他很冷静地把尸体裹进塑料布里,放在地下室,而且还由地道进入那个女人的房间,把她的行李都扔进地下室,造成女人匆忙离开的假象。
  钱刚分别在1981年和1982年又先后杀害了两名女性,尸体都是如法炮制,他杀人的手法利落,尸体处理得也干净,连杀三个人竟然没有人察觉。可是这一次,他怎么也没想到我和马胖搅了他的局。
  其实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前几次都将尸体放在地下室,这次却选择放在我们的房间里?钱刚的答案差点儿让我吐血,他说他最看不惯小白脸,住在零零八的女人就像当年他的未婚妻,看到我这样的肯定会把持不住。而且他很讨厌马胖,因为马胖在刚来那天曾用鄙夷的眼光看过他,所以他不仅要杀掉水性杨花的女人,还要替天行道,让我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案情审理清楚后,钱刚被关进监狱等待审判。我和马胖这两个倒霉蛋只有慢慢地等待着伤势康复,再作打算。
  “哎,你说那个钱刚会判个什么罪?”马胖无事的时候和我闲聊。
  “当然是枪决,还能是什么?”
  “不对,不对。”马胖摇摇头,“今年严打,就连顺个土豆都要蹲上几个月,钱刚连杀四人,还想嫁祸给我们,我看哪……”我笑道:“还能枪决后鞭尸?我们国家有这样的法规吗?”
  马胖道:“你这主意好,解恨。”
  晚上我睡不着觉,总会想起那晚在水房的经历,有些事是钱刚在作怪,可是马胖听到的小孩哭声,和他那些怪异的表现又是怎么回事?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日,我和马胖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我决定出院。住院这段期间,我已经考虑好出院后的去向,本打算直接走,可是马胖说想再到赵鹰家去一趟,问及原因,他却不回答,只是一脸奸笑。
  快走到赵鹰家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理发店门扉紧闭,似乎还贴了封条。马胖“咦”了一声,这时一个女人突然从赵鹰家屋后跑了出来,她低着头,头发遮住了面孔,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依稀看到她脸颊上挂着两行泪。
  马胖眉头紧蹙,突然跑了几步,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女人惊惶中回头,我一下呆住了,她不是那天我和马胖吃饭时看到的女人吗?
  我不明白马胖抓住她的用意,女人慌张中带着几分恼怒,尖声叫道:“你是谁?抓着我干什么?”
  马胖放手,极其无礼地打量了女人几眼,突然问道:“你认识赵鹰?”
  女人愕然,随即慌乱地否认,“不……不认识。”
  马胖眯了眯眼睛,“撒谎,我明明听赵鹰说起过你。”
  女人一个哆嗦,“你……你要干什么,老赵都死了,你就放过我吧。”说着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
  老赵死了?赵鹰死了?
  女人的话仿若晴天霹雳一样,震得我和马胖目瞪口呆,半晌动弹不得。
  “……老赵怎么死的?”马胖的嗓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他……”女人未语泪先流,“十天前老赵被人发现死在家里,身上没有伤痕,公安局的人来调查过,说他……说他是突发心脏病死的……”
  十天前,正好是我和马胖进医院那天。
  “赵鹰有心脏病?”我疑惑。
  马胖摇摇头,“没听说过,老赵这孙子一向身体健康,没想到……”说着话,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哽咽了几声,马胖抽了抽鼻子,“你走吧。”
  女人没有挪步,小心地看了马胖一眼,低声道:“你们是老赵的朋友?”
  马胖沉默地点了点头,女人突然朝四周瞅了瞅,轻声说了一句,“我叫伍小云,今天下午两点你们到……我有要紧事说!”她快速地说了一个地址,然后匆匆离去!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去看看就知道。”“你真的听赵鹰提起过她?”
  “傻瓜,我不骗她怎么能套出她的话?”
  至于我疑惑马胖怎么看出伍小云有问题,马胖只给了我两个字:直觉。我没想到马胖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心中大感佩服。
  之后我和马胖在附近逗留了一阵,证实了伍小云的说法,马胖连声叹气,万分痛惜地离开了赵鹰的家。
  下午不到两点,我们提前到达和伍小云约定的地点。那里是一间废弃的炼油厂,院子里荒草丛生,即使在中午也显得有些阴冷。
  马胖埋怨道:“怎么约在这里?那个女人想干什么?”
  我心里也很疑惑,在来之前,我们在附近稍微打听了一下伍小云这个人,她好像是针织厂的职工,丈夫一年前去世,无儿无女,独自一人生活。不过她的风评不太好,我们提起她的时候,旁边有两个妇女鄙夷地撇撇嘴,悄声说了一句,“又是和那个女人搞破鞋的,真不要脸。”
  当时我和马胖的脸色都不好看,马胖使劲朝地上唾了一口,“呸——怎么总是有绿豆苍蝇在这儿嗡嗡?恶心死我了!”
  马胖气场全开,一副十足的痞子样,两个妇女狠狠地瞪了马胖几眼,匆忙地走了。
  我们一直在炼油厂里等伍小云,直到将近两点半才看到她有些匆忙地往这边走。
  马胖脸色很臭,伍小云连声道歉,“真对不起,我因为有点儿事所以耽搁了。”
  她的样子很诚恳,我只好勉强笑了一下,“左右没事,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你要我们来这儿有什么事?”马胖开门见山。
  伍小云犹豫片刻,低声说道:“这件事我本不想说,可是……”她的眼中泪光闪动,“老赵死得冤,我不能放着不管。”
  我和马胖面面相觑,不是说赵鹰死于心脏病吗?伍小云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什么能力。你们是老赵的朋友,一定要帮帮他,否则他在地底下也不能瞑目!”伍小云泣不成声。
  “怎么回事?你说明白。”马胖沉声道。
  接下来伍小云说了一番话,她说其实赵鹰死的时候她在现场。十天前赵鹰有事找她,可是当她到赵鹰家的时候,发现赵鹰已经快不行了,当时赵鹰很痛苦地抓着胸口,只来的及说了一句“时妖”就断了气。她怕受到牵累,于是赶紧离开了赵鹰的家,幸运的是没有人看到她。后来赵鹰的死因被断定为心脏病,她一直觉得不可能。她非常了解赵鹰,赵鹰根本没有心脏病,而且赵鹰死前说的那句“时妖”,也非常能说明问题。所以她觉得赵鹰不是自然死亡,说不定是被人谋杀的。可是她没有证据,而且身份也十分尴尬,只能向我们求助。马胖听完她这番话,突然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伍小云一噎,半晌才道:“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这么问吧,你和老赵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事?”
  马胖这么一问,我心中顿时豁亮!
  “这件事,你就别问了吧。”半晌,伍小云才勉强说了这么一句。
  马胖只是冷笑着盯着伍小云,我配合马胖,一直保持沉默,炼油厂内的气压越来越低,伍小云终于受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慌了神,看马胖还背着手盯着伍小云,不由得踹了他一脚。
  过了好一会儿,伍小云才渐渐止住了泪,“这件事本是我和老赵的私事,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也没什么好瞒的。”说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早在几年前我就和老赵好上了,那时我丈夫一直卧病在床,老赵帮了我很多……我知道有很多人瞧不起我,但是一个女人要支撑起一个家有多难,你们知道吗?”说着,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虽然我事先隐隐约约明白伍小云和赵鹰是什么关系,但是真的听她说出来,心底依然震撼!
  八十年代是一个保守的时代,强奸和通奸都是要被游街枪决的时代,我不知道应该说他们是真爱还是孤勇。
  一时间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一阵寒风掠过,及膝的荒草拂动,让人觉得有些恍惚。半晌,马胖清了清嗓子,叹了口气,温声道:“嫂子,是我误会你了,老赵地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
  我暗暗蹙眉,嫂子?他还真是会“从善如流”。
  伍小云勉强笑了笑,低下头,“只要你们能帮老赵,我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
  “对了,你刚才说的时妖是怎么回事?”
  我插口,“时妖是下九流中的一个行业,旧社会把拐子和装神弄鬼的巫婆都统称为时妖。”
  伍小云摇摇头,“并不是那种时妖,在梨花县,有一个很神秘的时妖家族,他们很久以前就存在,但是从不轻易露面。他们只有一样本领,就是操控人心。”
  当伍小云说到操控人心,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在旅店的那个晚上,马胖的表现相当异常,就好像被什么操控了一样,难道说我们曾经碰到过时妖?
  马胖的眉头皱了起来,“胖哥我在江湖上混的也算久,对梨花县也很熟,可是从没听过什么时妖家族。”
  伍小云沉默了一下,“不久前我曾听老赵提起过,老赵说他们虽说是家族,不过传到现在也就剩下寥寥几人,行事向来隐秘。”
  我若有所思,“如果这个时妖家族很隐秘,那赵鹰又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他们之间本来就有纠葛?”伍小云道:“对于时妖家族,老赵并没有说太多,不过他提起过一个人,这个人说不定能帮你们找到线索。”
  伍小云说起的这个人叫黑九,我想应该是少数民族才有这个姓。黑九住在梨花县的北郊,具体地址不知道,我想鼻子下面有张嘴,到时候现打听应该可以找到他。
  告别了伍小云,我和马胖打听了路径就往北郊赶去。到了北郊天都快黑了,我们走的过于匆忙也没吃饭,现在是又饿又累。马胖蹲在地上直哎哟,我擦擦脑门儿上的汗,打量着北郊这块地方。
  这里没有几栋房子,菜地倒是不少,不过似乎没有善加管理,显得有些荒芜。
  我极目远眺,菜地尽头好像有许多小土包,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马胖瞅了一眼,脸色微微地变了,“那些土包怎么看着像坟包?这么多坟,怎么还有人住在这里?”
  不远处走来一个老人,佝偻着背,手上拿着一把锄头。我急忙上前和老人打了声招呼,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向他问起黑九这个人,没想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接着随手一指远处的土包,“他住那边。”说完就用极快的速度走了,我连喊了他几声都没回头。
  我有些傻眼,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指的地点是远处那一排排的小土包,难道他的意思是说黑九已经死了?
  马胖狠狠地唾了一口,“运气背成这样,还真他娘的天理难容!”
  我晃晃头,“那人说黑九住那边,他既然说住,黑九就应该没死吧。”其实我心中也不是很确定。
  马胖也摇摇头,“你不知道,有些地方管埋死人的地方叫做冥屋,死人当然是‘住’在里面了。”
  我衡量了一下,“左右也是来了,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怎么也要弄个明白才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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