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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烟雨)-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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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那会给我自己带来太多的麻烦,只不过你这颗棋子从此之后就没用了!”

  说着,哥利亚的左手猛烈摇晃起来,福克就象一只布偶不停震荡,身体内不断响起密密麻麻的骨裂声,他原本苍白的脸骤然泛上一层血红色,随后两眼一翻,终于晕死过去。

  围观的人们再次变色,却无人出声。哥利亚震碎了福克所有的斗气,并且重创了他的内脏。在今后的日子里,福克再也无法修炼武技,只能在虚弱与病痛中度过一生。

  另一侧的树林中,森马冷冷地哼了一声,手中的细剑轻轻一甩,上面附着的鲜血就化为一串血珠,在地上画出一个优美的符号。而在十米之外,毒蛇正靠在大树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森马,脸上全是震惊。血不断从紧紧按住胸口的手指间涌出,顷刻间就染遍了大半外袍的前襟。他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张嘴涌出的就全是血沫。

  森马往前走了两步,从地上捡起一把通体蓝黑色的精致手弩,拿在手里看了看,说:“原来是精炼级别的炼金弩,让我看看这里刻着什么……啧啧!居然是那把著名的‘毒针’,你倒真是肯下本钱啊,难怪让我觉得威胁这么大!这东西我就收下了,反正你在地狱里也用不着的,谢啦!”

  看着森马远去的身影,毒蛇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她。可是随之而来的虚弱感觉彻底吞噬了所有的知觉,让他慢慢滑倒在地。

  森马走到林边,皱眉看了看自己的腰腹,那里插着一根蓝黑色的弩箭,只有一点尾羽露在外面。她没去动那支箭,而是咬牙继续走到街角,看到李察仍然能够凭自己的力量站立着,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她脸上的血色忽然之间褪得干干净净,那股凛然的气势也就此消散,甚至可以从她妩媚的眉眼间看出一丝柔弱的表情。

  这边沃林也爬了起来,站到李察身旁,看着一地的血、残肢和呻吟惨叫的人,脸色死一样的白。

  哥利亚这时已把福克随手扔在两个还在辗转反侧的约瑟夫家仆人身上,转头看了看森马,笑着说:“你还是那么漂亮!不过最近品味有些改变啊,怎么喜欢在那么细的小腰里插根东西?不早点回去治疗的话,可就要到永恒龙殿中去躺几天了。当然,神殿治疗反正是歌顿出钱,与我无关。让他狠狠出一次血也不错!”

  森马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不动,大步走向李察,一把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向哥利亚和艾莉婕略行了一礼,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议会那些老家伙有我来应付。”哥利亚爽朗地挥了挥大手。

  森马毫不停留,抓着李察掉头就向传送神庙走去。只要转过一个弯,就可以进入神庙守卫的视线范围,那时谁敢对他们出手,就会招致神庙守卫的攻击。

  沃林叫了起来:“喂!带上我!”可是森马根本没有理他,很快就带着李察消失在传送神庙里。

  沃林空叫了几声,只得悻悻地住了口,脸上隐隐有怨毒之色。他虽然是歌顿的儿子,但是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高,与追随歌顿出生入死的十三骑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歌顿的子女虽然众多,但在李察出现之前,其他人其实都没有多少特权,而相形之下,沃林的特权则要更加少些。

  瞪着森马的背影,沃林压低声音,恨恨地说了一句:“妈的,不就是个婊子吗?!就因为我妈是个平民,谁都敢看不起我?将来总有一天老子干死你!”

  一句话说完,沃林忽然惊觉身边还有族中两大强者。于是立刻惶恐地偷偷向旁边瞥了一眼,发现哥利亚和艾莉婕正在自顾自说话,似乎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自言自语,这才放心。

  哥利亚的眼睛微微眯起,望向远方山坡上露出的楼宇一角,说:“那边有几只老鼠,隔着很远我就能闻到他们的臭味!应该就是约瑟夫家的雷蒙在那,虽然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但另外几个应该都是他的手下。那小子听说最近在约瑟夫家族的地位升得很快,我看这次的事情多半和他有关。”

  艾莉婕冷笑一下,说:“不是多半,就是他筹划的。我这就过去和他聊聊!”

  “好!这种事我不擅长,就靠你了。现在我如果过去,多半会动手杀几个人的。”哥利亚说。

  “交给我!不过我那件事,你要帮我!”艾莉婕干脆利落地说。

  “成交!李察那小家伙我可也看着很顺眼呢,不过未必能够说服歌顿那家伙!只能说尽力而为。”哥利亚咧开大嘴,呵呵地笑了。

  这时林荫大道的尽头响起如奔雷般的蹄声,一队金盔金甲红色披风的盛装皇家骑士从拐角处转出,迅速冲到街角。为首的骑士看到一地的血泊和碎肢,特别是阿克蒙德和约瑟夫家族的徽章,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他从战马上跳下,走到哥利亚面前,行了一礼,说:“我是皇家骑士团的巡逻队长德安。请问您如何称呼,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哥利亚双臂怀抱,说:“我是哥利亚·阿克蒙德,魏西行省的哥利亚伯爵!至于刚刚发生的事,哪,你看,这里有不少人看到了从头至尾完整的过程。至于我自己,现在也愿意陪你到议会贵族院走一次,作个解释。”

  听到哥利亚的名字,德安瞳孔猛地收缩,但是态度更加恭敬了。他立刻转身,让手下的骑士们去请牧师和神官过来,现在除了几个仆人,还没有真正死人。可是如果再拖上一会就要出人命了,那时这笔帐很可能就要算在他的头上。

  哥利亚则安然站着,如一座不动的山峦。

  雷蒙已经收起了珍贵的炼金望远镜,却并没有走,而是在等待着什么。包厢门先是响起三声敲门声,然后不等里面的人同意,门已被打开,艾莉婕走了进来,把巨剑往地板上一插,随手给自己拉过一把椅子,然后施施然坐下,正面对着雷蒙。

  雷蒙倒是站了起来,向艾莉婕躬身,微笑着说:“很荣幸见到阿克蒙德美丽的女战神!”

  艾莉婕则根本动都没动,淡淡地说:“抱歉,我不想对真正的敌人讲究礼节。不过我要承认,你这次的阴谋真是十分出人意料,而且差点就成功了。”

  雷蒙也坐了下来,淡定地笑笑,说:“哪怕只差一点也是没有成功。不过,这一次我只是输在了运气上。”


  章六十八 惩罚

  艾莉婕点头表示同意:“运气可是实力最重要的一部分,好好去永恒龙殿多献祭几次吧。另外,别以为打退了阿米隆和舍夫,就能够对付其他的阿克蒙德了!那两个废物完全是阿克蒙德的耻辱。说实话,我真的很遗憾我们领地间的距离有三千多公里。”

  雷蒙笑了,说:“我也很遗憾!如果我们两块领地能够联在一起,说不定就会产生一块侯爵领了!不过,真正的战场是在无穷位面中。我期待着能够知道你专属位面座标的那一天。”

  艾莉婕也笑了,说:“我也有同样的期待。不过,今天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你已经把歌顿惹火了,这个家伙连我都有点害怕。小心照顾好你那块小小的男爵领吧!”

  说完,艾莉婕就站了起来,向包厢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回头,扫视了一下屋中所有的人,淡淡地说:“我要是你们,最近一段时间肯定会多回家几次,看看有什么事发生没有。”

  一瞬间,除了雷蒙和费伦,几乎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他们都听明白了艾莉婕话语中那赤裸裸的威胁,福克这件事,其实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两大豪门间的斗争再也不会遵循古老的贵族传统,而开始不择手段。

  艾莉婕走后许久,雷蒙才从沉思中醒来。

  包厢中的气氛十分压抑,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约瑟夫家族已经有悠久的历史,作为依附于约瑟夫的强者,他们每个人其实身家地位都等同于一个小贵族,有着或多或少的私人产业,甚至费伦和纳西比自己都是世袭男爵,所以艾莉婕的威胁直接而且有效。

  福克这件事失败后的结果显而易见,所有豪门大佬都不是傻子,会愚蠢到看不出整件事背后的阴谋。不用等到明天,今天稍晚些时候,这场冲突的过程就会传到其他家族耳中,包括一些现场之外的细节,时间太过仓促,他们没能抹掉所有痕迹。

  那么按照惯例,接下来就该是阿克蒙德家族的报复了,福克的伤残算是一部分代价,但仍然不够。他没有死,既有哥利亚为了免除麻烦的原因,也有保留进一步复仇余地、甚至是借题发挥的因素。这算是贵族传统复仇习俗的变相体现。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直至攫取到对等的代价或者赔偿。

  但如果阿克蒙德把复仇和索取代价的目标对准了他们这些非约瑟夫家族成员的核心力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约瑟夫公爵想必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因为除了纳西比和费伦,其他人都没有追随约瑟夫家族几代的经历。

  以毒蛇为例,他只是临时接受约瑟夫家族雇佣的一个强者,估计就算到死,都一直以为事件的核心就是两个纨绔子弟之间的争斗,根本就不知道整件事件的内幕。他就是死了,也不过让约瑟夫家族拿出点抚恤金币而已。在底蕴浓厚的大家族眼里,金币是最不值得珍惜的东西。

  同样道理,这些强者对于约瑟夫家族而言,价值也是可以用类似方式来衡量的。他们虽然个体实力都称得上是强者,然而阿克蒙德家族最不缺的就是个人强者。如果阿克蒙德针对他们全力出手,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幸免。约瑟夫家族不是没有能够与哥利亚甚至是歌顿、莫德雷德匹敌的强者,但问题是肯定不会为了他们这些外围的小人物出动这几名强者。

  就算放大到家族的层面,也是如此,现在仅仅歌顿一脉的阿克蒙德就隐隐可以与整个约瑟夫家族对抗,若是把所有的阿克蒙德视为整体,那么仅从个人强者的角度,对约瑟夫绝对是压倒性的优势!

  所幸,这群疯子从来没有真正联合过,甚至还会有背叛和出卖,例如刚刚就发生过一起。

  但是现在,歌顿、哥利亚和艾莉婕之间暂时的同盟就已经足够让约瑟夫公爵头痛了,要对付他们这些下面的依附者,更是不在话下。

  所以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看着雷蒙,只有约瑟夫家族肯于庇护他们,那才有可能让阿克蒙德把复仇的目标专注在约瑟夫直系成员身上。只不过这种事情……

  雷蒙看了看已经跟随多年的手下们,徐徐地说:“以艾莉婕的性格,刚才那肯定不是空洞的威胁。所以如果家族要对你们进行庇护的话,那有很大可能意味着和阿克蒙德之间的战争。”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了。不过这时雷蒙却自信地微笑着,说:“……不过,我没有放弃伙伴的习惯,所以我很期待能在战场上和艾莉婕甚至是歌顿交手。”

  包括费伦在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心底转而涌上喜悦和感恩。

  李察此时已经回到了7…3号浮岛,森马把他交给管家后,自己即刻消失。毒蛇那一箭其实对她伤害极重,精炼级炼金弩发射出来的箭矢威力极为惊人,直接穿透了她的魔法铠甲和肌肤,深达内脏,而附着的复合毒药效果和一些她还没能全部分辨出来的负面诅咒,则一直在侵蚀着她的力量。她只是凭藉着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天赋能力“坚韧”支撑着把李察带回浮岛。

  管家看到李察的样子也大吃一惊,额头、脑后这些可见的要害部位瘀青发紫,甚至还在向外渗着血,胸腹脊背的衣服全部破裂,明显不是撕扯造成的,而是被极强的力量生生震碎,可想而知身体受到的伤害。

  而当家族那位高阶神术师赶到后,看了李察的伤势不由也皱了皱眉,一边准备神术,一边建议对部分较轻的伤口同时采用外敷的方式处理。这样能够减少一些神术的消耗,让他留点精力在施术后再检查一下是否有什么后遗症。

  很快,李察就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管家认为受到惊吓的李察此刻需要好好休息,而李察也的确显露出疲态,那是因为先后两次运用了爆发的缘故。他身上大部分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皮肤破损的地方也敷了上好的药膏,内脏自然受到不小的震荡,但是静养几天就会完全复原。神术师在他的脑袋上花了比较多的时间,李察本来倒没有太多不舒服,被拨弄了一大通以后,反而开始感觉有点晕眩。

  此刻李察独自坐在床边,双手捧着额头,刚刚发生的事情正一幕幕在意识中回放,无比清晰。

  事出突然,李察最初只是对潜在的危险有清晰感觉,所以对仆人们的攻击感到极度愤怒之际,选择的是全力出手反击,并且毫不留情地一上手就打残了两个仆人,但也在第三个仆人的攻击下倒地。这是李察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他可没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够在三名八级以上战士的围攻下获胜。能够打倒两个已经是战斗技艺压制外加出其不意的结果。

  虽然第一次经历这种冲突,但李察知道在冲突中的表现的确有关于阿克蒙德的体面。这类小冲突在浮世德中不说比比皆是,却也并不会罕见。每一个成功进驻浮世德的家族都和老牌豪门们多少有些旧仇新恨。所以李察对于受到侮辱也有所准备,福克把脚踩在他的头上也算是侮辱的一种,只是走到了极端,属于足够引发血仇的侮辱。然而,就在下一刻,所有的事情全都变了。

  现在回想起来,从福克那只脚上迸发出的强大力量足以碾碎李察的头骨,并且把他的脑袋踩得象个摔破的瓷器!在那一瞬间,死亡的真实阴影笼罩了李察的全部意识!

  福克想杀他!这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的谋杀!

  从未有任何一次,李察和死亡如此贴近过。血鹦鹉对他的袭击悄然而迅猛,李察那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感到害怕。而这一次不同,从那只鞋底传来的恐怖压力,以及自己头骨在重压下的吱呀呻吟,都无比清晰地在意识中回放着,一遍又一遍。

  李察的手冰冷,而且在不停地颤抖着,身上也感觉到阵阵虚乏无力,似乎下一刻就会失去意识,沉入无边黑暗。一阵阵刺痛从手指上传来,那是用拳头毫无花巧地与一个八级战士的躯体反复碰撞的后遗症,指关节微微有点浮肿,被汗水刺激得生疼。但是李察要感谢这点痛感,使他还能保持清醒。而汗水早已不知涌出多少,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不是艾莉婕和哥利亚的突然出现,如果那一脚真的踩到了底……李察忍不住的要去想,而且一遍遍的想。他想控制自己,却无法压制心中的恐惧。

  当愤怒和羞辱暂时消失后,也就只剩下了对死亡的恐惧。那是李察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巨大恐惧!

  他抬起头,强迫自己看着房间中的一切,并且仔细观察,以便把恐惧驱逐出去。可是平时的精确天赋这一刻却变得飘忽不定,是有无数的数字出现,但李察却不明白它们的意义,似乎整个意识都被彻底冰封了。直到视线中出现了那把长得出奇的战刀时,李察的心才跃动了一下。

  李察的房间并不大,只是里外两间的套间。卧室的面积不过十几个平方米,因此这把仅刃锋就有一米半的长刀占去了不小的一块地方。因为还没有刀鞘,它被简单地用兽皮包了起来,横放在窗前的写字台上。此刻兽皮张开了一角,露出里面一截锋利的刀锋。

  李察的心砰砰跳着,他象着了魔似地,跳下床,慢慢走到写字台前,握住刀柄,取下包住刀锋的兽皮,然后闭上了眼睛,缓慢而深沉地呼吸着。

  这是把古老的长刀,由于形状,亦可作剑刺击,刀柄上缠绕的丝线已经有些磨损,但握起来手感依旧舒适。呼吸之间,李察的意识缓慢透过刀柄蔓延到整个刃锋上,而他身体内的银月精灵血脉也开始缓缓流转,吸取穹苍中隐隐的月力,灌注进刀锋之内。于是长刀刃锋缓缓有了隐约的颜色,并且随着月力不同而在变幻着。

  直到这时,李察的心绪才慢慢安定,因为握刀在手的感觉,就是有力量傍身的感觉。

  他忍不住又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但这次情况开始不同,是在模拟街角冲突时他如果有这把长刀在手,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有足够时间引动弦月之力,再配合爆发带来的力量增幅,瞬间杀伤力就整整增加了三倍,一个羽落领域就足以斩杀大多数在场的仆人和贵族青年,然后苍蓝之月的破灭也会给福克带来重创。

  只有真正接近过死亡,甚至触摸了死神镰刀的刀锋,李察才真正知道畏惧,知道力量的重要。如果没有人及时阻止福克,哪怕事后阿克蒙德家族追究到底,约瑟夫家族不得不处死福克,但是李察自己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实现任何心愿和梦想的。

  思绪终于慢慢平复,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恢复正常,李察呼出了一口长气,缓缓把长刀放下。

  李察坐在窗前,开始重新思索今天的遭遇,诸多疑点一一浮现,总觉得其中有一件什么事情十分不正常,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家族以及家族以外的世界了解得实在太少,怎么也无法把每个环节合理地联系起来。这时浓浓的疲倦感席卷了李察乏力的身体,并且直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伏在写字台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一个小铜铃在魔法的力量下摇动起来,把李察从睡梦中叫醒。揉了揉迷蒙的眼睛,李察才发现已经是夜晚了,房间中漆黑一片,只有从窗户透进的月光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铜铃还在响着,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李察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的管家却不是通知他去晚餐,而是来带他去城堡主楼地下室,参加家族内部的审判会。

  片刻之后,一头雾水的李察跟着管家来到了城堡主楼的地下一层。

  这里的甬道与城堡地面部分的阴暗潮湿不同,而是到处都透着干燥和闷热。在穿过由两名全副武装的步战骑士把守的大门后,李察被带入一个颇见规模的地下大厅中。

  这座占地数百平方米的大厅有两层楼高,岩石砌成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深红色的旗帜就算是装饰了。

  大厅尽头的地台上摆放着五把椅子,歌顿居中而坐,哥利亚坐在歌顿右边,再过去则是艾莉婕。歌顿的左侧依次坐着一名上了年纪的老法师,以及一个一身黑色皮甲,面容冰冷的中年男子。大厅两侧沿着墙壁还站着许多阿克蒙德的族人,甚至李察看到了几个曾经在那天晚宴上见过的少男少女。

  李察也走到人群边缘站定,这时大厅两扇巨大镶铁边的木门缓缓合拢,随着一声苍凉悠远的钟声,大厅一侧打开了一扇角门,一名裸着上身的粗壮武士提着沃林走到大厅中央。

  “你们要干什么?你这个贱种,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我可是歌顿的儿子,族长的儿子!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想造反吗?”沃林一路尖叫着,拼命地挣扎,可是那名武士非常轻松地提着他,就象是拎着一只小鸡。沃林的眼睛被黑布蒙住,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而大厅中虽然人多,但是没有人说话,连一点多余的声音也没有。

  被带到大厅中央时,沃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不再叫喊,而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歌顿向武士略点了点头,武士就一把掀去了沃林的眼罩。

  骤然的光亮刺得沃林闭住了眼睛,好一会才看清了大厅中的形势,立刻知道这是家族内部的审判会。他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到后来甚至有些站立不住,全靠身后的武士支撑着才没有倒在地上。看到沃林这个样子,歌顿左侧的老人和中年男人都摇了摇头,脸色转为冰冷。

  沃林忽然大叫起来:“爸爸!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抓我,你救救我啊!”到后来,他的叫声就变成了哭喊,他拼命想要冲向歌顿,可是身后武士的大手就象铁铸一样,让沃林没有半点挣脱的可能。

  歌顿面容原本很平静,宁定得没有一点表情变化,但是现在却慢慢笑了,并且不断抚摸着上唇的短须。然而熟悉歌顿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他才是最可怕的。

  歌顿作了个小小的手势,于是武士就伸手捂住了沃林的嘴,不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等大厅中稍稍安静之后,歌顿望向左右,说:“现在沃林已经带来了,你们的意见呢?”

  哥利亚哼了一声,说:“那件半传奇戒指就是铁证!这还用问我吗?”

  艾莉婕也点了点头,冷冷地说:“证据已经太多了。”

  “有罪。”老法师说。

  “有罪。”中年男子也如是说。

  沃林忽然拼命挣扎起来,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怎么都挣脱不了身后武士的控制。情急之下,他甚至一口咬在了武士的手掌上,却如同咬上了象犀兽的皮,不光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反而差点把牙齿弄脱。

  歌顿点了点头,平静而威严地说:“好!已有足够证据证明,沃林与约瑟夫家族的雷蒙勾结,意图杀害家族成员李察·阿克蒙德,使得负责保护李察的森马骑士陷入险境,并且重伤。由于李察此前已由家族长老会定为家族核心成员,因此对沃林的罪行裁决如下:处死,即刻执行!”

  沃林的挣扎猛然凝滞,随后如同所有的力量都从身体中抽离,软软倒下,如果不是武士还抓着他,就全然瘫在地上了。

  “不!!”一声尖厉的喊叫猛然从人群中响起,随后一个美艳的少妇冲到大厅中央,一把抱住了沃林。她拼命地推搡着武士,试图把沃林救出来。可是武士任由她踢打推咬,只是如磐石般矗立不动。这个女人只有三四级的武力,根本对武士造不成任何伤害。

  在徒劳地尝试之后,女人终于发现自己奈何不了武士,转而向歌顿大叫着:“李察是你儿子,可是沃林也是你的儿子啊!沃林是在你身边长大的,那个李察是什么东西,一个忽然从山里冒出来的小杂种!而且他不是没死吗,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为什么要处死沃林!”

  歌顿皱了皱眉,淡淡地说:“这里是阿克蒙德的家族会议,琪,你虽然是我的女人之一,但是没有在这里发言的资格!另外我虽然常年不在家族领地,但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都是怎么教导沃林的。如果不是你,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琪猛然跳了起来,象只母狮一样冲着歌顿咆哮起来:“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叫他向上爬,拿到家族的最高权力,把一切挡在前面的人全部打倒!歌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要我就是因为我是半精灵,和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精灵长得有点相似而已!我知道李察是她的孩子,所以你才会为了这个小杂种,要把我的沃林杀掉!”

  歌顿笑了笑,只是说:“琪,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歌顿左手边的老法师轻轻挥了下手,一个沉默术已经扔在了琪的身上,于是她的声音立刻消失了。而两名武士冲了上来,把她从中央强行拖到了角落里。

  但是琪却疯了一样地挣扎,虽然沉默术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可是那撕心裂肺般的呼喊却仿佛在大厅中回响着。

  哥利亚盯着歌顿,发出食人魔一样的轰鸣笑声,说:“歌顿,你这个女人很有胆量啊。扰乱家族审判是什么处罚来着?我最近脑筋有些不太好使!”

  歌顿脸色铁青,哼了一声,说:“十鞭!艾莉婕,你来执行!”

  艾莉婕压根没有推辞的意思,直接站了起来,从一名赤裸着上身的武士手中接过长达数米的皮鞭,手腕轻轻一挑,皮鞭就在空气中连续炸响数次,然后如一条毒龙般抽在琪身上!嘶的一声,琪的衣服被卷下来一大片,身体上则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

  琪猛然张大了嘴,身体骤然僵硬,然后才剧烈地颤抖起来。

  长鞭接连不断炸响,一鞭鞭连续落在琪的身上,每一鞭的力量都始终如一。等十鞭打完,琪早已昏晕过去,歌顿一挥手,两名武士就把她拖出了审判厅。

  歌顿看看沃林,再环视全场,然后以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说:“我们阿克蒙德虽然从来没有团结过,也从不鼓励团结,然而真正的阿克蒙德不会自相残杀!这是一直流传的古老传统,任何人都不得违背,哪怕他是我的儿子。在浮世德,在诺兰德,在无穷的位面间,我们从来不会缺少敌人,所以我们不需要再在内部寻找敌人。如果还有谁想违反这条原则的,可以想想沃林的下场!”

  歌顿缓缓抬起右手,放平,然后往下一压。

  大厅中央的武士一把提起了沃林,全身肌肉蠕动,然后一拳轻轻敲在沃林的后心处。沃林全身骤然僵硬,双眼睁至极限,喉节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猛然震动了几下,随即软软倒下,眼瞳中的神采也迅速散去。

  看到沃林的生命气息从身体中消逝,李察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就是说不出的一种感觉。之前诸多疑点,所有不正常的感觉都被这个环扣连接起来,难怪沃林在绝对武力劣势下还要主动挑衅,难怪森马带着重伤出现,难怪一场斗殴变成了谋杀。对于想要杀死自己的沃林,李察当然不会有任何同情和怜悯,如果沃林没有死,将来有一天李察也会想办法置他于死地。

  然而更让李察感觉复杂的,却是琪口中的歌顿。难道真如琪所说,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歌顿的心底一直有一个精灵?


  章六十九 英雄的基石

  阿克蒙德家族内部审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浮世德的豪门。这个消息震慑了一些人,也让另外一些人深思。

  6…6号浮岛,约瑟夫城堡的私人图书馆内,雷蒙听完了整个审判的过程后,罕见地沉思许久,然后才对费伦说:“歌顿此举不仅是借此整肃家族内部,他还在告诉所有浮世德的豪门,这件事没有结束。他死了一个儿子,而福克却还活着。”

  费伦沉默着,脸色很沉重。

  上一次的刺杀失败了,但是表面上阿克蒙德并没有吃亏,甚至还重伤了福克和许多随行的贵族青年。那些年轻人虽然不是十四豪门的成员,却也是在浮世德主城定居的普通贵族世家子弟。为了这件事,哥利亚伯爵至少要在同盟议会中度过一周的困难时光,接受无数的质疑和质询。虽然歌顿现在也是议会成员,但身为第七层浮岛的家族他只有一票表决权,而且没有否决权。

  不过这件事的结果却是注定不了了之。

  神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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