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巫师里德勒-第5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周围的喧哗和吵闹声渐渐降低,只听见海风呼呼吹过,海鸥、信天翁发出的轻鸣。
  黑袍的巫师从帷幕后面走出,带着高高的尖顶帽子,宽大的帽檐遮蔽他的大部分面目,只看见下巴细细的胡须,看来是一个年轻人。他在鹿角图案挂布前的座位站立,等到另外一位同僚,激流城城主的代表就位后才坐下。
  第一位受审者是年轻商人安德指控的窃贼,他认为自己失窃的钱包就落在小偷的手里。
  巡回法庭没有配置检控官,一切都得让法官主持,积压几个月的案子不少,他必须速战速决。
  “快手贝贝托,你有两次盗窃前科记录,你的自辩本庭稍后采纳,先由失主受害人安德先生陈述。”法官示意年轻商人先开口。
  取得先机的商人感激地朝法官点头致意,可惜法官的注意力都被案子卷宗吸引,没有理会安德先生的示好。
  “我是杰格堡玛尔德子爵的次子的亲密朋友,一个做墨水生意的小商人,每隔二十天,我会来耐欧玛港口采办一些硫酸,顺便结清欠账。今天早上,当我刚刚乘坐长途马车来到港口,才下车就被这个该死的窃贼撞到在地,他当时卑微地承认自己的过失,反复鞠躬道歉让我发不出火,就轻易放他走。后来,当我到熟悉的店铺采买足够的硫酸准备付账时,才发现钱包不见了。我以记忆力超常被玛尔德子爵的次子视为亲密朋友,这也算是我的一项特长,我记得早上只有这个该死的小偷接近触碰过我的身体,他肯定是盗走我的钱包的罪犯。”商人安德先生站起身,伸手指着嫌犯,声嘶力竭地发出强烈指控,当场就吸引了周围爱看热闹的好事者的认同,他们窃窃私语,仿佛自己就是受害者,其中有一些对嫌犯的底细知道很清楚的人,干脆就用耳口相接的方式,散播小道消息,比如快手贝贝托置办的两层高带草坪的新房子。
  法官翻开嫌犯的口供匆匆浏览一眼:“嫌犯贝贝托承认和安德先生发生碰撞,但并不知道钱包的事情。”
  “失物是一个手掌大的褐黄色小羊皮手工缝制的钱包,里面有面额五金欧玛的兑票,二十张,这是应付的货款。还有两张赌马的票根,昨天下注,我买冠军马大胆获胜十五金欧玛,押冷门闪电获胜五金欧玛。还有一枚红宝石戒指,一条珍珠项链……”
  “钱包里没有项链!”快手贝贝托刚说完就立即意识到自己漏嘴了,他满头大汗瘫倒在地上。
  安德先生张开嘴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法官忍住笑:“盗窃罪,罚金一百。鉴于快手贝贝在**自首情节,罚金九十。”
  摇摇头,法官浅声笑着,上身微微颤抖:“贝贝托,你应该改名为快嘴贝贝托!”很快恢复正常,“下一个。”
  有了这个好开头,法官判案的速度很快。巡视厅的探员带着一个个嫌犯上庭,或解开枷锁镣铐,当庭释放,或缴纳足额保金,重获自由,或直接罚没财产,用以弥补受害人的损失。
  “盗窃罪,罚金一百。”
  “我身无分文。”嫌犯将裤子口袋全部翻出来。
  “苦役三个月。”
  嫌犯满意地笑笑,苦役营的伙食比监狱好多了,而且分量足够不会克扣。三个月操练下来,小偷可以改行去做劫犯。
  法官面前的案卷在飞快地减少,当他翻开最后一件案子,立即让巡视厅的探员召来嫌犯和受害人。
  一个拐卖儿童的园艺师,手刚刚摘下樱桃的时候被发现,随后被便衣探员当场逮住。
  有些棘手,最近外城不少果酱作坊在秘密使用童工,园艺师身后说不定站着某个大人物。挖这条线,扯出后面的人,最后受伤的最有可能是我。法官用力揉搓着胀痛的额头,拐卖儿童,童工,嘿嘿,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教会。
  “拐卖儿童引用林拜绑架案的案例,最高可以判环首之刑,嫌犯坚决不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只好将正义的法槌交给坐在我左手侧的巫师大人,他的法术将直接打开嫌犯的心灵,说出事实的真相。当然,这种禁术对意志坚定的嫌犯来说很难承受,她有可能变成记忆空白的傻瓜,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法庭下方传来围观好事者的叫唤:“变成白痴比死刑好多了。”引来一阵哄笑和嘲讽。
  嫌犯打了个哆嗦,她看见黑袍的带着尖顶帽子的人从宽大的袖子里抽出一根手臂长的木杖,表面流动冰冷的寒铁的光泽,每一个注视它的普通人都能感觉到刺骨的霜风迎面扑来。
  巫师说话了,声音意外的沙哑:“我主是北地所有孩子的守护者,拐卖儿童的人无论身份是高是低,死后必定承受我主的怒火。”
  “我什么都没干!”嫌犯还有一丝希望,她从某个渠道得知,只要自己意志坚定地超过对方,是可以回避甚至抵抗这种法术。
  巫师将另外一只手伸出来,手心的红色火焰燃烧着,良久:“公正的火焰侦测到谎言,你在撒谎。”他站起身,木杖前端开始凝聚星星点点的荧光,仿佛无数个萤火虫在集合。
  嫌犯额头的冷汗不断往下掉,她嘴里说地轻易,当看到法术准备就绪即将发出,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坍塌了。
  变成白痴是比死亡还惨的结局。先交代罪行,熬过这个关卡,到了监狱,大人物会捞我出来的。即将溺水的嫌犯在头顶没过水面时,终于伸手抓住救命的稻草。
  “我交代,我什么都说了。我是一个拐卖儿童的罪犯,可是,我是被迫的,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里面有很多儿童。这可以弥补我的罪行。”
  巫师看了掌心的白色火焰:“你没说真话,可是也没说谎。狡猾之徒,最后的机会也被你轻易浪费。”
  木杖顶端爆闪刺眼的光芒,嫌犯惨嚎一声,失去脊梁和力气地躺在地上,手脚抽搐,侧头张开嘴巴,吐出舌头,涎水滴落在地。
  “公正得以伸张,罪人必受惩罚,这就是正义。”法官握住法槌用力敲了三次,结束巡回法庭在耐欧玛的工作。
  看热闹的好事者渐渐散去,他们开始谈论刚才看见的神秘的法术,对黑袍的巫师敬畏有加。今天的见闻想必将是最好的谈资,最近一段时间耐欧玛流行的话题与巡回法庭搭上线了。


第156章 推理和演绎
  黑袍巫师住在靠近巡回法庭的鹈鹕酒馆二楼,闻讯而来的他的亲戚和熟人在那道紧紧关闭,似乎和边框焊接在一起的木板前尝到了苦涩的拒之门外的滋味。
  独自一人呆在狭小的房间里,费瑟踩在刚刚落成没几年就被潮湿的带咸味的海雾侵蚀地泛黄发黑的地板上来回踱步,曾经温馨的家离自己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可是他并不打算搅乱平静的家人的生活。
  公开的回家探望只会给家里带来麻烦,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任何举止必会经受苛刻的检视和无端的揣测,或许我需要一次夜间秘密的探访。
  平静地坐在高背椅子上,费瑟望着窗外海平面落日余晖缓缓沉下,直到黑夜的怀抱将这个房间紧紧搂在怀里,巫师才闭上眼睛进入冥想。
  港口巡视厅,还没有资格拥有一间独立房子的青年探长思诺森坐在大堂属于自己的长桌前,他埋首收集整理自己最近几年经手的案子。
  厚厚一大叠,有些出乎思诺森的意料。这些都是记录他的功劳和彰显他的能力的最好证明,没有一个上司可以忽视这种勤快肯干的下属。如果有,那也是出于善意的压榨。
  从熏黄色的积压卷宗底下,思诺森找到他刚刚来到港口巡视厅时,独自经办的两件案子。
  老熟人集邮家赛迪索的诈骗案,窃贼新星喜鹊莫妮卡的连环盗窃案。
  集邮家是一种诈骗的老手法,它流行时间之长还要追溯到几百年前的拓荒时代,几乎跨越整个大陆,无论是朝气蓬勃的北地,还是日暮穷途的南方诸公国,都有这种骗术盛行一时。
  两年前,赛迪索和他的搭档第一次来到耐欧玛这座沿海新兴的港口城市,当时应该只能算城镇,毕竟只有一条通往渔港码头的主干道。
  赛迪索的同伙费欧蒙假扮成一个先天性的傻子,就是脑袋少一根筋的二十岁儿童。
  真佩服他的舞台天赋,竟然可以将一个心灵如白纸似的傻子扮演地丝毫没有破绽。思诺森看着当时的口供,微微点头。
  然后,这个傻子走到自己的猎物跟前。
  猎物是赛迪索挑选的,这个骗子拥有一种特殊的本领,一眼就能在密集的人群中选出最缺心眼的人。思诺森揉搓着下巴,这和我们便衣探员在人流中发现罪犯如出一辙。
  傻子给猎物看一张一百金欧玛的保值兑票,一边说:“真是的,拾到整整一皮包这样的邮票,全根这个一样,只好扔掉,因为所有邮票都是一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在交谈者旁边出现一个衣着极其考究的人。
  傻瓜的同谋者,赛迪索登场。
  他建议猎物乘傻瓜还没有把这些邮票扔掉前先拿过来,但是不给这个可怜的家伙一些报酬也是不公道的。
  被金欧玛的保值兑票蒙蔽双眼的倒霉的家伙从身上取出钱包,数出数目相当不小的款子给了这个傻瓜。
  衣着考究的绅士说,他陪送这个傻瓜回家,并请这个倒霉的家伙等着他。为了表示自己信任对方,还把那包邮票留下来,说他相信这个倒霉的家伙。
  绅士赛迪索和傻瓜费欧蒙当然再也不会出现了。当那个倒霉的家伙等地不耐烦,打开那包邮票时,发现里面全是精心裁剪的报纸的碎片。
  思诺森翻开受害人的口供:“我听说过这种诈骗方法,但是没有想到竟会耍到我头上来。”
  受害人是激流城的某个贵族家族的小儿子,为了保存他的体面,口供上没有具名画押,而且关于赛迪索和费欧蒙的通缉令也没有张贴。
  思诺森将这份卷宗抽出来,贴在七天前抓获集邮家的案子的副册里。
  据说,集邮家的套路已被一些老手改造,新的诈骗方法已经在冷水城出现,这几天就能收到相关案子的内情。嗯,让我想想,冷水城的巡视厅每个月的通报交流函,应该由记录员收发,是温迪。
  思诺森站起身,走到小兄弟温迪的桌子前,眉头欣喜地轻轻挑动,随后他从文件里抽出一份还带有未干透墨水味道的冷水城月报。
  仔细翻阅片刻,果然有新的集邮家的变体。
  邮票不好用了,现在直接上钱包。嗯,掉钱,捡钱,分赃者出现,失主现身,负罪感上升的猎物为了洗脱嫌疑和保存体面,将身上的钱财和贵重物拱手让出。钱包里的兑票是真的?真舍得花本钱,如果碰上铤而走险的人,很有可能鸡蛋没有偷到,反而损失了一把米。钱包里的兑票应该一真九假,这样才保险。
  思诺森注意到这个细节,摇摇头,对刚出现的骗局有了新的认识。
  一个还未成型的半成品,粗糙,甚至有点扎手。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诺森继续翻阅另一份卷宗。
  喜鹊莫妮卡是窃贼里上升势头很快的新星,她和旅客一样,也是流窜作案。最终在耐欧玛这座港口城市栽了跟头,不怨谁,就怪汹涌的人流和车水马龙的街道让喜鹊的翅膀张不开。而且巡视厅布下的罗网太密实,细小狭窄的网眼钳制住不愿抛弃到手财物的莫妮卡。
  北地几座城市几年前接连发生住宅公寓被盗的案子,用的是完全相同的手法。
  罪犯,一个年轻美貌、衣着优雅的年轻女性,用她制定的犯罪计划,在不同舞台上演她的剧本。
  首先,她走进一条有多层楼房的街道,在街角的靠背长凳上晒太阳的老太婆身边一坐,和她们谈起知心话。那些老太婆不知不觉地把女贼想要刺探的事情都说出来:那一套公寓只住着夫妇俩,他们的生活习惯怎么怎么样,他们叫什么名字,他们的家里可能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等等。
  这是货真价值的作案前侦查,喜鹊就是靠这个同行都不会在意的不起眼的发现,以敏锐的眼光挑选出合适的可以占据的鸟巢。思诺森有些佩服莫妮卡,她竟然能另辟蹊径,在随处可见的长凳上闲坐看太阳下山的老人那里,取得第一手细节资料。
  这也不能怪那些老人家,子女都在外面拼命地赚钱养家,孤单地他们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聊天的年轻人,难怪会被钻空子。在战乱中成为孤儿的思诺森突然想去激流城的公共墓地,拜祭自己的家人。
  很快,会很快,只要接触他,一句话就能让我离开耐欧玛港口巡视厅这个小池塘,去激流城的政法署,总法庭,那里才是我大展拳脚的广阔天地。
  喜鹊莫妮卡选中合适的一间公寓后,在最有利的时间,夫妇俩都外出的空当,用自己仿配的钥匙打开门,潜入室内,把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装在一个手提箱内,然后打扮成短期外出的游客样子,从公寓楼的大门昂首挺胸出去。
  霍伊克城的巡视厅获悉这个女贼的第一次案情后,立即组织人手进行搜捕。然后喜鹊莫妮卡确实机警又谨慎,在被捕之前又作了几次案子,而且用的还是老办法。最后一次作案,从受害人的口供里就可以看出喜鹊的沉着和冷静。
  “当时我外出去肉铺买猪腿打算腌制成火腿,发现吃橡实的小黑猪连猪下水都卖完了,就提前回家。打开房门,发现房间里有一个陌生女人在梳理自己的头发。我问她是干什么的。那个女人说是我丈夫的情人,准备和我解除婚姻,与她结合。那个女人是受邀请搬到这里来的。我当时很生气,就把这个破坏家庭的坏女人推出门外,顺便还把她的行李,两个漂亮的皮箱一同扔了出去。我关上门,坐在地上喘气。开始怨恨没有情义的丈夫,自怨自艾。当我心情平复后,准备换一身衣服,打开衣柜——我发现我把两个装满我和丈夫所有值钱东西的箱子亲手扔给了该死的女贼。”
  思诺森看到这里,合起卷宗,闭上双眼,在脑海里自己想象喜鹊莫妮卡当时面对意外出现公寓女主人提前回家的情形,并尝试将自己代替女贼的位置。
  当时,我把公寓里所有珍贵的东西都装进两个手提皮箱里,并把皮箱拿到前室准备离开。
  我听到楼下有人开门的声音。
  在这一瞬间,我考虑了一下,根据时间判断——之前从多嘴的老太婆那里提供的情报管用了——来人只会是女主人。
  我立即坐在前室的穿衣镜前,扔掉帽子,把浓密的长发解开、弄散,然后开始梳理。
  接着,我冷静沉着地用骗术蒙蔽女主人,被她送出公寓,顺便还附带赠送两个手提皮箱的贵重财物。
  推理完毕!
  思诺森感到一种由衷的喜悦,这是正确的案子的演绎带来的成就感,他甚至有些沉湎其中不能自拔。
  港口巡视厅的青年探长没有注意的时候,他的体内,某颗沉睡的种子正在以某种惊人的速度在萌发稚嫩的芽苗。


第157章 总探长的密函
  第二天早上,思诺森探长离开巡视厅,回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剑刃天秤徽章,头也不会地往鹈鹕酒馆方向走。随身带着一个老旧的公文袋,底部的牛皮包边已经磨地只剩下薄薄一层,上面还有脱落出来的线头。公文袋里装有思诺森这几年经手的案子和卷宗,它们将是最好的敲门砖。
  今天鹈鹕酒馆和往常相比有一些不同,楼下的大厅提前坐满了吃早点的客人,他们心不在焉地品尝着简单的鱼杂碎汤和烘烤地薄脆的烙饼,彼此小声窃窃私语。这个情形一直维持到思诺森探长独自走上二楼,朝那个大门紧闭的房间的方向走去。
  听到楼上走廊过道的木板接连发出吱呀吱呀令人牙酸的声音,大厅的顾客们不约而同地提高了声调。
  “没有想到,巡视厅里也有人热衷追逐巫师大人的癖好,一大早就跑过来示好。”
  “想不到他是这种人,还以为他能保持刚直不弯的性格。”
  “他是来做什么?不会是公事吧?”
  “所有公事在昨天的巡回法庭已经结束了。”
  “请你们猜猜看,我们的探长会在那扇门前碰一鼻子灰吗?”
  “很难说,按理应该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到他的狗窝,继续做他的猎犬。”
  “我真希望巫师大人能用法术狠狠教训这个一大早就扰人清梦的胡桃夹。”
  “对噢,巡视厅的那些杂毛崽子,已经很讨厌了,这个便衣探长简直就是垃圾堆里的野狗。”
  “嘘,小声点,说不定我们附近就有巡视厅的便衣探员。”
  “怕什么,我又没犯法,他们敢逮我?”嗓门越来越大,可是鹈鹕酒馆大厅里的顾客却没有接着话茬,把说这话的人晾在一旁,只好冷着脸,胡乱吃了几口就扔下一把铜角子,匆忙地离开。
  笃笃,笃!
  熟悉的暗号,紧闭的大门缓缓向里打开,思诺森放下心地准备走进去,想了想,他在门外扔下公文袋,一边走,一边张开双手,和里面的黑袍巫师来个久违重逢的拥抱。
  这一幕,真是吓坏了不少有心人。
  房门缓缓关上,遗落在走廊过道里的公文袋被一只无形的手提起,随即被拉了进去。
  过了很久,竖起耳朵的顾客们遗憾地发现,一点异常的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大约到了午餐的时候,那扇房门才再度打开,只看见青年探长独自一人走出来,满脸都是笑容和精神振奋的光彩,他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退房,来一个人,把里面清理干净。”
  酒馆的老板佩利坎早就在附近关注着二楼的动静,他点点头,转头招呼身后不远处带着灰色头巾负责打扫和清洁的嬷嬷,小声叮嘱了两句,就目送她走进巫师大人居住的房间。
  走下楼梯的思诺森迈着轻快的步伐,他敏锐地发现大厅里顾客的目光里的异样,瞬间明白过来,立即恢复自己平日的稳重举止。
  目送巡视厅的探长离开鹈鹕酒馆,这时负责打扫的嬷嬷很快离开退房的单间,佩利坎立即走上去:“怎么了?”
  “里面没人,而且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动过。里面明明有两个人,怎么会?”受到一点惊吓的嬷嬷拍着胸口,有些闹不明白的样子。
  哗!
  楼下大厅里的顾客压抑一个上午的热情爆发了,他们互相大声诉说自己的推测,随后加点别人的话,把安静的酒馆变成喧哗的闹市。
  回到巡视厅后,思诺森立即敲开总探长汉姆雷诺的房门,将黑袍巫师费瑟具名的推荐信恭敬地递呈上去,摆放在桌子的正中间。
  头发有些花白的耐欧玛港口巡视厅最高长官戴上眼镜,捧起信件扫了一眼,沉默片刻,望着英气勃勃的便衣探长,放下巫师的推荐信,叹了一口气:“思诺森,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很棒的小伙子,年轻、精力充沛,守规矩、懂得舍弃和放下,该拿的不会拒绝,不该拿的从不沾手。我喜欢你这样的小伙子,我们总会老的,这个位置迟早会是你的。同时我也知道,巡视厅这个小小的池塘,容纳不了你这头鲨鱼。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或许你会赢得满堂喝彩,或许你会碰个头破血流,不要紧,耐欧玛港口巡视厅永远为你保留一个座位。”说到动情处,总探长低下头擦掉眼角的水花,“巡回法庭的左侧坐席的推荐非同一般,你也应该知道,那些从乌图斯山下来的年轻人很团结,更喜欢抱团,他们现在遍布激流城各个要害部门,占据重要的位置。你会获得别人难以想象的一个起点,一个平台,好好珍惜它,不要让它轻易从你的手上溜走。”
  老人絮絮叨叨的叮嘱没有惹来思诺森的厌烦,他耐心地倾听着总探长的肺腑之言,他知道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位狡猾奸诈和正义凛然的性格交织而成的前激流城灰袍骑士首领之一才会说出真心话。
  ……
  “一位巡回法庭的陪审员的推荐信,在官面上恐怕还不太够,可是我相信一位巡视厅总探长的介绍信,足以让你敲开激流城政法署或者总法庭的大门。”一心两用的汉姆雷诺在和思诺森说话的时候写完了便衣探长的简历和自己的考评,随后他仔细地对边折叠,塞进一个空的公文信函里。取出一根新的火漆棒,放在蜡烛上烧融,棕红色的热漆滴在信件的封条上,待它稍微冷却后,总探长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木柄印章,趁火漆还没有冷却,用力地压下去。
  过了一会,汉姆雷诺将桌面的小物件放回原处,眼尖的思诺森看见封口火漆上的印章,是一个鹫盾的外形,里面有橄榄枝、乌鸦、绶带。
  “有这个带在身上,政法署长和总庭长不会吝啬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房门。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汉姆雷诺将信函交给思诺森,顺便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
  目送便衣探长恭敬地致谢后离开,顺手还带上房门,老眼昏花的海姆雷诺慢慢恢复眼睛里的精明:嗯,这个用的很顺手的小家伙终于走了,原本还想将他拉进我们的圈子里,他有这个潜质。真是可惜!去激流城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继续从探员熬资历慢慢升上去的老套路。现在不比以前了,人手紧缺的时候,连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被挑选出来,身兼数职,现在新人已经历练出来,我们也慢慢退下来。要不是我出身在前城主鲁格·海德恩斯大人统领的情报组织,说不定,连港口巡视厅的总探长位置都被拿走。
  汉姆雷诺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空白的灰绿色信纸:不能让思诺森重走我的老路,我们这些游走灰色地带的人吃亏的地方就在于没有贵族的身份,必须趁着我们这些老家伙手里还抓住一点权利的时候,集中全力举起一块招牌,然后聚集在他旗下受他庇护,否则以前欠下的血债迟早会落在我们的家庭头上。
  尊敬的政法署长罗本·莫德斯托阁下
  思诺森先生是耐欧玛港口巡视厅里据我所知最具有敏锐的罪行嗅觉的高级探员,尽管他年纪尚轻,但他已经在这个系统最有声望的智者行列中占有一席之地,而我相信他绝对能胜任更高的职务。身为思诺森探长的长官,我对他至为敬佩的是他能驾轻就熟地调整自己的思路迅速适应新的罪犯手法,站在直面与日俱增的罪犯的第一线,具有相当丰富的刑事侦查技巧和足够的专业知识武装起来的头脑,往往能够很快洞悉罪犯的心理,熟悉近几年来所有罪犯的手法和技巧。无可否认,拥有这样优秀的探长是我的荣幸,他是港口巡视厅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我更希望他能成为您的骄傲,成为政法署武器库里最锋利的长矛和利剑。
  在此时能将他罗致到麾下,今后必能享有丰硕的成果和足以自炫的荣耀。
  汉姆诺雷,太阳历五八四年收获月
  等到靛蓝色的墨水稍微干透,总探长立即将信纸折叠放进一个特殊标记的公文函里。轻轻拉动左手侧的响铃,门外很快走进来一个抄写员,年纪有些大,是身体原因退下来的老人。
  “这个密件,快马加急送至激流城榆树街九号,莫德斯托旧宅。”
  抄写员上前接过信函,放进自己的公文袋里,不发一言,转身就走,离开巡视厅后,在附近的车马行租用了一匹冰原马。避开人流穿过大街小巷,离开耐欧玛后,夹紧马腹,伏低身体,聪明的马驹撒脚就跑,钉着马蹄铁的马掌敲击着几乎平整的石子路,发出连串清脆的声音。
  这封密信就像一个十字路口的指路牌,引导思诺森走向另一条道路,注定崎岖坎坷,遍布沾血的荆棘和危险的陷阱,以及沿途随处可见的供他随意摘取的荣耀。


第158章 两只老鼠
  离开激流城有两年多的思诺森此时归心似箭,他搭乘往来两地的公共马车,偌大的车厢里坐满和他同样目的的乘客。
  一位背着厚厚的木板,双手抱着颜料箱的年轻画家,面色红润,皮肤有些晒黑,就像熟透的小麦色。
  嗯,一个去耐欧玛采风的画师。思诺森的职业习惯忽然被唤醒了,“这个季节去海滨小城可真是少见,食指有厚厚的老茧,哈!原来是个裱糊匠。要不要抓捕他呢?”刚刚从港口巡视厅退职的前便衣探长微微摇头:现在的我可是一个平民,并没有拥有逮捕嫌疑人的权利,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刚刚出师的菜鸟,在这行当里还没有多少值得炫耀的名声。
  暗地将画家的模样深深地记忆下来,思诺森继续观察身边的同伴。
  两个普通的商人,一上车就抱着手臂,倚靠着厢壁闭上眼睛小憩,胸前鼓囊地耸起一个包裹的轮廓。
  身上都带着干货,车里如果有饿狗,不会放过这两头肥羊。思诺森用眼角余光注意身边两侧的中年人,有我在这里,谁敢递爪子过来,剁了它。
  四轮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夯实的石子路上,在黄昏时分,路边的油灯还未点亮前,进入激流城的外城。
  老练的车夫索耶知道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他不停地甩着响鞭,喝令拉车的驽马加快脚步。
  公共马车陡然加速,道路两边想要贴过来的讨生活的贫民及时反应过来,纷纷抽身闪避,过了一会,等马车走远了,才对着毫无同情心的马车夫大声抱怨和咒骂。
  “怎么回事?”思诺森坐直身体,在他身边右侧的商人大概休息够了,养足精神,他打了个呵欠,那些住在外城的穷光蛋想要拦下马车,向乘客贩卖自己的手工制品和冲洗干净的路边野果。哼!上一次当就足够了,我才不会买那些劣质的货色。
  青年画家嗫喏着嘴巴,忍不住反驳:“他们靠自己的劳动赚取过日子的钱,总好过那些无所事事只会伸手要水要食物的乞丐吧。至少那些住在外城的平民是自力更生,而乞丐,都是一群腐烂透顶的寄生虫,攫取养分却不思回报。”
  商人一时间找不到其他站得住脚的事实驳回画家的话,脸色讪讪地哼了一声,扭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马车行位于激流城的内城,经过城门走了大约两个十字路口就到了。十来个乘客陆续离开车厢和露天座位,很快分散开来,融入周围的人流里,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滴落小溪,微微泛起水花,很快消失不见。
  累了一个下午的车夫闻到熟悉的加了鼠尾草的豆粉面包的清香,立即走进车行里,和熟识的朋友打了个招呼,立即走向厨房的位置。
  油光满面的厨师用小铁铲给索耶的木盘添了两个烤地热烘烘的大面包,又舀了满满一大勺浓稠的肉汤浇在面包上。车夫满意地点点头,穿过厨房,走到马车行的背面,那里是车夫们的避风港,也是他们的露天食堂。
  两个相熟的同伴看见索耶过来,立即轻轻打个招呼,让出靠背长条凳的一侧。
  索耶从容坐下,拿起一个面包,掰成两块,分给交好的同伴,没过多久,他的木盘里多出一块肥地流油的烤鱼排和充满肉汁的金黄色炸肉丸。
  “最近车行里伙食越来越好,以前是鱼杂碎和蔬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